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钱小红挺了挺胸前的工作牌。
噢,钱小红,见钱眼红,好!晚上跟我卡拉OK去怎么样?想一想,回头告诉我!陈志颖抛下一句话,留下一个很酷的背影。
嗨,你的砖头!钱小红对着背影喊。陈志颖掉回头,取走大哥大,意味深长地看了钱小红一眼,好像钱小红是网中之鱼,他吃定她了。
他想抠(泡)你!你小心点,他们吸毒。张为美立即对钱小红发出警告。
这时新娘子前呼后拥地进来了,两个穿着华丽的小孩在背后托着长长的婚纱。所有的声音都淹没有鞭炮声里,每一个笑容都哑了,像浮在水中的泡沫。新娘子的脸蛋真漂亮啊,但身材却那样臃肿,婚纱的上半截是红的,腰围以下是镶着黄边的黑纱。再仔细看,新娘子圆粗的并不是腰,而是肚子,是一个怀孕的新娘!
噢,张为美呀,她肚子好大!
你现在才知道啊?她是个北妹,还是大城市里的哩,听说以前在S城的一个大酒店做,潘安他们去那里挥霍时认识了她,就把她带回来了。潘安不打算结婚,女孩子死心踏地要把孩子生下来,双方僵持着,就僵持到这么一种结果啦!
噢?钱小红一愣,忽然想到李思江,李思江要是坚持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这会儿李思江一定躲在小屋子里独自流泪,不知坤仔有没有去看她,这个表面善良的本地仔。
新娘子立在大门边笑容可掬,晃动手臂招呼客人,她的两条手臂金光闪闪,像一尊佛祖,戴满了——不,准确地说是缠满了金镯、金链,她的十个手指头套满了大大小小的金戒玉戒钻戒,这些装饰使新娘子体面风光雍容华贵。钱小红看得眼花缭乱,新娘子的笑容好像也金灿灿的了。张为美的目光痴痴的,极力隐藏某种饥饿,这种排场,这种显赫,对于外地打工妹来说,比梦还不真实。
钱小红,婚宴其实就是一种炫耀场面,新娘子这一身金银珠宝值钱啦,潘安在香港赚港币的亲戚买个钻戒就像咱们弄个玛瑙戒指一样容易。钱小红笑,婚宴是一种炫耀场面,那婚姻呢?我觉得婚姻的本质是一样,怎么炫耀都只是一时的,这炫耀完一男一女还得悄悄地过日子。
张为美说你好像结过婚似的,你不想这样风光吗?
想,不是想这样珠光宝气的风光,而是想穿上婚纱的感觉。
张为美听完鼻孔里哼哼两声,不再作声。
晚上七八点钟,婚宴结束,陈志颖带着他那双总在微笑的眼睛下了楼,说,阿红,想好没有?面对陈志颖那副小帅哥模样,钱小红不动心是假的,她已经感觉身体有点湿润。她开始没有把陈志颖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这家伙是认真的。黑社会的人说一不二,肯定也容不得别人撒谎欺骗。钱小红略一沉吟,说我今晚上当班哩!几点下班?12点噢!OK,那我十二点准时来接你!陈志颖不说半句废话,语气是不容抗拒的坚定。把钱小红整得愣愣地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晚上12点,陈志颖的法拉利出现在酒店大门口,像钟一样准时。他眯缝着眼睛朝钱小红一笑,拉着钱小红一路开到一个相当气派的大酒店门口,在一前一后两个保安员的协助下,把车挤进一小片空间里舶好,进了酒店夜总会。
钱小红在卡拉OK包房里看见新郎潘安,胸前贴搂着一个性感女孩,这实在是个意外。潘安在新婚之夜与兄弟们在外喝酒、泡妞,那次婚礼就像他必需出席的宴会,他是一只只管交配的鸟,把大肚子的新娘扔在孤独的洞房。
场面乌七八糟,唱的唱,谈的谈,烟雾缭绕,闹哄哄的谁也没在意谁来了,谁走了。钱小红消灭了几块苹果点心,枯坐了两分钟,陈志颖的手在钱小红的大乳房上停留了一分钟,钱小红就被陈志颖拉着手离开了包间。
陈志颖不说带钱小红去哪里,钱小红也不问,两人迅速达成一种默契。法利车在朦胧的黑夜里飚飞,车前两道强灯光柱,射得很远,人似乎登上了另一个星球,直奔高潮般,就莫名其妙的痛快了。车绕进海边的边墅区,在一栋精致的别墅的后院里趴下。
一切都是高档精致的。
你洗澡,我抽支烟。陈志颖说。钱小红伸过手臂抱他,陈志颖摸了摸钱小红的大乳房,钱小红就开始呻吟不已。
先洗澡去。陈志颖就重复着,在钱小红胸关拧了一把,钱小红乖乖地进了浴室。浴池白得耀眼。钱小红磨蹭着,感觉欲望从胸前散漫到全身,是那么的不可抑制。洗完澡出来陈志颖半截身子在被子外,双手玩弄纸烟。他拼命地嗅着一张白纸,并用烟头在上面磨来磨去,使劲全身力气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然后把白纸与烟卷在一起,按响了打火机。点燃烟后他腾出一只手绕过钱小红的脖子,搭到另一侧,抚摸着钱小红的半只乳房,他默默地烧烟,享受情欲像青烟一样上升。烟快烧完时陈志颖掐灭了烟头翻身跨上了钱小红的身体。不知是他的吻还是他嘴唇里的味道,钱小红只觉得神智迷糊。完事静静地躺了十分钟,钱小红并不满足地伸手抚摸陈志颖的身体,陈志颖平淡地说,我不跟同一个女人做第二次,这个戒指送给你,这不是你跟我搞一次的代价,事实上你不跟我做,我也会送给你,我早就想送出手了。有麻烦事就找我。好了,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宿舍。
大约六点多钟,钱小红辗转反侧刚刚入睡,正在梦中陶醉地抚摸陈志颖,猛然被人推搡着,并喊道,阿红快起来快起来!
