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正午,顾婉一直在床上休息不曾下来,宁卿在一旁陪着她。
顾婉看着丫头们摆饭,忽然听丫头说莫佟来了。
“快让他进来。”
她这话音才落下,莫佟便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口中焦急地说道:“师父,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女人跑了!”
顾婉闻言,心下立马涌上一股烦躁。
“不是说看的好好的吗?怎么就能跑了?”
“她自己撬开窗子跳了湖逃跑的。”莫佟愤而说道,又是生气,又是悔恨,怎么就没能好好地看住了她?
顾婉皱眉叹息,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
她看向宁卿,宁卿点点头,示意她放心,便吩咐了人,让他们找到云裳,将她带回来。
他派出去的人,少有办不成的事,还没到顾婉吃完午饭,云裳便被扭送了回来。
顾婉心里存着气,放下筷子,便向她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云裳站在那里,低头不语。她怎么不让人省心了?毒是她下的,宋文修不见了,那她就去把他找回来,这又怎么了?
她知道他们都气她,怨她,那她更要去把他找回来。
顾婉对她怒目而视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一个两个的都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难道你还想添乱吗?”
越是说到最后,她越抬高了声音。以前她虽然性子刁蛮,但却懂事,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让人为她操心,然而这下,又是怎么了?
谁料,她这话却让云裳察觉出不对劲,什么叫一个两个的都不见了?难道除了宋文修,还有其他人也不见了?
“还有谁也不见了?”她抬头看着顾婉问道。
顾婉听她这么问,想起小包子,再也忍不住,眼泪倏然滚落了下来。
“孩子,孩子,孩子不见了。”
包子还那么小,都那么长时间没见他了,可不让人着急死?
云裳大吃一惊,孩子,包子,不是应该好好地在家里,有很多人照看着的吗?怎么就会不见了?
“真,真的吗?”她仍然不太确定地问道。
顾婉拉着宁卿的衣袖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这还能有假?她诅咒谁也不会诅咒自己的孩子。
云裳沉默了下来,顿时想起了上午的时候,从莫家逃出来,在一处窄巷里,听见的那哭声,很像小包子。
那个时候,她还觉的小包子肯定好好地在家里,不可能在那里,所以里面哭的肯定不是他。但这会儿,一听说小包子不在家里,就让她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于是,她猛然转身,就要跑出去。
“你跑什么跑?”顾婉大声喝道,忙让人把她拦了下来。
云裳转身,看向她说道:“我刚才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听见有孩子在哭,很像是包子的声音,我去看一看。”
说着这话,又要跑出去。
顾婉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心也提了起来,当下也顾不得让人拦住她了,竟是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宁卿忙拉住了她,让她好好地躺在床上。
“你等着,我去。”
说着这话,又为她好好盖了盖被子,便和云裳一起出去了。
“你快点,赶快过去!”顾婉着急地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她心里急的什么似的,恨不得此刻能肋下生双翼,让她飞过去,去把她的孩子带回来。
她多么希望云裳说的那个哭的孩子,就是包子。更希望宁卿去了以后,能将他带回来。
但转而一想,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她的小包子的话,那他怎么哭了?为什么要哭?
平日里在她跟前的时候,他只要哭一声,就像是在戳她的心一样,哪里能看着他受委屈?光是想想,就已经接受不了了。
她在心里默念着,一定要找到他,宁卿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带着他一起回来。
孩子找到了,她的心,也就能放下一半了。
宁卿带了侍卫,与云裳一同骑马出了府,来到了云裳说的那个地方。
云裳这次做的事情,的确让他很生气,但如果她提供的消息准确,让他顺利地找回孩子的话,就暂且饶她一回。
“师兄,就是这里,拐进去就是了。”云裳指着前面的巷子口说道,“黑漆大门的那家,门左边底下的木板烂了一小块。”
当初就是觉的门里传来的哭声很像小包子,她便扒着门缝往里瞧了,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却让她记住了具体是哪户人家,是哪个门。
宁卿没答她的话,面上的深情严肃异常,又是一甩马鞭,急速地拐进了巷子。
孩子不见了,他也很着急,十分着急。
☆、1025。第1025章 是个坏消息
宁卿打马匆匆,在云裳所说的那户人家前面下了马。
然而,只见这家大门紧闭,像是没人在家一样。
“出去了吗?我上午经过的时候还在的。”云裳说道。
她扒着门缝往里看,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能够确定,一定有人在里面的,而且那像极了小包子声音的哭声,也的确是从这个门里传出来的。
这会儿见锁着门,便觉的可能是外出了。
“要不,再等等?”她看向宁卿说道。
宁卿依然冷凝着脸,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向旁边的侍卫看了一眼。
那两人会意,立刻上前,用力将黑漆大门撞开。
大门开了,里面果然空无一人,但眼前所看到的情景,却让他们越发的担忧了起来。
不管是院子里,还是房里,全都空空的。不是许久没人住过的样子,而像是刚刚搬走。
“怎么没人了?”云裳皱眉说道,倍觉不可思议。她上午经过的时候,明明还有人在的,到现在才多大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没人了呢?
