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殷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本来对男女情事已全然灰冷,谁知刚刚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却又被眼前的女子生生熄灭。此刻,殷勋的心里涨满了滔滔不绝的恨意和暴戾,几乎要冲破胸腔。为什么,她竟对自己送到眼前的情意不屑一顾,她竟在自己想要守护她善待她的时候一心离去
他发疯一般地撕扯女子身上的衣物,毫无一丝怜惜地用一只大掌将玲珑试图掩住衣襟的双手牢牢钳住,推到头顶处,另一只手则肆无忌惮探入她已经不能蔽体的绣衣中,仿似一头发怒的野兽在肆意地玩弄掌中弱小的猎物。
“燕玲珑,你不是一直很想死吗?怎么这会子又不想死了,要不要本王来告诉你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他含混地嘶叫着,一把重重扯去女子胯上的小衣。
淹没在男子狂乱而充满戾气的怀抱,玲珑已放弃了挣扎,木然地任由他摆布。殷勋疾疾喘息着,灼烫的气息喷到玲珑的颈窝里,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心冷了没有一丝热气,已然枯竭的眼泪也再流不出半分。
正欲吻上女子的唇,殷勋陡然瞥见她那双晶墨似的眼中没有一点波澜,惨无人色的面容透出层层死气。
似有一捧冰雪浇在心尖上,遍身都有冰刀割过一般,一瞬间,他怔怔地停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已凝滞。
“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涩涩地开口,再次吐出这三个刚才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字,语声却已平静不复狂乱,其实在问出那一刻,答案已似将破空而出。
若真要走,她何须等到今日?
若真要走,她何须这般以命相搏?
玲珑只幽幽叹息一声,无言地闭上眼睛,仿佛累极了,倦极了,已沉沉睡去一般。
“你真是,有够傻”骤然将一切明了,殷勋的目光久久地流连在身下女子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颊上,心头只觉酸涩甜苦各种滋味齐齐划过,心痛再难抑制。
他垂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女子的肩头。
玲珑本已是心如死灰,只是光裸的肩上随即传来的一点湿润的感觉,却令她陡然一惊,不敢相信地睁开双眼。男子静静地匍匐在她的身上,仿佛安详熟睡的猛虎。
她像是忽然有了力气,一点点地挪动着刚才被钳制得几乎麻痹的双手,环住身上的男子。
良久,殷勋猛的抬起头,一下吻上玲珑的嘴唇,沉重而透着刻骨的温柔,灼热似要将她没有热气的身体捂热了,融化了一般。
玲珑的眼中忽然又沁出泪来,簌簌地流个不停,殷勋猛的自她口中抽离,吻住她湿润的眼。她的泪越来越多,仿佛流也流不尽一般,像是要把那所有新新旧旧的痛,深深浅浅的伤都一气哭尽。
不知过了多久,殷勋抬起头,只觉心里眼里全都是她的伤她的泪,他定定望着眼前的女子,布满红丝的眼中透着前所未有的热度,忽然口气僵硬,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和绝然,“燕玲珑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的命也是你的命,你要是再敢乱来半分,我就拿这条命给你陪葬,不管你要做甚,寻死也好,找别人也好,我就跟着你,拖着你,叫你操烦到底”
玲珑闻言,不觉怔住了,痴痴地望着男子迫近的俊颜,深邃的眉眼,似要将自己深深吸入一般,她蓦地仰头,一下吻上男子的唇。
殷勋激烈地回应着她的温柔,唇齿相交,抵死缠绵,忽然,只觉舌上腥甜漫涌,他猛地撑起身子,却见玲珑胸口颤动,口中有猩红喷溅,继而汩汩的鲜血随着大声的咳嗽漫出,随着脖颈流下,立时将枕巾染红一片。
正文 第70章 欺骗
第70章 欺骗
“王妃,该服药了”暮雨端了药碗,低着头小心地走到床边。
很快自床帐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接过碗,玲珑仰头一饮而尽。这个动作,被站在窗边正好回过身来的殷勋尽收眼底。
男子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轻轻哼笑了一声,。
“没见过喝药跟你那么干脆的女人。”他走近了,伸手从一旁的几上拿过盛了点心的碟子,熟稔地递到女子面前。
玲珑拿了一块甜糕放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世上少有的美味一般,吃完了又喝上口茶,方才说道,“喝药而已,有什么好折腾的?”
