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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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玉逍遥-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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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遥侧头看到慕缘奇右臂,仍以白布包扎着,隐隐可见血色。
“你的伤,莫要见水的好。”
“你一定在想,当日本王险要了陆凌逍右臂,如今自己恰伤至此,必是报应。”
“不管你有何目的,终究是为我挡开一剑。”语遥面色有几分柔和,“早些回去吧,不必在这里淋雨。”
慕缘奇轻笑一声,只向语遥缓缓递出油伞。
语遥眉心微微一蹙,没有动手。
“你厌恶我,不留我送的狐氅,连我的伞也不要么?”慕缘奇眸光深的厉害。
他将伞柄伸向语遥,手一直握着收拢的伞顶处,手下攥得紧,伞面已有些发皱。他再一次自称“我”。
语遥有些意外。
凌逍从小便遭遇国破之灾,四处逃亡,又失去双亲,危机四伏的处境造就他百变的外表——有时说说笑笑如阳光少年,有时温和有礼似谦谦君子,有时冷清淡漠难掩风华绝代。可一直以来,他内心始终如一,多智多谋、思虑周全,更是无比坚韧,从容应对各种变数。
而眼前这个男子,出身王室,父母爱惜扶持,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最好。从小到大,他所遇最大变故也不过是陈王朝建成之后,由一国王子降为封国世子。与凌逍相比,他给人的感觉自是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自见到他起,他眼中多是自信,仅眉宇间透出的心机与霸气都常叫人深感震慑。可此时此刻,在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脸上写着什么?是失落,是自嘲,是孤寂。
语遥对他常怀戒备,甚至亦有敌意,可他毕竟放了她走……语遥略一犹豫,伸手接过慕缘奇手中的油伞,开口:“谢谢。”
慕缘奇的手一颤,却没有松开。两人间一伞之距,慕缘奇握伞顶,语遥执伞柄。
“你再不松手,伞面要破了。”
听到语遥声音,慕缘奇才回过神来,终于放手。 
语遥将伞撑起,忽闻得身后水声,嘴角扬起微笑:“船来了。”
慕缘奇低头不语,再抬头只看到语遥登船离去的背影,耳边传来似叹息却坚定无比的声音:“若再相逢便是敌手,昨夜挡剑之恩,恕我无从报答了。”
视线中,小舟已隐在雾里,慕缘奇仍站在原地,金色的外袍早已打湿,雨水从他的面颊流下。
“陆语遥,自初见你至今,本王也不知对你还余几分真心……”许久,只牙缝中咬出一句话,“本王得不到你,自然也不会让陆凌逍得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预告:章节名为什么叫“血阳花开”呢?明天当然揭晓~~听慕缘奇这样说……一定会出事的吧~~




、血阳花开(二)

“老袁……竟是你……”语遥走入船篷,先吃了一惊。
老袁“嘿嘿”一笑:“大小姐,公子本想自个来接你,叫俺死活劝住了。大小姐别怪俺。”
“你这说的什么话?”语遥亦是一笑,“本便不必来接,我又非不识路。”
“大小姐有所不知,公子现在戌城。”
“哦?”语遥虽不知,也不算太过意外,“你们一向是自有安排。”
袁戈但笑无语,加力摇橹。

