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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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较量-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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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不同意。他们担心,如果麦克阿瑟越过三八线,俄国人或中国共产党人可能会参战。他们认为麦克阿瑟的阴阳怪气是在搞戏剧性,他擅长这一套。艾森豪威尔在马尼拉任过麦克阿瑟的上校参谋长,当有人问及他在麦克阿瑟手下学到点什么军事本领时,他咧嘴一笑说:“表演艺术。”
马歇尔终于估计麦克阿瑟在憋不住的时候,他向麦克阿瑟发去一份“纯属私人意见”的电报:“我们要让你感到,在向三八线以北前进时,无论在战术上还是在战略上都不会受到妨碍。”这纯属是引蛇出洞。
麦克阿瑟回电说:“除非直到敌人停止抵抗,我将把整个朝鲜都视为对我们的军事行动是开放的。”
联合国在美国操纵下,好像在一场公开辩论中世界范围内爆发大战了,即联合国军究竟要不要越过三八线去肃清北朝鲜武装部队的残兵败卒。如不这样做的话,那么北朝鲜将被容许在三八线的庇护所后面组织、训练和装备起另一支准备作战的军队吗?而且韩国部队不断报告说北朝鲜军队在三八线向他们发动进攻,到了不能容忍的程度。
参谋长联席会议向麦克阿瑟发出所谓的“有关你在朝鲜采取进一步的军事行动的详细指令。”这个指令已经修改十几回了,不断甄别词句,这次终于全文发出:
你的军事目标是摧毁北朝鲜的武装部队。为达到这个目的,授权你在朝鲜三八线以北进行军事行动。可是,你的地面部队、空军或海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越过朝鲜和满洲及苏联的边界,而且作为一个与政策相关的问题,在和苏联接壤的东北各道或沿满洲边境地区,一概不得使用非朝鲜的地面部队。此外,对你的三八线南北的军事行动的支持绝不包括对满洲或苏联领土使用空军和海军。当北朝鲜基本上停止有组织的武装反抗活动时,你应立即指示大韩民国部队负责解除北朝鲜残余部队的武装并实施投降条款。对北朝鲜的占领属于何种性质,要根据当时的情况而定。你的有关这一次占领的计划应递交参谋长联席会议批准。
麦克阿瑟看着含糊不清的指令他笑笑说:“这指令人看不懂,只有枪看得懂。”他这位公认的“表演艺术家”立刻回电:
“简要地说,我的计划是:(1)第八集团军按现有的编制将越过三八线出击,以平壤轴线为主攻方向, 以夺取平壤为目标;(2)第十军按现有编制将在元山进行两栖登路与第八集团军会合; (3)开始阶段,第三步兵师将作为总部的后备部队留在日本; (4)大韩民国陆军的部队将仅在忠州、宁远、兴南一线以北作战;(5) 第八集团军进攻的暂定日期将不早于10月15日,不迟于10月30日。”他拉出这些条,也是个难理解的计划。
恰恰相反,参谋长联席会议正式批准了这个计划。
麦克阿瑟说:“我的马从来不戴笼头。”
六天后,联合国军总司令官下达了突破三八线命令。韩国军队已经在三八线夺下那个制高点。因而,李承晚总统的命令并没有侵犯联合国军总司令官的作战指挥权而同联合国军总司令官所发命令相吻合。
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向北挺进了,首先越过的是在东海岸的韩国第一军。它以惊人的速度向前猛推,一举夺下元山。然而麦克阿瑟并不完全相信韩国的部队,因此第十军在那里实施两栖登陆的计划没有取消。沃克的第八集团军,包括其他国部队,英国的第二十七旅、土耳其施越过了三八线。沃克在礼成江两岸的金川遇到了强有力的抵抗。战斗了7天,通往平壤的道路被打开了。
杜鲁门对美国在北朝鲜进行干涉的可能性日益担心。为此,参谋长联席会议致电麦克阿瑟,修改了原来给他的命令:未经华盛顿“授权”,麦克阿瑟不得对中国领土上的目标采取任何军事行动。
电令传给麦克阿瑟时,当天,他向北朝鲜广播了劝降的最后通牒。
金日成首相在平壤的广播讲话中,严正地拒绝了麦克阿瑟的最后通牒,并直截了当地指出,朝鲜人民在斗争中并不是孤立的,他们正得到苏联和中国人民的坚决支持。
中国外交部发出了严重警告:“美国侵朝战争从一开始就对中国的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对于美国及其仆从国侵略朝鲜所造成的严重局势及其扩大战争的危险倾向,中国人民不会袖手旁观的。中国人民坚持和平解决朝鲜问题,坚决反对美国及其仆从国扩大朝鲜战争,侵略者必须对其扩大侵略狂妄行径所造成的一切后果承担全部责任。”

●杜鲁门装聋作哑

麦克阿瑟耀武扬威地指挥联合国军越过了三八线,矛头指向平壤。这计划由参谋长联席会议批准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总统突然要到波托马克河上作一周的游弋。据说总统最难有时间让他清理一下思路。这一行动很快被大群记者知道,他们围住了总统,因为在总统批准麦克阿瑟进兵北朝鲜首府平壤这紧要关头去游弋,不免有人认为总统是耍滑头,躲开这进攻给他带来的指责,特别在全世界人民的反映下,又是这胜败不定的时候。当记者问道总统此行的动机时,总统很镇静地说; “我一直认为只要有时间和更多的公民谈话,便应该向他们敞开总统办公室的大门,和人民接近,倾听他们的困难,让他们分享白宫丰富的传统,这是总统工作的一部分。”
记者们感到总统在耍滑头,没有说到点子上。记者问:“在参谋长联席会议批准麦克阿瑟出兵越过三八线这么严肃的时刻,总统是应该守在白宫的呀。泡到波托马克河里游弋,那能使悬着的心平静下来吗?”
