《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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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龙-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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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年了,五百年都没有找到化解办法,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时间?就算找出了办法又能怎么办?国王和其他人还能容得我们雷克斯一家在格林大陆吗?”长老悲恸地叹息,“这是主神对我们的惩罚!这是对我们屠杀魔龙、奴役魔龙、欺骗魔龙与王国子民的惩罚!”
  “不!长老!我不想死,我不能死……”终于有人忍不住痛哭流涕。长老颤巍巍闭上了眼睛。
  哈克依旧标杆一样立在自己的族长身后,但哈哈克却再也没有了往日和善的面容,脸上只有一片死寂和灰败。作为族长,他深知雷克斯家族再无回天之力。可是,他不甘心!
  他多么艰难才当上了雷克斯家族的族长,他还来不及施展自己的抱负,他还能让雷克斯家族在末等贵族的身份上更进一步,他还没有看到自己享受所有族人敬仰和世人尊重的一幕,他还没有让格林大陆所有人都知道哈哈克。雷克斯这个伟大的荣耀的名字,他,怎么能就此被些许龙血打败?他,怎么能就此死去?
  他不甘心!
  绝对不甘心!
  哈哈克拄着拐杖,把象征族长的一块令牌——雕刻着雷克斯家族第一个屠龙勇士格鲁特头像的乌金令牌,从怀里掏出来放在长老手心,抬头看着众人:“因为我对托比和罗伊的偏爱,因为我的自私和傲慢,导致了这场灾难!我,不配再做雷克斯家族的族长!长老说得对,雷克斯家族的男人,就算死,也要死得像个英雄!但是,就算知道明天会死,不到最后那一刻,我们也不能放弃!我们不能失去自己的勇敢和骄傲!把所有的研究资料都搬到密室去!”
  生存的欲望是无比强烈的,几乎所有人都被哈哈克说动了。而他主动承担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的风度,也再次折服了不少人。几乎是这一瞬间,人们都认为,他们绝对不能等死!他们还有机会!
  长老看着那一副副熟悉的面容,那一双双痛苦挣扎的眼睛,无力地挥手:“去吧,愿意去的都去吧……”
  ……
  起风了。
  都城的人,再迟钝也从神殿飞出的恶魔、天空结伴而过的魔龙、以及牧师的行动中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一队牧师和一队皇宫侍卫来到雷克斯庄园,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们顾不得礼仪和风度,直接破门而入。
  门内,到处是死亡与不详的气息。
  几个奴隶木然地站在门口,他们身后,是整整齐齐的一排死尸和几十个装着碎肉白骨的木匣。
  长老的身躯早已僵硬冰冷,他的神色安详宁静。双手搁在胸前,护着一封信。
  侍卫队长和几个牧师认出了他,从他手里拿过了信封,拷着能够找到的活人,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后,就匆匆离去。
  皇宫正殿,年老体衰的国王咳嗽着斜坐在王位上,沃尔特王子和其他一些王子公主立在他身后。台阶下站着的,有两个巫医、四个魔法师、八个牧师、都城各大家族的代表、众大臣以及身上还沾着血污的龙骑士军团队长郝丽斯。
  事情的经过郝丽斯已经说过了,现在,就只等前去雷克斯庄园抓人的侍卫回来禀报了。
  但是,侍卫带回来的,只有一封信和几具尸体以及一些完全不明白状况的奴隶。
  信是雷克斯家长老亲笔写的,上面说了几百年以来,雷克斯家族一直秘而不宣的控制魔龙的真正手段,称魔龙是人类不可征服、不可亵渎的一族。雷克斯家族已经受到了魔龙的疯狂报复,从族长、长老、备选龙骑士到家族仅仅三岁的小孩等一干人几乎全部食用了龙血。修为低的人当场死亡,修为高一点的人最终也抵不过龙血的毒性。哈哈克族长为了防止这些人发生暴动伤害到王国无辜的子民,已经带着他们住进了庄园的密室,只等着死亡那一刻的到来。
  而他,雷克斯家族唯一幸免于难的长老,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来洗刷家族的罪恶、贪婪与欺骗,他们家族,愿意承担主神的所有惩罚……
  听侍卫念完这封信,宫殿里的人沉默了。
  然后,在国王的咳嗽声中,一个大臣迅速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把还在都城没有逃离得到五条魔龙全部屠杀,让前往麦蒂斯魔兽山林的人员把那里所有的魔龙都杀掉。
  另一个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建议秘密封锁这个变故,把前往魔兽山林的人员全部召回来,利用其他已经完全驯服的魔兽再建一支魔兽军团,以防民变和其他国家的侵犯。
