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布鲁斯的样子,他的头发一丝不乱,他的眼睛充满温暖,他的笑容……他的笑容那么迷人,莉莉丝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一个人穷尽一生去寻找另外一个人的陪伴,这曾是我疑惑不解的,怎么确定他就是我所要的,我爱的,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对他感到厌倦?而现在——我宁愿死去也不愿他失去笑容,我想,他就是我一生希望陪伴的人。他的幸福,就是我一生所愿。’
天色发亮,已经是黎明了,最黑暗的夜即将过去。莉莉丝抬头望着房顶上的蝙蝠,那只蝙蝠一扇翅膀就消失了。
过了四、五分钟,维特和缄默人双双出现在莉莉丝面前。
“我从没有想过成为吸血鬼,”莉莉丝弯起了唇角,她仿佛放下了一切,她看着维特,“我猜测你的能力在接触对方的时候读心,”她将目光转向了缄默人,“你的能力类似于预言。”
她挺直了腰,抬高了下巴,“你们完全没有必要靠我解决温斯顿这件事,你们想要的是我的能力。一定有方法可以取走我身上潜在的能力……”
“你太自信了,”维特皱着眉,“你怎么能肯定……”
“仪式,”莉莉丝想起了在山谷小镇上的日子,“你期望我尽快融入小镇,甚至不惜威胁恐吓,这不像是你的作风,那么小镇上有什么能够伤害我?一个新生儿,大概就是那些生活在小镇上的吸血鬼了,他们杀了我有什么好处?
我一直不明白,但是一联想到你们为了能力不惜再次出现我的面前,甚至愿意再次接纳我,你也不止一次夸赞过我的天赋。我有个假设,有些吸血鬼生而无用,他们靠着杀死同类获得能力。”
维特看着莉莉丝,不得不说,“聪明。”
“你将死去。”缄默人突然开口。
莉莉丝沉默了片刻,她即使接受了死亡,缄默人的话也太□□裸了。“我愿意配合你们,随你们怎么取走能力,条件是你们能摆平温斯顿,还有……抹去布鲁斯对我的记忆,”她眨了眨眼,眼圈的中的泪水没有流下来,“不,不止他,还有阿尔弗雷德,瑞秋,福克斯等等所有知道布鲁斯感情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他们,只记得我杀了安吉利亚,是个杀人凶手,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C41我更希望那时,他不记得我。
“我记得那个布鲁斯什么的前两天刚说过坦白什么的吧?”维特几乎要被莉莉丝气笑了。
“你监视我?”莉莉丝先是气愤,但很快她面容平静下去,“你不明白吗?无论我变回吸血鬼,还是活四十九天,我对于布鲁斯,都是伤害,”莉莉丝望着他们,眼中流露出一丝希冀,“难道四十九天是你们骗我吗?”
维特侧过脸,没去看莉莉丝。
缄默人再次开口,“你将会死去。”
“我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了。”莉莉丝惨然一笑,“还是你们想要我求你们,才愿意帮我?”
“NO——”维特插着腰来来回回走着,“你就不后悔?!宁愿为了一个人类,放弃……”
“我恳求你。”莉莉丝打断了维特的话,无比陈恳说道:“请你帮我。”
“疯子!”维特咬牙切齿的瞪着莉莉丝,“你认为这就是对他好?这就是勇敢?!你认为他会对此感谢你吗?”
“不,”莉莉丝没落的垂下眼,“我更希望那时,他不记得我。”
这句话似乎打动了维特,他愤怒的脸消去了戾气,直直的看着莉莉丝,又像透过莉莉丝看着另外一个人,“还是这样,还是这样,”维特低低说着,深怕此刻有人听清他话里蕴含着情感,接着维特小声咕哝了一个三个音节的人名,但太快了,莉莉丝没有听清。
缄默人深深看着维特。
维特甩了甩头,看起来恢复了正常,“OK,如你所愿。”
银白色的十字架插在莉莉丝的心口,她横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似乎已经死了。
维特用莉莉丝流出的鲜血画上最后一笔魔法阵,在阵型完成的瞬间,血红色的光芒绕着莉莉丝的身体亮了一圈。维特随后拿出了一柄银色的匕首,缄默人一闪身就挡在了维特的面前,他沉默着,握紧了维特手中的匕首。
“不要以为你真的成了公爵。”维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淡,他撇着缄默人,就像是看着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毫无价值。
缄默人立刻单膝跪了下来,可他的手没放开匕首。
“你认为我会食言?”
缄默人没有动。
维特拍了拍缄默人的头,活像是拍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还不屑与一个新生儿较劲。”
缄默人还是没有动。
“沃尔森?”维特眯起了眼,他有些不耐烦了。
“……莉莉丝不是凯瑟琳。”
当缄默人沃尔森的话音刚落,维特已经踹了过去。缄默人倒在地上,胸口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凹陷,衣服混着泥土陷在他的伤口里,一股股黑血和白色的骨头暴露在空气中。缄默人脸更白了,长发散开粘上泥土,他咳了两声,说不出话来。
一秒,维特就出现了缄默人的身前,他用脚狠狠碾压缄默人尚未愈合的伤口,更多的血涌出夹杂着几声骨折的轻响。维特整张脸都扭曲了,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你——你怎么敢!你是怎么知道——凯瑟琳?!”