“大小姐,这便是俺家宅院。公子早已候急了吧。”袁戈推开院门。
语遥迈步走入,第一眼便看见凌逍负手立于檐下。就在自己眼中,凌逍第一次,成为一个男人,一个自己同爱人一般思念了一个多月的男人。
“回来了,”隔着庭院,凌逍的声音浑厚深沉,“语遥,我终于将你接回来了。”
此次分别之前,语遥不曾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可如今确定了又能如何?十年来的一切,仿佛早已圈定她的情咒……
前一个月中,她尚可做一个在心底思慕凌逍的女子,而此时,她只能是一位长姐。
“是啊,”语遥撑着伞在雨中缓缓走近,“凌逍,我很想你。”
下一刹,自己已被凌逍圈入怀中。
“全怪我技不如人,竟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掳走。语遥,你不知道,我多怕你出事。”
手中的伞掉落,语遥将头靠在凌逍肩上,尽管在雨中,也如此温暖静谧。多想时间凝固于此刻,可她无法再贪恋这样的怀抱。
语遥拍拍凌逍的脊背,从他怀中脱出,甚为随意道:“别自责,我没吃苦。”又伸手触上凌逍眉间,轻轻抚平,努力扬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现在还不开心点,非要姐姐哄吗?”
凌逍却径自说道:“怎的昨夜不归?可是有何事端?”
语遥正要答话,袁戈却上前道:“大小姐,昨夜不见你回来,公子差点就要冲入望军,俺老袁可真拦得辛苦。待后半夜收到消息才宽了心,却还是在这里站到现在。大小姐快与公子进屋坐下说话吧,莫在这里平白淋雨。”
语遥一阵心疼,忙拉起凌逍向屋里走。余光瞥见左边回廊里似有个人,脚步一顿,侧头看去,原是尹逸。
尹逸见语遥突然看过来,没有防范,目光有几分慌乱。
语遥不曾见过尹逸此态,不禁莞尔招呼道:“尹逸,一月不见了。”
尹逸神色已正,俯首道:“是,属下见过大小姐。”
语遥一笑,跟着凌逍走入屋内。两人坐下,语遥将望军中事对凌逍尽讲了,只隐去师父告知她身世及情咒那一段。
“对了,昨夜那黑衣人是谁?也回来了吗?”语遥突然想起,随口问道。
凌逍靠在椅背上,品着茶:“他与尹逸、袁戈同为我的得力部属,此时已然去领新的职守。”
“难道说,这一个月他一直在望军中护我?”语遥实在无法想象,这如何做到。
“不错,我怎能放心你独自待在那里?”凌逍面色无波,“我给他一纸书信,叫他在动乱之中带你回来,故而昨夜才会心急,以为出了什么岔子。”
语遥微微一惊:“听你所言,你早便知晓望军内会有刺杀之事?”
凌逍有几分慵懒道:“望国二世子为人骄狂且头脑简单,谋划刺杀本就是自不量力,倒正可帮我个大忙。”
语遥心中揣测,不禁问道:“此事中,你到底是何角色?”
“我正要原原本本告诉你。”凌逍笑道,“望国二世子觊觎慕缘奇太子之位已久,近几年来,我一直请韩大哥以马商的身份与他接触。前些日子探得,他欲在慕缘奇求亲离朝之际下手,只苦于望国马匹一向是朝中垄断,人手不好远行。我便请韩大哥配合,高价卖他数百匹快马。
二世子即便草包,却也知数百兵马长途跋涉不易掩人耳目,我便叫韩大哥给他一计,让他故意走漏风声,只传出假的时间,引诱慕缘奇将计就计,到时出其不意,以求得手。不出意料,他果欣然应了。”
“你明知刺杀不可能得手,却还是暗中推波助澜。若我没猜错,昨夜那些杀了战马又安然脱身的数十高手,是你的人。”语遥思忖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凌逍眉间升起笑意:“语遥,你果然聪明。望国骑兵着实不可小觑,我多年留意二世子也只为昨夜一役。如今这利牙拔除,短期内慕缘奇不会再图谋攻祝,我们便可多留意别处之事。”
语遥苦笑摇头:“我再聪明,也只是你事成之后略猜一二,而你,才是谋划全局之人。凌逍,当年出谷,你的选择没有错。你不仅心怀远志,更兼有大才,若如今还在谷中,倒真是耽搁了。”
凌逍目光悠远:“选择无所谓对或错,只图个无悔罢了。日后之事谁也说不准,另有选择也未可知。”
“以前我便说过,你只管凭心意去选,我相信你。”语遥说着,又想到一事,“对了,此次韩大哥是否会受牵连?”
“你放心,在众人眼中,韩大哥只是一介普通马商,寻生意做而已。在望国他不曾暴露真名与家乡所在,又有我的人一直照应,卖马之后便全身而退了。”凌逍开怀笑道,“这时候,他该正等着小侄出生,共享天伦之乐吧……”
语遥笑着点头:“是啊,想来也真是快了。若得空咱们该去道喜。”
“那是自然……”凌逍话音未落,袁戈走进屋子,道:“公子,华伊公主来了,正在门口。”
语遥心中一黯,忙警醒自己认清身份。只听凌逍沉稳道:“请公主进来。”
“不必请了。”袁戈方出,华伊的声音便已在耳畔,“外头雨大,我便自己进来了。姐姐不要见怪。”
看着华伊毫不见外地迈到跟前,亲切地唤自己“姐姐”,笑靥如花,语遥胸中苦涩,却只得强压心绪。
“怎会见怪?公主客气了。”语遥一面笑脸相迎,一面对身后凌逍道,“越发没礼数了,公主来了也不知……”
“凌逍,你怎么了!”却是华伊面色一僵,打断语遥。





、血阳花开(三)