杜鲁门仍然继续往下说:“但这就要打乱这天的工作,虽然我总是起得很早,经常比工作人员早开始工作,还要把公文带回家夜间批阅,而事情总好像做不完似的。”他说到这里沉闷地叹口气。
记者没有让杜鲁门总统绕脖子绕开,他们还是咬住不放地问:“您是去摆脱日常工作的疲劳,还是要离开三八线枪声远些呢?”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总统有什么更简便的方法。整天工作还是不够的,难有松口气的时候。”杜鲁门把身子往后仰一仰,看出他很疲劳了,他轻轻摆动着头说, “我把总统的游艇和在基韦斯特的小白宫作为游憩使用要比作为回避使用的时候少得多。在我希望赶点工作,或是在我需要和我们工作人员商量事情而不受打扰的时候,这两个去处是非常有用的。”
记者说:“总统阁下,您的炮是乱放,不是把炮弹落在三八线上吧?”
一位记者听不下杜鲁门这东一耙子西一笤帚的乱扫说:“总统阁下,我们问的是麦克阿瑟的兵越过三八线的时刻和后果?”
杜鲁门不耐烦地说:“麦克阿瑟将军是联合国军总司令,我是美国总统,他的活动不在我们职权之内。那你们要去问联合国的秘书长。”
就这样记者被哄出了白宫。当夜总统就要和夫人、女儿飞到波托马克河去了,在登上“威廉斯堡号”游艇时,他们看着黄昏月色,杜鲁门说:“这么好的夕阳,整个西半天红得像燃烧的火,流动的血……”他扎住嘴没有往下说,这个方向是朝鲜半岛三八线,不知那里进攻的情况,心这么一悬念,身子晃了一下被女儿玛格丽特搀扶住了。
杜鲁门夫人在祈祷。然后全家亲自动手把钓鱼钩甩在河水里,回到舱里共进晚餐,这顿饭总统非常高兴,吃到了这里的活鱼。饭后,玛格丽特脱去白天穿的衣服,换上她经常爱穿的人称“玛格丽特红”的绸长袍,偎依在小圆沙发上,开始给母亲读侦探小说。当月色的黄金般的光,把河水染成泛起一层层金黄色的波时,守着总统在艇上放的钓钩上的小铃响了,它高兴地向舱内报信,似乎说;“总统阁下,钓住鱼了。”总统全家跑出舱来,玛格丽特慢慢从水里往外扯钓钩,全家和佣人都屏住气,一点点把钓住的鱼扯到艇跟前,总统掌握着一个长杆网兜,等着把鱼拉出水,听见水哗哗响了,鱼露出水面了,总统很麻利地用网兜去操鱼,连着两三次没有操在网兜里。这时艇上工作人员打开探照灯,总统差一点累掉眼镜,夫人和女儿都在助兴,而且用肯定的口气说:“是条大鲤鱼呀!”鱼终于被总统操在网兜里了。
总统连声说:“嘿嘿上帝,这些天没有比这么一阵儿轻松,我的聪明的头脑里什么也没想呀!”