“公爵大人,”缄默人勉强喘了两口气,“您在四百四十三年前打赌故意输给我,为了我假扮公爵的玩笑更逼真,您转移了一部分的……”
维特转动着脚,更多的血从缄默人的胸口流出来,“所以,你就能刺探我的秘密吗?缄默人沃尔森,沃尔森,”他在嘴里玩味着这个名字,“好,好极了,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
“您何不看看莉莉丝能不能……”
“——你认为那些人类会相信一个异类吗?甚至还看到了她变形。”
“她不会被烧死。凯瑟琳遭受的那些不会再发生。”缄默人看着沉默的维特,“您这些年暗中推动关于吸血鬼的电视剧、小说等等,不就是为了不再发生凯,那种悲剧。”
维特依旧沉默着,他想起了那张发黄卷边的照片,十六岁的凯瑟琳穿着十五世纪素布长裙,照片凝固在她低眉抿唇微笑的瞬间,纵然是在微笑,她的眼角藏不住忧愁。
缄默人知道维特动摇了,压在他胸口的力量变小了。
“我看到的未来,莉莉丝是幸福的。”缄默人看了一眼躺在魔法阵中的莉莉丝,“我愿意接受莉莉丝的天赋。”
维特慢慢移开了脚,“这和一般的掠夺不一样。”
“您当年为凯瑟琳做的,这次请让我承担。”缄默人捂着胸口,扶着墙站起了身,“该隐的怒火,三百年每时每刻的锥心之痛。”
缄默人伸出手拿过了维特手里的银质匕首,他走到了莉莉丝泛着红色光芒的魔法阵前,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他看着一滴黑血染上绽开的皮肤,又慢慢流动,落在了魔法阵中,顿时,魔法阵腾起一片青白色火焰……
莉莉丝醒来的时候,铁栏后面的天空湛蓝无云,她茫然的躺在拘留室的地上,地面的潮气和清晨的湿漉漉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颤。她从未感到如此虚弱,全身的肌肉都罢工了似的,坐起身都觉得骨头软绵绵的,每走一步都担心下一步是不是要倒下了。
这种虚弱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她站到被告席上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有些糊涂呢,她看着一排排的听审席挤满了人,有高举着收音器和话筒的记者,也有举着相机不停拍照的人们。每个人睁大眼睛盯着她,似乎今天她就要在法庭中间当众绞死一样。
她看到了站在地方检察官位置上的瑞秋,瑞秋将金色长发盘了起来,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口别着铭牌:D。C。瑞秋·道斯。瑞秋朝她点了点头,但莉莉丝没有回应,她想不到什么必须回应的理由,她不恨瑞秋,可也不喜欢。她只有那么几天可怜巴巴的生命了,再也不用敷衍谁,或是在意什么,布鲁斯除外。
等到莉莉丝从虚无缥缈的思维里回到现实,一名警察坐在证人席上,他看起来身体消瘦,整个人都柔柔软软像个女孩,由瑞秋开始询问,“当你进入地下室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丹特站在死者旁边,她的手中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你是说安吉利亚在被拿出心脏的时候,还活着吗?”
“对,”警察扶着额头,眼角通红,“我看过许多可怖的场景,但丹特的行为简直比最丧心病狂的杀人狂还让人难以忍受。”
“反对!法官大人!”约瑟亚律师站起身,“请证人停止对我方人身攻击。”
“反对有效,”法官看向警察,“请注意你的措辞证人。”
“我很抱歉,我只是一想到,那全是血……”警察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过了,他擦了擦眼角,带着哭声说道,“真的对不起。”
莉莉丝听了一段,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在表演相声似的。她不知道怎么得到这个结论,或者说,她觉得她和整个法庭格格不入,听审席上的人们听得多认真啊,有些人还在记录什么。再看看陪审团,有些女性陪审团正交头接耳不知说什么呢,她们眼中闪烁着惊诧与害怕。
对于这场审判的结果最不关心的就是莉莉丝了,她偏了偏头,才注意到证人席上已经换了一个人。
“您能描述一下安吉利亚的身体状况吗?”瑞秋手中举着一份文件。
法医推了推眼镜,“根据尸体的死后的状况,她的神经系统有轻微的损害,推测可能是生前吸毒后戒毒,造成的神经系统不可恢复的创伤。”
“你是指安吉利亚吸了毒,又戒了?没有复吸?”
