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臣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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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要臣嫁,臣要回家-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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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炷香的工夫,爷爷命下人传膳,正厅里,餐桌前,和我并肩而坐的顾朗朝我身旁凑了凑,压低声儿,神秘兮兮的嘴贱。
“我说,顾风雅……你葵水来啦?”
全天下只有他自作主张地给我安了姓,叫我“顾风雅”。我低头吃饭,懒得理他。
他却津津有味地扳起手指来,“上月初三,这月十八,你生理不调啊?”
我“啪”的一声扣下了碗来,“爷爷!”
爷爷须发皆白,脸孔一向慈祥,此刻却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朗。他点一点头,凝重地说,“我听到了。”
顾朗俊脸煞白。
“老规矩。”爷爷夹起一片竹笋,放进自己嘴里,他优哉游哉地瞥了顾朗一眼,“后院立着去吧。”
顾朗面色一变。
我夹起一只丸子,放进爷爷碗里,笑得甜甜,“爷爷吃菜。”
爷爷默契地和我配合,深情感慨,“还是孙女心疼我啊——”
顾朗眉角一抽,实在看不下去,转身去了后院。

吃罢饭,又陪爷爷聊了几句左安的事,我告辞回自己住的暖苑。
路过后院,顾朗正头下脚上,倒立得很是痛苦,神情生无所恋。
我顿住了脚,遥遥地看着他那副模样,看着看着,终于有些想笑。
“切。”他哼了一声,手臂一撑,双腿落了下来,恢复头上脚下的正常姿态,他抱臂而立,朝我撇了撇嘴,“臭丫头你还敢笑?”
我走过去,坦荡荡的,“谁让你先嘴贱。”
他又是一哼,低头伸展自己的腿脚,嘴里嘟囔,“想逗你笑,我就得主动受罪,像我这么好的哥哥,你上哪儿找?”
“呶。”我从怀里摸出用油纸包好的鸡腿,递到他的嘴边,“我对你也不赖。”
他眼一亮,抬起头来,伸手就搂住了我的肩,“哎呀呀,不愧是——”
话没说完,我已经挣开了他,转身要回暖苑。
“丫头!”他在我身后轻喊,喜滋滋的,“我这里有酒,你不来点儿?”
  
【011】醉酒夜话   
  
喝就喝,我怕吗?
晃着腿儿坐在房顶灌酒的时候,顾朗双手后撑,按着房瓦,他姿态闲闲地对我说,“我今日可不是出去闲逛的……”
我瞥了一眼他。
他唇角一咧,“我去相府吊唁了。”
吊唁?
我愣了一下。
顾朗下巴微抬,狭长的桃花眼望着夜幕,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看到他脸孔精致,细腻白皙,漂亮得简直不像个男的。
夜色撩人,我看得微怔,这个时候,他恰好侧过脸来,乜斜了一眼我,然后就痞痞地笑起来了。
“连嫣和你闹的一幕,我刚好看到了哟~”
听到“连嫣”,瞬间想到她那个莫名其妙的哥哥,我握酒壶的那只手不由一窒,顿时就冷了脸色。
“所以呢?”我语气不善地笑了,“你也觉得是我错吧。”
“也?”顾朗笑得狡黠,“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谁惹你生气了。”
我仰头将最后一口酒喝了,满不在乎地抹了一下嘴巴,嘴里却不无自嘲地说,“微臣,微臣,我哪里有同皇家置气的资格。”
顾朗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瞧着我,瞧了好一会儿,突然冷哼了一下,“该。我早说什么来着?做什么,千万别做官;陪哪个,都别陪连夜——”
“不做官?”我苦笑着掀睫,打断他的话,“我七岁来京都,陪了他整整八年,爷爷收养我、教导我,不就是为了让我陪他的?”
顾朗盯着我,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难看,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腕子,罕见的面容肃穆,不再吊儿郎当的。
“他让你做,你就要做?风雅,你是个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我们顾家的玩偶好吗?”
我是的。
从七岁那年被萧相送进太师府起;
从顾太师一脸严肃地告诉我,顾朗父母身亡,他顾家唯有顾朗这一子嗣,坚决不让他入朝为官起;
从我成了顾家养女那一刻起……
我就是的。
顾家需要报效社稷,顾朗不能卷入政局,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女,正好以身代之。
顾家养了我八年,所以我不怨,爷爷对我怜爱慈祥,所以我答应他,不多问,不多管,成了连国史上第一个女史。
我以为我能胜任,却不曾想,连夜方登基不久,我就疲倦成这个样子……
顾朗的问题,我没有回答,他以为我是默认,就握紧了我的手继续说,“丫头,连夜喜怒无常,又是个昏君,萧祐那人也未必就像你想象的那么干净,更何况,还有连嫣那个疯子,你让我怎么放心?”
我听得有些发怔——全天下,也就他顾朗,敢这么点评那三个人。
莫名其妙的,我嘴角微挑,心底闷了一整天的郁卒之气,渐渐消了。
顾朗叹了口气,捏一捏我的指尖,宠溺地道,“笑了?”
从来都是他哄我,我还总欺负他,我有些羞,垂下眼,舔了舔嘴角。
顾朗眸色莫名其妙变深了些。下一秒,他恢复常色,痞里痞气地瞧着我,“那,我回答你的问题吧!”
我愕然看他。
他呲了呲牙,“你没错。连嫣是公主不假,可公主也不能打我们家风雅!诶,跟你说过了吗?她那么霸道,早想收拾她了我——”
我看着他,看着他背后渐渐变深的夜,终于,甜甜笑了。
   