  在他们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争执起来,关于已经逃离的魔龙,关于那个被魔龙抓走的龙骑士托比,关于雷克斯家族的处置,关于龙骑士军团的未来,关于国王的身体健康问题……
  王国最权威、最重量级的人物几乎都来齐了,人们难得一次地高效率,一个晚上就商定了所有的对策。
  一条条命令发布出去,一些人就地处死,一些人终身监禁,一些人因被打压而黯然失神,一些人因高升而喜形于色。王国的各大家族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潮涌动。而雷克斯家族,这个王国曾经的骄傲,那些王国热血子民曾经无限渴望和敬仰的英雄,被定义为通敌卖国的叛徒,他们试图为暴民和敌国提供驯服魔龙的办法,他们鼓动格林王国的魔龙造反,残害王国龙骑士军团的战士……
  天亮以后,雷克斯庄园被团团围住,侍卫们掘地三尺,终于在两个密室里找到了十来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大量的血污、碎肉、白骨,以及一些燃烧物质的灰烬。
  所有这些都被带到了绞刑场,人们纷纷涌向这个沾着无数血腥的场地,听着皇宫派来的人慷慨激昂地痛陈雷克斯家族的罪行,亲眼见证他们背叛王国后所受到的神的惩罚。唾骂和咒怨掩盖了那些尸首,而震惊和怀疑在侍卫们森森的武器和嗜人的表情下,被吓退了,被压抑了,渐渐销声匿迹。
  真相是什么,取决于王国贵族的意愿。普通子民,只要知道国王愿意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
  宏伟瑰丽的雷克斯庄园一夜之间变得空空荡荡,只有风,呜呜地泣诉着他的委屈和不甘。
  都城的城门外,两队人马在不同地点,都遥望着皇宫、望着神殿、望着雷克斯庄园的方向,最终消失在苍茫大地中。
  大海的深处,无数的生灵在水里快活地游来游去。对于突然出现在这片领域的一队庞然大物,生灵们敬畏而好奇。胆子小的早就跑得远远的,哆哆嗦嗦藏在海藻或者石洞里,好半天都不敢睁开眼睛。胆子大的,一点一点地跟在后面,慢慢地靠拢,甚至调皮地冲着一个黑色的大家伙游去,因为,他们能感受到那黑色巨大生物身上的某种舒服的气息。
  罗伊和芬尼西雅带着魔龙的队伍在大海里畅游,他们好些天不吃不喝没关系,但人类,就不行了。于是,他们在海洋中的某个小岛上停了下来。
  小岛很小,荒无人烟,也容不下几个人,但这给了罗伊很大的启发——如果可以找到一个大一点的岛屿,他们就可以定居下来,而不用考虑怎么回到大陆上、怎么和人类斡旋、怎样艰苦斗争才能保有安宁平静的生存空间。
  将托比、乌拉和其他人放出来,罗伊还来不及给他们松绑,就听到海里传来无数咆哮,“罗伊,主神的惩罚到底是什么?”
  卡丁更是盘到半空,愤怒的地看着他:“罗伊,我的……我的鳞甲少了!”
  “鳞甲?”罗伊怔了一下,“鳞甲以后可以长出来的。你又没有少一块肉、没有少掉龙角,能力和魔法也没有受影响,只是吐了一口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惩罚!”
  “这个不一样,这些鳞甲不一样!”卡丁暴躁地吐着火球,一遍又一遍地吼叫着不一样、不一样。罗伊却始终不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

  集体变身

  更多的魔龙浮出水面,可怜巴巴地看着罗伊,甚至驮着魔龙尸体的那些也浮上来了。十几双巨大如水缸的龙眼齐刷刷盯着他。另一头,托比也恨不得用眼神从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托比从芬尼西雅他们起事开始,昏迷的时候多,之前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现在这样子,应该是已经得知自己族中人的噩耗了。
  罗伊无奈地对骑士查理说,“这五个人先交给你,找些能吃的东西。米歇尔,你不要只在一边看着我傻笑。”
  米歇尔才不管那么多,罗伊现在是龙形,架得住他,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挂在他身上。
  “卡丁,我们到水下去谈。”罗伊召集所有的魔龙潜到水底,发现这一两天对他总是怒目相视的加文居然朝他笑了,看起来很是开心,芬尼西雅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其他魔龙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一个一个说,到底怎么回事?卡丁,你先来。”芬尼西雅摆明不想管这件事,罗伊大感头疼。
  “我的鳞甲少了!我这里的鳞甲少了!不能用了!”卡丁恼怒地翻转身体,露出肚皮,用他后爪在某处挠了一下,在众魔龙很不厚道的哄笑声中,忿忿地刨着爪子。
  ……
  ……
  好吧,这个地方,的确……有些难以启齿并且十分重要。
  如果,“不能用了”是那个意思,那就不仅仅是重要而是严重了。
  不过,卡丁怎么知道不能用了?
  想着芬尼西雅和加文的表现,罗伊都不知道该对鲁莽急色的卡丁说什么了。
  咳了一声,罗伊决定忽视卡丁的羞恼,看向查理和其他的魔龙,心里直打鼓,他们,该不会也是一样的问题吧?
