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刘衡正在屋中研习丹青一道。
按易周原来所说,要想化神,就需感悟出自己的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三千大道,各有不同。
有以情入道者,以情感入道,得以化神;有以物入道者,以器物作为媒介感悟天道,终得化神……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刘衡现在常常抚琴作画,就是在提前准备。而选择以物入道,而不是以情入道,是因为刘衡早年便精通此道,如此虽荒废了许多年,但上了手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水准。比起以情入道,这种摸不着碰不到的方式,以物入道显然更加具体化。
刘衡在俗世间也算是活了七八十年的老头子,再加上这些年的历练和身为修仙者的原因,行笔作画、抚琴下棋更是带上了多年的感悟。
刘衡写字,行云流水,如鸾飘凤泊,清新飘逸,无心于工而遒丽天成,因一直画符制符,书法的功夫便没有丢下,是现下最拿得出手的技艺。
另一事,却是关于顾氏。
一日,刘衡陪小竹到后山放风筝,却见顾氏在一处空地武拳,虽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也把拳打得虎虎生风。小竹也看得惊呼连连。
刘衡奇道:“没想到顾大娘还是一个武林高手?”当初刘衡只觉顾氏气血教一般人旺,却没想是个练家子。
顾氏闻言,大大方方地笑道:“掌门老爷折煞我了,我这哪是什么高手,跟掌门老爷相比却什么也不是了。”这段时间,顾氏也算是见识了刘衡身为修仙者的神通,自是感慨万分。
刘衡与她闲话:“我瞧着你身手不错,却不像正统学过的。看你的拳法,却是更实用些。”
顾氏答道:“正是。我六七岁时父母便过世了,是一位方县老虎山老虎寨的老寨主把我捡了回去,我一身功夫都是跟他学的,后来他去了,我便成了寨主。人称‘母夜叉’的就是我。”
刘衡问道:“怎地后来又从老虎寨出来了呢?”
顾氏笑答:“后来不是遇到孩子他爹了吗。他那年到城里考秀才,途经老虎山的时候,正赶上我们老虎寨的兄弟们缺粮……”
说到这里,顾氏还脸红了一下:“不打不相识,我见他年纪轻轻,又有才学,便动了心。后来被几个弟兄知道,硬逼着他娶我,不然就不放他走,还要他立下契约。他担心家里年迈的孤母,便答应了。我虽然拿着契书,但也不免忐忑。我是最信命的,就这样等了两年,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来时,他却出现了。原来他回去后就染了瘟病,幸亏有位行脚郎中路过,用祖传秘方救了他一命。没想他病好后,他的母亲又担忧过度,一下子病倒了,他便只能在家中侍疾。这一耽搁,便是两年。”
顾氏想到自己的亡故的丈夫,不免哽咽:“没想他后来真的来了,还是带着大红花轿来娶我的……”
第110章 掌门是穿越者
第110章掌门是穿越者
小竹依到顾氏身前,抱着顾氏的腿,似乎是想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来温暖伤心的顾氏。
刘衡也安慰道:“逝者已逝,顾大嫂你想开些罢。只有你快乐地活着,你的家人泉下有知,才会心安。”
顾氏终是点着头忍下泪水,抱起小竹尾随刘衡回了住处。
刘衡却想起一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顾氏道:“这是我无意炼出的,本是废丹,对我们修士无益,却似乎对你们习武之人有很大的用处,你且拿去。”
顾氏自是垂泪感谢了一番。
没几日,顾氏找上门来。
“掌门老爷,能不能带我下次山?”
刘衡把头从一堆书画中抽出,问道:“为何下山?”
