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弈桀挥了挥手,冷漠的将视线从战场收回,沉声道:“大军继续前进,我们先拿下渭城,杨将军留守,负责编排那五万二俘虏,降者留下,不降者发配边疆奴役三年。”
杨辅对东陵弈桀心服口服,领命退下:“末将遵命!”
东陵流钊初战撤逃,不仅鼓舞了士气,正好可以乘胜追击,取下城池,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朗声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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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一路东去,短短的一个半月时间,以势不可挡之势,取了天玥国渭城、华都、凌阳、城四座城池,攻城之际,势如破竹,整个军队,堪比拥有不败神话的常胜之师。
自秋泽源一战后,东陵弈桀的名字便响遍三国,而他军中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在所有将士的心中,他就是整个大军的领袖,是军队的灵魂人物。
一开始,大军所到之处,皆是百姓的反对声浪,毕竟,百姓们对东陵流钊的在位的平顺,很是满意,如今被战事波及,自然是一番反抗。
但是,由于东陵弈桀采取了怀柔政策,攻城的将士绝不乱杀黎明百姓,所经之处,铺路建桥,为战争波及的百姓,送去衣衫银两补贴,渐渐的,反对声浪越来越小。
而云沁雪,每当听闻关于东陵弈桀的战况后,表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中却在感谢上天,让他取得了胜利,也庆幸着他的机智与勇猛,让自己一直平安无事。
琴儿看着面色淡漠的云沁雪,不解的问道:“王妃,王爷打了胜仗,你好像不太高兴?”
云沁雪缓缓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忧郁的神伤,淡淡一笑,低声道:“怎么会呢?”
没人会知道,当收到前线传来他打胜仗的消息,她有多激动和高兴,但是,也没有人知道,在那之前,她总是在深夜里,从噩梦中惊醒。
琴儿微微一笑,拉住云沁雪的手,真心地道:“王妃就放宽心,王爷早年率兵打仗,还没吃过败仗呢,到时,攻下皇城,王爷一定会来接你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书儿的声音:“王妃,门外有名……女子求见……”
云沁雪微微一愣,书儿的言谈之中,似有隐晦没有言明,不由诧异的问道:“女子?”
书儿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低声道:“是的,那名女子自称是王妃的妹妹,她说给您看过这个,您就会知道她是谁了!”
云沁雪不由一愣,接过书儿递来的信物,神色一紧,急声道:“她人在哪?”
书儿赶紧说道:“就在外面……”
琴儿心中有些担心,低声道:“王妃,我陪你一起去吧!”
云沁雪点了点头,书儿和琴儿陪着她来到了府外,却不见对方的身影,“人呢?”
书儿拧紧了眉,疑惑的说道:“奇怪了!刚才还在这的,而且,那女子腿脚不便,怎么走得这么快?”
云沁雪看着手中的香囊,心中十分复杂,许久没有绣心的消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四处寻找了一番,依旧没有结果。
就在这时,对面跑来一个小乞丐,迳自的说道:“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前方破庙里!”
琴儿深觉可疑,低声道:“王妃,恐防有诈,现在的局势,最好不要离开王府太远,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就在这时,忽闻一阵清幽幽的香气,幽香无比,却来得怪异,心中一个不好的预感涌起,就见四周一时聚积了不少人。
琴儿与书儿见状,两人纵身一跃,将云沁雪护在了身后,急声道:“王妃,等会你只管逃,千万不要回头!”
为首的男子耻笑一声,冷冷道:“逃?你们以为你们还逃得了吗?别说而今中了软骨散,就算你们没中,你们也插翅难逃!”
云沁雪心中一憬,面色变得惨白,原来,刚刚那一阵奇怪的幽香是软骨散。
书儿闻言,试着一运力,感到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气力,不由大怒道:“卑鄙小人!”
为首的男子面色一沉,冷冷道:“都给我抓起来!”
云沁雪沉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她知道,此时的她们,要逃,无疑是不可能的,落入这些人的手中,倒也无所谓,只是怕,因此而连累了东陵弈桀。
她能猜出,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听得出来,这些人是想借由她来威胁他,东陵流钊,这个阴狠的小人!
营帐内,东陵弈桀突然被惊醒,狂跳着的心,没有因为梦醒而平息,守夜的侍卫立即燃起了灯,沉声问道:“大帅,发生什么事了?”
东陵弈桀面色恍惚,只是死死的盯着那跳跃着的火焰,一动也不动,半晌,才喃喃自语道:“一定是雪儿出事了!”
