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悦和贾赦也没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缠,等到了晚间,贾政和贾琏从衙门回来,家中五个爷们聚在一起,说着话。要说这贾政最是喜欢读书人,尤其是年轻好学的读书人,听了外甥是进京赴考的,心中十分高兴,没几句话,就考起了李云翔的学问。
一番对答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曾拜了老师?”
“未曾,考中举人之前都是在县城中一家秀才开的书院中读书,考中了秀才,就去了官学念书。”李云翔回答道,他听母亲提过两个舅舅,大舅舅是个不愿意读书的,二舅舅最喜欢读书,学问也不错。
“那可有字?”贾政问道。
“回舅父的话,外甥表字瑾行,是外甥考中秀才后,是去陕西上任路过县府的王翰林取得。”李云翔回答道。
“二弟,珠儿明年和云翔一同下场,不如叫了他们两个一处学习,相互学习,珠儿岳父是国子监祭酒,进士出身,要是能得到他的教导,想必两人的学问能更加长进,春闱得中的可能性更大些。”贾赦开口说道,他就是打着让珠儿岳父教导云翔的注意,云翔是他大妹妹的命根子,他这个做舅舅的无论如何也要为他打算一二。
“瑾行,你明日让人送一篇写的文章给我,我明天去一封信给亲家,问问亲家的意思,也让亲家知道你的学问。”贾政没有犹豫的说道,他为官多年,知道这科举出身为官的升迁快,要不然他也不会千方百计的给儿子娶了李家这样的清贵人家之女,家中亲戚家能有一个科考出身的,那也是荣耀。
贾赦在离开时,看了贾珠一眼,说道:“珠儿,我观你脸色发白,眼袋发青,是不是经常熬夜读书,你听大伯一句劝,这会试将近,读书重要,但是身子骨更重要,你要好生保重身体,大伯虽然没有经过会试,但是也知道这会试三场,十分的难熬,要是没有好身骨,根本支撑不下来,哪次大比之年,贡院里不抬出好些个支撑不住的。”
“大伯,我知道了。”贾珠恭敬的回答,他心中确实无奈,这次他一定要为母亲争口气,虽然岳父让夫人的劝过他,让他再等三年,下次再考,把握更大些,但是他哪有时间可等,家中这半年发生如此多的事,他等不了了,只能日夜用功,期望一举得中。
贾赦第二天都带着李云翔去见了贾代儒,贾代儒是贾家唯一的进士,贾赦这趟来得值,老太爷十分喜欢李云翔,给他出了道题,让他做篇文章送过来,并吩咐李云翔他不明白的,就到家中来找他。贾家这些年,没有什么念书出彩的人,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小辈,老太爷自是欢喜。
话说李守中受到贾政的信,看了李云翔做得文,就写信让贾珠在年前带着李云翔到家中来一趟,看着李云翔做得文章,李守中不由一叹,这文章要是女婿做得可多好,他听女儿说了,女婿不放弃,一定要参加这科考试,按照他的想法,女婿的文采这次即使侥幸得中,名次也靠后,不如再学三年,拿一个好名次,为以后做官做铺垫,奈何女婿固执,他也从女儿口中了解到一些贾家的事情,李守中只能一叹。
邢悦知道贾珠带着李云翔去见了李守中,心中不由得一叹,她听贾赦说了贾珠的情况,贾珠是个好的,可惜命运注定要早死。要是李守中能指点李云翔一番,也是结个善缘,日后要是云翔发达了,也能支援李纨贾兰一二。
由于家中有两名学子,要参加科举,荣国府这年也过的清净不少,热闹了两天之后就安静了下来,这二月就是礼部举行的会试,这正是紧要关头,荣国府的丫鬟走路也轻了几份。
这贾珠和李云翔用功读书,这邢悦和王夫人也不得闲,两人要给学子准备考场用的东西,这京都二
月还冷得很,会试不让穿夹层衣服进去,邢悦从库中找出厚料子,让针线上的人做了几身衣服,还有这吃食,也有讲究,邢悦觉得这科举考试监考可不现代那些考试严多了。
贾琏任礼部主事,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经常大半夜才回来,即便这样,也帮着家中的两位兄弟,求了同僚,从礼部存档中翻出了近三科的一甲卷子,抄录了一份,带回来作参考。
二月初九,贾赦亲去送两人去礼部贡院,看着两人顺利进了考场,方才返回,身为考场主考官的睿亲王,看到贡院外的贾赦,对着身边人吩咐了几句,进入贡院内。
三场过后,两人出来,李云翔还好,只是有些狼狈,但是贾珠,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整个人即将昏过去,两人回府,忙请了太医诊治,李云翔身子没事,只是有些累了,睡一觉便好,这贾珠,过于用功,熬尽了精力,再加上贡院简陋,受了寒,伤了根本,需卧床休养,不得再费心力,贾珠这病到了放榜也没好,整日里还抱着书看,任谁劝说也不听。