顾氏欲言又止,终是开口:“掌门老爷,我做了些绣活,拿去县城里应该能换些钱回来……”
顾氏竟是以为不周派经济窘困,担心刘衡没有办法,想要尽些绵薄之力。
刘衡一愣,进而笑出声来:“我还当是什么事。我这里还有些闲钱,你拿去用吧。不周山多上古修真禁制,你不便出入,缺什么自管跟我说就是,让那只兀鹫跑腿就是。”
说完,刘衡扫了一眼屋外假寐的兀鹫,把兀鹫看得一头冷汗。
兀鹫愤愤地想道,不就是趁你度劫时候起了点念头吗,这不是没动手吗,至于怀恨在心这么久吗?此老魔果真歹毒,那日把爷揍了一顿还不解气,这几月还尽让我跑上跑下,上山下山。你以为不周山的禁制是闹着玩的吗?等到鸟爷我修炼得比老魔还厉害,定要你好看……
兀鹫还欲再想,忽觉一阵刺痛从灵魂深处传来,便知大事不好,竟被那老魔感应了去,忙露出一副讨好的样子,点头哈腰地扑到刘衡脚下以示乖巧。
刘衡脚一踢,把兀鹫踢飞十余米,这才道:“你带着这枚玉简去寻李潇娴李姑娘,她会引你下山。”
兀鹫讨好地叫了一声,这才向不周山阴面而去。
顾氏走后,刘衡却陷入沉思。如今,山上吃饭的人增加了,而银子却越来越少了。现在是可以吃吃老本,可以后就不好说了,时间一久,难免坐吃山空。用修仙界的材料、灵石换金银的方法一次就够了,当铺的老板从来都只会掩饰着眼中的贪婪,声称灵石只是劣质玉石。
总要想些赚钱的法子才是。
奈何刘衡一介穿越人士,又只顾修炼,不问世事,对世俗间的赚钱门路所知不多。
却没想商机自己找上门来。刘衡在修炼之余,百无聊赖,便照着小白,用几笔勾勒出一只卡通大白兔。正巧,被小竹看见,两眼亮晶晶地讨了去。
没多久,顾氏又上门要了几张卡通动物的图样去,说是要给小竹的衣裳来个大翻新。
原来是顾氏见了小竹拿回的大白兔,也觉得卡通形式的动物很讨喜,便用碎布一拼,针线一缝,一只活泼可爱的大白兔跃然出现在小竹新衣上。效果出奇地好,小竹穿上就不舍换下,玩耍时候也很小心,生怕弄脏了这身最爱的衣裳。
另一个商机却是来自厨房。
易周曾说过:“修仙者,勿忘本性。与其刻意压制自己的喜好,不如追随着自己的本心去做。”
刘衡深以为然,在一次意外地感悟天道后,似乎在冥冥之中,也有所领悟。
刘衡一下厨,引得小竹小白小呆欢欣雀跃。刘衡常会做些闻所未闻的美食,深得不周山孩子们的喜爱。
易周说,这也是一种悟道方式。
化神者,名字神气,实则却只是触摸到天道的丝毫,掌握了某种道的意境罢了。
静心师太常说:“没见过你这般沉得住气的。哪个修仙门派出了个元婴修士,不忙着广收弟子。更何况你是一派开山祖师,理应广发请柬,扩大声望才是。你这样不声不响地,哪有弟子会来投你?”
刘衡便推道:“这事得慢慢来。”
静心师太还想再说,边上看热闹的凤凰却幽幽道:“那些个小门小派,羽翼未丰就敢大刀阔斧地发展,没几个长久的。”
静心师太还欲争辩,却听凤凰一声清鸣,头脑迅速地冷静下来,这才反应过来:“是我差点入魔了。惭愧,惭愧啊。”
刘衡笑道:“师太言重了。不过我刘某人既答应了师太,就会尽心办到。更何况还有凤凰坐镇,深居不周山,师太勿要担忧。”
静心师太勉强一笑,眉目间的郁色却是更深一分。
任谁也看不开生死啊静心师太寿元将尽,却留有弟子一名。等到自己一去,便成了飘零的落叶,只能随风而动。
想到即将生死两别,见不到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徒儿;想到徒儿以后可能要依附别人生活,静心师太怎么能放宽心?
再加上刘衡虽然有开山之举,却似乎没有权势之欲,看起来好像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这不是说以后李潇娴要受苦吗?
果然,男人是靠不住的静心师太这样想道。
楚国方城内,却有两家店铺开张。一家取名小竹绣庄,雇了绣娘,专做孩童服饰和玩偶,式样新奇,花样讨喜,很快就在方城内闯开了名声。另一家却是酒楼,名为风律阁,凭着优美的环境、新式的菜肴和楼内的一幅画,也很快在方城内站稳了脚跟。
这两家店也令方城这座名声不显的小城吸引了楚国不少达官权贵的目光,常有装饰精美的马车往来,为自家孩子定做、预订服饰玩具,分店都开到了楚国的都城。而楚国的风流之士,也逐渐流行起“楚之雅地,当属风律”的说法。
顾氏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见到这么多钱,那一叠叠的银票被她数了一遍又一遍,数完了又小心翼翼地将之收进匣子中锁好。要知道,几月前顾氏还是担心着这生意在自己的手上亏本,愧对掌门的信任。
顾氏就是这两家店的幕后老板。刘衡给了她一大笔本钱后,就成了甩手掌柜,大小事都不过问,只偶尔送些卡通图样和新菜食谱。
不周派的世俗经济基础慢慢建立起来。
第111章 风律阁奇画
第章风律阁奇画
方城的风律阁,如果仅以其美食,并不足以吸引全楚国的目光。但为什么楚国那么多文人墨客喜欢到风律阁饮酒作对一番?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风律阁挂着的一幅奇画。
此奇画用墨极少,甚至可以用惜墨如金来形容。可是,就是这样一幅山水画,却令无数文人折腰膜拜。
楚国皇帝熊绎听闻后,也十分感兴趣。西巡之际,乔装来到方城,只为一睹山水奇画真迹。
“皇上……”身边随行的小乐子欲说什么。熊绎眉头一皱,眼睛一瞪,小乐子立即改口:“熊爷,前面就是风律阁了。”
熊绎点点头,走上前去。小乐子落后几步,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这才追了上去。
此时,一阵风从湖上吹来,风律阁四周的竹林发出一串悦音。
“清风知雅意,这风律阁果然不错。四面翠竹环绕,别有一番情趣。”熊绎大笑两声,大步迈入楼内。
另一名随行的陈侍卫却没有这样轻松,时刻保持着离熊绎三步以内的距离,双眼已是将周围有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在心里打上了标记。
风律阁内跑堂的也经过精心挑选,不仅能说会道、处事圆滑,还上过几天学堂。他一见熊绎,便知不是常人,忙上前恭敬道:“这位爷里面请。请问您是到二楼还是三楼?”
