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醒来,肚子里憋着一泡尿……
那小头看到高梁奶要过来,他看着大街上有人骑车过来了,就声嘶力竭喊:“骑车的,磨屁股,扭来扭去卖丫子。骑车的,磨屁股,扭来扭去卖丫子。”
这么连着说了两声,那高梁奶使劲憋着肚子里的尿,她的那脸便涨成紫色,可她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又急急忙忙向厕所的方向奔来。
小头看那骑车的过去,他抬起头又对哪些过往的行人说:“南来的,北往的,撒开脚丫挣钱的,一个一个财迷的……”又连连念了几声。
那高梁奶肚子里憋得实在受不住了,一听小头那顺口溜就想笑,但是她尽量忍着,忍着,但一丝恼羞成怒的样子还是从脸上泄露出来,他远远地朝小头啐一口,笑着骂他说:“你这个惹是生非的龟仔……”
话没骂完,她又唿哧一声,掩不住哈哈大笑了:“这个龟孙子,嘿嘿!这个龟……孙子。”
她肩胛抖着一团,笑得不能自抑,笑得东倒西歪,那裤子,又从屁股后面一个劲儿湿下去。
高梁奶又尿裤子了!
你瞧这个小头,把高梁奶不该来的东西又引来了。
那瞌细奶看妯娌这样,知道高梁奶又尿裤子了,看看那小头,又看看高梁奶,掩着那不瞌细的五官也嘿嘿笑上了。
等妯娌娌两个笑够了,那高梁奶也尿完了。
高梁奶从厨房拿了一根竹竿出来,边走边气恨恨地骂:“你这个龟孙子,你这个小王八,你走不走?整天磨蹭在我们西院里,我们也不欠你的债,就要整天这样,走走走!滚滚滚!”
高梁奶确实急了,她挥着竹竿朝着小头指着,等她扭着小脚走近那小头,小头却身轻如猴乖巧地躲开了。
小头看高梁奶拿着竹棍向他扭扭捏捏走来,一阵小跑急窜而去,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双手故意做着祈祷状,说:“奶啊,奶啊,你可不要打我啊,我没骂你啊!瞌细奶在一边儿,你去问她好了,我真的没骂你。”
正这么说着,却听门前有车驶过,那小头伶俐地躲开那车,闪开身,却在门前狼虫虎豹般叫:“开车的,黑黑鸦鸦,开车的,黑黑鸦鸦!”
第174节
他这么再嚷,那高梁奶和瞌细奶便笑得喘不过气来。这回,眼泪横流得不仅是高粱奶一个人,又填了一个瞌细奶。
瞌细奶跟着高梁奶笑着笑着,咳嗽一声,她的肚子里也管不住那进出的事了。
她跟着高梁奶快快地跑进了那茅厕。
然而,汽车带着呜呜拉拉的声音远去了,小头的声音却还断不了,兀自站在哪儿又跳又说,高兴得了不得。
“开车的,黑黑鸦鸦,开车重的,黑黑鸦鸦!”
他这么说着,叫着,大街上还是寂寂的没有一个人影儿,小头叫够了嚷够了终于闹腾着没有了精神,只好百无聊赖地返回大槐树下,慢慢在旁边的石桌上坐了。
他才坐下,那个江惠如就出来了,刚才,她好象听到他说顺口溜骂人,又看他无所事事的样子,就好奇地问他:“小头,你是不是又编着顺口溜骂人了?”
小头看着她,哼了一声,说:“我编顺口溜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管我么?那我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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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嘿,不高兴了?发脾气了?”她看着他悻悻的样子说。
“真没意思。”小头说。
江惠如看他好象有心思的样子,就又问他:“有不高兴的事儿了?”
小头不吭声儿,后来又说:“那个高梁奶,我也没骂她,我只是在她家院子门口,就那么随随便便说了几句顺口溜,她就拿那竹棍子跑出来,要打我。”
江惠如想想说:“高梁奶啊,一定是嫌你在她家门口那样大声嚷嚷着不好。”
“为什么呢?”小头抬起头问她。
江惠如拍拍他的头,说:“你问我,让我问谁去啊?”
小头大人似的叹口气,说:“可能我惹高梁奶烦了,她要那样撵我。”
江惠如看着小头的滑稽样笑了,说:“那你就不要去哪儿玩了吧?省得高梁奶再撵你。”
小头看看江惠如,却是一脸的倔强,他说:“她撵我,我还不让她满意,我非得给她编个顺口溜不可!”
“小头,你一个小孩子家,不可。”她劝他。他却别转头不理她。
他不吭声了,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手里的竹棍,自个儿玩着,玩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神情似乎又渐渐变得与昔日一样了。
不一会儿,他又活泼起来,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如意,他又玩起那骑马的游戏,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了。
那高梁奶从厕所里出来又气又好笑,站在西院门口说:“今天倒霉,又该换裤子了——这个该死的小头!”
