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儿三人赶紧扶蒙击挤进人流,上楼出门,只见外面夜色已浓,远处火光冲天,把夜空都烧得亮红一片。绿毛儿说道:“这火可真大!好像是机场里面起火了!”
“不好!”蒙击大喝一声,“那里是我的停机位!”
第10章 无羽兽的葬礼
天守镇机场内火光熊熊,烈焰烧天,火光中升腾起的灰黑烟柱在红蓝警示灯的交替照射中翻滚直上。零星的爆炸声与火燎的劈啪声,好像是在火中挣扎的元素精灵;升腾而瞬熄的火星犹如它们徒劳后的纪念。
四周的人群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火光映着他们的脸显得暖洋洋的,仿佛这是场节日篝火。至于烧的什么,关自己屁事。
蒙击看着远方浓烟冲天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停机位,生怕战斗机受任何损伤。再过三个多小时就是预定出击时间,如果此刻战机受损,其他的努力一股脑儿地全白搭。更何况天守镇的佣兵机场内部管路交错、缆线纵横,棚户区与机库勾角相搭,一旦火过连锁瞬间就能烧成火海。
此时,蒙击的心仿佛也扔在里面焚烧。他急得恨不能步如飞箭跨到现场把自己的心从火堆中刨出来。可无奈此时腰腿仍旧酸麻无力,要不是绿毛儿在一旁搀扶,恐怕自己得爬过来观看,更不要说即刻赶回机场了。
绿毛儿听了蒙击说那里正是其停机位,焦急紧张溢于言表。他扶着蒙击的时候腾右手一推身旁的胖跟班儿喊道:“你跟着瞧什么,没看大哥着急呢嘛!快把我车开过来!”
胖跟班儿面露难色,张口说道:“车钥匙连同钱包……刚才都被‘沟渠鼠’……”
没等他说完,绿毛儿挥掌一撮胖跟班后脑,接着蹬腿又是一踹:“你这家伙!”然后挤唇咬牙从夹克内口袋掏出一把直插式钥匙劈头扔过去,“被偷惯了就要有备用的啊!别搞错了,上面有豹子脸的那把。”
胖跟班儿还蛮眼疾手快,双掌一拍就夹住了往脑门飞来的钥匙。然后扭身往路边跑去。
接着绿毛儿转头对蒙击说道:“大哥别急!我有辆改装的‘莲花’,战前生产的!小弟亲自改装。提速快,转向好,不掉速……”
蒙击也管不了那么多,听说自己新认的小弟有车,心中当然踏实不少,可这焦急一点没减。不多会儿,胖子把一辆蓝白赛车涂装的宝腾gen…2开来,砰哐压到路基上。绿毛没顾得心疼车,赶紧扶着蒙击上副驾驶座,自己则把两名跟班儿赶到后排,然后拉门抬脚上车:“我来亲自给大哥开!”
一路上泥溅车身、石刮底盘全不顾,绿毛儿发挥出自己最大的驾驶感觉,只求尽快赶到天守镇机场。后排座上俩胖子被晃得鼻歪嘴斜。副驾驶位置的蒙击则一直盯着机场内的烟柱。此刻已经能看到几束白色的裹沫水流在左右摇摆,看来消防车总算是到了。
驱车来到天守镇机场大门,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蒙击往人群中用隼目一扫,便一巴掌拍到大腿上,大喊一声:“完了!完了完了!”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停机区的护管员,站其身旁的还有“艾桑贝格兄弟”武器装备连锁店的服务小姐——th开头的欣蒂。一看这俩人在门口杵着,自己的飞机肯定被火势波及了。
绿毛还在减速当间儿,蒙击就拉开车门双抬腿纵身跳下。这时双腿状态还没完全恢复,蒙击顺着惯性一溜小跑冲到护管员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护管员个子矮小,被蒙击一抓衣领,脚尖都掂了起来,话也说不利索了:“蒙先生……蒙,我们到处找您,我正要去……”
“我的飞机怎么样了!”蒙击劈头就是这句,根本没听护管员要说什么,他只关心飞机是否受损。
“可……可是,我们找您半天了,您得……”护管员语无伦次,再配合着慌乱的手势,让人更加难以理解。
蒙击一看问不出个所以,猛地撒开了对方:“说的什么玩意儿!没用的东西!”蒙击转身坐回车上,冲驾驶座上的绿毛吼道,“走!咱自己过去,听我领路。”
“明白!”绿毛儿又进入状态了,抬离合踩油门驾车上坡,进入了天守镇佣兵机场。
“右拐,前面岔路左转……”蒙击表情紧绷,眼神好似要喷出火来,“再右转,直行到底!”
