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间吧?”
他起身就要往雅间门口走,恰好里面女人的低吟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分贝,我眼皮一跳,想也没想地就伸手将卿安拽了回来。
“你,你干什么?!”
他皱眉看我,“见连皇啊。”
转头看看房门,他眉头蹙紧,一副很是困惑不解的模样,“怎的还有女人?他,他们在做什么?”
我重新恢复了面瘫脸,强压着醺然之意,面无表情地说。
“关你屁事。”
他狐狸眼闪了一闪,好像在笑,下一秒,突然正了神色,一副超懵懂的神情凑近过来压低声儿问我。
“我说,连皇在里头办事儿,你在这儿……看门儿啊?”
我脑子一热,泛起熊熊怒火。
他却还不罢休,继续挑唆,“啧啧,前个儿还昭告天下他要娶你,今日就眠花宿柳啊……厉害,厉害,”他上下打量着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连皇定要娶你,你,你不仅不妒,竟然如此体贴!”
我抄起酒壶就朝他砸过去了。
。
卿安的话,气得我浑身直颤,酒醉加上怒火,我原本就不怎么清晰的脑袋,这下更加乱如浆糊了。
眼瞅着卿安嬉笑着将我的攻击躲过,我怒气更盛,想也没想地从怀中抄出一把银针,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你,你再说我!”
他怔了怔,似乎从未见我动过武器,有些惊诧,但却并不怕我,转眼之间重又变成那副轻佻模样了。
他挑一挑眉,声音宏大,清亮亮的,“说便说了,你待如何?”
他身量极高,少说比我高一脑袋,就那么自上而下地睥睨着我,狐狸眼中充满了不屑,“堂堂一国女史,身份不低,相貌绝佳,已然有了将为皇妃的圣旨,却在这儿看着夫君风流,我说你是怂货,说错你了吗?”
酒意上脑,我气得厉害,磕磕巴巴就顶回去了,“他喜、喜欢她,我,我自喜欢别的,你,你才怂货!”
“喜欢?”卿安冷笑着鄙夷看我,“喜欢是一回事,丢脸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连皇既然喜欢别的女人,你缘何不去取消婚约?”
我愣住了。
卿安抬手,丢给我一颗药丸,嘴中冷嗤着说,“既不认怂,吞下这药,去找他。”
我接过药丸,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我抬眼瞪他,“这,这是什么?”
他一脸正色,“解酒的!”
解酒?
我头好晕,胸口好闷,好难过。
解了这酒,去找连夜?
卿安说的好像对啊,我既喜欢萧祐,他又喜欢别人去了,把话说开,好聚好散,以后还能做好哥们儿不是吗?
毫不犹豫,我抬手将黑乎乎的东西丢入嘴里,将药丸吞了。
卿安见药丸下了我的肚子,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他抬手指着我狂乐,“风雅啊风雅,说你傻你还是真的傻,我这么风流倜傥的公子手里,会有解酒药么?”
我呆了一下。
他眯起狐狸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嘴唇微翘,一字一句。
“那是媚药,亲爱的。”
我懵,身子突然之间就热了。
卿安抬手,在我背上狠狠推了一把,一边推我,他一边极其骄傲地说,“投怀送抱,让他负责,历来是捕获变心男人的不二法宝,听我的准没有错,快去吧!”
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脚步不稳,直直朝前奔了几步,双手下意识地想要借力,却没摸到墙壁,反倒摁到房门上面去了。
“哗啦”一声巨响,上好的檀香木门,硬生生被我撞了开来,我果然是酒喝多了,身子顿疼的同时,我直抽凉气,心底暗骂:卿安,你使了多大力啊?!
。
下一刻,我不骂了。
我呆住了。
由于我摔进来的角度十分奇妙,我没倒地,也没砸到,而是趴在一个凳子上面,被酒和药丸催得完全滚烫的脸,正对着一个妖娆的女人……
她躺倒在地,衣衫不整,一双莹白的纤纤玉手正按在胸前的高耸上面,水眸紧闭,忘情揉搓……
我看得完全呆了。
她,她在干吗?