殷勋莫名地有些失落,这个女人,有时也真够无趣的。
“说的也是,你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啊,喝点苦药算什么啊。”殷勋垂目望她,语气中带了淡淡讽意。
看着男子有些兴味阑珊的眼神,玲珑不觉微哂,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幽深,口中透出一丝萧索,“有药喝已经不错了。”
闻言,殷勋的神情微微滞了一滞,随即在床边坐下,刀削般俊挺深刻的面容透出一丝温柔,眼中含暖缓缓地说道,“你别乱想了。”
两人默默相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旁边的暮雨一时只觉有些心跳耳热,忙低头收拾起药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气氛一下有些怪异,玲珑默不作声地倚在床背上,低头盯着锦被上的花纹出神。冷不防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抚上她的腮际,食指轻柔地沿着清瘦而优美的腮线来回摩挲。
玲珑没有躲避,身子却显然还是僵了一僵。
殷勋手上微微用力,将她的头抬起一点点,渐次迫近,紧紧盯住女子双眼,“我们之间,为何总是这般?”
玲珑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一时弄不懂他指的是什么。
“我们是夫妻,不应该坦诚相待吗?”殷勋看着女子带着苍白病态的面颊,黑亮的眼眸中不觉浮上一片殷然。
自那日相互明了心意后,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地在一处,下了决心无论什么杀伐惩戒都一起面对。即便如此,他却隐隐觉得女子终是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心结,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横在他们之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
闻言,玲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好一会,目光渐次凌厉起来,殷勋的心头忽然涌起一丝矛盾的感觉,有点欢喜又有点怅然,每次她这般神色之时,总是令他莫名地有些着迷,而心底里,却又不希望她露出这种神致。
这样一个女子,背负的东西不应有那么多,那么沉……
“我只问你一句,你娶我……是不是因为想表明……”玲珑说到一半猛然打住,那种话可不是能随便说出的,顿了一顿,才改口,“你到底为什么娶我?”
“这还用问,我答应了……”殷勋的表情先是一凛,随后又一下松弛下来,满不在乎地答道。
“不可能”玲珑几乎是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目光咄咄,立时似令寒意透衣而至,“我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托付。要托付也应该是托付姐姐。我在他眼里不过克死娘亲的灾星,他以前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又怎会有那临终嘱托?”
一口气把淤积在心底的话通通说了出来,只觉得好生畅快,只是下一刻,悲凉顿起,眼底不禁微微泛红,隐隐显出泪光。
殷勋凝视着女子的面庞,目光一时便幽暗下来。的确,他求娶玲珑是受人托付,只是那人并不是燕北川,而是身负重伤在自己怀中断气的燕若成,可殿上求娶之时,自然要搬出分量更重的镇远侯燕北川来。
不过,燕若成托付的话,只有殷勋一人听到,他便是不做也无妨,守约而行,却并非因为他真有那么高尚,确实也是存了借机远离夺嫡纷争的想头。
顿了一顿,他猛然将心一横,绝然地迎上她的目光,口中一派理直气壮,“燕玲珑你真是个不孝女哪有那么说你爹的那么今日我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你说一遍,我,娶你,千真万确是受你爹临终所托,你爹还说,他以前待你不好,教你吃了许多苦,要我好生待你”
他的目光澄净,没有一丝杂质,无比的肯定而自信。
一瞬间,玲珑像冰块一般,彻底地凝住了。
片刻,女子的眼中忽然生出一簇异样的光彩,抽噎着几乎说不出完整一句话,“真……真的是……我爹?”
“千真万确”殷勋一把将她的手握住,目光坚定不容置疑。心底却骤然一痛,只有一个念头。
这辈子,我只骗你那么一次
像是沉沉黑夜忽然迎来曙光,又像是阴冷死寂的坟墓里忽然开出绚丽花朵,狂喜如潮水一般漫过玲珑的心头,令清瘦憔悴的面容霎时间变得无比生动。
眼角眉梢都涌动着欢畅和喜悦。
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唇边却漾着一抹明媚的笑意,这灿烂如朝阳却又能勾起人无限怜意的神情,令男子的胸口一时溢满了酸涩,虽然骗了她,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好最正确的一件事。
不知道她是怎样在冷漠中长大?又是怎样地渴望着,期待着,失望着,压抑着?……做父亲的,怎么能这样对待亲生女儿殷勋忍不住腹诽起自己那位九泉之下的岳父大人来。可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的父皇不也是这般?母亲离世后,曾经的自己面对的不也是层层的阴冷和黑暗奋力挣扎?
