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心欢喜地以为周氏已经被休弃了,若是被休弃了的话,那她现在,为何还能坐在那上面?
卢姨娘的心“咯噔”一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国公爷,妾知道错了。”卢姨娘跪下便哭了起来。
鄂国公本就在起头上,一见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知道错了?晚了!”鄂国公拍桌怒喝。
他最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蛇蝎心肠。这个女人,眼皮子浅薄他可以原谅,但是蛇蝎心肠,则断然不能姑息。
卢姨娘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鄂国公说不出话来。
她先前所有的构想,在刹那间,轰然坍塌。原来,不是带她回来享福的,是带她回来审判的。
卢姨娘目瞪口呆,头脑中嗡嗡一片,这回又该怎么办?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她宁愿在庄子上过那些不是人过的日子,也不要冒这个风险。
但是转而一想,她又觉的不太对,要是事情败露了的话,为何被带回来审问的,只有她一个人?赵姨娘呢?这个主意是她出的,也是她去做的,为何不见她的踪影?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周氏说道:“采翠。”
采翠是卢姨娘还没做姨娘时的名字,自从她成了姨娘之后,周氏便再也没这么叫过。
周氏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却悠远悠远的:“你在我身边做丫头的时候,我待你不薄,赏了不少东西,但是为何偏偏要偷走那支簪子?你不知道它对我的意义吗?”
卢姨娘说不出话来,只低下了头。那支簪子,的确是她当年偷的。
周氏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你当了姨娘之后,我也没刻意为难过你,你为何还要这般害我?你自己摸摸良心,你对的起谁?”
周氏的声音陡然抬高,她身边的丫头全都尽心尽力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出了卢氏这样的人。
“这等恶妇,送官府去得了。”鄂国公说道。
此话一出,卢姨娘瞬间吓的煞白了脸色。本朝律例,倘若下人偷了主子的东西,当斩。
主子若是不过于追究的话,直接把犯错的奴仆卖出去完事,但倘若真的要追究起来,必逃不过一个“死”字。
所以,卢姨娘彻底被吓住了,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不能死啊,况且,也不能这么死。
她煞白着一张脸,抬头看周氏,见她的一双眼睛也正盯在她的身上看着。
片刻之后,周氏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似是十分烦躁地,皱了皱眉。
☆、639。第639章 真小看了她
这一下,卢姨娘魂都丢了,周氏这个表情,应该就是她不会原谅她的意思了吧。
谁料,正在这时,她又听她说道:“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只要你说出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我便饶你一死。”
卢姨娘心一动,刚刚被吓的,她竟忘了还有这事了。既然事情败露了,为何牵连出来的,只有她一个人,而赵姨娘却安然无恙?这也太过于奇怪了。
“你我主仆多年,我对你了解,单单你自己一人,是想不到这种办法的。”周氏又说道。
卢姨娘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人,她生性蠢笨,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她毕竟是顾娇和顾樟之的亲生母亲,周氏也不想赶尽杀绝了,便给她一个机会。
在生死的关头,卢姨娘自然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
“夫人,是赵氏,是赵氏做的啊。”卢姨娘忙回道,生怕说的晚了,就会被送到官府斩首一样。
周氏闻言,眸色一暗,果然是她。
看来,她还真是小看了她。
“赵氏都是深夜来找我,让我告诉她夫人当年与表少爷之间的事。”卢姨娘又说道。
“所以你就给了簪子和四儿?”周氏冷笑着反问一声。
卢姨娘不说话了,低下头,一双眼睛惶恐地看着地面。
“她许了你什么好处?”周氏又问道。
“她说以后她的儿子成了世子,给我们三房一半的家业。”卢姨娘怯懦地说道。
周氏闻言冷笑一声:“你觉的可能吗?”
说她蠢笨,可真是没冤枉了她。鄂国公府一半的家业,要是真的能拱手相送的话,那赵氏还争个世子有什么用?
“你可知道,四儿说,前来找她的人,只说她是你派来的。”周氏说道,语带嘲讽。
卢氏惊讶万分,随即又对赵姨娘恨的牙痒痒了起来。好个赵氏,她是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自己倒是撇的干净。枉她当初还那么相信她,简直是瞎了眼了。
“哦,对了,那个叫淑儿的也是她安排的。”卢姨娘又说道。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必要再去替她隐瞒。
这件事,周氏倒是完全没想到,那个叫做淑儿的私娼,竟是赵姨娘安排的?她人在庄子上,竟然还能做出这些事,她的手,到底有多长?
