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mén组织的督战队正在虎视眈眈,只要有人退缩或不死战,身穿jīng良铠甲手持巨斧的督战队就会上前砍下人头,一脚将尸体踢下城墙,人头也丢下城去。
和安西军死战也是死,被督战队斩首也是死,燕军已经拼命了,正因为这种拼命,燕军奇迹的顶住了安西军的三天狂攻,虽然死伤狼藉,但洛阳城还是屹立不倒,曾沛则是亲自身穿重甲,将燕神军分成两千一组的jīng锐部队,那边吃紧就将燕神军调上城墙死战,曾沛自己都两次差点战死,可见战况何等jī烈。
燕军的死伤已经太过沉重,城上的士兵和民壮已经是麻木的动作,机械的搬起城头上的擂石,推下城去,迎面而来的弩箭能不能shè到自己的身上,已经不是这些士兵能够考虑的问题了,身上只穿了布衣的民壮中了弩箭基本是死路一条,哪怕是手臂中箭,燕军的医师也根本不会看他们一眼,他们是最低级的炮灰。
而燕军的轻步兵和民壮相比也好不到那里去,最多身上穿了皮甲的轻步兵在安西军的弩箭面前,跟穿布衣没有什么两样,这些轻步兵多半是才强征进军队的新兵,由于没有经历过战事,在第一天安西军的进攻中死伤惨重,从城上抬下的尸体超过了五千。
安西军则是真正的士气高昂,灭国的战事令参与的每一个新归附安西军的将领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李佐国并没有亏待这些将领,他们手下的士兵基本上李佐国都给配备了铁甲,武器也是尽量满足,安西军在李佐国手中建立的强大的武器生产能力见到了成效,将近二十万部队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被武装了起来。
从长安过来的车队昼夜不停,一辆辆大车拉来了各种军资,武器、铠甲、粮草、yào物,战争打的是什么?李佐国最清楚,那就是钱,打的就是后勤。
虽然安西军爆发了极大的热情攻城,但在燕军的拼死抵抗之下没有获得太好的效果,良好的防护也使安西军的伤亡不算高,三天下来只死亡了一千多人,伤两千多,和燕军的一万两千多的死亡数来比,要好得太多。
每天的战斗下来,李佐国必定会评出今日最勇武的部队,赏银、赐甲、加菜等jī励及时跟进,得到了奖赏的部队得意洋洋,没有得到的部队眼睛都红了,磨拳搽掌准备第二天也拿下表现最佳的称号。
李归仁站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地方,这面城墙正好轮到他的部队进攻,同样身穿黑甲的士兵呐喊着冲进高大的洛阳城墙,将一架架超长的云梯架上去,如同一个个蚂蚁一般疯狂的往城墙上攻击,双方士兵的尸体不时的从高高的城墙上掉落,堆积在洛阳城下,成为这个古城的冤魂之一。
李归仁身上的铠甲已经换成了全覆式的jīng钢板甲,xiōng口那个咆哮的狮头标志李归仁已经是安西军的杂号将军了,只有将军以上的官职才能够身穿这样标志的铠甲,李归仁连续两天率部得到了当日最勇部队,李佐国大悦,将李归仁提升为勇进将军,李归仁身边站着两个顶盔贯甲的将军,正是六州胡和拽落河的两位首领,摆牙喇和莫鲁泰。
三人的部队集中使用,本来战力就不弱,加上李佐国给的三万套铠甲和两万长矛一万横刀,部队的战力跃升,两次攻上了城头,要不是燕军的jīng锐出现,舍命将李归仁部赶下城头,只怕第一个攻破洛阳的人就是李归仁了。
李归仁此时脸上充满了自信,看着麾下士兵气势如虹的进攻,那高昂的士气正是每一个领兵大将最喜欢看到的,燕军经过三天残酷的适应,现在的抵抗也达到了一个高峰,虽然外围攻城的所有部队也经过了残酷的战斗锻炼,但是胜利前夕拼命的jīng神不如燕军。
每个将领都不怀疑洛阳最重会被攻下,只不过都想自己能够保留一点实力,不然照现在的战斗力,洛阳只怕早就被打开了缺口了。
李归仁身后是远程攻击部队,这是李佐国直属部队,包括陌刀兵和投石车,在李归仁这边有上百架投石车,一百来架投石车一起投出巨石,那种震撼令李归仁百看不厌,两千陌刀兵加上四千辅兵成为了弩兵,每次两千只弩箭强力压制城墙上的燕军,不过在李归仁的士兵冲上城头和燕军缠战在一起的时候,投石车和陌刀兵都停下了shè击,免得误伤。