他猛然将女子纤瘦的身躯紧紧揽入怀中。
玲珑被圈在这个温暖而坚硬的怀抱里,无声地啜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止住了抽噎,一点点抬起头,却只见男子的唇边噙了笑,含了暖,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
“那你之前……为何不告诉我……却要那样突然?”她小声地问,几乎微不可闻。
“若是我回不来呢?我不想耽误你。”这一句倒是真话,他曾是那样一心求死,又怎会想到,在遥远的京城,是一个这样的她。
男子一低头,吻上那浅绯色的此刻却看起来无比诱人的唇,温存的气息里,玲珑的身子一点点倒了下去。
正文 第71章 探望
第71章 探望
在“爱妻心切”的齐王告假没去上朝的这段时日里,北漠使团终于离京,留下了两国通好的国书和等来年开春互送公主联姻的协定。当然,这是在疆域问题尘埃落定的前提下达成的,齐王虽没有参与最后的谈判,却自有办法得着消息,沙慕影没再坚持索要西遥和北岭,不过皇上却允了两国在边境通商,北漠盛出的貂皮鹿茸和大殷的丝绢瓷器可以在西遥城自由买卖,互利互惠。
也算是各退了一步,至少两国的关系较之从前已和缓许多。
沙慕影在一行离开之前,竟派人送来一个漆黑的铁匣,特别说明了赠与于齐王妃。玲珑打开一看,立时便觉一阵清香扑面而来,清凉直渗肺腑。却是一朵未曾见过的花,六枚花瓣洁白无暇,晶莹剔透,紧紧围绕着浅紫色的蕊,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这是北漠的高山雪莲。”齐王在一旁说道,目光有些复杂,“看大小可是百年一得的极品,他拿来赠你,也算是有诚意。”
玲珑想了想,默默合上匣子命人收好,差人回赠了一块名贵的和田美玉,牡丹花纹,大气简约,中间唯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和”字。
转眼秋意便浓,一连数日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天色一片灰濛濛的,窗外黄叶翩飞转眼零落泥中,萧索的空气中透着寒意。
这一日,玲珑挨在床上一页页地看账本,殷勋则捧了本兵书坐在窗前,时光就这样一点点地静默中流走,窗外冷雨清寒,室内却似有莫名的暖。
殷勋放下书,踱到玲珑近前,面容犹是冷峻深刻,眸底却浸着一缕柔和,“你身子还未大好,就别受累了,横竖看账目也不差那么几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不是什么力气活。我原先在娘家的时候,便是这般。”玲珑淡淡一笑说道,清澈的目光里忽然涌起一点郁色,“倒是你,如今却……是我连累了你……”
“你混说什么啊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我的不是,你做得很好,何来连累一说。”殷勋的唇边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口气满不在乎,“累了那么久,正好有个借口好歇歇,我高兴还来不及。”
话虽如此,玲珑却知道,为了打消皇上在那件事上的顾虑,他都把兵权交出去了。
此前娶她已令他错失了通过联姻获得盟友的机会,而这一次,连他在战场上拼命换来的权力也不得不放手……
女子低下头,心里忽然满是难过。
“傻蛋”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殷勋伸手给了她一个又轻又快的凿栗,口气忽然一硬,语带责备,“燕玲珑,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磨叽了,一点不像你兵权我都主动交了七八次了,你至于这样吗?少见多怪”
也只有他,会把别人眼里有那般垂涎忌惮的东西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玲珑不禁微哂,心里莫名地觉得踏实,口中话语却带了抗议,“我不说话,你嫌我闷,我说话了,你又怪我多事,你这人可真是难伺候”
“我伺候?有你难伺候吗,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倒好,装病装疯装傻了去当刺客,真能把人活活气死”殷勋反唇相讥,寸步不让。
“是谁说过,本王没那么容易被你气死,齐王殿下?”玲珑也不甘示弱。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相持不下,直叫外间几个丫鬟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两位主子,可真是一双别扭人,从前一个是冰,一个是雪,冷对冷,如今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热火起来,倒是十句里面有七八句是这样冲着来的。
说话间,外面传来通报,殷勋一听便急匆匆起身出去了,玲珑正纳罕间,只见他步履生风地抱了个小娃儿回来。
“小姑姑……桓儿好想你”娃儿被殷勋高高抱起,小鸟般地朝着玲珑张了双臂嚷道。
“桓儿”看到多日不见的侄子,玲珑的脸上立时漾起笑意。殷勋放下桓儿,小娃儿立时便扑到床边,玲珑伸手抱起他,欣喜地说,“桓儿长大了呢,让小姑姑好好看看。”
说着伸手拿了一边几上的果子给他,桓儿接了,却没有急着吃,眼睛一红竟落下泪来,“娘亲说姑姑生了很重的病,桓儿好害怕桓儿最喜欢小姑姑了,桓儿不要小姑姑生病。”
玲珑闻言不禁心头一酸,猛然想起惨死的兄长。桓儿虽只有三岁,没爹的孩子,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不然怎会那么小就如此懂事。勉强抑制住鼻腔里上涌的酸涩,玲珑笑嘻嘻地拧了拧娃儿粉嘟嘟的小脸,“小姑姑没事,不过有桓儿记挂着,姑姑都开心死了。对了,姑姑不在家的时候,桓儿有没有听娘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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