嗯嗯,干嘛呀?钱小红不耐烦地扭身朝里。
快点,警察找你!阿杏迷糊着面孔,迷糊着声音。
啊?警察找我干什么?当头一盆冷水浇下,钱小红只听得自己的心咕咚一声掉进了冰窟,有瞬间的恐慌,忽地坐了起来。
我不知道啊,在外面等你呢!
钱小红起床往门外看,果然有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像两根木桩立在那里。
动作快点,我们在外面等你!四只眼睛不由自主地粘在钱小红睡衣里饱满的前胸,声音如大理石一样冰冷,似乎是故意强调“我们拒绝诱惑”。
我有什么问题?钱小红右手撑门,左手撑腰。一大早扰了她的春梦,他们理当客气与尊重点儿。她的心里是踏实的。她有暂住证,有酒店工作证,安分守己,除了昨天晚上跟陈志颖做爱,没干别的非法事情。难道这鸟事儿也能惊动他们?那管得也太宽了。
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件,请你协助我们走一趟!比较魁梧的那个温和了一点。
需要我协助对吗?那怎么像是对待罪犯的态度?我是良民!钱小红似笑非笑。她想起朱大常和马小明,警服下裹着的仍是男人简单的肉体,知道这一点,各类职业的人,不但不复杂,更谈不上可怕了。不过因为刚脱离温暖被窝,她免不了有点瑟瑟地颤抖。
猪日的,早晨真冷!钱小红用益阳话骂了一句,返身进屋换衣服。
天昏昏的亮。风确实很大。钱小红做了个裹紧衣服的动作。在路上,两个警察居然和钱小红闲侃起来。魁梧的男人说他叫廖正虎,昨天夜里千山宾馆有客房遭劫,一客人丢失20000元港币,千山宾馆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得通过审查,审查一律在千山宾馆潘经理的办公室进行。廖正虎虎头虎脑,虎背熊腰,虎虎生威,眼睛很小,本来有点职业的锐利,一触及到钱小红,立即如棉花缎子般柔和了。另一个叫叶凯,是个面黄肌瘦的本地人。当然那并非营养不良,也许恰恰是汤汤水水喝多了的缘故。
在走廊上遇到刚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的服务员小非,她显然被经过一场紧张地盘问,脸蛋憋得红红的。她故作轻松地朝钱小红吐了一下舌头,躲闪着警察贴着墙壁磨过了去,衣服与贴着墙纸的墙壁磨擦出光滑的声音。
请你坐下。经理办公桌成了审讯桌,一个黑脸包公模样的警察四四方方地端坐,比潘经理还威严。包公左侧的女记录员握着笔,准备随时捕捉钱小红的口供。钱小红在包公对面坐下了,平时这个位置,是给经理汇报有关工作情况的。
请如实陈述一下你昨天夜里八点钟至凌晨四点的动向。注意,如实陈述。包公说,记录员的笔就如虫子啃桑叶一样沙沙沙地开始忙碌。
我,昨天下午二点到十二点值班。十二点下班后和朋友去了卡拉OK。唱完卡拉OK回宿舍睡觉。
在哪里唱卡拉OK,跟谁,几点散场?散场后干了什么?
在富丽华大酒店。有很多人,散场时我没看表。散场后就回宿舍睡了。
据我所知,富丽华大洒店的卡拉OK厅是凌晨一点停止营业的。而你快三点钟才回宿舍,这两个小时内,你到了什么地方?