说罢,立即从床榻一跃而起,急急忙忙的赶往莫离的帐内,深一步浅一步的快速前行,整个神智,都有些混乱不堪,好似停留在刚才的噩梦中。
进了帐内,东陵弈桀还没出声,只觉一道剑气劈来,莫离本就睡得极浅,听到细微的动静,下意识的抓起枕边的剑拔出,直抵向来人。
东陵弈桀眸波一闪,身体灵巧的避过,莫离眯了眯眼,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借着丝丝阴晦的月色,看清眼前的男人,正是东陵弈桀,方才松了口气,蓦地收回长剑。
莫离微微低首,这才察觉到他的异样,到底是什么事,让他的脸色,变得如此惨白,双眸空洞无神,一向冷静沉稳的他,竟然会光着双脚前来。
他皱了皱眉,低声问道:“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让您如此惊慌?!”
东陵弈桀眉心紧锁,眸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低声说道:“莫离,我即刻要启程回瑜城,军中的大小事务,暂由你来指挥!”
听闻这句话,如同一个响雷在耳畔炸响,莫离一把拽住东陵弈桀,沉声问道:“王爷,你说什么?让属下来指挥,这怎么……”
东陵弈桀目光如炬,颤声道:“莫离,我必须回去瑜城,她出事了!”
东陵弈桀颤抖的双手,激动的语气,相识如此多年,何曾见过东陵弈桀这个模样,即便是面临四十万的大军,他都不曾出现一丝的恐惧。
莫离敛了敛眸,沉声问道:“王爷是如何收到王妃出事的消息?”
所有的情报,都由他来接收通传,如果连他都不清楚,王爷又是从何知得的呢?
东陵弈桀眸光闪了闪,想到刚才的梦,不由沉声道:“我做了一个梦……”
莫离深吸一口气,总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仅仅是一个梦,就让他魂飞魄散,显然王爷已是中毒已深,那销魂蚀骨的爱情之毒,无药可解。
此刻,东陵弈桀的整个脑海里,皆是浑身血淋淋的云沁雪,整颗心,都因为她无助的双眸而揪紧,哑声道:“不论是真是假,如果不是她的身体不能长途跋涉,我当初就不会把她留在瑜城,那里防守薄弱,若是被人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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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十分清楚,东陵弈桀决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没办法让他改变主意,而如今,他因为担心王妃的安危,变得这般的疯狂,更是没人能阻止。
可是,眼下的情况与局势,又岂能容他这般乱来?
一个深呼吸,莫离面色沉冷的说道:“王爷,恕属下直言,您只因一个梦,而丢下十多万大军不管,这么做,无疑是自毁军中威信!你这样恣意而为,怎能让那帮将士们信服?又怎能让那些跟随你的人安心呢?”
莫离的一番话,让东陵弈桀的神智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权衡再三,握紧双拳道:“只此一次,接了她前来,我断然不会食言!”
若是坐拥了皇位,却失了她,那个位子,拿来又有何用?
东陵弈桀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就这样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跨上马背的那一刻,他焦急的心情,如同离弦的箭一般。
雪儿,你就是我今生的劫难,逃也逃不过,躲也躲不了,却甘之如饴承受这劫。
不曾整理衣衫,只派了十个人与自己随行,没有任何耽搁,只在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马,就这样披星戴月的奔向瑜城。
月高风清的夜晚,马蹄声凌乱的传来,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看似很远的一段距离,却因为马蹄声的短暂,可以感觉出赶路人急切的心。
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就这么不停蹄的狂奔着……
一间破庙的稻草堆里,躺着一个衣衫破乱的女子,她的脸上留着斑驳狰狞的疤痕,只是依稀能瞧出原本美丽的容貌,脏污的大腿裸露在外面,上面留着手指掐捏的痕迹。
当她看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撑着雨伞的女子时,面色不由一变,冷冷的说道:“我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
女子抿了抿唇,淡淡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她跟前,云淡风轻的说道:“是完成了,所以,这是额外给你的报酬!”
绣心看着眼前的东西,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如破锣一般沙哑刺耳,冷声道:“像你这样看似无害的,才是最可怕的女人!”