身上闪着亮光的燕军冲上了城头,和攻上城头的李归仁部厮杀在一起,李归仁认得这是安庆绪最后的jīng锐部队燕神军,城上的伤亡一下就加大了,此时正是下午,夏日的阳光散发着热力,让整个战场都似乎滚热了起来。
铠甲碰撞的声音响起,一队队安西军士兵开始列队,李归仁回头看了一眼,安西军人数并不多,只有五千人左右,但是这些经过了严格训练,并且历经大战的安西jīng锐展现了真正强军的风范。
每一名士兵的身上铠甲都结束停当,有力的握住各种武器,士兵们脸上没有兴奋神情,严肃得就像一个个的huā岗岩一般,沉默的排成横列,只有眼底的深处才投shè出嗜血的感情,沉默的列队、整齐的队列、连角度都一致的武器,令整个安西军的战阵投shè出一种力量,藐视一切敌人的力量。
李归仁收回自己的目光,自己的士兵和安西军的士兵比起来,还真是差距很大啊,李归仁知道自己的表演结束了,下面是安西军攻城的时间了,每次安西军攻城,对燕军造成的伤亡要远高出所有部队,不过幸好安西军是不参与每日的评比,不然那里有李归仁他们升官受赏的事情。
果然鸣金之声响起,这是命令李归仁的士兵后撤,李归仁所部的士兵开始往城墙上撤下,士兵都在努力的脱离和燕军的接触,没有人会在城上缠战,因为第一天也是这个情形,杀红眼想要立功的士兵根本没有理会鸣金的声音,结果投石机发出的巨石和弩箭覆盖了城头,没有退回来的士兵几乎全部和燕军死在了城头。
燕军也了解安西军要攻击了,并没有和城上的士兵缠斗,城上的士兵一撤回,投石车巨大的声音开始充斥李归仁的耳膜,一块块的巨石飞上天空,划出优美的弧线,准确的砸向城头,“嗡”的一片弩弦声,两千只弩箭紧跟巨石飞上了天空,如雨一般覆盖城头。
燕军这三天也熟悉了安西军进攻的套路,知道这已经是安西军最后的攻势了,虽然是最难熬的攻击,但是一旦顶住,安西军今日就不会再进攻了,城头上的燕军纷纷躲避巨石和弩箭,燕神军也准备好了上城防御。
cháo水一般的士兵往后退,后撤的所有归附军们都留出了通道,这是用鲜血换来的纪律,要是没有流出攻击通道,安西军jīng锐进攻的时候,拦在路上的归附军就成为了安西军如狼似虎战士挥刀的对象,那滚滚的人头在第一天令所有的归附军将领记忆犹新。
安西军早就打过招呼,撤回的部队必须留出安西军进攻的通道,不然战场上违军令就是一个斩字,结果第一天鸣金的时候,从城头上退回的下邳一名领了两千人部队的将领,根本忘了这个吩咐,撤回的士兵luàn糟糟的往后退,正好是李护领军出击,见到拦路的士兵安西军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刀。
连那名下邳归附军将领在内的两百多人被斩,安西军直接在自己人队伍中开出一条血路,自那以后归附军所有官兵都牢牢的记住安西军的军令,不敢有一点违抗,那可是会掉脑袋的,立功之前被自己人斩了,那不是倒霉透顶吗?
巨石和弩箭的压制下,城头的燕军不敢lù头,安西军的远程武器shè程远高于燕军,第一天燕军的巨弩和投石机就基本上被安西军砸了个稀里哗啦,现在安西军和守城燕军的远程压制完全倒了过来,攻城的一方反而压着守城的打。
有优势远程压制的安西军jīng兵在冲向城墙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受到sāo扰,一架架包钢的云梯再次架起,安西军悍然杀上城头,和城上拼死抵抗的燕军杀在一处。
李归仁很是奇怪,为什么李佐国不让所有的部队一起攻击?要是一起进攻,燕军只怕早就撑不住了,疑huò的回头一看,大营mén口旗mén下面,一骑如渊持岳停般立在那里,正是李佐国。
雄伟的身躯蕴含了多么强大的力量,李归仁是深有体会,察罗那滚落人头突出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李归仁现在已经是对李佐国心服口服,强力的手腕李佐国不缺,权谋更是厉害,加上永无无双,安西军所有士兵都愿意为李佐国献上生命,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成功?
