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原因,她一定要让全县的人都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只要结了婚,就算第二天她就挺着大肚子出门,别人也只能说她是奉子成婚,这听起来总比未婚先孕要好听得多。
婚礼结束后,她来到自己的“婚房”,这是庞家最大的一间卧房,是一个大套间,外面是一个小厅,里面是一间大卧室,卧室里一张大床,床上红绸缎的被子煞是喜庆,按理说今晚耿长乐应该和她共度良宵,不过此时耿长乐已经很识趣地搬起被褥,到外面那间小厅里睡躺椅去了,把整间卧室都留给了她。
此时院落里外都已经收拾停当,老长工们都到大门口去放炮了,他们也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都很自觉地在今晚和这间屋子保持着距离。
陈菲菲坐在床上,山崎玉的缺席让她心里感到一丝失落,她想找个机会向他解释一下,可这种事,哪能解释清楚?有时候,解释反而是对人的伤害,她心里越来越乱,呆呆看着对面的桌子,任由困惑占据自己的心灵。
在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的鱼缸,缸里养了五条锦鲤,五条鱼五种颜色,分别是红、绿、蓝、紫、白,陈菲菲对养鱼没有研究,但也知道这五种颜色的锦鲤凑在一起,配着绿色的水草,款款游动起来煞是好看,她估计这五条鱼的价格一定不便宜,据家里的长工们说,这五条鱼是个贵客送给庞越的,以庞越县长的身份,能把这五条鱼放在自己的卧室里,这些鱼一定是珍贵的品种。
这五条鱼里面,就属那条红色的锦鲤个头最大,也最漂亮,它的尾巴修长,拖在后面好似长裙的裙摆,转身的时候长尾挥动,好似青衣舞起水袖。
陈菲菲坐在床上发呆,凝视着鱼缸想着自己的心事,此时她突然感觉五条鱼游动的轨迹开始变得怪异起来,本来鱼在水里游都是顺着一个方向的,可眼前这五条鱼似乎不遵从常规,它们中有的沿着水平的方向游动,有的从缸底向上游动,还有的从上面往下冲,五条鱼的运动方向各不相同,而那条最大的红色锦鲤此时悬停在鱼缸正中间,它的脑袋正冲着陈菲菲,似乎也在盯着她看。
她坐在床上兀自哼了一声,心想这鱼也真通人性,知道自己心绪不佳,就在鱼缸里变换着队形逗自己开心,想到这儿她跳下床,从桌子上抓起一把鱼食,正要投撒到鱼缸里,却发现这些鱼突然全部悬停在水中,此时它们的位置刚好构成端端正正一个“中”字。
陈菲菲使劲眨眨眼,以为自己刚才看花了,等到她凝神观看的还是,鲤鱼们又恢复了慢悠悠地游动,她把鱼食撒下去,可五条鱼没有一条上来吃,依然自顾自地按照刚才的轨迹在鱼缸里游动,她心想可能是白天有人喂过了,也没当回事。
可就在几条鱼又凑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又摆出一个“日”字,陈菲菲这次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几条鱼好像要告诉自己什么东西,一个中和一个日,难道代表了中国和日本?她还没想明白这五条鱼到底是什么来历,突然听到外面大声喊道:“着火了!”