【012】人生初见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那一晚,我倒下就着,睡得格外香甜。
当然——
如果没有那个梦的话。
梦里,我见到了久违的、七岁之前的,二货风雅。

七岁之前,我是青城派武艺修为最差劲的一个。
七岁之后,我……
来了京都,不再习武,自然还是最差劲的那一个。
什么?
为什么要特意把我七岁那年扒拉出来说?
当然是有原因的了。
——我七岁那年,青城派来了一个大帅哥。
不错,帅得人神共愤、天地失色那种,大、帅、哥。
当时懵懂,不知掩饰,我那叫一个兴奋啊。
还没见人家的面儿,只是听说,我就淡定不能了。师兄师姐们练武的时候,我不练,抄起厨房的大铁锅“咣咣”敲着,四处吆喝,“苍天有眼啊~啊~啊~,我也有师弟啦~啦~啦~啦!”
嘿,还真别说——我七岁那年,可能真的有点傻,就他妈那么一句破话,我喊了足足一天呢……
这不,吃晚饭时,立竿见影,效果卓著,我的嗓子已然是超有磁性的沙哑了。
同桌而坐,大师兄皱眉看着我,一副很是崩溃的表情,摇摇头说,“师父似乎不大喜欢那新来的徒儿,小师妹,你不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知道我能喊一天吗?
事情似乎有些不妙,我搁了碗,问师兄,“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师兄抿着嘴唇,看着我,不说话。
我明白了。
我在青城派里武艺不高,又是排行最小的,没本事加上没地位,等于没人待见我。
所有人看着我出错儿。

这不,当天晚上,我师父就把我揪到了他的书房,眉头紧锁,一脸惆怅地看着我。
我那时心眼儿实诚得可能真有些过火,瞅着师父那张脸,我愣是觉得自己可以浑水摸鱼逃过去,于是我缺心眼儿地仰着脸,直接来了句。
“嘿嘿嘿师父啊,您不用夸我!”
我师父那张脸啊,当时一下子就黑了。
弄巧成拙。
就这样,我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辩解一句“我是在为本门本派做宣传啊”的时候,一身青衣的师父像是屁股坐到了针似的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指着门口对我说,“你,你去静坐台思过!”
我……我目瞪口呆,真是无从知晓他老人家到底肿么了。
但我很乖,我还是去思了过。
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静坐台上风很大,茫茫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类在户外坐着,挺百无聊赖的,我坐着坐着就困了。
就是在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他。
萧祐。
以及苏冽。

【013】少年如画   
  
先前说过了的,我武艺很差。
可武艺很差,阻挡不了我追求睡眠的脚步啊。
这不,我眨眨眼,再眨一眨,实在撑不住,歪倒就睡了。
因为我睡了,所以我想,我一定是做梦了。
梦里,不远处的梨树下,立着两个身影,一个瘦弱挺拔,另一个稍稍矮小了些,却高贵优雅。他白衣如雪,脸孔迎着我这里,在对那个个头儿高一些的说什么。
夜风拂过,我睁开了眼睛,望着他。
他眉目如画。

我七岁那年,从未下过青城山,见识实在少得很。
见到那个少年、那张脸,我当时就呆了。
他实在……
实在太好看了。
墨色的发,墨色的眉,墨色的眼。剔透到近乎苍白的肌肤,精致绝伦的脸孔,再加上那弧形好看的唇……
所有的五官集合起来,真的像是师父书房墙壁上挂着的美人画。
我看呆了。
我呆呆地盯着人家的脸,愣愣地看着,我心想,这哥哥可真漂亮啊。
色从心头起,我动了动,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我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了。
就这样,一翻身,我直接从静坐台上滚下。

静坐台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下面……
该是万丈悬崖。
我想,今天真不该听我师父的话。
从静坐台上往下滚的时候,风声一直在我耳畔叫嚣着,很可怕。
我闭了闭眼,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唯有心中懵懵懂懂地想着:我要叫吗?
叫了会有人来吗?
谢天谢地,就在这时,峭壁上的树枝刮破了我的衣服,刺到了我,也唤醒了我的神智。
我猛地睁开了眼,像是见了鬼似的扯着喉咙,开始“啊啊啊啊啊!”
说真的,我的叫声真是……凄厉极了。
与此同时,出于求生的本能,我的四肢胡乱地动着,妄想顺手抓到什么。
然后,我果真抓到了什么。

