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这就叫做口不对心吧。”
众人笑了一阵,便继续去看戏。风秀林了结了心中的心事,也定了心观赏起台上的杂耍表演了。过了一阵子,小桃要去小解,喜鹊和画眉便要跟去,小桃见她俩看得正热闹,便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去解个手也要人跟着,你们自在这里瞧戏吧。”
说着,便自己一个人转出了包厢,问明了伙计茅房的所在,直奔而来。解了一回手,又到楼梯拐角的放置的脸盆处洗了手,刚要回自已的包厢,却突然见到左边的一家包厢里坐着一个年轻女子,面目正是昨日来府上的林娟。只是她今日穿着与昨日大不相同,显得比昨日华丽多了。就见那个包厢里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做**打扮,穿戴也是不凡。
可巧,林娟正也起身要去解手,一站起来正跟小桃打了个照面。林娟心里不知怎的就是一震,不知为什么,她昨日只见了小桃一面就打心底里打怵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表姐,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很快就消失了,她突然想起今天的自己是全身的绫罗绸缎,头上还有张燕给自己的几枝钗环,便顿时添了几分自信,也不说话只看着小桃打量。
不过这一打量,林娟却又有些受了打击,只见小桃身上穿的衣服是淡淡的杏黄色,那料子又细又亮,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也不知道这个布料该叫什么名字。再看那料子上,全用了银色丝线,绣着各种白鹤,各有各式的样子,两只袖口和衣襟的底摆,却又绣了浪纹与水
藻,都是绿色与银色丝线配成的,她瞧了瞧自己身上那件张燕送与自己的一件鹦绿的纺绸衫子,虽说清雅风格都是一样,然而自己一方,未免显着单调与寒酸起来。又见对方柔美白嫩的颈上挂着一串黑亮柔光的黑珍珠项链,越发显着皮肤粉雕玉琢。那一串项链珠子虽不很大,但每粒都有豌豆粒大小,更可贵的是颗颗大小一样,还是难得一见的黑色珍珠,恐怕它的价值,恐怕要值上千两银子。
因着她这一打量,刚才挺起来的胸脯未免又含了进去。小桃因在这里见到了林娟,也是吃了一惊,昨日见她还穿着寒酸,怎么今日就穿戴一新的打扮起来了,还到这里来看戏,怕是跟着那个包厢里的另一位女子来的吧。也就是在两人照面的片刻功夫儿,林娟和小桃各自心里想了些心事,小桃首先移回了眼光,面不改色的仍回自己包厢里去了。
林娟见小桃脸色淡淡的,象是不认识自己似的,又自觉着已被对方的气派给压了下去,便有些闷闷的不快,去了茅厕后便回了包厢。这时刚迈进包厢,却见里面却多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倒让她停住了脚步,张燕看见了她,便招手笑道:“娟妹快来,这是我们李府的表少爷,是老爷的亲侄子,不是外人,你也来见见。”
林娟这才微低了头走了过去,张燕挽住林娟的手站在那年轻男子面前,对他道:“文林,这是我旧时的一个好姐妹,她姓林,如今我新认了她做妹子,你瞧瞧,是不是比我那正经亲妹子还俊俏啊?”
那年轻男子李文林双手对着林娟拱了一拱,笑道:“林姑娘,在下有礼了。”
林娟赶忙还了礼,偷偷去瞧这位表少爷。只见他长条的身材,穿着件宝蓝色细丝绸子长衫,面貌俊秀风流,一对桃花眼隐隐含情似的,瞧着林娟。林娟平日里在那穷乡僻壤里呆着,那里出入的尽是些衣着简陋面目可憎的穷汉,零星有一两个少年也是干枯黄瘦,哪里曾见过如此风流儒雅的青年,一颗心怦怦乱跳,忙垂下眼睛看着地面,不敢看他。
因她低下了头,所以没有看见李文林正悄悄的跟张燕挤眼睛呢,那张燕半怒半嗔的瞪了他一眼,恢复了一惯平静自若的表情,笑道:“表少爷,我怎么听着大少爷他也在这里包了包厢听戏呢,怎么没有瞧见他?”
话音未落,就听包厢外有人笑道:“原来姨娘惦记我了,这真是稀奇。我带着人儿来给姨娘请安了。”
张燕一瞧,李家的大少爷李文正笑嘻嘻的站在包厢门口,旁边还有个年轻女子,打扮得妖娆无比,一看就知是行院里的ji女,正紧挽着李文正的胳膊往包厢里瞧呢。
张燕赶忙站起身来招呼,口里笑道:“哟,大少爷今日闲着没事,竟没有去铺子里照顾生意,也没有到城外跑马去,竟到这里来安安静静听戏了?瞧你,脸这样红通通的,想是喝了不少吧,回头儿让你那想好的瞧见了,又要拿你取笑了。”
李文正转头笑呵呵看了一眼身边的ji女,伸手摸了一把她下巴,笑道:“姨娘说的错了,我的相好这不就在这儿吗?你说对不对啊,美人儿?”