放榜那天,贾赦在家坐不住,带着几个长随去看榜,邢悦气的不行,不用想,也知道那里今天人山人海的,你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和一帮年轻人学子挤在一起,也好意思。
在一干人心中等的着急的时候,看榜的小厮回来了,“老太太,老爷,大太太,二太太,大喜,大喜呀,奴才给主子们报喜了,两位少爷都帮上有名,表少爷中了二十名,珠大爷中了一百七十四名。”
“好,好,赏,府中奴才加一个月的月前,珠儿院中赏三个月月钱,伺候云翔的也赏三个月的月钱。”老太太尽管不满意李云翔的排名比贾珠靠前,一想到贾珠比李云翔小几岁,也就不管了。
“恭喜老太太,恭喜弟妹,珠儿将来前途无量,还有得恭喜大姑奶奶,这次云翔可是给大姑奶奶长脸了。”邢悦笑着恭喜,完全不把王夫人得意挑衅的神情放在眼中。
病床上的贾珠,听到中了之后,苍白的脸上也泛起红晕,激动的连着咳嗽,看的李纨实在担心。
老太太要大肆庆祝,被贾政拦了下来,这过不了几天,就是殿试了,等定了排名在庆祝不迟,殿试一过,李云翔排名二甲第五,贾珠排名三甲一百六十名,授庶吉士,入翰林院学习。
贾赦和邢悦商量了一下,李云翔接下来的三年都要在翰林院学习,没个正经住的地方不成,给了李云翔一个三进院子,一千两银子作奖励,并让她把母亲妹子接到京城来住。
只是这贾珠的情形不太好,自殿试成绩出来之后,就高烧不退,这些日子更是昏迷不醒,前前后后熬了一个月,终于还是没有熬过,一病去了。
老太太突然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下子就病倒了,王夫人心中无法接受,看到儿子的尸体,嚎啕大哭,看着立在一旁面无血色的李纨,一把扑上去厮打,说是这李纨克死了自己儿子,要李纨偿命,要把李纨休回家,只把李纨打的昏了过去。
邢悦急忙让人找了大夫给李纨诊治,果然是怀了孩子,邢悦看着面无表情,心如死灰的李纨,说了句,“侄媳妇,我知道珠儿去了,你伤心,只是你不能光顾着自己,你还得顾着你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珠儿留给你的,也是珠儿唯一的血脉。”看到李纨眼中有了神采才放心的出去。
王夫人知道李纨有孕,心中不是高兴,而是对这个孩子十分的憎恨,这个孩子一定克父,把最给自己长脸面的大儿子克死了,哭闹不止。邢悦不知道她是真心疼*贾珠,还是痛哭这个儿子如果活着给她带来的荣耀。
在王夫人大放厥词,疯狂不理智的时候,邢悦忍无可忍,直接给了王夫人一个耳光,说道:“王氏,够了,少在那里装疯卖傻,珠儿的死,怨不得别人,只怪你自己,作孽太多,害死珠儿,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儿闹?”
看着愣在那里的王夫人,邢悦走进,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王氏,人在做,天在看,日后还是多在佛前忏悔,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省的你做得那些孽再报应到宝玉身上,你可就只有宝玉那么一个儿子了。”说完就扬长而去。
打了王夫人一巴掌,邢悦终于出了口恶气。
☆、26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贾宝玉开蒙宁国府议亲
离贾琏当差五个月后;身为两广巡抚的张君皓收到贾赦的信;看过信中的内容;张君皓大发雷霆;心中大骂贾赦没本事,身为堂堂一品将军;居然连给儿子找个谋士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不是还有一个在扬州做巡盐御史的妹夫吗;扬州来回也不过三个月;怎么就远巴巴的向远在天之涯的他求援,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安排运作;怎么算一年都过去了,要真出什么事;这黄花菜都凉了。
即使心中对贾赦再有意见,贾琏到底是他姐姐唯一的儿子,他不可能不管,心中计较一番,给自己儿子的教习翁一凡去了一封信,请他推荐一位熟识朝廷各部的谋士给贾琏,又去了一封信,他的同年,给礼部侍郎顾年延,请他在部中照看贾琏一二。
处理完这些,张君皓才又看了贾赦的信,贾琏如今已经十九岁了,他那才华横溢的姐姐也已经去世了十九年了,从书案下面的抽屉中拿出一幅画,打开,那是一个端庄美丽清雅的女子,正倚着窗赏月。
张君皓看着画上的人,心中默默的说道:“姐姐,琏儿如今已经成家立业,贾赦那个混帐东西,明知道你和那王氏不对付,竟然还让琏儿娶了王家的女儿为媳,他如此行事,如何对得起你?年前琏儿进了礼部当差,他写信来求助,让我帮帮琏儿,我已经命人去安排了,不管贾赦再该死,琏儿都是姐姐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他的,姐姐,你就安息吧。”