机场里面很大,四周乱七八糟。随着车子颠簸,很快就来到了战术飞机停机区。一路驶来经过各色战机,大如f…15cj、f…15k,小若t…50、f…ck…1五花八门交错勾搭,把车后排座的两名胖跟班都看呆了,绿毛儿也直流口水。他们从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战斗机成片聚集停放,如同进入了古罗马角斗场,这股为战而生的气氛深深感染了他们。
刚过这片停机区,前方有两辆红色消防车和一些穿着贴荧光条黑防火服的消防员在向外走。绿毛儿边开车边说道:“大哥甭担心,看这架势,火已经灭了,没事儿!”
蒙击此刻只惦记着自己的战斗机。心想事情肯定糟糕得一塌糊涂,但应该不至于把底儿都糟糕漏了。刚才既然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停机位护管员,恐怕机体受损在所难免。但不知道受损到什么程度,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到基本的作战状态,
正思索间,蒙击忽然看到一架巨大的b…1b“枪骑兵”超音速战略轰炸机冲入眼帘,停驻着的飞机那硕大的身躯占据了车外全部视线,眼中塞满了这架飞机的机身。
这时蒙击才赶紧大喊:“开过了!开过了!掉头回去。”可心里觉得不对啊,刚才没看到自己的飞机,怎么会走过了呢?
绿毛儿一听掉头,更来感觉了。伸舌头把上嘴唇从左到右舔一遍:“好嘞!”便左手摆到方向盘左上位置,右手垂下握着手刹。接着脚踩离合器,同时往右猛转方向盘,车里所有人瞬间都被抛到了轿厢左壁。
“感觉到了!”绿毛大喊着,把方向盘向左猛转半圈,接着拉手刹锁死后轮。这时只听得刹车片吱哇怪叫,整辆车横着甩了起来。
眼看着车身已经掉转了180度,绿毛儿一时兴奋忘记放手刹,整辆宝腾gen…2车开始继续侧滑失控,呜呜地打着圈儿朝b…1b轰炸机机身下正在进行弹药挂载作业的装弹车直撞过去。
“松他妈手刹!赶快回正方向!”蒙击眼看着要坏事,侧身朝旁边扑去按着绿毛儿的手把动作完成。
绿毛儿看到丘陵一般的b…1b轰炸机横压了过来,脸变得和头发一样绿。还好车子逐渐停了下来,他喘着气挂一档朝回驶去。
蒙击看到车回正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好家伙!咱几个差点交待在这儿。那架b…1b肚子里搞不好有24枚防区外导弹。这要是全炸了,黄泉路上就热闹咯。”
“嗯……嗯。”绿毛儿声音有点抖,至于后排座俩胖子的脸上已经吓得没人色儿了。
就在这时,蒙击突然大叹起来:“哦!哦——吼吼吼吼,停车吧。”
听到蒙击这样说,绿毛儿一愣,把车停了下来。可他没看见这里有飞机啊,不过应该说没看到样子像飞机的东西。
蒙击开门下车,双手捂着脑袋,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哇!哇哈哈!我……”
看见蒙击这样子,绿毛儿和俩胖子赶紧下车跟上去,走在蒙击身后。他们看见前方一辆红色的机场消防车旁边,大摊的白色泡沫之下,埋着个像垃圾堆一样的、黑乎乎烂糟糟的东西,如同雪下的焦身枯骨。
此时蒙击的吼声已经开始令旁人毛骨悚然:“我……我回来了!”