那ji女笑道:“爷说的是,您今天的相好可不就是我么?只是明日又不是谁了?”
李文正听那ji女语带含酸,娇嗔羞恼的小女儿姿态,乐得哈哈大笑:“美人儿,刚喝了酒这会子就吃起醋来,真正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说着,便走到包厢里面坐下,一眼瞧见了旁边站立着往这边看的林娟,笑道:“姨娘,这位姑娘是你的客人?”
张燕笑道:“你收了你那风流眼睛罢,不要略平头正脸儿的你就拨不出来了,这是我认的妹子,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些女子,你尊重些吧。”
李文林此时插口道:“堂哥,我方才瞧见了赵公子,他跟我说堂哥昨晚上跟他们上赌场大赢了归来,今日是他们撺掇堂哥做东请看戏听曲还兼着吃馆子呢。”
李文正笑道:“你的消息倒灵,他们哪里是让我做东?那是他们把我赢来的银子当瓦片儿使呢。我说包一个包厢得了,他们却说有好多人要来,后来厢包好了,他们居然只来了三个人,我却包了三间包厢,难道一个包厢里只坐一个人不成?我这才从百花院里叫来平日交好的几位姑娘,否则也太对不住这包厢钱不是?”
他说话的时候,林娟只用眼着他瞧,心道原来这位就是燕姐丈夫的唯一儿子,这男子倒也一副好相貌,只是说话举止颇有几分不正经,便不喜他,转了眼仍往台下看那杂耍。
李文正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自己呆的包厢里。那李文林也跟着回去了,张燕见林娟听戏表情有些厌厌的,眼珠一转,便笑道:“妹子坐了这半天,想是也厌累了,这戏园子后头也有景致,就是给人坐久了嫌闷赏玩用的,花木景致也还不错,娟妹不如去游赏一番,也算没白来一回。这戏我倒是爱看,就不陪你了,横竖这里都有伙计小二,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跟他们说就是。”
林娟也想出去走走看看,便答应了,出了包厢顺着楼梯下来,伙计见有客人下来问询,便指了一道红漆朱门,笑道:“这位小姐,这门后就是我们秋水堂的景致,您若是第一次来可得瞧瞧,虽不如您家里那样富丽,但也有些野景值得瞧瞧呢。”
林娟口里答应着,心里却好笑,我们家还不如你们这里呢?她边思忖着边推开那道朱红门,往外面来。
这时天色正是太阳正盛之时,林娟向前一看,只见一叠假石山,接上走廊。四周全是花木,俨然就是一所小花园子。花园子一边种着一丛千叶石榴花,连着一排小凤尾竹,一张小巧的长椅,就列在花下。椅子的前面,摆着许多大盆的盆荷,绿成一片,里面伸出一两只小荷来,甚是精巧可爱。人坐在这里,真是花团锦族,与外间隔绝。林娟见了这景致十分喜欢,于是慢慢地向前去,走到一排垂柳底下来.那阳光由柳叶间隙里透过来,林娟人站在树底下,真个觉得整个人几乎飘飘欲仙。恰好有几阵清风从柳条子里梳过来,将那翠绿色的柳条儿,也吹动得飘飘荡荡的。
林娟只觉得浑身爽快,仿佛记着邻家一个穷秀才曾念过这样两句诗,“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如今现实与诗里的情景正相合,虽自己不识的字,但也能觉出那诗里美好的意境。此时林娟的一副心情,完全在诗上景上,也就不计其他了,没有注意到一个人也跟出来,站在园子门口那里往这边看过来。
李文林瞧着林娟站在那柳树下,还穿着一身绿色衣服,用细白条子镶了衣裳的滚边儿。脖子上想是怕晒着,围了一条湖水色的蒙头纱巾,被风吹得翩翩飞舞。
李文林生长金粉丛中,从小便把倚红偎翠的事情看惯了,虽说如今父母已然去世了,自己被叔叔接了过府过活,寄人篱下毕竟不如在自己家里那样方便,但是背地里依旧是偷着上行院之类的地方去眠花宿柳,那里的女子都是恨不得将所有的颜色都贴到身上,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吸引客人,象是林娟这样素净的妆饰,却是百无一有,很少瞧见。
李文林不看犹可,这看了之后,不觉得心道,这姓林的丫头虽说称不上特别美丽,但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清秀模样,若是弄到了手怕是也能让自己的大伯看上眼儿。再说她本是贫门小户家的闺女,彩礼也就省了不少,单这一项怕是大伯也能相当满意。若是真能按照张燕说的那样,把她弄进屋里做个挂名儿的夫妻,暗地里还有那个风骚媚骨的张燕在床上跟他胡混,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想到这里,便心底里暗自计较了一番,慢慢举着步踱到林娟站的所在而来。
林娟正在看景看得出神,忽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这不是林姑娘么?”