我呆呆的,嘴唇微张,愣愣看着。
那女人忽然微微加力,娥眉瞬间蹙了起来,像是愉悦,又像是痛苦,她嘤咛着高声呻吟了出来,又“嗯”又“哦”……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酒意很浓,可我想,我还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在同自己玩儿?为什么啊。
眼角扫到一抹侧影,我迷糊着,怔怔抬起眼来,正正对上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凤眼微眯,远远坐着,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恶作剧似的,一脸羞窘,尴尬而又咬牙地怒瞪着我。
他哑声低喝,“你来干吗?”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忽地反应过来那人是谁,我嘴一撅,又一扁,泪如泉涌地就朝他奔过去了。
我委屈得像是孩子见着了父母,狠狠抱住他说,“连,连夜,外,外面有个混蛋,他,他欺负我……”
。
【064】干柴烈火
据卿安那个贱人后来反馈我说,当时当地,听到我的那一句话,他真的是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他妈疯了。蔺畋罅晓
当然,那时他还没有听到连夜君的回答。
听完之后,他由衷的,是真的真的完全自觉主动的,没有任何外力逼迫的觉得:我和连夜,能够2得这么一致,能够2得这么具体,实在是……
太难得了。
犹记那日,他一脸诚恳地拉着我的手,认真极了地说,“真的,我是真的觉得,你和连皇,上天入地,四海八荒,再找不到比你们更加般配的人了。峥”
他是发自肺腑地被我和连夜的不靠谱深深地折服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回迎春居,切回我扑进了连夜的怀里,朝他告状有混蛋欺负我那刻。
我的猛扑动作,令原本斜倚在榻上咬牙瞪我的连夜怔了一怔,下一秒,他低低地“唔”了一声,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神色看起来痛苦极了。
该是被我压到伤口了吧……
我不管,我一边哭着,一边紧紧地搂住他,一双手死活都不肯撒。
这动作我做得轻车熟路,因为,我做了八年之久了。
——之前说过了的,打从七岁那年,我就总去大街上玩儿,京城里什么不多,纨绔子弟遍地都有,曾有那么好几次,一身男装、个头儿比同龄男孩子要小的我,都被人给揍了。
我个头儿小,武功又差,还是刚从一届孤女的身份提升为太师府的小姐,不懂得怎么狗仗人势欺压他人,我忍着疼,没还手,也没骂,揉着伤口就哭哭啼啼地回了家。
回到太师府里,顾朗见到我,自然是又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萧祐看到我,如画的脸上盈出心疼,他伸出手来想要拉我近前,尚未触及我的身子,我已被斜刺里杀出来的连夜给拽住了。
他拖着我就往外走,我七岁那年,他九岁,他稚嫩的脸孔已经有了俊美男子的轮廓,那时那刻,他阴沉着脸,眯着凤眼,可怕极了。
他拉着我去朱雀街上找到那群混混,二话不说就开始同他们打。
先前也说过的,连夜虽说贵为太子、陛下,可他最喜欢的,其实是绯色。
若非面圣时的万不得已,他穿的永远是绯衣,而不是明黄——
当年九岁的他,和七岁的我,一个是深居宫闱,一个是初到京城,那群纨绔子弟们,认识我俩的,着实不多。
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少年是何等尊贵,蜂拥而上地一同对阵连夜……
那一日,对方领头儿的龅牙少年被揍得脸似猪头,连夜也不可避免地挂了彩,甚至,还流了血。
当时当地,我完完全全被吓坏了——
我红着眼,看着他,看着他因为红肿而不再俊美的眉眼,看着他微微渗血的嘴角,我看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哇”的一声就扑进他怀里去了。
和此时此刻一模一样,九岁那年总是板着脸孔的连夜君太子殿下,他的反应与今时今日是如出一辙的——他先是怔了一下,再是低低地“唔”了一声,眉头登时就皱起来了。
他很疼,疼得眼圈儿都要红了,可是,他并没有,推开我。
打从那日之后,我知道了,不再像我在青城山时被人欺负无人理会,从今日起,倘若再有人欺负我的话,眼前这个眉眼阴狠的少年,他会帮我打回去的。
也正是在那一日,我拉着连夜的手,一边哭,一边说,“你,你别怕,你的脸被打成这样,若,若是没有姑娘愿意嫁你,我,我会帮你找的!”
他淤青的嘴角抽了一下,瞪我一眼,别过脸了。
我拉着他继续说,“你帮了我,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转过脸,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轻轻地说,“比……对萧祐还要好吗?”
我愣了一下。
我想,萧祐是我喜欢的人啊,“不能比他更好,”我很有立场地说,“和他一样好可以吗?”
那一年,我七岁,是我主动,没人逼我,我信誓旦旦地对连夜君说:我,风雅,会对你和萧祐,一样好的。
那一年,唇角渗着血丝的连夜君看了我好久,那双素来冷漠如冰的凤眼里,微微泛亮,神色似乎有些喜悦。
可他没有笑,他瞪我一眼,低哼一声,撇过脸了。
。
和七岁那年一样,我熟门熟路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那叫一个猛蹭啊。
就像小时候在大街上耍混时被人欺负了那样,我抽噎着说,“卿、卿安,他坏、坏死了!”
我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嘴巴,一脸委屈地对连夜说,“他喂、喂我吃恶心的!”
我说的话,我的动作,乃至我那副脸红通通还说话结巴的德性,都像极了小时候的风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看到,被我死死搂着不肯撒手的连夜,他望着我,原本冷漠隔绝的凤眸里面,有一层严冰似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徐徐瓦解。
他凤眸寂寂,灼灼看我,看了好久,好久,突然动了动唇,压着声儿说。
“萧祐不是最好了么,你怎不去找他?”