张君皓收起画,拿起笔,给在京中的大儿子写信,他的大儿子张清舒今年在京中参加科考,张君皓提笔斟酌了再三,在信中让大儿子私下里去见一见贾琏。
不说张君皓内心的纠结,这荣国府内已乱成了一团。
老太太听到贾珠病逝的消息就卧床不起,王夫人被邢悦打了一巴掌后,有些精神恍惚,下台阶时,一个没注意,给摔伤了头,如今也躺在了床上,李纨怀有身孕,卧床休养,一时间,二房内宅中竟是没有人能出面打理贾珠的后事,邢悦指望不上,王熙凤没有办理过丧事,老太太做主,贾政出面请了东府的许太太坐镇,大房王熙凤协理,这才把贾珠的后事料理妥当。
东府的许太太可以帮一时的忙,总不能留下来替荣国府管家吧,老太太在心中思量再三,思来想去这管家的事还是要落到了王熙凤的头上,老太太特意把邢悦和王熙凤叫过来商议。
“今日把你们婆媳就过来,就是为了这管家之事,老大媳妇,你看着二房老的老,病的病,如今珠儿媳妇有了身孕,那可是我那可怜的孙儿留下的唯一骨血,无论如何,也得保住,这珠儿媳妇就暂且放下一切事物,专心养胎,这偌大的家,竟是无人能理事了,老大媳妇,我思来想去,还是让琏儿媳妇过来帮着管家,你看如何?”老太太开口说道,虽然是征求意见的意思,但是这口气不容反驳。
“老太太年事已高,是该享清福,珠儿媳妇有孕,自然以孩子为重,不能管家,至于王氏,我问过太医了,她的伤已经无大碍,我看还是由王氏自己管着吧,况且,虽说没有分家,但是已经分了家产,让琏儿媳妇管着二弟的家产那也不合适。”邢悦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让王熙凤管着二房这一摊破事,就王熙凤那点子小聪明,根本就不是王氏的对手,那不是和原著一样吗?她怎么也不会答应的。
“老二媳妇因为珠儿的过世,精神恍惚,整日在佛前求拜,怕是不能理事了。”老太太自是已将邢悦和王夫人之前发生的事听到了耳中,心中恨不得王氏去死,她可怜的大孙子,年纪轻轻大有前途,竟是硬生生的被王氏给害死了。
“老太太,不是我不同意,这毕竟是分了家产,琏儿媳妇总不能管着叔叔的家,名不正言不顺的,这让别人怎么看,而且,琏儿媳妇还管着大房呢。依我看,还是由二弟妹管着合适,有了这管家之事分心,也能减少丧子之痛,这宝玉还小呢,这二弟妹总这样可不行。”邢悦死活不同意,虽然她想王氏就在佛前过一辈子,但是她可不能让王熙凤再管二房的家,王熙凤管着大房和二房,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据她估计,这让王熙凤管家的事情,是老太太的主意,王氏可能不知道,红楼梦中,那是因为两家并未分产,王熙凤身为嫡长孙媳,管家名正言顺,如今两家分产,以王氏的贪财,二房的财产,怎可能让王熙凤沾手。
邢悦猜的没错,这次让王熙凤管家,老太太确实没有问过王夫人,之前能让许夫人和王熙凤料理贾珠的后事,那是王夫人实在管不了,又不能让大儿子就那样草草的走了,不得不同意的。
老太太看邢悦坚决不松口,知道这里走不通,她身体不舒服,也没那心力算计让邢悦同意,就打算走别的路子,直接找贾赦和贾琏,想必她发话,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邢悦见老太太不说话,心中纳闷为何老太太如此快的就放弃,邢悦决定还是留一手,上了马车出了荣国府,吩咐小丫头把今天的事情传到王氏的耳朵中。回家后,把王熙凤也留下。
“琏儿媳妇,今日我拒绝了老太太的提议,你可是不乐意?”邢悦看着王熙凤,问道。
“媳妇没有不乐意的。”嘴上这么说,心上十分的不高兴,她可没有觉得替姑妈管家有什么不好的,光帮着打理贾珠的葬礼,她的私库中就多了两千两银子,要是她能管家,那得到的可不止这些。
“你别嘴上哄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也不想想,你那姑妈是好相与的人吗?你想拿她的银子,别赔了嫁妆又折兵,把自个的嫁妆连着搭进去。”邢悦一眼看穿王熙凤的小心思,这王家女就是没见识的,见钱眼开,吃过一次亏,还不长记性,还往王氏身边凑。
王熙凤站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明白,邢悦说的话对,她那个姑妈一开始就算计她,要是她管家,肯定也得不了好。
邢悦看着收起小心思的王熙凤,说道:“你心中明白就好,你那个姑妈,哼,你珠大哥过世,琏儿有九个月的功服,琏儿如今是官身,该讲的规矩都得讲,你们房中要是闹出什么事端,服中有了孩子之类的,我第一个不饶你。”邢悦把王熙凤警告一番,这可都是律例,现在贾琏有了实职,这一点一定要注意。
“我这里有一套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