说着,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儿慢慢踱回屋去换裤子去了。
高梁奶和瞌细奶换好裤子,边洗那尿裤子边在院子里拉呱。
高梁奶问:“瞌细啊,我记着你可没有毛病,你这管不住那事儿的病,是啥时有的?”
瞌细奶知道高梁奶没什么心肝,老忘事,就说:“你怎么忘了?我平时是没事,但不要憋得太久,还不要咳嗽和笑。”
高梁奶说:“我就不行。有点就憋不住,一笑就那样,一咳嗽也那样,上了火也是那样。”
两个嘀嘀咕咕说着,一会儿就把刚才尿湿的裤子又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老梁奶洗涮完毕搓搓手,把墙壁上的一串红辣椒拿下来,递给瞌细奶,说:“瞌细,给你!做饭有个调口味的。”
瞌细奶推辞说:“我不要,我吃了那辣椒上火。”
“你看你,你不吃,那二爷也不吃?那子玉小夫妻两个也不吃?”
瞌细奶说:“说得也是。”于是慢慢接了那高梁奶手中的一串红辣椒。
两人正说话磨蹭的当儿,那小头却象幽灵似的不知不觉又杀回来了。他诡谲地站在门口,对院子里的两位老奶说:“奶啊,我新编了一个顺口溜,你们听不听?”
高梁奶说:“不听。你走吧!”
瞌细奶说:“你这个小头,我们才安心了一会儿,你就又来了。”
小头说:“我一会儿就走,但我不明白,奶为什么要这样撵我呢!我没有骂人,也没有把大人编在顺口溜里。那天,子冬伯伯还教育我。”
高梁奶一听,松了口气。似乎以前的一脸警惕都被小头几句话就这么刮跑了。
警惕一放松,那瞌细奶就容易搭话,她甚至问小头说:“小头啊,你这样说顺口溜,你大人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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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头说:“在家里,没有人管我,我爸说,让我自由发展。”
瞌细奶噢了一声,说:“怪不得是这样呢!不要长成歪瓜咧枣吧??”
小头不服气地说:“你们才是歪瓜咧枣呢!我爸说,他们那一代受惯了打骂和约束,变得都没本事了,所以啊,就不大管我们了。”
高梁奶说:“他们省心了,倒是把大家招惹得不安了,整天在街上瞎说起哄。”
“可不!编着顺口溜说人,怎么越大越难管呢。”
两人说着小头,小头一脸暖昧地凑过来,讨好地说:“奶,不是那样吧!我编的顺口溜其实怪好的,你不听我的顺口溜了?”
高梁奶说:“我不听,你就不要说了吧!我们怕你呢!”
小头嘻嘻地笑了,调皮地说:“不听也不行,我已编好了,要不,白编了。”
高梁奶似乎预料到什么,说:“你这个***的,去去去,我们不听,你就走吧!别老赖在我们这儿,招人烦。”
小头说:“等我念完这首顺口溜,我就走,奶啊,这首顺口溜可是送给你的。”
说着,他吭吭两声,溜到一边,也不管高梁奶和瞌细奶的表情如何,慢悠悠地念着说:
高梁奶,笨笨笨,
每天早上鬼抽筋,
除了洗涮不会做甚,
还好看那驴配马,
裤子尿得**。
那小头边说边退,等高梁奶感觉不对味儿要拿起那竹竿要修理他时,那小头却已经乖俐地退到门边,说第二次了:
高梁奶,笨笨笨,
每天早上鬼抽筋,
除了洗涮不会做甚,
还好看那驴配马,
裤子尿得**。
高梁奶听了又恼又羞又怒,站起身来就拿竹棍,哭丧着脸着骂:“你这不是人的小头,专门和我对着干!我今天非揍你不可!”
她拿了那竹竿便追了小头出来,扭着小脚骂:“这个***的小王八,不赶你走,就不知马王爷长着几只眼!”
瞌细奶和高梁奶一个院子里呆了一辈子,妯娌一辈子,虽说没什么意见,但脾性多多少少总有点异同,所以,瞌细奶听了小头这翻话,笑逐颜开,一副笑的样子看着高梁奶出戏,还不时掩着嘴嘻笑几声。
高梁奶可没注意到这些,她生着气,没命地奔出来,那裤子又从屁股后面湿了下去。
那瞌细奶却在她身后直叫唤:“他大妈,他大妈,你的那裤子!你的那裤子……”
高梁奶又抖着肩膀笑得浑身乱颤着,气都喘不上来。
而这时的小头,却机伶伶地逃脱开去,一溜烟又跑了。
他气喘着跑到石桌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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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惠如问他:“小头,你又淘气了?”
小头说:“高梁奶要骂我撵我么!?她整日骂我,所以,我就给她也编了一个顺口溜,看她以后再骂!”