我怔了一下。
他撇过脸,不再看我,嘴里冷哼着说,“你少撒娇,我跟你生着气呢。”
——卿安贱人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也因此,他坚定不移地认为,一个二货兮兮的我,和一个二货兮兮的连夜,是四海八荒,千秋万世,最最相配的一对儿了。
这实在是没什么根据的讲法。
大家知道,我喝醉了,喝醉了的我智商着实不怎么高,连夜的话,让我微微一愣,下一秒,我就十分实诚地说,“萧,萧祐他走了啊……”
连夜霍然转眼,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似的恨恨瞪我,“他走?你不险些也要走了么?”
我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提起这个。
依照惯例,不是应该拉着我去打卿安了吗?
我等不及,伸手去扯他胳膊,“我,我难过,快,帮我去打——”
没等我把这句说完,他已然冷冷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我没空。”
没空?
我皱起眉来,“你要,要干吗?”
他撩起凤眼看了看我,许是见我一脸懵懂,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恼火,眼睫稍抬,瞥到地上那个依旧躺着的女人,他抬手一指。
“我要陪她。”
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他一字一句,“我要陪她,上、床、的。”
我呆了一下。
连夜眸中漾起一团烦躁,他抬手推我,“下去。”
我还是愣着。
他不耐,抬手就要将我抱下。
我终于从困惑中回过神来,没躲开,也没挣扎,我一脸懵懂,喃喃地说。
“可,可……她明明在自己玩儿啊……”
连夜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我不管,我伸手又搂住了他。
我的身子好热,他浑身凉丝丝的,贴近了可真是舒服,我用脸颊蹭着他的胸口说。
“卿、卿安武功很好,我、我打不过他,你先别睡,帮、帮帮我吧!”
他胸口缓缓起伏,气息渐渐粗重,强咬着牙。
他沉声说,“下去,风雅。”
我又不傻。
不仅不松,还立马八角章鱼一样地手脚并用,死死箍住了他,我傻乐着说,“你,你先依我!”
他直喘粗气,胸口起伏,嗓音喑哑得不像话,“我,我生病了……”
我又愣一下。病了?
浆糊一样的脑子里依稀记得什么,我抬手摸向他的胸口,喃喃地说,“是这、这里吗?”
手指滚烫,穿过他的衣襟碰到了如玉肌肤,他阖眼低吟了一下。
我抬起脸来,皱眉看他,“不,不是吗?”
他俊脸泛红,眼睫直颤,精致的五官上面浮起一层浓郁的潮红,强忍着什么情愫似的。
我拧起眉来,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双腿之间,那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顶着我。
我刚碰到,连夜就克制不住地呻吟出声,他抬手就握住了我的肩,施力想将我从身上拖下。
可惜已经晚了。
醉酒的我,好奇极了,我蹙着眉毛,身子稍稍下移,一脸的专注与懵懂,隔着衣料,紧握住了那陌生的挺拔。
【065】它是小夜
我的动作很认真,我的眼神也很认真,我十分认真地握着那样东西,并困惑着。蔺畋罅晓
酒精的驱使之下,我看得清连夜的额,看得清连夜的眼,也看得清连夜的脸,可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脸很红,红得像秋日里熟透了的苹果似的,他看着我,凤眼灼灼,琉璃般清澈的眼睛深处,却依稀有哀求之色。
他眯着眼,哑着声儿,哀哀地对我说,“好,好风雅,你听话,快,快下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峥。
我不明白,他那副愉悦而又痛苦的神色,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低了低头,看了看那处挺拔。
很硬,很热,而且在我困惑的目光注视之下,它好像莫名其妙地在变得更硬,更热客。
我稍稍歪了歪脑袋,更加困惑了。
——在“京城百事通”顾朗的教导之下,自幼有人生没人养的我,知道了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同的。
依稀记得,八岁那年,顾朗指着一本带插图的书本,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说,“男孩子和女孩子可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你和我,我可以随便和姑娘们亲亲,你就不能。”
我仰着头问他为什么。
顾朗年幼时就长得很女气了,他微微扬起了下巴,挺骄傲地回答我,“我是纯爷们儿,自然无碍,倒是你啊,要是随随便便和人拉手、碰嘴巴,会生小宝宝的!”
不记得我有没有说过,许是因为那张脸长得十分绝色的关系,顾朗一向自视甚高,并且坚定地认为,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当年,他就是这么毁人不倦地教我的。
托他的福,那几年间,我小心翼翼地活着,即便是日常相处,我也谨小慎微地提防着,生怕一不小心就生了谁的宝宝。
哦对了,关于这个,顾朗说他是哥哥,他碰我就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