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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月儿隐晦在乌云间,月色透过了稀疏的枝叶投影出妖异的形状,一阵阵的冷风拂面而过于是那抹淡淡的玉兰香萦绕在鼻间。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虫鸣蛙声倒是交织成夜的赞歌。
“举杯邀明月,可惜啊!如今明月乌云缠身。”一声轻叹满是调侃的ni喃。一身月牙色锦服男子,阴柔娇媚的姿态,眉眼间那妖异的俊朗,让人不得不被吸引。男子对月独饮,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主子,夜深了!”白衣随从小声提醒。
“嗯!夜深了。”男子漫不经心地重复着他的话,妖娆的眸子瞄过亭台一角晃动微光的灯笼,然后又举杯满饮。嘴角的笑意更深。
忽然草丛一动,一个黑影掠过,灯笼晃动火光熄灭。
“主子,如你所料,假冒您身份来和亲的是帜焰城的人——”黑影拱手禀报,恭敬地向他的主人描述他的所见所闻。
帜焰城位于赤金国边界是五年前新建而出的城池,虽然城池不大但胜在兵力强大民生富庶,听说城池聚建在一条巨大的黄金矿脉上,早年间那里都是荒凉蛮夷之地,很多匪类都占山为王烧杀抢夺,很是混乱,赤金国也派出不少兵马却被消灭殆尽。到了齐霸更加当政更加不管不顾了。
如今帜焰城主就是当年赤金国战敛天的弟弟战聚地。
“帜焰城主的侄子战阳,义子战赫,听说这两人文武兼备,城中大小事物都由他们统管,特别是战阳处事雷厉风行,很是果断。与当年的战敛天软弱简直天差地别。”
帜焰城虽然地处蛮荒,但是经过这几年战家人的经营已经成果显著,也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实力并未大张声势,而是默默地养兵驯马。近几年才隐隐有风声传出战家的报仇意图。看来齐霸的日子也要开始不好过了!
简单的描述后,并未得到主人的回应而感到疑惑,于是以眼神询问主子身后的白衣男子。可惜对方一样不给回应。
“主子,为何我们不提前拆穿他们是在假冒我们身份呢?”忍不住黑影还是问出口了。
“黑煞,你总是学不来木白的沉稳!”良久,他们的主子——真正的青月城月与王爷。月与悠闲地开口了。他身后的白衣男子木白上前为他斟满酒杯。
“他心里几道弯弯绕来绕去,我可学不来!”黑煞粗鲁率性的嘀咕着。反正他的大咧咧性格主子是很了解的。
“木白,你来说!”慢慢品着杯中的美酒,将问题丢给别人,他依旧望着天空中逐渐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坐山观虎斗。”向来惜字如金的木白淡淡地给了五个字。听得神经大条的黑煞真想踹他。
“木白只说对了一半。”月与把玩着琉璃酒杯,目光流连在晶莹剔透的杯上,夜色敛去了他眸子的妖异神色
“一则那是他们的家务事,二则与黄金城联姻——我答应了吗?”
淡淡的一句话让他的两个下属心中一颤,主子生气了!有人该倒霉了!看来有人趁着主子不在的时候不安分了!
被乌云萦绕的月亮终于挣脱,尽情闪耀无限光芒。
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让他在夜色下异常俊美。
☆、第二十一章
齐霸宫殿内,金碧辉煌的装饰,无数黄金制品散发着幽幽的暗光,巨大的黄金铜镜折射出一道光芒投影在空旷的殿中。
轻柔的指尖按压两耳往上交会至头顶在齐霸的头顶的百会x轻轻按摩。
“你年纪轻轻医术倒是不错。”闭目养神的齐霸很是悠闲地开口,这段时间在移衣的治疗下他的头疾已经不再发作的那么厉害,于是他也依着她的方案按时服药也按时让她为自己按摩治疗。
按摩的手指有了一丝停顿,又恢复了动作:“医书有记载”诸阳之会、百脉所通“,既有经络相连,又有眼、耳、鼻、口诸窍。头为内外相通的许多疾病的症候都反应到头部。而不同的头痛也有不同的按摩方法。我懂的不过是皮毛。”
手指已经从百会x慢慢往下,按压位于后头骨正下方凹处后发际正中旁开约一指多宽的天柱x。不轻不重的按压让齐霸很快就放松。
“这几日倒是夜里睡得好了些!”齐霸哼哼着,往日头疾发作便开始夜不能寐,老是觉得阴影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谁不相信,不能信也不敢信。
而现在他身边这个毛遂自荐的女孩——她身上有一种神秘感总是吸引着他,失去了容貌的衬托反倒更有一种淡定大气的气质。想要她更忠心自己或许只能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的就是慢慢调理——”移衣没有继续说下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为大殿外传来了吵闹声,齐霸不耐烦地挥袖示意。她也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宫女请来了殿外的两个人,是美妃和丽妃。相较于美妃的艳丽,丽妃似乎在样貌上略逊一筹,可是那眼角的一颗红色泪痣很是抚媚,再者她年轻,柳枝扶摆的身段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丽妃先声夺人,娇柔的声音配合着委屈的眼神很是惹人怜爱。她扑到齐霸的脚边跪着梨花带雨地哭诉。
