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他盯上了城里的粮食黑市,虽然说城里居民的口粮都是他们日本人按人头配给的,但是有钱人家的餐桌上,永远都是丰盛足量,而且大米白面吃不完,而穷人家则仍然吃了上顿没下顿,常年的主食则是棒子面窝头,这说明只要口袋里有大洋,就能在城里买到粮食,私自卖粮的地方就是黑市。
渡边也知道,按照军方的规定,城里是严禁黑市存在的,一经发现立即查处,可现实是,地方上有能力开黑市的人,都是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无论是和侦缉队,皇协军警备队还是和日军上层关系都熟,通过大洋把关系层层打点好,官面上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属于半保护状态,平时和军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渡边此时也是急得没别的法,只得通过黑市来征集粮食。
他叫来警备队大队长胡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要他帮忙筹粮,胡魁听完他的主意,摆出一张苦瓜脸,说太君这事儿不好办,黑市的王老板张老板上个礼拜还找您喝过酒,当时您跟他们说,皇军会保护商人们做生意,您这话放出去刚没两天,现在就想找他们征集粮食,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问渡边一郎:“太君,您说的征集粮食,到底给不给钱?”
渡边一郎气得直拍桌子:“要是给钱的话,还叫什么征集?干脆叫买粮食好了!”
胡魁脸拉得更难看:“太君,不给钱就是抢了,这么干也不是不行,但是恐怕日后就会有别有用心的坏人散布谣言,说皇军欺行霸市,而太君向来主张实行日中亲善,这样干不是和怀柔政策相反吗?”他不愿意干这样的差事,因为层层打点的大洋有一部分也到了他手里,如果得罪了这帮人,今后自己手里就要少一大块进项。
渡边一郎看着胡魁,不怀好意地笑了,他拍着胡魁的肩膀,给他递上一根香烟,胡魁开始感觉气氛不对劲了,想站起来但被渡边狠狠压在椅子上,渡边一郎满脸堆笑地用手轻拂着他的领章,说道:“胡桑,自从皇军来到永定后,你对皇军那是大大的忠心。”
“。。。”胡魁咧了咧嘴,没说话。
“我知道,只要皇军需要,胡桑一向是冲在最前面,从不会让皇军失望的!”渡边一郎说到这里,用力拍打着胡魁的肩膀。
“行了太君,您想让我干嘛就说吧!”胡魁被他使劲拍打得终于扛不住,松了口。
渡边一郎告诉他,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那就是希望警备队能出面去做粮食征集工作,等到警备队把粮食征集地差不多了,他渡边一郎在亲自出面痛斥警备队胡作非为,违背皇军的日中亲善,怀柔政策的同时,还要当着黑市老板的面,亲自处理几个警备队的小卒,表示皇军对此一无所知,但是绝不姑息。处理完之后一切平静,已经征集的粮食不再退还,这样既能征集到粮食,又不破坏皇军的威信,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计划。
胡魁强忍着听完他的讲述,心里早就把他家人问候了个便,嘴上没说话,心里想渡边怎么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好处全让你渡边拿走了,黑锅全让警备队背,这计划可真是想得周全!可自己已经答应了这差事,再说什么渡边就得发火,他撇了撇嘴,把一嘴吐沫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虽说应下了这差事,胡魁召集了几个人,可迟迟都没动手,渡边催促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胡魁心里非常不痛快,这得罪人的事儿都让自己摊上了,而且两边都得罪,两头不落好,他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上次渡边想出一个馊主意,让自己假扮卢铁旺,结果被人家陈菲菲识破,结果自己在家躺了快一个月才缓过劲来,他发现只要是渡边一郎出主意,最倒霉的人肯定是他,因此对待这趟差事很不积极。
渡边心里清楚他那点小九九,所以威胁他说,如果再不赶紧行动的话,他就考虑让王桂芝和他胡魁换换位置,胡魁一听,心说这可不行,虽说干这差事要得罪一圈人,但是好在手里的武装力量要比侦缉队不知强多少,手里枪越多,赚起钱来自然越顺畅,不像王桂芝,只能靠给日本人摇尾巴换点残羹剩饭吃。
胡魁下定决心,带着两个班的士兵往城北走去,永定的黑市就在城北,不管怎么被默认,干这行的人骨子里愿意到更偏僻的地方呆着,黑市的时间并不固定,一个礼拜通常有三四天开市,而且通常只开半天,一般都是早晨开市,到中午就结束了,黑市商人的货源就是从黑市老板那里趸来的,胡魁不想得罪那些老板,所以直接来到市场,从市场一边开始没收粮食,他和手下的士兵也不说话,一个个黑着脸,每到一个摊位,就吩咐一个大兵举着三八大盖对着掌柜的,把人吓住之后,剩下的人把粮食往大车上装,就这样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往下排。
