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弟妹这几日也忙,这施粥的小事还是媳妇来吧,也不用宫中出银钱,这点子银子媳妇我还是拿的出的,这算是我这个母亲对琏儿的一番心意。”这荣国府的奴才不能信,让他们施粥,估计就用些发霉的糙米糊弄,到时候弄出人命来,可不是邢悦乐见的。
王夫人正为这多出来的事务犯愁,邢夫人这番话正和她心意,因此并不说话,等着老太太做主:“老大媳妇有心了,就按你说的办。”老太太想了想就同意了,这老大媳妇没有孩子,老了还得指望琏儿夫妻过活。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老大家两口子,你们留下,我有话要说。”老太太留下贾赦夫妻。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这马上都要娶儿媳妇了,给儿子媳妇做个表率,老大,你房中的那些莺莺燕燕的,我看着就糟心,整天嘈嘈闹闹的,每一刻消停的,你好好管教管教,还有老大媳妇,你也拿出正经太太的架子来,一干奴才以为伺候爷们几天就无法无天,蹬鼻子上脸的,再闹腾打发卖了出去,总不能让媳妇进门看笑话。”老太太最注重脸面,把看着就不顺眼的老大两口子训了一通。
“儿子(媳妇)谨遵老太太教诲。”两人急忙起身跪倒在地请罪。
“行了,这也是大喜的日子,老大、老大家的,这琏儿的婚事万事有老二媳妇料理的,琏儿可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也不能撂手不管,去喜堂和琏儿婚房转转,也省的那帮奴才们欺瞒不当心丢了府中的脸面。”老太太看着这两人万事不管的模样生气异常,这个邢氏,真实扶不起来的阿斗。
邢悦跟着贾赦默默的出了贾母处,对于这个丈夫,邢悦有些慌乱,不知如何面对,低着头跟在后面走着。
“老爷,既然到了老太太处,就先别回去,去看看二丫头如何?”邢悦看着贾赦的后辈,低声说道。
贾赦原本的气在大半个月后也消散的差不多,刚才被老太太有训了一通,这火气又上来,打算去荣禧堂看看,这时邢悦又开口拿着二丫头做幌子拖延视察的行程,这贾赦的火气就引爆了,顾忌还在贾母院中,强按下脾气,回过身,阴着个脸狠狠的看着邢悦,看着邢悦一脸的无辜,气的脸都有些扭曲。
罢了,看在琏儿大婚的份上,点头答应了,转身去了迎春的房间,迎春房间一个守门婆子都没有,两人进入房间,屋里只有两个七八岁不顶事的小丫头守着,其余一干大丫鬟、奶嬷嬷都不在,一个四五岁的姑娘迷糊的从床上往下爬,一个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两个丫鬟急忙去救,慌乱之下,结果三人摔成一团。
邢悦连着翠柳,急忙把几人拉起来,检查迎春有没有受伤,两个小丫鬟看见老爷太太来了,吓得跪下哆嗦起来,贾赦的脸比之前更是阴了几份。
“老爷,您先去外间休息,我给迎丫头收拾一下。”“太太,您看。”刚才邢悦问两个小丫头话,翠柳给迎春换衣服,看到迎春腰间几块明显的被掐的青紫淤痕,邢悦顿时气得不行,这到底是哪个狠心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出手。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小丫头伺候,奶嬷嬷和其他丫头呢?”邢夫人两人给迎春收拾好后带着她出了内间,给贾赦请安,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头问道。
“李嬷嬷家去了,其他的姐姐被二太太借调去别处帮忙了。”两个小丫头老实的回答道。
“迎丫头的奶嬷嬷家去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要紧事?”邢悦知道迎春的奶嬷嬷是个不着调的,看着迎春无人做主,奴大欺主,盗窃财物,不是个好的,相必这迎春腰上的掐痕也是她所为。
两个小丫头吓得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们说说,这二姑娘这腰上的淤青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给掐的?”两个小丫头吓得不敢说话。
“不说话,翠柳,去给二太太说说这二丫头房中的事情,把伺候二丫头的一干婆子丫头都卖出去。”邢悦不假思索的说道。
“太太开恩,奴婢都说,李嬷嬷仗着是姑娘的奶嬷嬷,经常打骂姑娘,平日里就经常回家,不管姑娘,还偷贪墨姑娘的月钱,姑娘值钱物件也被李嬷嬷偷拿出去不少当了。”一个小丫头大着胆子说道,另一个小丫头是个不顶事的,吓得直哭。
“迎丫头,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邢悦问迎春,“你也别怕,今天你父亲给你做主,把欺负你的都卖了出去。”
迎春不说话,邢悦问道:“你的奶嬷嬷是不是经常打骂你?”