随后进来的美妃,规矩地行礼,嫌恶地看着丽妃。她知道齐霸的脾气,他可以容忍女人撒娇撒泼,但是最是讨厌女人哭哭啼啼。
“怎么了?”齐霸一手勾起了丽妃的下巴。
“臣妾特意熬制了一碗参汤为皇上补身的,可是美妃娘娘居然打碎了臣妾辛苦熬制了两个时辰的参汤——”
美妃惊讶地发现齐霸居然没有发火斥责丽妃,还任由她哭诉适才在门口两人间无聊的吵闹。
“美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不知道以和为贵?”齐霸没有听美妃的辩解,而是直接将责任推到她身上。
“臣妾知罪。臣妾一时失手打翻了丽妃妹妹特意为皇上熬制的参汤,还望皇上恕罪。”有一瞬间的惊讶和恼怒,可是美妃很快就克制了自己。也跪下,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来。
丽妃低下头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抬头的时候却又是柔弱无比的表情。
“都起来吧!这事就这么算谁都不许再追究。”说罢很是亲昵地拍了拍丽妃的脸。丽妃也露出了笑容依偎在他身边。
明显的偏袒,除了刚开始一瞬间的惊讶,此刻美妃倒显得很镇定。只是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盖她太过惨白消瘦的脸蛋。她极为妥善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栗的身体出卖了她,尽管她不爱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过往的宠爱和娇纵被人夺走,她不服。
“移衣姑娘也在这里啊!”丽妃看到了站立一旁的移衣,对这个脸上带疤痕的女子她很是放心。
“回娘娘,现在是皇上的治疗时间。”移衣略略行礼,做出回应。她分明感觉到美妃投递来的目光,冰冷且危险。
“姑娘不在宫中住,皇上头疾发作也能及时就到,不如也教教我这按摩的手法,好让我也能为皇上缓解病痛。”丽妃很是贤惠地提议,因为近日齐霸对常顺义和移衣这兄妹两个很是器重,丽妃倒也不在乎表面上的客套。只要讨得齐霸的欢心,巴结区区一个女大夫又有何不可。
“娘娘想要学也是可以的。”移衣见齐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没有反对便抬手示意丽妃,缓缓道来:“手掌缘靠近小指侧,腕横纹上的凹陷即是神门x按摩此x位则有镇定放松的效果。在眉尾和眼角之间的凹陷处即是太阳x,按摩可以缓解侧边头痛的困扰。如头痛偏在前额,试试按摩合谷,将大拇指第一指节的横纹,贴放在另一手的虎口,大拇指的指尖处往下压。如果是后脑疼痛,可将双手抱头按压”风池x“位于后颈部两侧,发际与脊椎外侧筋处,是颈部肌肉起点,可以舒缓症状。这些都是简单的技法,稍后我再为娘娘抄录一份要诀和禁忌便可。”
丽妃讪讪地应着,却因为适才的提议而不敢有异议,谁让她自己提出想要学的,这么复杂又累人的技法,可为了讨好齐霸再难也是要学的。
“不必了,等青月国的事情了结了,你就入宫吧!”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犹如晴天一声雷响震得所有的人都呆了。齐霸的意思很明显,要移衣入宫,入宫的女人都是齐霸的女人!
只有美妃神色难辨,看向了惊呆住的移衣,忽然勾起了一丝笑意。
这下不由得她不下手了!昏昏沉沉地从宫中回到家中。
端坐在梳妆台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因为阳光折射而扭曲模糊的脸庞,这还是她吗?她看懂了美妃的笑意,她该下手了。
镜台下的一个暗格,她打开了,里面是一瓶白色药瓶,摸索着将它紧紧地握在手中,冰冷坚硬的触感无法平息她内心的翻腾。
这里面是给齐霸的药,她精心制作的药,药里的成分是检查不出问题,因为确实治疗头疾有显著的效果,可是再配合她特殊的按摩手法,药的效果却是两面的。天堂或是地狱都在她手中掌控。
齐霸开始依赖她的治疗,五颗药丸已经服用了三颗,再有两个就会让齐霸头痛欲裂,心智全失,产生严重的幻觉。这就是她留在宫中的目的,在被美妃威胁前就已经预谋好的计划。
完美的杀人计划!
可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再过三天——她就要入宫当齐霸的女人!可是这药却是七天一副!她无法保证入宫的十几天时间会发生什么事,在齐霸那样明显的示意下。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巨大的力量让门板都歪向一边。
“小依!”一身戎装的常顺义满脸是汗,眉头紧缩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他在害怕。
跟在他身后赶来的是常道业夫妇两个。常道业也是一脸的惊恐:“小依,不是真的吧!”哆哆嗦嗦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看来是常顺义听到消息了。这么快就传遍了吗?
