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顾婉说过了,他的眼睛现在已经全好了,但是此时见了,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这个孩子,可真是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
宋文修点头,微笑回道:“多谢嫂子挂怀,已经全都好了。”
姚氏欣慰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这可全都是小婉的功劳”,安阳公主说着话儿,拉着姚氏的手,“不瞒你说,我本来,真的是有些要疯了的感觉。所以说,小婉不止救了文修一个,还救了我们母子两个啊。”
姚氏笑着回道:“那也全都是文修自个儿命好,洪福齐天。”
说起来,她的心里,还是很十分自豪的。这么难治的病症,却被她妹子给治好了。
安阳公主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一脸的笑意。
“快生了吧?”她突然低头瞅着姚氏硕大的肚子,问道。
姚氏点点头,一脸幸福:“下个月。”
“可真是好。”
安阳公主说着这话,顿了顿,突然又说道:“只是可惜啊,我看不到了。”
“夫人这话何意?咋能看不到呢?”姚氏一脸奇怪地问道。
她反正就在这里,她要是想看的话,可不是随时都能来?
安阳公主笑笑:“我和文修已经打算好了,再过个十来天,就动身回京了,所以给你带了点东西,一来是感谢小婉治好了文修的眼睛,二来,也算是给孩子迎生了。”
她说罢,见姚氏仍然一脸惊讶的样子,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小婉对我们全家的恩情,我们不管用什么,都难以回报,但是多多少少的,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所以啊,你就不要拒绝了,也算是我给她添添嫁妆了。”
“你们,要走?”姚氏问道。
“是啊,本来来这里,就是为了治眼睛的”,安阳公主说着话儿,看了宋文修一眼,脸上带着欣慰的笑,“现在已经好了,京城还有很多事情,也该回去了。”
姚氏听闻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们本就是京城人,身份尊贵,不可能在他们这小地方待很长时间的。
“夫人实在是客气了。”姚氏只能如此说道。
相处以来,她很是喜欢他们母子,随和的很,心地也良善,一点权贵的架子都没有。
她是极喜欢宋文修的,当初也想过让小婉嫁给他,只是他的身份,实在是太高了。
想着这个,姚氏惊觉,不知道小婉知不知道他们要离开的消息。
☆、224。第224章 224 会想他的吗
“这事儿,小婉知道了吗?”姚氏问道。
安阳公主摇头:“还没和她说呢。”
这个决定,其实也是才做下不久,就在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文修突然就去和她说,商量要起身回京的事情。她起初有些惊讶,为何突然之间,就要走了?他不是很细化这里的吗?
但是转瞬之间,她便明白了。
明白了,心里也痛了起来。想必,是他已经知道了她已定亲,即将出嫁的事实。所以,他才会要走。
想着这些,安阳公主看了坐在旁边的宋文修一眼,见他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柔和,恰如今日的春风一般。
她的儿子,总是会让人心疼不已。哪怕心里再伤再痛,脸面上,也依然在笑。但是他这笑,却像一把利刃一样,生生地刺进了她的心里。
她知道,他要走,不是放弃,也不是心死,而是,他会给她空间,给她自由。
既然他选择了,那么,她就答应他,成全他。
“等到时候,让小婉去送送你们。”姚氏说道。
安阳公主又是一笑:“送不送的,倒是无所谓,我倒希望不去送呢,省的到时候,徒增伤感。”
姚氏也笑着点了点头。
又说了一番话之后,安阳公主便起身告辞了,执意让姚氏将她带来的东西留下。
姚氏心想她是个坦诚的人,既然送的话,那必定是出自真心的,因此也就没再多推辞,道了谢之后,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你快进去吧,双身子不方便。”安阳公主笑道,嘱咐姚氏好好养胎,之后由宋文修扶着,上了马车。
宋文修也和姚氏告辞,之后上去。
看着马车走远了,姚氏这才关门进了屋。
看着这几乎占了半间屋的东西,姚氏心中盘算着,给小婉添嫁妆,这些,那可着实是不少了。
看着看着,她又叹息一声,总觉的心里闷闷的,很是不舒服。
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长,相见的次数也并不多,但是突然要走了,她这心里,还真是怪不舍得。不知道小婉知道后,会是个什么感觉。
晚上,顾婉回来之后,一眼便看见家里多出了这么都东西。
“嫂子这是你买的?”顾婉问道。
姚氏摇头,把她家全部的家底拿出来,只怕也买不来这些东西。
“是今儿上午,宋夫人和文修送来的。”
顾婉诧异:“咋就突然送东西来了?”