胖跟班儿被蒙击的样子吓得腿肚子转筋,问绿毛:“咱大哥这是……跟谁打招呼呢?”
“啊?”此刻绿毛儿倒并未觉得蒙击的行为有什么古怪,他能够体会蒙击的心情。
胖跟班眼神中仍然填满了不解:“我是问,咱大哥在冲谁说‘我回来了’?”
“冲谁说?”绿毛儿也用同样的‘不解’眼神看胖跟班,“当然是冲大哥自己的战斗机说啊。”
“为什么要冲着战斗机说话?”
“唉,你怎么不明白。”绿毛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手搭在胖跟班肩上,“你没有自己的胯下爱车,体会不了。你记得我费尽心力,星夜改装,终日调校咱‘莲花’车的时候吗?我对它,就像是对自己的恋人一样去呵护。我完全理解大哥……”
“嗯。”胖跟班点点头,若有所思。
“不!”绿毛儿又吼道,“这感情哪是恋人可比!这更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战马。(://。)。宝马良驹,英雄所求。你懂吗?座驾是比女人重要一万倍的东西!你懂吗!座驾比女人重要一万倍!”
“我懂,我懂。”胖跟班也被绿毛儿吓住了,不过他也知道绿毛儿对那辆车的感情。
此刻的蒙击双拳紧握,膀臂高耸,眼眶都要撑爆了,牙齿恨不得咬碎!他就这样一声一声吼着“我回来了!”旁边的人无不胆战心惊。
蒙击走到这堆焦黑的金属骸骨旁边,伸出手,一把一把地将消防泡沫液轻轻擦拭下来。
整堆残骸首尾也足足有20米长,蒙击就这样从头一下一下地擦到尾,嘴里喃喃道:“别担心,我已经回来了……”
在他的擦拭下,这架米格144战斗机的机头逐渐显现了出来。烈火焚身时,飞机起落架尽数折断,机身如巨鲸搁浅般趴在地上。整个机头从根部断裂,鼻锥也从里向外爆开。机身塌陷,露出了一根一根的隔框,像排排肋骨似的往外翻着。而相当于飞机内脏的各种设备烧得稀烂后被冲得到处都是。操纵、油路管线则如同飞机的筋脉,大火焚烧中已是寸断,根部的残线扭曲烧结在了一起。
蒙击顾不得残焰、顾不得余温,用自己的整个身体一点一点地清理着机身。随着这一声声的“我回来了”,整架米格144战斗机的大部分残骸已经逐渐显露了出来。它曾经是矫健的钢铁飞兽,如今只剩这堆残肢焦体。
第11章 雄兵压境
余烟散开,残沫褪去,昔日的战马——米格144战斗机的遗骸尽现眼前。
没有挽歌,没有安魂弥撒,也没有圣诗吟诵。悼念的人只有一个,这匹铁翼战马曾经的主人,同袍会佣兵飞行员蒙击。
在两旁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中,蒙击将飞机残骸上的消防泡沫拨开,焦灰烂碳擦拭掉。他没法给这匹钢铁战马一个体面的结局,甚至不能掩埋它长达20米的身躯。他只能退后一步,挺直身体,右手从胸前匀速划过,后臂抬至肩膀高度,五指并拢,从手指、手掌到前臂绷成一条直线,中指在太阳穴位置轻轻一碰,向这架战斗机敬以军礼。
看到蒙击这副样子,谁都不敢打扰他。
这时,一名消防员快步跑到绿毛儿跟前说道:“那人是跟你们一起的吧。叫他回来,我们还没确认是否剩有明火,而且还有次生危险。”
绿毛儿看着自己新认的大哥蒙击、还有面前的战斗机残骸,这时忽然哇地哭叫起来,迈步冲上前拉住蒙击的胳膊往回拽:“大哥,快回来,消防员说还有危险。”可是他哪儿拉得动蒙击这熊虎身材,拽拉时脚底一滑,坐地上了。
蒙击转回头来,看着绿毛儿涕泪一脸地坐在地上,便问道:“嘿,大老爷们儿的,怎么哭了。”
“哎?”绿毛儿一抹脸,抬头看看蒙击,他眼角没有半点泪水的踪影,还是平常那副表情,“大哥,可是……”
“咋了?”蒙击走过来道,“哦——我知道了,你觉着我还得在这哭一泡儿,是么?”