做黑市生意的并不一定都是有钱人,很多穷人由于生活所迫,为了挣钱,不得已铤而走险,靠着借来的本钱从高价从黑市老板那里囤进稀缺货物,就为了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对他们来说,这些货物就是命根子,胡魁一家家收缴的时候,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人,名叫赵文斗,就是靠借债进了一批粮食,趁着最近天冷,想卖个高价,见胡魁他们不给钱挨家抢粮食,一下子急了,等到胡魁过来,他跪倒在胡队长跟前,涕泪俱下,苦求胡魁放他一马。
胡魁心里也着急,一万斤粮食不是个小数目,他要不靠这么搜刮的话,到了明年也凑不齐,因此只能拉下脸把赵文斗推开,赵文斗急了,就趴在自己的粮食上面不起来,被人强行拽起来后,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因为这些粮食就是他一家的命,一旦货没了,全家的营生就没了,一想到这些他头脑就发热,只见赵文斗瞪着血红的眼睛,一转眼跑没了,胡魁没当回事,继续在他摊位前收粮食,没想到赵文斗跑到旁边的一个混沌摊上,把人家用来洗碗的一桶水整个端过来,对着自己的粮食兜头浇下去,他心想我把这些粮食都弄潮,你胡魁就没法收了,一桶水浇上去,胡魁气得手都哆嗦了,他本想一枪毙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商人,转念一想自己干的就是缺德的活儿,怨不得别人,因此没再追究,带着手下转而去了下一家摊位。
第十一章 渡边的离奇受伤(下) '本章字数:2993 最新更新时间:20140514 21:57:26。0'
他们刚一走,喜出望外的赵文斗赶紧搬开自己的粮食,他想把这些口袋搬到平地上去晒晒,因为摆摊的时候这些口袋都挨着一根鸡头状石柱子摆着,他每天最早来到黑市,就为了挑这个位置,这根柱子好像古时候的遗物,刻画的是只公鸡的头颈,鸡头大概拳头大小,张着嘴,头上顶着一个很大的鸡冠,柱子约有半人高,这鸡头一年四季不管什么时候摸起来都是热乎乎的,他挑这个位置,就是因为天冷,在这里身上能暖和点,这个秘密他上个月就发现了,当时这个摊位的位置还是一个瓦砾堆,因为位置偏僻,别人都看不上,他用了一整天时间把这里收拾平整,那个鸡头石柱就在瓦砾最底层,看样子已经被埋在地下很久了,柱子另一端深埋在地底,没法撼动,但是他发现了这东西的妙用,正好用来取暖,怕别人知道,也就一直没说。
赵文斗刚把一口袋粮食搬到摊外空地上,转过身打算搬第二袋的时候,没注意从鸡嘴里突然冒出一股滚烫的热浪,温度极高,旁边的粮食霎时被点燃,赵文斗根本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本能地爬到着火的粮食上面,他以为靠着自己身体能把火焰压灭,谁料想那鸡头滚烫无比,所有挨着它放的粮食都开始冒烟,很快火焰就转移到赵文斗的身上,他惨叫着在地上滚了几番,可无法熄灭身上的火。
此时胡魁也看到这边出了异常,他故意慢慢挪动步子,有心不去救赵文斗,即便来到他摊位跟前,也是和手下人忙于研究为什么会着火,对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的赵文斗就装作看不见,很快赵文斗身上就冒出焦糊的味道,人也僵硬了,胡魁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他活该。
几个伪军围着那根石柱左右端详了半天,有人报告胡魁说,刚才看到赵文斗往柱子上一泼水,这鸡头就开始往外喷火。
胡魁乐了:“这玩意儿挺神奇啊!一泼水还冒火,咱们永定果然净出宝贝!谁再去试试,看是不是浇水浇出来的火?”
有人拿了一个瓢,舀来半瓢清水,从鸡头上兜头浇下去,几个人围成一圈,结果半天也没有火焰冒出来,这时又有人说,当时他那桶水是斜着泼过来的,得把水灌到鸡嘴里才行,这时胡魁亲自试验,他拿着瓢,沿斜线往前一送,半瓢水灌进鸡嘴里,果不其然,水刚一进肚,鸡嘴里就开始往外喷火,要不是胡魁躲得快,这次被烧着的就是他。
“谁要是往这里尿尿就惨了!”胡魁一脸坏笑着说道,手下人全都一脸猥亵的笑容,这些人平时凑到一起,荤笑话黄段子没断过,见到这个玩意儿,自然不会往好的方向琢磨。
“大哥,今天晚上到哪喝酒?”手下人问道。
“喝个屁酒!待会儿三宾地给!”胡魁做了一个打耳光的动作,几个伪军吐吐舌头,不言语了。
由于凭空杀出来一个赵文斗,他眼看着自己今天筹集粮食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肯定会被渡边一郎臭骂一顿,保不齐还要挨打,“老子今晚没心思喝酒,都是这个死鬼害的!”胡魁恶狠狠瞪着地下的死尸,心里一口恶气未除。穷人的命在他眼里,还不如一桌酒席值钱。
看着这个喷火的鸡头,胡魁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既然渡边一郎总出馊主意让自己倒霉,那自己明着不能收拾他,但总可以偷偷阴他一把,就用这个鸡头柱子。主意既已打定,到他回去汇报的时候,就提到了这根奇怪的石头柱子,但是他报告的时候,刻意隐去了鸡嘴里能喷火的情况,只是说这石柱很奇怪,浇上水就能发热,大冬天的周围还能热气腾腾,很神奇!