法医沉吟了片刻,“有百分之七十八左右的可能性。”接着他皱了皱眉,“准确的说是七十九,百分之七十九点三的可能性。”
瑞秋看向陪审团,“安吉利亚或许曾经走向迷途,但她凭着自己对于生活、生命的热爱……”
“反对!法官大人,检察官明显是在臆测。”约瑟亚律师又站起身。
法官看向瑞秋。
“如果安吉利亚不想要追求更美好的生活,她没有必要戒毒,我们都清楚,戒毒是多么需要毅力的一件事。”瑞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法官点了点头,“反对无效。请继续质询。”
这时候,莉莉丝对自己的辩护律师产生了兴趣。他的头发带着小卷,三七分,面容英俊,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五官深刻,鼻子挺拔的英俊。她注意到他的领带夹是铂金色的,藏在西装里的衬衫袖口是蓝宝石的。这是个富有的律师,莉莉丝下了结论。
令莉莉丝感兴趣的是这位名为约瑟亚律师的此刻的表情,他毫不珍惜自己的好面貌,此刻正因为瑞秋反驳而臭着一张脸,莉莉丝相信,如果不是在必须保证严肃的法庭上,这位约瑟亚律师一定会撅起嘴,气的鼓起腮帮,梆梆梆敲着桌子表达自己的不满,明明他看起来已经三十出头了。
很快,莉莉丝的注意力就不在英俊的约瑟亚律师身上了,她在证人席上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但仔细想想,又有什么意外的?安吉利亚是凯利斯夫人唯一的女儿,而凯利斯夫人却是阿尔弗雷德唯一的妹妹。
是的,是阿尔弗雷德。他没有为上庭特意准备什么,还是穿着莉莉丝见过的一套黑白西服三件套。老管家腰杆笔直的坐在证人席上。
瑞秋朝阿尔弗雷德走进了两步,低声同阿尔弗雷德说了什么,更像是在确认什么,阿尔弗雷德缓慢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您负责所有韦恩庄园的邀请吗?”
“是。”阿尔弗雷德看了看坐在听审席上的莉莎。
“您能告诉我当时您邀请莉莉丝·丹特出席……”瑞秋顿了一下,“我和布鲁斯·韦恩先生的订婚仪式吗?”
“没有。”阿尔弗雷德回答的很迅速。
“您确定?”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他的目光越过瑞秋看向了法庭的大门。
莉莉丝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接着慢慢沉下去,她也看到了双眼浮肿的布鲁斯走进了法庭,他的脸上没有陌生,还送给莉莉丝一个安抚的微笑。
莉莉丝握紧了双手,她反反复复回想着布鲁斯的微笑。事情朝着她最不期望的方向发展了,她就不应该相信维特!
恍惚的莉莉丝没有听见阿尔弗雷德的回答。等到她勉强从诅咒维特和担忧、悲伤、庆幸混杂情绪中回过神的时候,瑞秋正在做总结:“所以,莉莉丝·丹特是非法闯入了私人住宅,恰好找到了警察一直找不到的炸弹,然后杀了安吉利亚救了大家。”
法官皱了皱眉,“道斯检察官,你是在暗示莉莉丝·丹特和炸弹有什么联系吗?”
瑞秋看到了凯利斯夫人脸上的笑意,接着她看到了布鲁斯,“不,法官大人,我在谈论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可抱歉的
休庭没让莉莉丝感觉好一点,那些恶意窥探的眼神无时无刻不黏在她的身上。她晃了晃了脑袋,想摆脱那些蛛丝的般的视线。等到走到休息室门口,她的心思又不在那些恼人的目光上了。她站在光滑的能跌倒的地板上,仿佛变成了一根立柱,她抿着唇,想象自己推门进去看见布鲁斯坐在里面,她要说什么,她……能说什么。
煎熬的时间没有多久,莉莉丝闭着眼推开了门,里面只有一个翘着二郎腿坐着的约瑟亚律师。一阵轻松夹杂着模糊的情感——她无法确切描述她心中的感觉。她沉默的坐在了约瑟亚的对面。
约瑟亚因为莉莉丝的到来坐直了身体,他将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深绿色眼睛深邃又智慧。他一点不像是法庭那个显得过于年轻、易怒的律师了。
“对方现在说你非法闯入,抹黑你在陪审团面前的印象。你是怎么进入宴会的?”
莉莉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慢了半拍才抬起眼看了眼约瑟亚。
“你不坦白,我没办法帮你,”约瑟亚把这页文件翻过去,“你的口供曾说,安吉利亚交给你一串手链,并且能证明她是自愿的,这件东西可以扭转整个局面,莉莉丝小姐?你在听吗?”
莉莉丝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现在商讨这些还有什么用。
约瑟亚动了动身子,指尖敲着桌面,发出笃笃一连串急促的敲击声,“关于安吉利亚我们做了背景调查,她的母亲,莉莎·凯利斯是个突破点,”约瑟亚把凯利斯夫人的照片递到了莉莉丝面前,“只要你当庭供出安吉利亚的死亡跟她的母亲有关系,我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安吉利亚的死亡说成自杀。”
“我不能那么做。” 莉莉丝声音轻的不能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