  “我嘴角边上的鳞甲少了,这里的东西太难吃了……”这是一条贪吃切食量很大的魔龙,进入大海以后,他不管看到什么,海藻海草海鱼,都要卷到嘴里,后来似乎发现这些东西并不好吃,就一直不高兴。罗伊开始还以为是醉夜花的缘故,却发现其他魔龙没有他这种反应,也就只是默默地多关注了一下而已。
  “我头上的鳞甲少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又笨又蠢,看到查理就觉得对不起他,看不到他,就很不开心。”魔龙查理无助地转着圈圈。
  “我前爪上的鳞甲少了,我觉得这里的小鱼们很……很可爱,我竟然舍不得吃他们!我……好像不敢吃了他们,我的胆子越来越小了……”这是一条好血嗜战的魔龙。
  “我尾巴上的鳞甲少了,但我觉得我的尾巴比以前好看了。”这是一条因为自己的尾巴比其他魔龙要短小而会感到自卑的魔龙。
  罗伊仔细地看着他有些害羞地甩起来的尾巴,呃,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又短又胖,因为少了几片鳞甲,中间还突兀地露出了血红的一片,似乎,比以前更难看了……
  可是本尊和其他魔龙都煞有介事地说比以前确实要漂亮很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审美观点……
  一圈问下来,有五条魔龙和卡丁在同样敏感的位置少了鳞甲,其他少了鳞甲的,则是在身体各个不同的位置。
  罗伊仔细想了一通,只觉得圣兽简直就是普度众生的神佛,把每条魔龙最明显的缺点如好色、贪吃、凶残、暴戾、自卑、自大、愚笨等负面性格都给压抑或者说给抽离了!
  如今这些魔龙虽然还有不少毛病,和以前相比却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不是惩罚,这简直就是最有针对性的药到病除,最纯洁伟大的圣母系治愈!
  自己在逃亡的过程中是受了伤的,但在海里泡了这么久,虽然有些难受,但却能一直坚持下来……毫无疑问,这也是圣兽的功劳。
  这么强大的圣兽,怪不得格林大陆对他们如此尊崇,沃尔特和龙骑士见到他也得行礼,甚至还有人不惜下跪!
  幸好,当初圣兽没有阻拦自己,反而帮助了自己!
  罗伊不由万分庆幸。
  而这些魔龙,却不能一下子适应这种改变,他们很是彷徨和担忧。因为,他们大部分觉得,那些好色、暴戾、贪吃等性格是天生的,是自己的优点而不是缺点,他们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少了这些东西。就连那条觉得自己变好看许多的魔龙,也担心哪一天自己又会变得很丑很丑……
  也许,这才是对他们的小小的“惩罚”?
  对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罗伊只好安抚他们,说过一段时间,鳞甲长出来后就没事了。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这种变化到底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如果是暂时的,只怕自己还要好好考虑一下,以后怎么让魔龙往着“真善美”的方向发展,若是永久性的,过一段时间,想必他们已经适应,也就没关系了……呃,有五条魔龙的问题会棘手一些……还是慢慢来吧。
  好在这些魔龙也很容易“骗”,罗伊把以前当医生时安慰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功夫拿出来,魔龙们也很快平静下来。
  这一番折腾,罗伊才发现,似乎圣兽在他身上的魔力快要消失了,之前受伤的地方越来越感到疼痛难忍。一直泡在海水里,对他们这些离开水已经很久的身体来说,可能也会有影响。
  一番思索之下,罗伊决定,集体上岸,在海岛上休息一天。反正现在离海平线已经很远了,格林大陆还没有能够远航的大轮船,单靠人力是不可能到达这个海岛的,他们也不需要继续匆忙跑路。
  听得罗伊愿意烤很美味的鱼给他们吃,魔龙们自然不会反对他这个决定。
  当然,问题还是存在的。海岛真的很小,根本就容不下三十来条魔龙庞大的身躯。把那些入眠的魔龙搬上来、芬尼西雅又划定自己的地盘后,岛上的空地就不多了,只好让他们都化出人形来。
  于是,另一个问题出来了。
  没有衣服!
  一条条魔龙变成人后,光溜溜坐在有着细细沙子的小海滩上。
  说真的,很多魔龙的人形都很不错,很养眼。
  只是,这么多人裸奔,托比等几个却是穿得严严实实。只苦了罗伊和那几个人,对着这“有碍观瞻”的现象,哭笑不得。
  魔龙们以前跟着自己的龙骑士,也会经常化成人形,穿上衣服。但在这个海岛上,他们集体忽略了这个问题。
  罗伊自己是随身带着衣服的,但只有两套,就算撕成碎片也照顾不来。而托比他们,能忍住屠龙的冲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为魔龙提供“遮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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