我抓到了一只手。
一只骨骼清奇,很漂亮,却稍显稚嫩的手。
我惊惧而又惊喜,猛地抬起了头。
顺着手掌朝上看,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画一样的少年。他俊脸泛白,眉尖微蹙,以一个很高度的动作,在悬崖边挂着。
他扯着我,而他自己,被那个神情冷酷的瘦高男人死死拽着。
我张了张嘴,我说,“啊!”
少年微笑了一下,手指勾紧我,明明因为吃力,脸色惨白得很,却一边不疾不徐地把我往上拉,一边柔声安慰着,“别怕。”
我多没出息,竟被他的嗓音击中了。

回到静坐台上,我半晌回不过神儿,一直呆呆的。
画一样的少年俯身看着我,清秀的唇角徐徐地翘了起来,他的嗓音稚嫩,却好听极了。
“吓坏了?”
我慢吞吞地抬起眼睫,望着他。
他眉目似画,白衣如雪,额上有薄薄的汗渗了出来,似乎状态不佳,却微微笑着。
我动了动唇,眼睫也跟着发颤,紧接着,想也没想地起了身,扑进他怀里同时,“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承认,我吓坏了。

【014】他误会了  
   
梦做到这里为止,我被丫鬟唤醒了。
卯时临近,我该起身去上早朝了。
穿衣梳洗的事,有丫鬟伺候着,所以我一直都在走神儿。
中断的梦境,其实是有后续的——
救我的那个人,自然是萧祐。那年,我七岁,他也不过九岁罢了。
而那个身材颀长的冷酷男人,是他的贴身侍卫,苏冽。
如你所见,萧祐自小身子就不大好,所以才会去青城派求艺,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他叛出师门,带着我回京都了。
再后来,就是我进了太师府,他回了萧家,不再同门的两个人,却殊途同归,都成了连夜的伴读,伺候着太子殿下。
顾朗说,“连夜喜怒无常,又是个昏君,萧祐那人也未必就像你想象的那么干净……”
他说的话,前一句我可以认同,可后面那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赞成的。
萧祐他救过我,萧祐他和我同一师门,萧祐他温柔似画——我自认对他足够了解,也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他是连国最漂亮温柔的男子,更是我心目中无人能及的神话。
我喜欢他。喜欢许多年了。
顾朗他……
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出发时,顾朗还没有起,我托付丫鬟帮我将昨晚的药酒还给他,“转告少爷,我好多了,倒是他整天乱跑,药酒还是自己留着吧。”
坐上进宫的轿子,我摸了一下额头昨天磕到的地方,开始琢磨该怎么面对连夜。想了想,虽然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究竟在气愤什么,但再怎么说他是皇帝,我是臣子,如果今日他不再提过分的要求……
那便哄一哄他罢了。
我已然做好了主动退让的准备,却没想到,进得朝堂,早朝之上,龙椅上面居然是空荡荡的。
素来伺候在连夜身边的李公公站在丹墀之上,将众人扫视了一遍,而后尖着嗓子高声唱喏,“陛下龙体微恙,今日不朝,众位大人请回吧!”
我握着《要录》,着实愣了一下。
他生病了?
众人一如既往地迅速退朝,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拦住了要回后殿的李公公,“公公留步,陛下他——”
“哦,风大人啊~”李公公看到我,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瞬间顿住脚步,臂弯里掸子挥了一下,“陛下嘱咐,今日风史就不必随侍了。”
我再次呆住,他不见我?

不用随侍,我就没有必要呆在宫里了。
时辰还早,溜达着回府也算散心,因而我没有坐轿。
却不曾想,竟在毗邻太师府的街角,遇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倚着墙,一身绯色,原本无所事事地低着头踢石子,听闻我的脚步声响,他抬起脸,面孔如冰,凤眼妖艳。
竟是抱病缺席早朝的连夜。
   
【015】萧相死因 

连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不通,但很显然的一点是——他没有生病。
四目相对,他凤眼冰冷,我懵懵懂懂。
等悟过来自己居然望着他的脸失了好几秒的神,我手一哆嗦,赶紧垂下了头。
“陛,陛下——”
我磕磕巴巴,看见他就紧张,额头上的旧伤甚至隐隐泛疼。
他冷眼看我,冷哼一声。
我不敢抬头,就盯着自己的脚尖发问,“陛下驾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对面寂静无声。
我揪了一下衣角,正犹豫是该自此闭嘴还是再问一遍,眼角突然扫到,那片绯色衣袂,已然不在视线之中。
我愕然抬头,恰恰看到,他一言不发地转了身,脊背英挺,绯衣如血,正漫不经心地朝前走。
我咬唇犹豫,不知当跟不当跟。
转念一想,突然想到:他既来了这里,若是出事,太师府必然脱不了干系,于是叹了一声,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亦步亦趋地跟着连夜,却也刻意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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