李归仁有点明白了李佐国为什么这样攻城,看看自己手下正在列队的士兵,那杀气还没有从脸上消除,但是站队的时候却是迅速快捷,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李归仁的士兵战斗力是有的,但是军纪却是不怎么样,更不要说摆牙喇和莫鲁泰的手下胡兵了,现在连最桀骜的士兵都规规矩矩的站队。
李归仁已经明白的李佐国为什么这样做了,战争是最能够让士兵磨合的地方,现在归附军已经在这几天的攻城中迅速的成为了合格的士兵,原来的散漫和桀骜已经磨平,这恐怕是李佐国的目的吧?李归仁心中想到。
李佐国脸上lù出了一点笑容,他面前的城mén是洛阳的南城,进攻的是李护,李佐国目光找了一下李护的身影,没有看见,李佐国撇了撇嘴,李护这家伙肯定忍不住,冲杀到了前面去了,估计登城作战的就有李护,李佐国心里说道:“差不多了,这几天下来这些士兵已经能够用了。”
城上正在jī战,李佐国的心思已经不在洛阳了,洛阳的陷落是必然的,李佐国已经没有耐心磨下去了,安庆绪也该死了。
李佐国一带马,战马回头就往大营而去,李佐国的身影消失在旗mén中,鸣金声响起,安西军退兵了,城上的李护懊恼的甩甩头,今天怎么了?安西军出动才半个时辰不到就收兵?李护一刀将面前的两名燕军腰斩,身后保护他的亲兵已经一拥而上,将燕军和李护隔开,李护转身走到城垛边,翻身出了城墙,大喝一声:“走了,撤兵,鸣金了。”
安西军退下了城墙,发石车和强弩再一次覆盖城头,安西军一天的攻势结束了,城上的燕军全部松了一口气,虽然安西军没有昼夜攻打,只是从早上开始进攻,到下午就收兵,但就是这三个时辰的攻势,令所有的燕军都是jīng疲力竭。
曾沛铠甲的肩甲上面带了一道刀痕,砍破了肩甲,里面的锁子甲也被砍开,在曾沛的肩膀上留了一道不深的血痕,曾沛呼吸正常了,抬起头一看,城上又是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了,无数的尸体堆积在城上,绝大部分是燕军的尸体,防护很差的新兵和民壮死伤最大,根本看不见安西军士兵的尸体。
安西军是上风撤兵,所以下城的时候就像来逛自家后huā园一般,战死兄弟的尸体也是要带走,所以城头上基本看不见安西军的尸体,而且安西军的铠甲实在防护力出众,要想杀死一名安西军士兵,那是非常困难的,燕神军这样的jīng锐和安西军jiāo手都是死伤惨重。
曾沛拿起亲兵送上的水袋,一口气喝下了半袋清水,从城上看去,安西军正在营外列队,一个个的方阵化为黑sè的溪流,流进了安西军大营,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这种战场上的好整以暇是最令人绝望的,曾沛只觉得浑身无力,自己真的能够挡住安西军?
一名传令兵走到曾沛边上,跪地禀报:“虎卫将军,皇上请将军到皇宫禀报战事情况。”
曾沛点头道:“臣马上就去。”将水袋丢给亲兵,曾沛匆匆下了城头,下城之后曾沛骑上战马,往洛阳皇宫而去。
看到曾沛走进正殿,安庆绪的脸上lù出喜sè,:“曾将军威武,已经连续击退安西军的进攻了,安西军好大的名头,想要攻下洛阳不过是妄想罢了,来来,吾备好了酒菜,为曾将军庆功。”
殿中除了伺候的宦官,就只有丞相严庄在,其余的燕国官员并没有在殿上,曾沛跪拜安庆绪后径直走到自己的席上,坐定之后又听见安庆绪再说:“曾将军,你看安西军久攻不下会不会就此退兵?”
曾沛叹口气:“皇上,只怕安西军不会退兵的。”
安庆绪脸上变sè:“都三天了,今日已经是第四天了,照这种状况,安西军想要攻下洛阳几乎不可能,为什么李佐国不退兵?难道在洛阳城下徒耗粮钱吗?”
曾沛看了一眼严庄,见严庄没有任何表情,自顾自的吃喝,殿上也没有其他的大臣在,曾沛就说道:“皇上,安西军攻城根本没有用全力,每日就是三个时辰左右的攻势,打完就回营了,而且我们的伤亡和安西军的伤亡完全不成比例,我们死伤五人恐怕都难以杀伤一名安西军士兵,这样消耗下去,不到一个月只怕就没有士兵可以上城了,以微臣所见,李佐国只怕是在借洛阳练兵。”
安庆绪的脸sè已经非常难看,一名宦官想给安庆绪倒酒,安庆绪突然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那北mén没有安西军围住,能不能出城?”
那宦官没有想到安庆绪会大叫,吓了一跳,手一抖,酒水顿时倒在了桌上,安庆绪大怒:“滚出去,你这没用的东西,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全部斩了你们。”
殿上的宦官全部吓得脸sè苍白,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殿上只剩了安庆绪三人,曾沛苦笑道:“看似北mén留下了缺口,其实李佐国根本没有想过放过我们,安西军的骑兵可是一直在北mén外游弋,要是从北mén突围,那么安西骑兵一来,我们怎么逃得出去?”
曾沛也不管安庆绪眼中的怒火,接着说道:“皇上,现在不是怎么逃的问题,是根本无处可逃,整个河南道现在已经是在李佐国手中,河东道也被李护收拾干净了,整条黄河北岸都是安西军的骑兵在巡逻,黄河海口也被安西军掌握,河道中都是安西军的船,我们还能往那里逃?只有死守洛阳。”
安庆绪一下平静了下来,眼神中透出疯狂的神sè,突然抬头说道:“那我们干脆退到内城去死守,将整个洛阳全部烧了。”
曾沛瞪大了眼睛,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