周氏看向鄂国公,问道:“国公爷,你觉的该如何处置?”
鄂国公早已盛怒,听她问,直接回道:“此等恶妇,留着作甚?发卖了了事。”
卢姨娘闻言,又是吓白了脸色,要将她卖到那等腌臜地方,那还不如直接让她死呢。
周氏没有立即发话,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叫了个人进来,让她将卢姨娘带走了。
卢姨娘心如死灰,不吵也不闹,只由着两个仆妇一边一个拖着她往前走。
国公爷都发话了,她死罪可免,但活罪肯定难逃了,看来是一定要被卖去那等地方了。早知道那样的话,她当初就该一头碰死。
卢姨娘上了马车之后,也没心思去看外面的情形。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就算看,也看不清什么。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卢姨娘一夜不眠,此时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然而下车之后,她发现这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地方,而是一个庄子的样子。她不禁心存疑惑,难道不是要把她卖了?
她从来没管过鄂国公府一点事情,鄂国公府名下到底有多少个庄子,她也不知道。这个,其实也是其中一个,只不过位置格外偏远,不管家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周氏是让人秘密送她过来的,以后这里就是她的终老之地,不会让她离开这里一步,除了几个知情的人,也不会再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卢姨娘明白过来之后,眼里盈满了泪水。经历过那样的生死关头之后,她觉的,在庄子上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就算清贫了点,苦了点,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卢姨娘被带走之后,鄂国公有些不解地看向周氏问道:“你还留着她做什么?直接卖了得了。”
周氏回道:“若真是卖了她,你让娇娇和樟之如何自处?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他们的亲生母亲,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
鄂国公不说话了,的确是他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不过说到底的话,这一切也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弄这么多的美人进府,纳这么多的姨娘,也不会出这些事情。
“那个地方偏僻,只要咱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周氏又说道。
鄂国公点点头,随后问:“那赵氏,该如何处置?”
比起卢姨娘,赵姨娘犯的错更不可饶恕。
周氏想了想,回道:“暂且先派人严密监视着那边,现在还不好处置。”
说罢这话,她思虑一番,将顾桐之与赵姨娘见面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觉的他们必然会再有动作,现在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会派人去庄子上监视着,你那边,找人看好桐之吧。”周氏说道。
鄂国公点头答应着,便看着周氏走了。
周氏回到王府的时候,顾婉还没有睡,正在灯下看书。
“怎么样了?她可曾说了?”顾婉忙问道。
周氏在她身边坐下,点头回道:“是啊,说了。”
当顾婉听她说完事情的因由的时候,又是惊讶又是诧异。她完全想不到,赵姨娘竟有如此手段。只身在庄子上,她竟然还能翻出大浪。倘若她当时没有立场坚决地维护周氏的话,倘若她们没能让四儿开口说真话的话,那后果,简直会不堪设想。
“母亲如何处置的?”顾婉又问道。
“暂且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
顾婉点点头,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彻底翻不出浪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周氏便催促着顾婉去睡了。
这边一夜安好,但是鄂国公那边,却出了点状况。
☆、640。第640章 要杀的是谁
鄂国公是被小厮的敲门声给叫醒的,他起身开了门,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
“爷,大公子昨夜没回来。”小厮说道。
“什么?”鄂国公匆匆问道,没回来?去哪里了?