两个正这么说着,那高梁奶却从西院里走出来。
小头一看高梁奶,心虚的很,撒腿就跑。
那高梁奶气恨恨又追出来,气恨恨地说:“你这个龟孙子,我告你奶奶去,告你爷爷去,你给我编那顺口溜,让他们打烂你的屁股。”
原来,小头编那顺口溜,把高梁奶也惹急了。免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江惠如看那小头撞了祸,就对高梁奶说:“奶啊,别生气,他一个小孩子……”
高梁奶吵架似的大声嚷:“不行!非得让那好叫驴好好修理他。”她停下来,那小头却一溜烟跑回他家去了。
高梁奶说:“这个***的小头,今日又惹我烦。”说着又笑得不可自抑,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吓唬吓唬他,要不,没完没了。”她说完又笑。
江惠如看到她湿湿的裤子,就说:“奶啊,你的裤子湿了。”
高梁奶说:“可不,我今天已换了四次裤子了!”
说完,她哭笑不得拄了那竹竿,慢慢往西院走。
高梁奶拄着竹棍往西院走,西苫奶恰好出来。
“石头家的,又怎么了?”看着她气哼哼着,脸上还有那恼意,西苫奶忍不住问。
一般吧,在南街,西苫奶和高梁奶的关系要比一般人的好,有什么私心里的话都免不了咬着耳朵要唠叨。
高梁奶急着回去换裤子,扭过身来一看是西苫奶,就说:“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老毛病的事儿么?这个蔚大通的孙子,那天非得让人修理一翻。”说完就不理西苫奶了,也没有多余的话,急急地去了。
第175节
西苫奶爱猫;长年养着猫,所以,她的母猫下了一窝又一窝。
几年下来,跟前的猫猫差不多都快成了它的儿女和亲家。
西苫奶管不住闺女,更管不了她家的母猫。
自己女儿说说还有人性儿,停听话;那个牲畜却是既不听话也没人性儿,一点也不知她西苫奶的苦处。
那母猫常常野得不回家,平时老往范冬花家的院子里跑,发情时更是和她家的公猫缠绵悱恻,那个难解难分,能呆在一块儿几天都不厌。
那母猫发情时;妙妙地凄婉着叫,专寻公猫要成双配对。
每次那母猫来,范冬花没有一次不嫌它烦,不是土圪垃打它,就是吆吆喝喝撵它,那母猫不走,她就骂它“骚”猫,行动更激烈。
然而,她家的那公猫,她养着喂着竟不听话,也是凄惨地叫着,非要和那骚猫搅和在一起才罢休。
她骂自己家的公猫:“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这个流氓猫!”
看着公猫急不可耐地要扒窗扒墙,她拿烂鞋与木块打它,然而,它还是坚定不移地跟着母猫要走,要那样流氓地叫。
后来,范冬花干脆把猫关了禁团,用一条细铁链把它锁了,省得这只流氓猫再和骚猫再去一块儿腻歪个没完。
范冬花做完这一切,狠狠地训她家的流氓猫:“我看你们在往一块儿瞎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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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冬花这样做,那用心也有其它,她不待搭理西苫奶,因为西苫奶老在背后对她嘀咕,说她不是一根筋就是缺根筋,她受不了,所以,西苫奶的这种评价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范冬花虽然对家里花销很抠,但是她还没有抠到把儿女都看成钱的成份,所以她不屑与暗笑西苫奶的眼界狭小,把眼光都一门心思钻在钱眼里。为了钱,她那大肚子的女儿结不了婚;为了钱,别人抱养一只猫仔儿也要付钱。
虽然这两件事是大钱与小钱的差异,不可而语,但它总是钱。
可是,范冬花骂骂咧咧锁猫的情景还是让儿媳江惠如看到了,她没做声,只是摇了摇头。
那天,江惠如很想要六月鲜的花样,还想拓下来,那样,她想做什么刺绣就方便了,只要她愿意。
她拿着一沓厚纸片和塑料片来到厨房,看着那只被范冬花叫着流氓猫的公猫锁在一条铁链上,团团转着,朝她妙妙叫着,心里就有点不忍,于是她站在门口,对屋里的范冬花说:“妈,咱家的那猫挺可怜的,放开它吧?”
范冬花那倔倔的性儿向来使惯了,听儿媳这样问她,冷冷地在屋门玻璃窗前晃了一下,说:“你不用管,我还不知怎么管自家的猫?那猫,野的很,那西苫奶家的母猫一来,它就没了魂儿,一整天跟着那骚猫跑进跑出,整天不回家,我还不知道?”
江惠如听范冬花这样说,就说:“噢,那就由它。”
说完,就转身向那六月鲜家走去。
……
江惠如往出走时,大槐树下的石桌前,西苫奶和同一院子住着的丑妮婶坐在一块儿唠叨:“我家的母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