熊绎就问:“二楼跟三楼有何区别?”
那小二便道:“二楼依近竹林,闻风听雅乐。这三楼嘛……”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却是有我大楚千古第一奇画——《问道图》。”
熊绎眼睛一亮,口中却道:“千古第一奇画?莫不是浪得虚名?”
小二一听就急了,忙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来看过的陈伯老说的。”
熊绎听罢,似笑非笑地看向陈侍卫。陈伯老就是陈侍卫的父亲,一生痴迷书画,为人最是固执,在朝堂上也是唯一敢直接反驳皇帝说话的人。他既然说出口,这事便十有是真。
陈侍卫的脸虽然一如既往地无表情,眼角却难得地抽*动了一下。
“就去三楼”熊绎大手一摆,径自往上走去、
及至三楼,正面墙上可见一副画。整个大厅也只有这一幅画而已。
熊绎三步并作两步,迫不及待想要一睹这幅连陈伯老都赞为“千古第一”的奇画。
这是一副山水画,既没有华丽的色彩,也没有浓重地勾兑,唯有一股出尘的意境。
熊绎走上前去,欲要细细赏玩。
渐渐地,熊绎只觉自己全身沉浸在此画中,仿佛自己也成了这画中的一皴一染。
熊绎只觉自己一会儿成了江水中的鱼儿,一会儿化作林间的山石,一会儿变成远山的青烟……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忽闻一声:“你可知道前面的路通向何处?”
熊绎转头,却见一个长须老者正望向自己,手上指着通往山上的一条小径。熊绎只觉这人面熟得紧,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熊绎正欲回答,却眼前一变。
自己还置身风律阁三楼大厅内,画还是那幅画,熊绎还维持着观画时半躬的身子。再看那画,在山间的一处路口,正有一长须老者指着山间的一条小径,不是刚才见过老者又是谁
等到听见耳边传来小乐子“熊爷,熊爷”的轻声呼喊,熊绎这才反应过来,口中连连叹道:“果是我大楚千古不出的奇画”
小二适时道:“这位爷也看了画了,不如到二楼的雅间喝杯茶水。大楚很多名人都在二楼留有墨宝,我看您才学不凡,若是能留下墨宝,岂不为我们店里添上许多光彩?”
熊绎道:“你这个店小二却是会说话,既如此,我们便下楼去罢。”边下楼,熊绎边问道:“怎么刚才只有我一人为画所吸引,而他们却不见有影响?”
小二支支吾吾地道:“只有像客官这样才学非凡的人才如此,一般人难能懂得画的精髓。我就只觉画得好,不似有客人说的那样能跟画里的小人说话。”
熊绎点头,心中也是受用。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二楼。
二楼环境清幽,熊绎之前一心惦记着三楼的画,没有注意二楼。现在却发现二楼的门栏上、柱子上、拐角处都悬挂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字画,偶尔能从上面的落款上发现耳熟能详的名字。店小二引着熊绎等人走进一雅间,又殷勤地端来笔墨纸砚。
熊绎大笔一挥,力透纸背,写下“千古第一楼”五字,又命小乐子取了印章一盖,整幅字龙飞凤舞,颇为大气。
小二喜滋滋地收了,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一番,端了茶水。不一会儿,小二回返,只是身边跟着一个妇人。
妇人一进门,陈侍卫就往前移了半步,恰好将熊绎护住。
而妇人却直接跪下道:“风律阁掌柜顾氏参见皇上。”店小二也跟着跪了下去。
熊绎拍拍陈侍卫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陈侍卫这才往一旁挪开,手中的刀却不敢松开。
“起来罢。我既然乔装来此,就是不打算惊动任何人。你叫我一声熊爷便是。”熊绎缓缓道。
顾氏这才起身,对身边的店小二道:“你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人接近。”
等到小二退下去,顾氏道:“民妇不知皇上亲临,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熊绎坐回椅子上,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样子。小乐子先用银针试了茶水,这才端到熊绎面前。熊绎端起茶抿了一口,却问道:“你们风律阁有什么好吃的?”
顾氏见到皇上,难免有些紧张,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道:“我们风律阁的云吞面、竹筒烤肉和香酥蛋挞最有名,不如都上一道,皇上也好尝尝鲜。”
熊绎又抿了一口茶,道:“这些菜名倒是新鲜,都端上来让我瞧瞧。”
顾氏便告退掀了卷帘。
等到顾氏走远,熊绎悄声问道:“我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