工作人员把鱼捞出网兜子一看,是一条不到二两的小鱼。小鱼在灯下张大嘴巴,好像对总统在说:“很荣幸,我这么一条小鱼见到了大总统。”
夫人在看着小鱼做祈祷,女儿双手掐腰在研究这条小鱼:“有多么荣幸看见总统的一家呀。”
工作人员问道:“总统,我们是不是把这鱼做好给总统吃掉。”
总统这时才如梦方醒说:“不,不,把可怜的小东西放回河里去,我们见了一面就是缘分了。”
夫人和女儿高兴得为总统鼓掌,这是多么伟大的美国的人道主义精神。在月光中小鱼被扔下水去了,当然今后没法知道这条幸福脱逃的小鱼会有什么感想。
“威廉斯堡”号游艇在波托马克河上游弋着。在这种旅行期间每日的公文处理工作还是不放过这位亲手放生小鱼的大总统,每天早上都有一架从华盛顿飞来的专机,通常在九点半的时候,送来邮件和报纸。艇上强大的无线电台设备使总统能够和白宫任何人通话,或者通过白宫的中继台和任何人通电话。白天总统在艇内批阅文件,不时到艇的底层或甲板上看望夫人和女儿,女儿也总是抽时间给母亲读侦探小说。总统有时默默地站在甲板上,看着悠悠的流水,从他的神情看是在思念放生的那条小鲤鱼。他的心情仍然和时局的变化保持着经常的联系。他在担心麦克阿瑟向参谋长联席会议说,他要在越过三八线时刻发表一项戏剧性的声明。参谋长联席会议,指出这样声明是不明智的,并已训令他继续军事行动,但不要使他的军队越过三八线太远、太急了,这一事实会引起人们的特别注意。
麦克阿瑟报告说大韩民国的陆军部队正在三八线以北活动,进展很迅速,并且说似乎没有遇到敌人的有力抵抗。他毫不含糊地向平壤金日成首相发出劝降。
这时美国国务院收到了许多封电报,报告同件事情:中国共产党威胁着要参加朝鲜作战。中国共产党政府现任外交部长周恩来曾召见印度驻北平大使潘尼迪,并告诉他,如果联合国军队越过三八线,中国要派遣军队援助北朝鲜人。不过,如果只是南朝鲜人越过三八线,中国将不采取这种行动。
杜鲁门总统的“威廉斯堡号”游艇,在波托马克河上游弋,虽然没有遭到台风,但政治台风已经把游艇冲激得摇晃了,何况仁慈的总统又下过几次香鱼饵,但连一条小鱼也没上钩。不知被放回河里的小鲤鱼是否是两面派,它在被总统操在网兜里的时候,那张嘴不是向总统表示荣幸的会面,而是在诅咒这假仁假义的东西。
杜鲁门提前两天返回华盛顿了,反正麦克阿瑟这个可恶的家伙终于发表了戏剧性的声明。但事实美军越过了三八线,天也没塌地也没有陷,后果如何?好像只有往前发展着看了,此刻不管怎么说,三八线抛在美军屁股后头了,如果真的遭到射击和刺刀捅,那也是胸前了。但他要立刻回到华盛顿,这“威廉斯堡”号不是稳坐的钓鱼台。当他全家离开波托马克河时,全家为小鲤鱼祈祷,愿它幸福。
杜鲁门总统回到华盛顿,他的心已像被挂在麦克阿瑟的军靴上,他没法稳住中国,如果麦克阿瑟真的把腿迈过鸭绿江,不能不研究这场战争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想要面见麦克阿瑟将军。 但是从6月朝鲜战争爆发以来多次的事件可以看出麦克阿瑟在他出国的多年中,他和国家、人民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联系。他在东方至今将近十四年,他成为马尼拉的总督,拿着自制的元帅杖,穿着自制的元帅服不可一世;在日本登陆后,日本投降了,他又成了日本太上皇。而他的全部思想贯注在东方,他眼里的东方人很渺小,美国人是至高无尚的。因此他认为东方政策都太奴隶化了。“东方人是天然的奴隶”这是麦克阿瑟制定政策的基础。
杜鲁门通过哈里曼和其他人士的努力要使麦克阿瑟放宽眼界看看全世界,以期他和华盛顿对世界的看法取得一致,但是总统感到,华盛顿的努力不大成功,总统想如果直接和他谈谈,他也许比较容易改变一些。总统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第一手的情报和判断。
杜鲁门开始考虑飞赴朝鲜向美国部队作一次短时的访问。考虑美国总统去看联合国部队,这正像记者向他提问麦克阿瑟和联合国的关系一样为难。要麦克阿瑟回华盛顿,他一定会认为在这些危险的日子里总统不应该让他远离部队,他一定认为远涉重洋,仅仅是为了几个钟头的谈话而感到踌躇。因此杜鲁门提出他利麦克阿瑟太平洋的什么地方会见,他打算提议在檀香山会见。他要哈里曼以私人名义向麦克阿瑟发一份电报:“我殷切地盼望着能在短期内见到你,并由我亲自对你的辉煌战绩表示诚挚的仰慕。热情向你问候。”
麦克阿瑟接到电报后微微一咧嘴唇,他喜欢别人给自己戴高帽,而且电报提到“辉煌战绩”,他知道杜鲁门在欣赏他的战斗精神了。同时也知道哈里曼是为杜鲁门打前站的。接着杜鲁门发来电报:“是否15日在檀香山会见?如果由于朝鲜的局势关系,届时你觉得不便离开会作这样一次长期施行的话,那我相信总统仍然愿意进行并改在威克岛与你会晤。”
麦克阿瑟感到夏威夷到威克岛,无论怎么说杜鲁门又向他屈进了一步。回电:“我很高兴于15日上午在威克岛与总统会见。”

●杜鲁门给麦克阿瑟的礼物

麦克阿瑟对这次和杜鲁门在威克岛会见的目的一无所知,他只是知道哈里曼将出席会议。麦克阿瑟回电后,他准备了大批在东京的记者和远东军随员,打算在威克岛大大地抖抖威风,就在他准备乘他的“斯卡帕”号新座机飞往威克岛时,接到总统电,不允许他带更多的随员,而且规定下了人数。这使他很不满意,五角大楼竟对这一位战场上的英雄如此草率和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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