渡边一郎听他这么说,越发觉得奇怪,这几天城里怪事层出不穷,刚刚薛半仙老枯井点火就引发了爆炸,没几天城北又发现能发热的石头柱子,难道永定到处怪事吗?见他不信,胡魁又叫来自己的手下,力图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话都说到这份上,渡边一郎觉得自己应该到现场去一看究竟,毕竟薛半仙失踪的时候,自己就不在现场,想要复现当时的场景已不可能,现在有这个机会能看看这石柱到底有何神奇,他吩咐胡魁,说明天就和他一起到黑市一看究竟,胡魁听罢,心中窃喜,就等着明天看他的笑话。
第二天一大早,渡边一郎就和胡魁一起来到城北黑市,胡魁依旧带着昨天跟着他的那几个伪军。赵文斗的摊位还在,只见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正在哭哭啼啼收拾着残余的口袋,渡边一郎皱着眉头看着这娘儿两个,冲着胡魁使了个眼色,胡魁硬着心肠带着两个伪军,把母子俩拖到了一边,凄厉的哭声伴随着诅咒随即响起,他恶狠狠地给了女人两个耳光,把哭声强行压住。
打发走了这对孤儿寡母,胡魁又来到渡边一郎身边,此时渡边已经在端详这根石柱子了,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鸡冠,感觉不算太热,随后壮着胆子摸了摸鸡嘴的位置,感觉也没啥,于是转身质问胡魁说:“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只不过有些温热罢了!”
胡魁陪着笑脸解释道:“太君这得往鸡头上浇水才行,不浇水看不出来的!”
渡边一郎示意他赶快动手,胡魁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太君我胆子小,昨天眼看着出了人命,现在心里还害怕呢!”
见他这么不中用,渡边心里骂了句:废物!暗想难怪你们警备队成天被八路修理,一个个胆子比兔子还小,既然已经来了,他决定自己动手,让手下人看看,皇军是何等的无畏气概,于是他要来一瓢水,斜眼看着胡魁,问他该怎么弄。
胡魁一个劲儿地比划:“往鸡嘴里泼,太君您可得当心点!”看似很好心,其实是为了撇干净自己的责任,因为他知道渡边的好胜性格,肯定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
渡边一郎不屑一顾,因为他获得的消息是:这个石柱浇上水后就会发热,为了第一时间体会到这种“热”的感觉,他选择正对着鸡嘴的位置,距离不超过两尺,心想这距离水花溅不到身上,瞅准之后,手腕一抖,把一瓢水全都泼进了鸡嘴里。
胡魁一脸阴笑,但是什么也没说,心想这次可得让渡边好好出出丑。
渡边一郎正等着感觉石柱的热量,没想到看到眼前一道黄光直奔自己而来,接着就感觉自己裤裆部位热得发烫,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裤裆竟然被烧着了!他大喊一声:“糟糕!”赶忙用手扑打着火部位,胡魁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此时假惺惺地过来帮忙,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皮鞭对渡边的裤裆用力抽打,看似很关切地帮忙,实则暗自发泄不满,等到火焰扑灭的时候,渡边一郎捂着自己的小肚子,疼地满地打滚。
“渡边太君你怎么了?”渡边被连烧带打,根本站不起来了,只能蜷着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胡魁故作关切地蹲在他身旁,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渡边一郎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他此时也不顾上分析这次事故的来龙去脉,剧烈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快送我去医院!”在疼得彻底失去知觉之前他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胡魁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冷冷地哼了一声,渡边的身体被众人翻转过来,躺在地上,他的裤裆里全是暗红色的血,外面都是黑色的灰烬,伤势看上去很严重。
火焰仍不断地从鸡嘴里往外冒,不光是这个摊位,周围的摊位也全被殃及,没过一会儿,整个黑市火光冲天,小商人们为了自己的货物惊声尖叫着,哭喊声此起彼伏。
“事情弄大了!”胡魁看着冲天的烟火,赶忙带着手下人把昏迷的渡边抬上了一辆驴车,他本想借此让渡边出出丑,没想到整个黑市就此毁于一旦,那些黑市老板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一想到这个,他又开始烦躁不安,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渡边一郎身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个黑锅完全可以让他来背。
“这么重的伤,永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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