“嗯,嗯嗯,我看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绿毛擤把鼻涕,点点头。
“哈!瞧你那样子!整天哭这哭那,还打个屁仗啊。站起来!”
蒙击回首抬头,望向夜空,战场上他没有哭过一次。
想起曾经的第二次库页岛空战。当时自己和毛子战友偷喝米格…25截击机的酒精燃料,一时癫醉中不想突遭敌袭,稀里糊涂地紧急驾机升空。由于来不及爬升,索性借敌编队被冲乱的间隙,超低空脱队前出,独骑仰射捅掉敌方预警机。
虽然此役此举胜在敌方片刻疏乎,但那时敌方之所以守护不严也是因为主力冒进,结果撞上我方后队,敌我难辨混战一团……
“我告诉你,当初我第一次出击时,身后战友爬升不及,最后全队战没……我却跟狗一样自己爬了回来,要是给每人一个一个地哭一遍,那后面还咋打仗。”蒙击望着夜空上镶嵌的星群,“唉!战友们,不知道那边过得怎么样哈。谁知道啊,甲午年那场仗,咱开局就那么惨。狗日的,咱还想比谁先打够五架、谁先当上王牌呢,咱还想……唉,操!”
绿毛儿看大哥若有所思,站了起来,拍拍身上沾的消防泡沫。正要说点什么,忽又听蒙击长叹了一口气。
“哎呀呀!他娘嘚。可是这场邪火是哪儿来的?”这时蒙击的思绪已经回来了,“我起初还担心火烧连营受波及,原来只有我自己中头彩!其他人都没事,就我的飞机失火?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
“对!肯定有人想放火烧死大哥。”这时绿毛儿瞳孔中也是烈火燃烧,“我们要给你报仇!”
“给我报哪门子仇啊,我又没死!”蒙击又是一撮绿毛儿的后脑,然后双手掐腰抓了抓后背,看着自己的飞机残骸,“可这火……”
“对对。无缘无故,突然起火,不偏不巧只把大哥的飞机烧了。肯定有人放火!是谁!这事儿是谁干的!”绿毛儿跳了起来,激动异常,直脖子冲旁边的围观群众大吼,“这是谁干的?你们都有谁看到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也不躲,只当是热闹,当然还有嫌热闹不够大的。不知是谁在人堆里说了声:“放火能是谁,肯定是尾张组咯——”声音不算大,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下人群可乱了,四周有偷笑的、有唏嘘的、有互相窃窃私语的。还有躲人群里零星起哄的:“肯定是尾张组的喽,中午不还要强买你飞机的嘛。”
说到这里,蒙击想起来了。其实现场围观的大部分人也不陌生,差不多还是自己与尾张组发生冲突时旁边站着的那群人。这些人就在这里生活或工作,都目睹了尾张组向自己强买不成、相互交手、接着自己被政府军拖走的全过程。
因此,这群人很自然就认定:尾张组强买这汉子的飞机不成,火焚其机。
绿毛儿凑到蒙击旁边:“怎么回事,大哥?你和尾张组的人有过节?尾张组的人为什么要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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