宁卿转眼看向她,目光寒冷。他倒不是觉的她是骗他的,而是确确实实地担心。
如果说云裳所说的那个孩子真的是包子的话,如果这家人不是凑巧赶在此时搬离的话,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他们到来之前,带着孩子走了,再找地方藏起来。
想着这些,宁卿的面色更为阴郁了起来。
他留了人在这里守着,又派了人在这条巷子里的其他人家打听情况,还派了人在这四处搜寻。如果是刚刚搬走的话,那肯定走不远,赶快去追,或许能够追的上。
去打听情况的人很快回来了,但带来的消息,却并不让人欣慰。
“王爷,这附近的人都说,这个宅子里,几天前住进来一个老翁和一个姑娘,但他们是做什么的,从哪里来的,却没人知道。还有,左邻右舍的也都说,今天上午,的确听到了这边有孩子在哭。”
宁卿听他说完,眉头凝了起来。
“你看,我没说谎吧?我是真的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很像包子。”云裳看向他说道。
宁卿知道她没说谎,但这会儿,哪有心思去搭理她这些事儿,而是问道:“是什么样的老翁和女人?”
云裳也转头看向那侍卫,心想如果知道那两人是谁的话,那找出小包子,也就容易多了,起码有了方向了。
“听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翁,和一个面貌平平的女人。”那侍卫回道。
然而就在这里,云裳的心里,像是一声惊雷,轰的炸响了一样。
她忙上前,扯住侍卫的衣襟,急声问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叫小翠?是不是?”
说起一个老翁和一个女人,她刚开始还没想起来,但当她听到侍卫说那女人长相平平的时候,顿时就怀疑了起来。
那个叫小翠的女人,就长相平平,甚至可以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很难让人产生印象,就算丢在人堆了,也很难把她找出来。她当初也是说她她老父亲住在一起,虽然云裳去的那次,并没有见到她的父亲,但后来找她没找到,听邻里说,的确是有个老翁与她一起住的。这下,就由不得她不怀疑。
侍卫摇头:“叫什么不知道,这两人平时深居简出,也不与周围的人有来往。”
云裳心中激动,觉的犹如翻江倒海一样。她转而看向宁卿,紧张之下,竟是连紧紧抓住那侍卫衣襟的手都不曾放开。
“师兄,是她,一定是她,就是那个女人!”
那个叫小翠的女人,先是刻意靠近她,骗了她,给了她毒药,诱骗她给宋文修吃下,现在,竟然又拐走了小包子。
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确定?”宁卿凝重地问道。
云裳点头:“我确定,肯定是她!”
她们不是前几天才搬来的吗?五尺巷那边的邻居也说了,小翠和她爹是在年底的时候搬走的,这才过了年没几天,年底的时候,可不就是几天前吗?
时间对的上,人也对的上,一个老翁,和一个长相平平的女人,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宁卿的眉头越发紧蹙了起来,下毒的事情,和包子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这足够说明,这两件事情,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到底是谁,会做这样的事?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她的目的,单单是宋文修或者是云裳的话,又为什么要偷走他的孩子?但如果是他或者是顾婉的话,又为什么要牵连到宋文修?