听到发生火灾的消息,她飞速地跑出卧房,顺带着叫醒了外面已经睡着的耿长乐,两人披着衣服来到院子里,只见祠堂方向火光冲天,长工们都拎着水桶,急匆匆地跑过去救火。
一见是祠堂方向着火,陈菲菲急得差点跺脚,自从搬到庞家以后,她还没来得及到祠堂去看一看,因为她在山崎玉的意识里,发现庞家祠堂下面还藏着一间密室,本来她想明天一早就去祠堂证实一下,她觉得兴许能从那里找到些别的东西,不成想祠堂却着了火。
“祠堂怎么着的火?”她拉住一个人问道。
那人挠挠头,也不知道起火的原因是什么,“兴许是有人放炮给点着了吧?”他胡乱猜测道。
“祠堂在最里面的位置,谁会去那放炮?”她不太相信。
那人摇摇头,再也说不出其他理由。
看着冲天火光,她没别的办法,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大火才渐渐熄灭,可此时的祠堂早已化成一片灰烬,她站在还冒着青烟的废墟里,再也找不到密室的入口。
长工们聚在废墟边悄悄议论着,有人说是老东家还魂了,知道祖宅易主,就显灵一把火烧了自家的祠堂,免得让外人拆了牌位,还有人说灭火的时候听到祠堂里似乎有人在哭,那声音和老东家的声音完全一样,人们一边议论着,同时摇头叹气,说在新东家新婚大喜的日子,还是除夕夜,祠堂竟然无缘无故起火烧毁,这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庞家祠堂隐藏的所有谜团都随着这团大火消失在漫天烟雾中,这座深宅大院似乎并不欢迎她的到来。
她心情沉重地回到卧房,五条鱼还在缸里游动,只是它们此刻就像普通的鱼一样,再没有摆出奇怪的队列,那条大红锦鲤经常一动不动地悬停在水中央,两只眼睛似乎在盯着她看。
除夕的夜里竟然经历了两件怪事,她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何关联,心中的谜团仍未消失,她闭上眼睛,张秋芳的声音就在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她心里很清楚,不找到张秋芳,她今后将永无宁日。
第三卷 喋血大红鱼
第一章 毒瘤 '本章字数:2556 最新更新时间:20140709 09:00:00。0'
春节刚过。
在八路军冀中军分区根据地,魏广生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查看地图,他是军分区直属某团的团长,春节过后,军分区正在筹备对日军进行年后的第一波攻击,他的部队负责对永定一带发动突袭,为了部署自己的部队,此刻他正对着地图,仔细分析着永定周围的地形情况。
魏团长正聚精会神地思考事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思路被人打断,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走过去打开门,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外。
“宁先生,有事吗?”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宁文吉。
“魏团长,我参加八路军的事儿还没有定下来吗?”宁文吉小声问道。
魏团长微微一笑:“宁先生,我们军队有纪律,想要加入我们的队伍,还需要对你进行进一步的考察,现在还在考察期,等考察通过了,你自然就能成为我们八路军的一份子。”
“是不是因为我有加入黑仙会的历史,所以你们不让我加入?”宁文吉问道。
魏团长说:“宁先生你误会了,八路军是抗日的队伍,只要愿意抗日打鬼子,我们都欢迎,只是你的年纪不小了,又不会使枪,就这样让你冒冒失失上前线,那不是对你太不负责任了吗?”
宁文吉似乎有些踌躇,他看着魏团长,问他自己能不能给他做参谋。
魏团长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这宁先生也真有意思,来到根据地没几天,就想着要当参谋,他倒是识文断字,可魏团长心里知道他的背景很复杂,能来根据地也是因为一个战士执行完任务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发着高烧晕倒在大路边,旁边还陪着一个看着就很风骚的女人,这个战士出于救人的心,把他背营地治疗,等他病愈之后,就一直嚷嚷着要加入抗日队伍,魏团长也派人去县里调查过他的情况,他对宁文吉并不十分信任。
“魏团长,我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你肯定对我不信任,”宁文吉说道,“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愿意告诉你一个重要情报,是关于永定城鬼子布放的详细布置,不知道魏团长有没有兴趣?”
魏团长此时正为得不到日军在县城的部署情况发愁,听宁文吉这么一说,倒是有了点兴趣,他手头倒是掌握了一点情况,但是不全面,他心想不管怎么样,可以先听听宁文吉说得是否靠谱,能不能和自己掌握的情况对上,毕竟他作为黑仙会的堂主,经常跟着程云彪出入日军司令部,对日军的布防了解要比自己掌握的多。
此时宁文吉面露难色,他看了看四周,有些担忧地对魏团长说,由于事关机密,他只想告诉魏广生一个人,营地里人多嘴杂,他怕情报外泄出去。
魏团长呵呵一笑,心想看来宁文吉还是不了解八路军的纪律,但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他还是跟着宁文吉走出营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片玉米地里,去年已经被收割的玉米杆成堆地归拢在一起,形成很多一人多高的秸秆垛。
走到玉米地,宁文吉停住了脚步,他缩头缩脑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魏团长对他这种奇怪的举动并没有产生警惕,他仗着自己身经百战,此处又离根据地咫尺之遥,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宁文吉能搅起什么风浪。
“宁先生,这儿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吧!”魏团长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觉得不能再跟他浪费太多时间。
“魏团长,你病了。”宁文吉突然阴冷地一笑。
“你什么意思?”魏团长一愣,他突然感觉眼前这个人的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阴毒的目光好似恶鬼附身。
“魏团长,你得了严重的癫痫病,刚才咱俩散步的时候,你突然病发,是我救了你!”宁文吉看着自己的脚,冷笑着自顾自说道。
“宁先生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癫痫?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要是没有的话我可要回去了!”魏团长心里很不高兴,不知道宁文吉到底发什么神经。
“魏团长你别走啊,还没给你治病呢!”宁文吉说。
“老子没病!”魏团长怒气冲冲地说道,“倒是你,病还没好吧?”