我是否可以不说?总之我不在千山宾馆。
你不说,我们只有带你回派出所,慢慢审问。
我……我跟朋友去了别墅村。
是谁。
我是否可以不说。
必须说,而且要说实话。这对你有好处。
陈志颖。
噢,他。怎么跟黑社会的人搞到了一起。
阿Sir,这好像跟本案件没有关系。廖正虎插进一句。
黑社会的人贴了标志吗?我看不出来。
你和他干了些什么。
我是否可以不说。
你必须说,每一个细节。只有真实,才证明你可信。
好,请你仔细听了。我们一进门,他就疯狂地吻我,他嘴里有酒味,因为参加潘安的婚宴他喝了几杯烈性白酒。我们大约吻了二十分钟,然后他对我说,你洗澡吧,我抽支烟。陈志颖是很帅的,你知道我肯定恋恋不舍地又吻了他五分钟,这样我才进了洗手间。我脱衣服,我是对着镜子脱的,你知道我很喜欢自己的身体。他浴室里有一整面墙都是镜子,我很自恋地照了很久,具体多久我记不清……大约七八分钟吧。我发现我的乳房小了一些,大概是很久没有男人抚摸的缘故。我默默地伤心了一分钟,打开热水器,水很热,我请他进来帮我调水温……是不是这样讲下去?
没有人说话。
我是不是这样讲下去?钱小红又问了一句。
这帮家伙都好像沉浸在回忆当中,虽然看不出宽大的警裤里有什么异常的身体变化,但无疑他们都进入了钱小红的裸体境界。
对,继续讲吧。包公的声音遭雷击般有点懒。
都记好了吗?钱小红问记录员。她下定决心要让这几个饭桶难堪一回。她朝廖正虎菀尔一笑,好像廖正虎是她的一个卧底,廖正虎棉缎般的眼神就有点轻飘飘的了。
他进来帮我调好水温,然后在我身上拧来拧去,他很粗野,像要揉碎我,挤爆我。水哗哗地流满了浴缸,他把我放倒在浴缸里。他进来了,水往外溢得厉害。他并没有急于进入我的身体,他吻我乳房的时间比吻我嘴唇的时间要长很多,我的乳房差不多被他吃麻木了。然后他把浴液涂抹在我的身上,手指的搓洗遍及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我要求他在浴缸里做,他说他喜欢床上,喜欢被子里的感觉。大约四十分钟后,他用浴巾包着我把我扔在床上,席梦思床将我抛弹了无数次。他还是并不急于进入我的身体,他赤裸着身体点燃烧了一半的烟,任凭我在他身上乱蹭,摆弄。他喜欢做的前奏曲,这点和我一样,起码是三十分钟后,我和他才真正的合为一体。做了二十分钟结束,准确地说是他结束了,我还远远不够。休息了十五分钟,我们又很带劲地来了一次,这次搞的时间很长,他彻底地收拾了我。大约休息了三十分钟,他送我回宿舍,说他从不留女人过夜。余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现在我的时间都明白了吧?你们可以找陈志颖做证人,我没有他电话。
阿SIR,我计算了,多出了二十分钟。记录员合上记录本对包公说。
基本上这样,可能我们做爱的时间并没那么长。这只是一种估算,难免有些出入。钱小红模仿警察的口吻。
你最后一次看到张为美是什么时候?包公鼻孔里排出一声粗重的呼吸继续问。
昨天夜晚十二点。
之前,你们聊过什么?
忘记了,昨天有人摆结婚酒,聊的大约与结婚有关。
嗯。一有她的消息马上通知我们。这是派出所电话,你可以走了,谢谢协助。包公隔着办公桌递过一张名片。他似乎站不起来,由廖正虎在中间传递了一把。
审查就这么结束了。这纯是一帮磨洋工打发时间的家伙。回到宿舍,钱小红围着张为美的床转了转,床底下只剩一双破拖鞋,床上的张国荣图已经消失,钱小红确信张为美已经悄悄地逃离。至于那二万块钱,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都不能下结论,张为美永远只是个嫌疑。如果真是张为美干的,钱小红简直要佩服她了。如果张为美能用这两万块钱结婚弄绿卡,钱小红还想好好祝福她。据说被窃者是潘安香港的亲戚,丢失二万块,根本不值得同情,如果能造就一个小家庭的诞生和两个人的幸福安定,他们也算是暗中助人,积了阴德。住千山宾馆的那些家伙太有钱了,钱多得可以在你面前烧给你看。
早餐是白粥加奶黄包,阿杏替钱小红打了一份。谢谢阿杏啊,我可真饿了!张为美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吗?钱小红捏起奶黄包,一口咬掉一半,腮帮子被撑得鼓鼓地。我可能睡死了呀,我都不知她有没有回来过哩。她常常晚上住男朋友那边的。阿杏小啜一口白粥,这粥稀得像水,再这样搞下去,油水都补榨干啦。
小妖精,昨天泡谁了呢?
阿杏,你说,会不会是阿美干的?钱小红避开阿杏的敏感话题。
不是她是谁哩?她跑了,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要回来,肯定会被黑社会那帮家伙给废了。敢在潘安亲戚头上动土,吃错药啦!我开始以为是你干的哩,大半夜的不回来。好啦,这下全酒店都知道你晚上跟陈志颖泡上了。不过,钱小红,这下还真没有谁敢惹你了,陈志颖是块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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