和顾婉一样,他也怀疑,那个叫小翠的女人,是不是顾婷假扮的?但所有人都说了,那个女人相貌平平,是个陌生的面孔。云裳以前见过顾婷几次,如果真是她的话,她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在清凉山随玄虚子学习过医术,也学过其他很多方面的东西,但能让人容貌改变的药,的确没有。
“师兄,怎么办?必须要找出那个女人!”云裳坚定地说道。
那个女人拿她当棋子,如此利用她,让她做下那些错事,害了宋文修,害了小包子,还害了其他那么多人,不抓到她,她这辈子难以平息。
宁卿闻言,看了她一眼,便吩咐了下去,让增派寻找的人手,重点查带着孩子的一个老翁和一个女人。城里所有的地方,哪怕是一个角落,都不能落下,尤其是客栈,或者是最近刚刚租出去,或者是卖出去的房子。城门处,更要全面搜查来往的人,绝不让他们混出城去。
他们经常换地方,如果还在城里的话,那肯定会再找地方居住,重点搜查这些地方,也能更有目标。
下完命令,宁卿沉默了片刻,又看向云裳说道:“回去先别说。”
云裳听他这话,知道他是怕顾婉知道了之后会更加担心,便点头,回道:“我明白。”
她心中早已跃跃欲试,既然大致知道了作恶的罪魁祸首是谁,那她这次,就算是为了给自己报仇,也绝不姑息了。
☆、1026。第1026章 不是个姐儿
在楚湘,有一家很有名的青楼,叫做抱月楼。里面莺歌燕舞,花红柳绿,每天热闹非凡。
尤其这大节下的,闲下来的人,更愿意出来找乐子。所以,才开了年没几天,其他的铺子大多数还没开张,但这抱月楼,却从来没歇过。不但没关过门,而且比之以往,还要更为繁忙。
午时才过,抱月楼的大门便被打开了,有小丫头进进出出地打扫着,把桌椅擦亮,大厅中央的舞台收拾齐整,重新布置的喜庆又妖媚。
半年徐娘,仍然风韵犹存的鸨母甩着手帕出来,脸上精致的妆容,但仍掩不住她尚未睡醒的朦胧之态。
她用手中嫣红的丝帕,掩唇打了个呵欠,看了几眼正忙碌着的小丫头,嘱咐了一声好好干,便扭着腰肢进去了。
谁料,她才在铜镜前坐下,想要再补补妆,却突然见贴身伺候的一个小丫头进来,说道:“金妈妈,有人要见你。”
那鸨母闻言,忙警惕地问道:“是谁啊?”
做这一行的,要想长长久久地做的下去,那中间要打通的关系可多的是,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出了差错。
然而,那小丫头却摇摇头,回道:“不认得,是个女的。”
“什么?”金妈妈皱眉看她,有个女人要找她?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一般来找她的,大多数是男人。女人也有,但都是她生意上的合伙人,都是些给她这边送来姑娘的婆子,更何况,那些人,她们都认得。
“让她进来吧。”金妈妈皱眉思索了片刻,吩咐说道。
丫头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带了个女人进来。
金妈妈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人,见她梳着妇人的发髻,可见是嫁过人的。相貌普通,并没什么出彩之处。
那女人进来,只低头站在她面前,并没有出声。
“你要找我?”金妈妈看向她问道,“有什么事?”
“我想在这里,找个活儿做。”那女人说道,依然低垂着眼眸,声如蚊蚋。
金妈妈闻此言,突然就笑了起来。来她这里的女人,多半是被卖来的,少有自己情愿的。但眼前这个人,可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金妈妈对她却不太满意。细细打量她一番,见她相貌实在是普通的可以,就连清秀都说不上,只勉强算作不难看罢了。再有,还是个嫁过人跟过男人的,那可就更不值钱了。
抛却这些不说,如果她真有两下子,能勾住了恩客的魂儿,那说不定也能赚点钱。不过,她左看右看,就差没挖出她的心肝肺仔细看个清楚了,还是没看出,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说这位娘子,我这里可没有适合你的活儿。”金妈妈直接回绝了她。
这要是个漂亮姑娘的话,白白送上门来,她高兴都来不及,但这样的,一看就没什么价值,白白养着吃闲饭,这买卖可不划算。
“不,妈妈,给我个洒扫的活儿就行了。”女人听她拒绝了她的要求,忙抬头看着她说道。
金妈妈这下明白了,感情眼前这小娘子并不是来卖身的,而是来求个粗活儿干的。
“我男人病死了,婆婆说是被我克死的,就把我赶出了家门,还带着个两岁的孩子。婆婆嫌我的孩子不会说话,也把他一起赶了出来。我们实在没地方去了,这才想来这里找份活儿做,养活我那可怜的孩子。”女人泪眼婆娑,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
金妈妈闻言,了然地一笑。
她说的倒不虚,她这地方,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媳妇愿意来?除非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那你孩子呢?”金妈妈问道。
见眼前这女人可怜,多多少少起了一些恻隐之心。
“我进来之前托了个人照看着了。”女人抹抹眼泪说道。
金妈妈垂眸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我这里的粗使活计,的确是有,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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