“说是要答谢你,另外,也给你添嫁妆。”
顾婉轻笑,他们真是太客气了。
“说是再有个十几日,就要启程回京了。”
顾婉一听这话,瞬间一个激灵。
“啥?他们要走?”顾婉忙问道,见姚氏点头,心中越发诧异了起来。
之前不久还问过宋文修,他说喜欢这里,不会急着走。这会儿为什么突然急着要走了?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顾婉眨眨眼,希望千万不要出什么不好的事。
“要不等你明儿去看看吧。”姚氏嘱咐一声。
顾婉点头,她自然会去看的。宋文修的眼睛也才刚好,很多注意事项,她不放心,必须要再去好好地叮嘱一番。
第二日早上,顾婉特意早起了一会儿,让四喜先去和黄掌柜说声她会晚去一会儿,之后便去了宋宅。
宋文修听说她来了,依然走出来迎接她,面上依然带着和暖如春风的笑意。
“这一大早的,怎么来了?”宋文修浅笑问道。
顾婉回他一笑:“怎么?难道你不欢迎?”
“没有。”宋文修忙摇头。
这般随意的玩笑话,如果放在以前的话,顾婉会感觉更轻松,很欢快,但是今日,说不出来的,心里就是有些沉甸甸的。
进了屋之后,宋文修让她坐下,给她倒茶。
“吃过早饭了吗?”他柔声问道。
然而,顾婉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宋文修正在倒茶的动作一滞,茶水险些倾倒在他天青色的宽袖上。
“嗯。”他回道。
“为何走的这么突然?”顾婉又问道,“不是说再过段日子的吗?”
眼前的人,如春风,如暖阳,每次见到他,她都会感觉轻松、舒适,愉悦。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一见到他那云淡风轻的笑,就会好了很多。
是啊,人生在世,有什么大不了的?坦然面对,勇敢面对,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没什么平息不了的浪。一切,全都淡然面对便可。
但是,他突然要走了,走的如此突然,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好像心里的某一块,突然被挖空了一般,不太舒服。
不,是很不舒服。
“你不舍得我走吗?”宋文修突然问道。
顾婉闻言看他,见他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不过他一向儒雅谦和,说出这种话,倒是少见的很。
宋文修看似在笑,一边笑,还一边将倒好的茶放在她的面前。
看上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他的心里,实则紧张的很。
这话,他问的认真,很认真。
他走了,她会不舍得他吗?
他走了,以后她还会想起他吗?
他走了,以后她会如何?
不过,不管以后会如何,他都是必须要走的。
必须要走,要不然,给她空间,成全她的选择她的幸福。同时,也成全了他自己。
如果继续留在她的身边,看着他,他怕他会忍不住,会忍不住地想要去把她抓牢,紧紧地捧在手心里,锁在心里。
顾婉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大大的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就好像,她想多看他一眼,再多看一眼,将他的样子,将他带给她的那些快乐那些温暖那些感动,全都给留住了一样。
她没有回话,宋文修以为是他的话让她为难了。
“我现在眼睛好了,能看得见了,就必须要承担起我的责任了”,宋文修浅笑着说道,在她身旁坐下,“我不能再让母亲为我操劳,替我承担起责任。”
自己的责任,的确需要去承担,但是不急于这一时,也不是非要回京城不可。
只是,这么说,或许可以让她好接受一些。
☆、225。第225章 225 不舍得他的
是不是不舍得他?
刚刚这么问,虽是他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也是他最想问,最想知道的。不过,听在她的耳中,心里,一定是十分为难的。
为了不让他为难,他便说,他要走,是因为他还有责任,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
顾婉一听他此言,果然,心下动容。
是啊,他在黑暗中过了近二十年,他的母亲将他保护的很好,他自己也将自己的内心保护的很好。但是现在他好了,重见光明了,势必就要去承担应有的责任。
他是镇国公和安阳公主的独子,身上的担子,想必很重。他要去承担,她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她理解他,也因为他如此,为他感到高兴,只是,为何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很压抑,很难受,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所以,说来,她应该是不舍得他的吧,不舍得他离开。
她是她在这个世界,除了哥哥和嫂子之外,遇到的第一个,来自外人的温暖。
正是温暖,以及他身上的乐观,淡然,给了她坚强下去的力量。突然之间,他乍然要离开,所以,她有些慌张了。
虽然没回答他的话,但是她知道,她是不舍得他的,真的不舍得。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朋友,相处时间久了,突然要离开,也会舍不得。更何况,这一年以来,因为要给他治眼睛,几乎每天都相见。
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没有流露出来,但是他依然察觉到了。他会柔声细语,他会不着痕迹地宽慰她,劝解她,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便像是看到了阳光一样。
他要走了,以后还会回来吗?以后,她还会再继续被阳光温暖下去吗?