女子冷冷一笑,眸中飞快掠过的光芒,让人不寒而粟,“可怕吗?不,谁都可以变得很可怕,只是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觉悟。”
绣心不禁大笑了起来,仰首喝了那个瓶中的毒汁,喃喃自语道:“也好,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如死了干净!不过,真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他的报应……”
女子缓缓转过身,撑起伞,走进了雨里,清淡的声音,从沙沙的雨声中传来,显得格外的冰冷,“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所谓天荒地老,充其量只是一种传说,唯一可以肯定的,仅仅是那个许诺天荒地老的人,在某个时候,真的有过,这样的一种心情。
东陵弈桀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瑜城,抵达王府时,他疯了似的冲进府内,不出所料,雪儿果然不见了。
府内的侍卫也在四处在寻找着云沁雪,就连平时跟着她身边的书儿和琴儿,也不知所踪,东陵弈桀立即调集一队人马,在城内的四处搜寻,却没有丝毫收获。
天色已然不早,东陵弈桀与众人匆匆用过晚膳,商议了明日的行程,和各自要找的地方,便起身上楼休憩了。
连日的彻夜不眠,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面容也憔悴了许多,这样疯狂的赶路,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能尽快的见到她,确信她平安无事。
但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无数个这样的夜里,他静望天际,思念着她的音容笑貌,无数个这样的夜,他想着曾经的点滴,沉沦在有她的记忆里。
繁星在天幕上闪烁,柔柔的光泽,丝毫不曾逊色干月的皎洁。
这样的景色,是她最喜欢的夜晚。
每当此时,她偶尔会看着那一弯明月,淡淡而笑,似春风拂面一般撩人心魂,偶尔双眼迷离的望着她,依偎在他怀中,静默不语,却是那样的温馨。
单单只要想到,她可能遇到的危险,他的心,便已经痛得无法呼吸,幽幽的开口:“雪儿,你现在可好?”一声叹息,皆是思念,尽数的心疼。
门外,传来随风低沉的声音:“王爷,有您的信!”
东陵弈桀回过神来,眸中飞快的掠过一道暗芒,淡淡道:“进来!”
随风快步进了进来,将手中的信递给东陵弈桀,他接过信件,打开一看去,短短几个字,就让他的脸色,寒如冰霜,阴冷暴戾的怒气,在黑眸中急速翻涌,手在檀木桌上重重一拍,桌子立刻四分五裂,轰然倒塌,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混帐!”
随风见状,低头而跪,沉声叫道:“王爷息怒!”
东陵弈桀深幽的迸中迸出决绝的寒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唯有破釜沉舟一途,冷声道:“随风,立刻召集人马,我们即刻回屺城!”
六天之后,一行人平安抵达大军所在的洄城,自己走的时候,洄城还不曾取下,不想莫离如今已经帮他拿下,心下不禁一阵感动,莫离就是这样,从小就像影子一样追随着他,伴着他走过了风风雨雨,不是兄弟,却胜于兄弟。
两人相见,不约而同的提及了明日攻城的时宜,四天前,莫离从探子的口中,查到了云沁雪的下落,想到明天的一战,他们心昭不宣的。
翌日一早,东陵弈桀的大军已开始攻城,城墙外鼓声震天,云沁雪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心中一片绝望,但是,看到那个英姿飒爽的男人,她的心,一片平静。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绝不再拖累他,即使,她有万般不舍,也绝不允许,有人利用自己,来威胁他的生命,只是,她感到好遗憾,他们说好了,要一直相伴到老。
这个约定,她无法遵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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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云沁雪出现在城墙之上,东陵弈桀的心就没有平息过,紧张的心,却因为看到东陵流钊阴毒的嘴脸,而愤怒不已:“东陵流钊,除了用如此下做的手段,就没有办法赢我吗?”
东陵流钊命人用剑抵住云沁雪的脖颈,毫不留情的开口道:“兵不厌诈,就算不择手段,赢就是赢!怪就怪要,让别人抓住了弱点。”
东陵弈桀冷冽的眸子,仿佛一把锐利的尖刀,直刺进人的心底,本来欲压下的手,始终不能动弹分毫,厉声道:“你以为凭她,就可以要挟到我么?”
看着东陵弈桀的犹豫,东陵流钊嚣张的大笑道:“东陵弈桀,我很了解你,你舍不得她,为了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你若是可以狠得下心,那就不要犹豫,下令攻城吧!”
开战的鼓声,在整个城墙上传扬开来,透过那一阵阵的声音,慢慢的抵达东陵弈桀的胸口,如同被利箭翻绞,让他觉得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云沁雪失声喊道:“御憬,下令吧!求你……”
当看到云沁雪眸间的一丝笑意时,东陵弈桀的眼眶宛如赤血,状如疯癫,拼命地摇着头,嘶吼道:“雪儿,不要……”
云沁雪笑得淡漠,蓦地,用手抓住那锐利的剑身,汩汩的鲜血,从指缝间滴落,覆在灰白色的城墙之上,染上朵朵妖冶,似泪,却多了几分颜色,若梅,却少了几许芳香。
不等东陵流钊惊呼出声,她挣脱开兵卫的挟持,嘴角的笑容依旧,只是那翩跹的白色身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从那高高的城墙上,纵身跳了下去……
众人紧张的眼眸,东陵流钊惊讶的瞪大双目,东陵弈桀震惊的面容,几乎麻痹的心脏,以及云沁雪双眸间流露出的淡淡微笑,都变成了灰色的景致……
时空,仿佛定格在这一秒,时间,停留在最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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