林娟抬头一瞧,正是刚才在包厢里见过的李文林,便微笑道:“李公子,你怎么也来了此处?”
李文林笑道:“这接连两出武戏杂耍,锣鼓喧天,我耳朵都震聋了,便想到这里休息一下,没想到竟然林姑娘也在这里,想是也是嫌太热闹了罢?”
一百六十七章 寻花问柳
林娟道:“那里头有些热。我出来略走走这就要回去了。”说着便低了头要走回包厢里。
李文林本来要拦她,好好说几话话,实施他那一番勾引的计划,又转念一想,不成,若是自己太急进了怕是这林娟不但不上钩反倒被吓跑了,这可就得不偿失了。他想到这里那伸出去的胳膊就在半空中转了向,顺势的给她推开通往内院的朱红门扉,林娟低低的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穿过过道回了楼上包厢,继续陪着张燕看戏。
张燕刚才瞧着林娟和李文林都下去了,便猜到李文林要借故接近林娟,心时正不痛快,但这不过一会儿功夫林娟就回来了,她倒是有些奇怪,只是不好去问。便仍眼睛盯着戏台看那杂耍,但是心里却是一个劲儿的猜测着。
李文林没有跟着进林娟的包厢,虽然他和张燕暗地里是无所不为,但是这出了门在外,总要做出些面子功夫来,便跟着林娟出来直接去了李文正的包厢。因着李文正的狐朋狗友经常去李府找人。他也认得几个,有时也一起出去厮混,平日里也比较熟稔,便笑着进了屋里去跟众人取乐。
李文正瞧见堂弟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便忙让他坐到自己向边招呼着。这两兄弟明面儿里看着处得不错,但其实心里各有一本小帐儿,但是在明面上却是不肯表露出来的。
这屋里还坐着三个男子,却是与李文正平日要好的朋友赵宛,李四平,还有一个却是京城平安客栈的少东家方明。四个人加上一个李文林再加上一个ji女,把个包厢塞得满当当的,方明便笑道:
“咱们都不是那小户人家,八辈子不曾看过戏似的,这包厢也太小了些,这天儿也热,我看咱们不如另换家地方吃酒的好,再叫上几个漂亮女子唱曲岂不比在这里看那些人耍猴似的翻跟斗要强些?”
赵宛是个粗大的胖子,身上穿着宝蓝的绸衣,此时因热敞开了胸膛,用一把带着香风儿的檀香扇子猛扇着,闻言便笑道:“方老弟,你莫要拿这话来遮掩,分明是你想去喝花酒访美人。”
方明笑道:“我是替你老兄说了你心里的话,难不成你不想去瞧你的小心肝儿不成?我听说上个月你在画舫上连呆了三天三夜,气得你老婆追到画舫上去揪了你回去,可有此事啊?”
赵宛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又是谁的耳报神。你消息倒知道的快,我家那婆娘仗着娘家在南边有势力,家里银钱又不愁,尽使着银子把合府里的下人丫头婆子小厮们都收卖了,我出门儿就是放了几个屁,她在家里就知道了。这哪里是老婆?倒是老娘了。”
众人听了放声大笑,连那个坐在李文正怀里的ji女也笑道:“赵大爷的夫人如此凶悍,您还敢上画舫找我们姐妹去,您胆子倒是大得很呢。”
赵宛笑道:“水杏儿,我的小美人儿,你是不知道,这男人呐,你越是管着他看着他,他就是越要拼了命的出去,你若是不管他,还说不定他玩够了就乖乖回你身边儿了呢。”
水杏儿坐在李文正怀里就是身子一扭,撅着两片涂着胭脂的薄嘴唇娇哼道:“这是你们男人们寻出来找乐子的借口,饶是管着你们还管不住要去偷腥呢,若是不管着岂不是要整日宿在外头去了。”
方明接口笑道:“还亏你是在风月场里呆着的人,岂不闻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那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才最是教人挂心呢。若是平平顺顺的到手了,就算是个天仙下凡,也不过月把功夫儿也不过如此,早就丢到脖子后头去了。”
水杏儿笑道:“可见你们男人都是薄幸的人儿,遇见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这些事儿我们整日里看得多了,也没有什么稀奇。”
正说着话,伙计便听了李文正的吩咐将他们几人请进了包厢后头一个吃饭的雅间里,那里是备着有包寿宴的人用餐所设的,因着李文正等人嫌包厢里太拥挤,便点了雅间又叫了一桌子菜品,却不去管那戏了。
他们这里议论着有情无情的问题,那赵宛便笑道:“方老弟,我前些日子听说你看上了人家锦绣坊老板的侄女儿,抬了彩礼请了媒人去求,只是那人儿却将你拒了,可有此事啊?”
方明也不避讳,叹口气道:“我是觉得那女子甚好,我家里的那位在南边儿呢,我也不愿意把她带到京城来,不过是为着她家里的财势才娶了来,不过为了摆着好看用得着时方便罢了。没想在这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