“不行不行,你不能入宫为妃。”常道业说完这句就喘不上气来,哽住了后边的话来。见父子两个这幅表情,常夫人很是不解:“小衣要入宫当妃子了,这是她的福分,也是我们家的福气啊!”她很高兴,有了当娘娘的女儿,虽说是个义女,但是也算是皇上的丈母娘了啊!常家都要跟着富贵荣华了啊!
啪的一声响,常道业甩了她一巴掌:“闭嘴!”
常夫人被打蒙了,想要撒泼哭诉却在常道业杀人的目光中乖乖地闭了嘴边。
“我去和皇上说,就说我们定亲了。”常顺义平复了情绪,很快说道。虽然是权宜之计也算是个办法啊!皇上他总不能和他的臣子抢妻子。
“不行。”移衣反对,齐霸会说出口想必也有了自己的打算,“现在去说只会让他对你起疑。”她不想常家也受到牵连。
激动不已的常道业忽然老泪纵横:“皇上,紫恋公主,老臣对不起你们,没能好好照顾她,如今却要害的她身入险境。那贼人齐霸居然要逼着娶她为妃。我——我真是没用没用啊!”说罢跪地对着空中磕头,又狠狠地甩了自己几个巴掌。
他的话更是震惊了所有人,除了移衣。
她默默地上前跪在常道业身边,对着空中拜了三拜:“娘亲,女儿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依,你,你记起来了?”这下换常道业惊呆了。
“常叔叔,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想要很冷静却依旧控制不住溢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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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第二卷的所有内容都改了!希望会有人喜欢。
☆、第二十二章
春分,往年本该是艳阳高挂,全家踏青赏花之时,今日却有绵绵细雨阻断了人们出门游玩的高昂兴致。中有将春分分为三候:“一候元鸟至;二候雷乃发声;三候始电。”便是说春分日后,燕子便从南方飞来了,下雨时天空便要打雷并发出闪电。
午后雨势渐渐大了,并伴有电闪雷鸣。夜幕将近人们更早早窝在家中。
一辆马车从空旷的街道飞驰而过,车轴碾压溅起无数的水花。赶车的车夫一身蓑衣,遮住了全身,普通的马车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不过是焦急归家的人。
马车在保安堂门前放缓了速度,又绕了几个圈驶入了僻静的胡同,车上下了三四个人沿着后巷的小门进入了保安堂。脱掉了身上黑色的披风兜帽,却露出一张张面具来。来人是战阳战赫以及其他几个人。
“老臣参见王子殿下。”常道业对着战阳磕头行礼,老泪纵横激动万分。
银面下的战阳跨前一步想要扶起他,眼前的常道业已经是个满头银发的老者,不是当年那个经常被他欺负的老学究。
“老臣愧对先皇——”常道业没有起来,哽咽着来回只是这几句,他确实心中有愧。当年他没能保护皇上被奸人所害,也无法护着战阳的安全,就连跟着忠心战聚地的大臣殉国的勇气也没有。忍辱偷生想要照顾好紫恋公主的女儿,可就连这个他也没能做好。
“常老,今天可不是叙旧的好日子。”战赫笑着摘下了面具一把扶起常道业。
“你是——小果子!”常道业惊讶之余又马上恢复了冷静。
今天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移衣。昨日齐霸让移衣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战阳他们耳中,于是他无法平静了。透露了真实的身份给常道业,并相约今日来此相商。
常道业早早遣散了店里的伙计奴仆,于是大厅显得空旷,廊下的雨水汇聚了一条弯弯的水流忘地势底的水洼流去。
天黑透了,闪电在夜幕中划过了一道巨大的裂痕,伴随着雷鸣而至的是倾盆大雨。
药房里一排火炉烧的通红,熬制的药材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暖暖的火焰让原本因雨水潮湿的房间显得干燥了,盯着燃烧的火焰烤的她脸颊通红,眼眸倒影出熊熊的烈火。
门开了,风顺势而进刮起了一股冷意。火焰也随风大肆舞动,她下意识地伸手却被药罐的边缘烫伤,本能地缩回手来。
“快让我看看。”修长的手指还带着雨水的湿润,冰凉的触觉让*肿的指尖缓和了不少。将她的手按进了一边的水盆中,又迅速地翻找药材。
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恍惚看到了小时候——
当战阳切开了新鲜的芦荟将汁液涂抹在她指尖时她的泪一下了涌了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手上,烫进了他的心里。
“很疼吗?”他问的小心翼翼,一下一下吹着。
“你还记得用芦荟治疗烫伤。”她含着泪笑问了一句。
“记得,你说的我都记得。”何止是记得,那是他最伤最痛时唯一的安慰,和她共有的美好回忆。
默默地对视,又温柔地笑了。
“跟我走吧,小衣我带你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