“我把医生都请来了,你看。”宁文吉说着话,手指向了一个草垛子,魏团长惊讶地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大衣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身前,她戴着一顶纯白色的呢子礼帽,嘴上捂着口罩,一缕卷发从帽檐里垂下,吊在眉梢,一双柳叶般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似乎隐隐透出得意之色。
这个女人手里拎着一只棕色的大皮箱,就站在草垛后面,看来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魏团长心想之所以宁文吉领自己到这里来,一定是这女人安排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魏团长指着宁文吉的鼻子,厉声问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首席参谋,帮你制定作战策略,咱俩合作,就像诸葛亮辅佐刘备一样,一定会成为千古佳话的!”宁文吉捂着嘴,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
“你休想,你这个特务,我怎么没早识破你?”魏团长彻底愤怒了,他的手伸向腰间,想拔出手枪,把眼前这对男女全都抓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就在他伸手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鼻子被一块手巾捂住了,手巾里透出一股浓郁的花香味,魏团长还没来得及把手巾拿下来,就已经陷入一片天旋地转之中,眼前的宁文吉和神秘白衣女人在视野里四处游移不定,他的眼球向上翻了翻,脚下发软,很快失去了意识。
“白小姐,可以了!”宁文吉看到魏团长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就挥手示意站在魏团长身后的马丽把他放躺在地上,然后一脸谦卑地朝白衣女人讪笑道。
白衣女人走到魏团长身旁,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打开皮箱,取出一台古怪的设备。
两个小时之后,魏团长睁开眼,看到宁文吉正用充满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脖子后面疼得厉害。
“魏团长你发起病来可真吓人!”宁文吉长出了一口气,告诉他刚才他们俩来到这里,他刚对魏团长说完日军的部署情况,就见他口吐白沫,突然晕倒在地,幸亏自己找来一根小木头,让他咬在嘴里,这才缓解过来。
“我的确小时候发过癫痫。”魏团长拍了拍自己的头,“我想起来了,刚才的确咱们刚讨论完鬼子的城防,我可能是太兴奋了,所以就发病了,要不是魏先生你,我这条命就交代了!”他热情地拍打着宁文吉的肩膀。
“我的情报有价值吗?”宁文吉怯怯地问道。
“非常有价值!”魏团长肯定地说,“宁先生,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着,可我想加入八路,你也一直不同意啊!”宁文吉无奈地说。
“宁先生,我以前就没看出来,你不但掌握了关于城里鬼子的大量情报,对战斗的分析也很到位,你是个人才呀!”魏团长笑道。
“所以我一直想为国效力,打鬼子!”宁文吉攥紧了拳头。
“我看这样吧!”魏团长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先帮我整理资料,从头做起吧!”
“感谢首长栽培!”宁文吉双脚一顿,立正答道。
“行了,咱们八路军不兴这一套,就看你日后的表现了!”魏团长又拍打着他的肩膀,笑着鼓励了宁文吉一番。
第二章 宿敌相逢 '本章字数:2343 最新更新时间:20140710 10:00:00。0'
陈菲菲自从当上县长以后,生活便和以往有了极大的不同,刚过完年,她就不得不到县政府去上班,每天固定的工作时间让她叫苦不迭,不过她心想为了第一时间获得情报,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田中小尾很信任她,很多重要的涉及军事行动的会议都邀请她参加,她也因此而获取到很多重要的第一手情报。
这天她在开会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自己的父亲陈忠海将在次日抵达永定,而渡边一郎也将在同一天回城,让她父亲来永定的决定本来是野口谷河下达的,在野口死后,她本来以为日军方会放弃这个决定,没想到渡边一郎伤愈后,永定的参谋长人选再度出现空缺,日军驻华北高层决定让他继续接任之前的职位,他对陈忠海来永定的兴趣一点不亚于野口谷河,因此伴随着他的回归,陈忠海也不得不听凭于两个中佐的安排。
听到这一决定,陈菲菲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渡边一郎对自己依然不信任,他为了牵制住自己,就把自己的父亲安排到城里作为人质,对她而言,陈忠海留在城里一天,她的情报工作就掣肘难行,她必须设法避开军方所有的怀疑,这对她来说绝非易事。
工作归工作,毕竟她离家日久,能在这里见到父亲心里总是高兴的,陈忠海作为伪南京国民政府的少将参谋长,近些年一直驻守北平,一想到父亲,她就想到自己在北平上大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后就在陈忠海工作的大院门口等着他下班,如果没有应酬,陈忠海就会带着她到北平逛遍北平的大街小巷,去那种偏僻不起眼的小饭馆里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