语遥急忙转身,只见凌逍仍坐在椅上,一手捂住胸口,双眉紧蹙,面上难掩痛楚。
“凌逍,怎么了?”语遥心中骤紧,俯身抓住凌逍双臂。
华伊也急切凑到跟前。
“莫急。”凌逍声音低沉,隐隐有几分颤抖,“胸口剧痛,周身血脉胀痛,呼吸困难。语遥,你可知此为何毒?”
“公子!”闻声赶入的袁戈、尹逸俱是一惊。
袁戈急问道:“公子怎会中毒?”
华伊亦心急如焚:“凌逍,你别吓我……”
“先冷静下来!”凌逍低喝,随即看向语遥,“语遥,你可否分辨清楚?”
语遥看着凌逍的眼睛,即便写满痛苦的信息,却仍旧坚毅如初,镇定如常。
“好。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语遥努力静下心神,伸手搭上凌逍脉搏,闭目感知,眉心一蹙。又细细看过凌逍指尖,已显出微红。最后覆上凌逍颈部,从颈侧逐点探到胸口。
语遥手一颤,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看出什么了?”凌逍见语遥神色有异,知已有了结果。
“是血阳花虫……”语遥轻声喃道,“怎会如此……”
“血阳花?那是什么花?有毒吗?”华伊急问道。
“是蛊毒……”语遥面色有些慌乱。
蛊毒,灵力的克星。
“别怕,”凌逍握住语遥的手,“此毒无解么?”
“此花极为奇异,花毒至刚至阳,用来炼虫制蛊更是毒辣。它最为独特之处在于,对于女子,很难侵入体内;而对于男子,触碰即中。此毒遇水即化而毒性不消,只有焚烧方可销毁。毒性致命,七日血脉尽裂而亡……”语遥眉心紧蹙,声音低哑。
凌逍面色深沉,只道:“依你看,此毒来自何处?”
“此花只开在东北酷寒之地,三年方开一次。”语遥细细思虑,“东北……是望国!”
语遥轻呼一声,甩开凌逍的手,在众人注视下奔向庭院,拾起那把伞拿进屋内,用帕子擦干伞柄,细细闻来,“是伞……”
语遥脑中蓦地闪出慕缘奇执伞相送的情景,为何他始终只握收起的伞面……
伞柄是以蛊毒熏过的,化于雨水沾在语遥手上,又在接触凌逍时深入凌逍体内……
是师父,早在答应放开自己时,便生出如此毒计。师父与慕缘奇,不惜如此利用,不怕错伤无辜,当真毒辣。那……是教她养她的师父。
“是我……是我害了你。”语遥闭上双眸,两行清泪湿了面颊,“只说此毒之痛,便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语遥莫哭,我不痛。”凌逍已然明白几分,“这与你无干,切莫自责。眼下只看,此毒何解?”
“血阳花虫之毒,世间从无解药……”
“什么?”华伊向后一跌,泪水涌出,“不会的!怎么会有这种毒……”
尹逸开口:“大小姐,可以灵力解毒。”
呆愣的袁戈方如梦初醒,一拍脑门:“对啊!上次俺中箭毒,大小姐亦说非灵力则无解,最后三两下便化解了……”
“灵力解不了蛊毒,”语遥无力地靠在墙上,“师父不是不知道我的灵力,故而用蛊。”
语遥没有解释,本可散尽灵力压制蛊毒。但她是女子,灵力阴柔,凌逍身为男子,再加上血阳花至刚至阳之毒,若施以灵力,只会与此毒在凌逍体内相克相激,反而加强毒势。
几人听闻均是惊恸,惟凌逍面色不变。“所以,毫无办法吗?”
“不,还有一法。”语遥轻声道,“唯有至亲之人以周身血气相换,方可移毒。”
凌逍目中显出一惊:“何谓移毒?”
“移毒之后,你体内毒气尽消,即刻痊愈;而换血之人受毒,不日则亡。”
众人的目光均移向语遥。
尹逸突然开口:“何谓至亲之人?”
“父母子女,同胞手足。”语遥已然明白,师父之所以答应放她,是因为师父只当凌逍已无亲人,要她亲手害死凌逍,从此彻底死心,再无转圜之地。
尹逸闻言皱眉。
袁戈怔道:“也就是说,在这世上,大小姐已是唯一可以救公子的人?”
语遥没有回答。只有她知道,那个可以救凌逍的人,不是她,是离瑶。
华伊抓住语遥双手,梨花带雨:“姐姐,你救救他吧,我求你,不要让他死……”
袁戈蓦地跪下:“大小姐,只有你可以救公子一命了……此话难以启齿,可你素来待公子极好,公子他不可以死……”
“胡闹!”凌逍厉声喝道,“在我这里,语遥重于我命,以语遥换我之事,休要再提!”凌逍说话间动了真气,胸口痛楚更烈,不禁闷哼一声。
“凌逍!”语遥疾步走近,泪水扑簌而下,“不、不行……”
凌逍欣慰一笑:“是,你不可以,如此才对。”
“你说什么?”华伊一声惊喝,“你竟不救他,你是他亲姐姐!你可知道,你身陷敌手时,凌逍有多么关切?他甚至要不顾危险,到望国救你……”
尹逸将头扭到一旁,凝眉不语。
袁戈仍旧跪着,这个硬汉已然双目通红,泪水纵横:“大小姐,俺知道人人惜命,可无论如何,求你救公子……”
“够了!”凌逍声音低沉,毫无犹疑。
“你救他、救他!”华伊一把扯起语遥,见语遥不语,高声喝道,“来人,将语遥制住,去寻换血之法,准备换血!”
“放开她……”凌逍声音中已有了怒气。
正当此时,语遥却突然面色一变,一把甩开华伊,厉声道:“那就看你制不制得住。”
语遥心中已拿定主意,要在七日内将离姬秘密带来,甚至已然想好,如何说服离瑶答应换血……
说话间语遥已奔至门口,面前几个侍卫挡住去路。
“让开。”语遥冷冷道。
“抓住她。”华伊在身后厉声命令。
“尹逸、袁戈,帮语遥开路。”凌逍开口吩咐,声音不容置疑。
袁戈已然站起,却没有动作。
尹逸面色一怔,终究从背后剑鞘中抽出利剑,站到语遥身边。尹逸一向寡言,此时也只一句话:“大小姐,尹逸领命助你。”
“尹逸,你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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