在他的眼里,顾桐之一直都是个稳重的性子,他对他极为放心,就是知道他与赵氏见了面之后,才有几分不爽快。不过想想也是,赵氏毕竟是他的生母,若是全然断了,那也不太现实。
只不过,一夜未归,可就太过于反常了。
一时间鄂国公也没了再睡的心思,吩咐丫头进来伺候穿戴了。
顾桐之才一回到府,便被小厮叫去了鄂国公那边。
“昨夜去哪里了?”鄂国公问道,面上有些不悦。
顾桐之微一欠身,回道:“昨晚与朋友小聚,不想却喝多了,没能回来。”
说着这话,他又接着道:“是我错了,以后断然不会了,父亲不要生气。”
鄂国公身为一家之主,也了解这其中的道道,听他如此解释,也没再说什么,又说了几句让他用功读书之类的话,便让他回去了。
一大早的,顾娇才起来,便有人来回话了。匆忙之间,她早饭只匆匆地吃了几口,一边吃,还要一边听管事婆子的回话。
这么大一个家,如今全都交给她管着,着实辛苦的很。不过顾娇却没一句怨言,相反还乐在其中。肯让她管家,那是夫人对她的信任,她的母亲出了那样的事情,如果她再不得夫人的信任和器重的话,那往后的日子,简直无法想象。
她宁愿每日都像这样忙忙碌碌的,也不要瑟缩在府里的某一个角落,让别人对她冷眼旁观。
她才刚刚放下碗筷,却见顾樟之来了。
“哥哥怎么来了?可曾吃过早饭了?”顾娇问道。
顾樟之点点头,回了一声“吃过了”。
顾樟之见顾娇用的饭十分简单,而且并没有吃多少,匆匆几口之后便去看账册去了。
“辛苦妹妹了。”他叹息一声说道。
顾娇转头向他一笑:“这是哪里话?一点都不辛苦。”
辛苦一点,她也能更快乐一点。
顾娇一边忙着,一边和顾樟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自从卢姨娘被送去了庄子上之后,当初顾樟之有些接受不来,顾娇便一直在劝说他。犯了错,本该受罚的,夫人没赶尽杀绝,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况且,就算没了娘,相信他们兄妹二人,也定然会有出头之日的。
顾樟之生性怯懦,但他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两人说了会儿话,顾樟之等到没人的时候,突然说道:“妹妹,我与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昨儿看见大哥卖了一块玉佩。”
顾娇闻言,立即转头看他。
卖玉佩?是要做什么?
顾桐之是府上的长子,他的月银也从来没有克扣过,他卖了玉佩,是急需钱吗?但他要钱,是为了做什么?
这也正是顾樟之想要告诉她的。
“大哥卖了玉佩之后,拿了钱,给了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神神秘秘地和他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顾樟之又说道。
“那男人是谁?”顾娇忙问。
最近府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她必须要十分留意。
那人也走了之后,我觉着好奇,问了问茶馆的伙计,听他说,好像是个山贼。
顾娇倒吸一口气,山贼是作什么的?那是杀人越货的。
顾桐之把钱给了山贼,是要让他做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妹妹,你说大哥是在买凶杀人吗?”顾樟之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他要杀谁?”顾娇看向他问道。
顾樟之摇头,他也不知道。
大哥平日里都是一副稳重淡然的样子,也不见的和谁有仇,他如果真是在买凶的话,是要杀谁?
“妹妹,你说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夫人?”顾樟之又问道。
顾娇想了会儿,摇摇头:“别,还是先不要了。”
说罢这话,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突然看向顾樟之说道:“哥哥,你若是得闲的话,不若这几天,就多多留意一下槿之吧。”
顾樟之不明白:“为什么?”
一时半会儿的,顾娇也和他解释不清楚,便说道:“你留意着就是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樟之知道他这个妹妹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顾娇觉的,顾桐之花钱请山贼办事,肯定是让他们帮忙处理哪一个人。现如今,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罢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也全都知道,虽说看起来没什么很大的关联,但顾娇总觉的,多多少少的,都和顾槿之有些关系。
先是淑儿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再是陷害夫人。这看似和顾槿之无关,但倘若夫人出事了,那顾槿之定然也不会全身而退。
所以,顾娇觉的,以防万一,一定要让哥哥看到了顾槿之。
倘若什么事都没有的话,那还好说,顶多是他们辛苦了一番罢了。但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兄妹二人救了顾槿之,想来夫人更是会好好待他们。
但这事,却不能先和夫人说。若他们说了,后来又并没有什么事,或是并不是针对顾槿之,相反夫人很可能会觉的他们在耍心眼。
为今之计,只有先悄悄地看着,留意着顾槿之那百年的动静。
顾娇加快了速度,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便去了楚湘王府。
顾娇去了那边,周氏便将昨日卢姨娘的事情和她说了。
“娇娇,你别恨我,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也是没办法。”周氏说道。
顾娇闻言,起身走到她面前,跪了下来:“母亲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难以回报,敬都来不及,哪里敢恨?娇娇自从管了家里的事以来,也了解了母亲的难处,万事平衡,谈何容易?所以我对母亲,只有万分的敬重之意。”
至于她的姨娘,全都是她自作自受罢了。如果她不是那么贪婪,不是想着那些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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