过了良久,迎春看着贾赦,又看看迎春,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第五章
在迎春点头的那一刹那,贾赦的呼吸骤然加剧,抄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地下摔,邢悦急忙抓住他的手抢下茶杯安抚,让他不要爆发,低声提醒道:“老爷,这是老太太的院子,况且琏儿大婚在即,不过几个奴才而已,老爷不用生那么大的气。”感觉贾赦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慢慢放松下来,邢悦这才放开手。
“迎丫头,这件事你爹会给你做主的,现下你哥哥大婚,过了这段时间,你爹爹必定给你一个交代,翠柳,既然二姑娘的奴才调到别处帮忙,你这几天就留下照看吧。”邢夫人虽然有足够充足得了理由不善待迎春,但是作为重生而来的邢悦,看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虐待,于心不忍。这两个丫头只有七八岁,也就是刚进府当差,要真是出事,这两个小丫头也不顶事,还是留下稳重的翠柳照料放心些。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什么时候进府当差的?”邢悦问还跪着的两个小丫头。
“回太太的话,奴婢是花匠赵青的三女儿,名叫九儿,今年七岁,去年进府当差。”那个刚才揭发迎春屋中恶事的丫头说道。
“奴婢叫小惠,家里穷,为了给娘治病,家里就把奴婢给卖了,今年也是七岁,去年进府当差。”那个哭的一塌糊涂的小丫头哽哽咽咽的说道。
“你们两个都起来吧,以后尽心伺候姑娘,老爷,你看咱们是不是去喜堂瞧瞧。”邢夫人提醒贾赦离开。
贾赦沉默了一下,到底什么也没有说,起身离开,邢悦对着翠柳嘱咐两句,让翠柳尽心伺候二姑娘,顺便教导那两个小丫头,这才离开随着贾赦来到荣禧堂。
贾赦看着重新布置一番喜庆的荣禧堂,不由得想到当年他大婚的场景,当年,他也是再此娶的琏儿的母亲,如今琏儿也在此娶亲,当年那个女子已经香魂已逝。
邢悦正四处打量着这荣国府的正房,在邢夫人的记忆中,她几乎没怎么来过这里,她嫁进来得时候,贾赦就已经住在花园隔断里了,平常过府也就是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这本该她住的正房来得次数都稀少,这也是她和王夫人不对付的原因之一。
不同于迎春处的清净,这里奴才丫鬟们进进出出的,热闹非凡,得知贾赦和邢悦过来,王夫人和贾政从住处迎了过来。
“大哥,嫂子,二位过来可是有什么不妥?”王夫人对贾赦夫妻说话可不怎么尊敬。
“弟妹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二人过来就是要看看喜堂,毕竟琏儿是我们老爷最看重的长房嫡子,这些日子我身上不好,不能亲来看过,今儿身上大好,就和老爷一起过来看看,劳烦二弟和弟妹带我们瞧瞧。”邢悦对王夫人也不客气。
王夫人心中暗恨,居然把我当成丫头使唤,碍于贾政在场,忍着气带着二人四处看,邢悦没有料理过婚事,对着一干布置都不是很了解,也就藏拙,不轻易开口。
一圈下来,几人来到小厅中坐下,贾政问道:“大哥和嫂子,你们看着可还满意,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我这就让奴才们改过来。”嘴里说着大哥大嫂子,其实也就是只听贾赦的看法,完全忽略邢悦的存在,实在是大家都知道邢夫人是个没主见的,房中事听凭贾赦处置,不敢吭声。
“有劳弟妹了,我瞧着一切妥当,就等着琏儿拜堂了。”贾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
“老爷说的对,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弟妹,我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虽没经过这国公府嫡子长孙的办喜事,到了听说这规矩讲究很多,琏儿的婚事有条不紊,可见弟妹管家才能出色,在这里,我和老爷先谢过弟妹,我们老爷说了,等琏儿婚事办完,就让琏儿带着媳妇给二弟弟妹磕头谢过。”邢悦笑着说道。
“大哥大嫂太过客气了,这本是应尽的本分,怎能当大哥大嫂子这般道谢。”贾政说道。
几人又随意客套了几句,邢悦方开口说道:“弟妹,有一件事,我还得根弟妹说说,这琏儿的婚事繁忙,想必奴才们也不够使,借调各处奴才也是应该的,迎春是大房的姑娘,出人手原也应该,只是刚才在老太太那里,我和老爷去瞧了迎春,只剩下两个七岁丫头在一旁伺候,其余听说是弟妹抽调了到别处帮忙,弟妹也真是的,这府中缺少人手,你告诉我和老爷就是,大房的奴才人手不多,但是还是能抽调些人过来帮忙的,怎么就能只留两个不顶事的小丫头照看迎丫头,我和老爷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迎丫头从床上摔了下去,我们老爷这心头提到嗓子眼了,幸好这两个丫头忠心,救的及时,这才没有闹出事来,我们老爷可生了老大的气,要把那帮不尽心的奴才卖了出去,我们大房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可要怎么办呀?”邢悦唱作俱佳的说道,话里话外暗示王夫人苛待自家侄女。