顾婉知道,她也承认,她是自私的,她不该要求的太多,不该贪心太多。但是没来由的,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就是贪恋他给她的那种和暖淡然的感觉。
“以后,还会回来吗?”顾婉看向他,低语问道。
宋文修面上闪过一怔,但是眨眼之间,便用微笑替代。
“或许,会吧。”他回道,笑语依然。
或许,或许,他说或许……
顾婉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或许,会,但也或许,不会。
宋文修看着她,将她这说不出是个什么异味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承认,看到她这样,他的心里,是很高兴的。
那说明,她并不是对他淡漠的,起码,他要走了,她是真的不舍得他。
以后会不会回来,说不好。
就他本心来说,他当然想回来,就算不能与她在一起,能每日看着她,心里也是光明的。
但是就怕爱煞了这份光明和暖意,他会沉醉,他会迷失,他会无法自拔。
“好啊,以后常回来。”顾婉向他一笑,说道。
她本来想笑的灿然,但是当自己笑出来之后,这才惊觉,似乎她的笑,以至于她整张脸,都僵硬的如石头一般。
宋文修回她一个微笑,那暖暖的,略带着忧伤的眼神,将她整个儿的,全都包紧了眼里。
带不走她的人,她的心,但是他可以带走她的身影。
“定好日子了吗?”顾婉再次问道。
“十日之后。”
十日之后,就是三月二十六,那天,他就要走了,离开生活了一年的地方。离开这个让他重见光明,给他新生的人。
“嗯,路上小心。”顾婉又笑着说道,不管自己的笑有多不自然。
宋文修听她这话,本有心想问她不送他吗,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送与不送,又有什么区别?就像昨日母亲说的,只会徒增离愁别绪。
送了,更是让他不舍得走。
所以,不送的话,还是不送好了。
又坐了一会儿,顾婉便起身告辞。她必须要走了,不只是因为手头上有事情忙不开,更是因为,她怕再多待下去,她会忍不住,忍不住哭。
从来都不知道,离别,那种愁绪,竟是这样的,堪堪让人无法忍受。
难怪古人会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出了宋宅之后,顾婉回了春回堂。
今日阳光依然明媚,一如他的笑颜。但是她的心里,却是阴云笼罩,那种愁绪,密密实实的,密不透风。
回到春回堂之后,顾婉径直回了自己的休息室。但是进去之后,发现宁卿也在那里。这次他没有伫立在窗前,而是在看书。
“来这么早。”顾婉向他微微一笑,说道。
她此时心绪很乱,说出这句话之后,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更不会知道,她说的这句话,将她此刻的心情全都给暴露。
宁卿知道她去了哪里,也知道宋文修要走的消息。
这个女人,竟然说他来这么早,她有没有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都半晌午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顾婉真的没有察觉,也没有心情去察觉。她抽出椅子,坐下,但是面上笼罩着一层忧伤,却是任凭谁,都无法忽视的。
宁卿理解她,这个女人,总是将病人的病看的高过自己的命。宋文修是她给治好的,相处了这一年,离别之际,有些情绪也是正常。
只不过,他理解是一回事,心里的确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
她是他的,这辈子只能是他的,他不能忍受她为另一个人难过。
宁卿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但是同时他也了解这个女人,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去刺激她,无疑是火上浇油。她是个通透明白的人,等过段时间,等她想明白了,或许就好了。
所以,他忍,他等,他给她时间,给她抚慰,帮她从忧伤中走出。
他纤白如玉的手指拿起茶盏,动作优雅地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顾婉双目有些无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感觉那种难以磨灭的忧伤笼罩着她的心头。宁卿递过来的茶,自然也没有发现。
不但没有发现,在她手臂抬起放在桌上支撑下巴的时候,一个没看见,竟差点将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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