“王氏,大嫂子说的,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贾政一听就摆着脸看向王夫人。
“老爷、大老爷、大太太,这怎么可能,借调迎丫头的丫鬟婆子这事我知道,只是调了两个二等丫鬟和两个粗使婆子,怎么会只有两个小丫头伺候,这帮奴才,怪会偷懒,这段时间忙着准备琏儿的婚事,对府中的奴才疏于管教,我这就让人把拿下这帮刁奴,另让借调的奴才回去当值,大老爷大太太你们看如何?”王夫人急忙喊冤,在自家老爷的面前揭发自己,这可真实好阴险,自家老爷的脾气她最是清楚,最是好面子,对下一辈也看中,现下贾政面上已经铁青,不善的看着自己。
王夫人心中把邢悦骂的要死,调走迎春的丫头婆子这事她知道,留下了一个大丫鬟、奶嬷嬷、还有两个婆子和两个小丫鬟伺候,怎么只有留下两个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伺候,这帮奴才,真实该死。还有邢悦嘴上说的好听,你大太太什么时候关心过迎春了,这会子充什么好人,要不是大老爷一同看见,你会这么积极处理,抽调大房伺候的奴才,还不是为了给大房办事。
“老爷,您看,我就说嘛,弟妹一向是个周全人,怎么可能调走那么些奴才,定是那帮奴才偷奸耍滑,不尽心照看姐儿。这琏儿大婚,府中人手短缺,大房出人手帮忙本是应该,现下想必奴才们的活计已经分派好了,让她们回去伺候,那差事交给谁去,就让她们接着办差吧,迎丫头那里,我让翠柳先照看几天,至于那些偷奸耍滑的,等琏儿婚事过后一并处理吧,弟妹,要我说,这管家心慈手软可不行,这府中的奴才怪会偷懒耍滑的,今天能够怠慢姐儿,明天就可能不尽心伺候宝玉,还是对奴才严格管教才是,二弟弟妹,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和老爷还得去看看琏儿的婚房,就不打扰了。”邢悦话里话外挤兑王夫人,这贾琏的婚事本事大房的事情,要抽调人手大房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抽调迎春身边的人手,这做的也太过分了,你那凤凰蛋子身边的人手怎么就没有动,同时也讽刺二太太管家,竟然轻易让奴才们糊弄。
“大嫂子说的是,以后定会对奴才们严格管教。”王夫人当着自家老爷的面,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等邢悦贾赦两人走后,贾政阴着个脸看着王夫人说道:“说,这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王夫人的性子,作为枕边人怎么会不知道,居然做出苛待侄女这样的事。
“老爷,冤枉呀,这事实在是不知。这些天忙着琏儿的婚事,对迎春那里难免顾不上,况且迎春住在老太太那里,由着老太太照看,哪是我能插得上手的。”急忙跪到贾政面前喊冤,心里把邢悦和迎春恨得要死。
贾政看着地上哭诉的王夫人,看着不像是说谎,于是说道:“大哥大嫂子嘴上不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把那帮偷奸耍滑的奴才给看押起来,等琏儿喜事过后,一并打发出去。”贾政虽然迂腐,但也不是对人情世故完全不通,不然也不会如此的讨自个父母亲喜欢。
贾赦和邢悦成了车轿回到大房,一路上张灯结彩的,很是热闹。
两人去贾琏的婚房看过,这西跨院和邢悦现住的东跨院不知一样,只是没有东厢房,有西厢房三间,如今都张灯结彩,布置的十分喜庆。
婚房布置在正房东间,原是贾琏住处,现下贾琏搬到西间书房住,等大婚之后再挪回房住。
在西跨院中,贾赦和贾琏正说着话,邢悦第一次见到贾琏,看上去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爷,长得十分的帅气,和贾赦有七分像,面白红唇,长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穿着蓝色织锦袍子,更显得贵气,完全看不出书上说的好色纵欲之相,对着贾赦毕恭毕敬的,完全不敢有任何善于机变的样子。
都说古代讲究严父慈母,父亲在孩子的教育中扮演黑面严厉的角色,这荣国府也不例外,这荣国府的爷们都很怕自个的老子,这邢夫人的记忆中,现在这个样子还好了些,小时候贾琏见了贾赦大气都不敢出,贾珠对贾政也是十分恭敬,贾宝玉更是见到贾政就是耗子见到猫,怕的要死,邢悦忍不住笑出声。
父子两人闻声都看了过来,就看到邢悦如花的笑靥,“你们这对父子可真有意思,我说老爷,不用对琏儿太过严苛,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看重儿子,这些年背地里把多少伺候不尽心勾引爷们使坏的奴才打发出去,还有琏儿,你父亲有不是猛兽,你可是老爷的嫡子,她能吃了你,都说琏儿是个善于机变,能说会道,怎么到了老爷这里完全看不见。”邢夫人的记忆中,贾赦十分看重贾琏,面上万事不管,私底下不知处置了多少奴才,连带着对贾琏不上心的邢夫人这些年也没少挨训。
邢夫人对贾赦的记忆有些矛盾,明明很喜欢孩子,但是也不亲近,都采用放养的态度,面上也是不管不顾的,私底下把那些怠慢的奴才都处置了,也是邢夫人知道这一点,才对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