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容快要腻出蜜糖来了。”小雯在身旁忍不住调侃她,“真受不了你。”
子杉继续无比灿烂笑着,“妒忌啊?”却见小雯半玩笑半认真地说,“确实是。”
这回答让子杉有点不知所措,懊恼自己总是没分寸乱说话,忘了俩人是旧情人的尴尬身份,小雯温柔地替她解围,“以后我也要让你妒忌回来。”
“放马过来吧!”两人对视灿烂一笑,拖着行李一起走出闸口。
早早就赶到机场期待老公归来的六月压根没想过等到的会是两个人,在远处看着自己的老公满面春风地与她的旧情人一起出现在同一个闸口,她的心里顿时浮现许多疑问,再看她俩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登对气质,她的心突然觉得有些酸涩有些堵。
那两人的对视与笑容快让她无法呼吸了,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当自己没来过机场接机,当自己没自老公飞走那天就期期艾艾地数着老公回来的日子,更没因夜夜思念成灾只好靠通宵工作转移注意力…
子杉在远处就看见穿着米色薄外套的老婆了,夏天雨夜还是有些凉,用力朝她挥挥手,迈开大步往那让她每晚因思念而睡不安稳的人走去,待会儿得检查她是否瘦了,是否出现了黑眼圈,是否如自己想念她般疯狂地想念自己…
终于走到老婆面前,她伸手用力抱起了六月,子杉身上扑面而来一股六月所不熟悉的香水味让她顿时非常不悦,下意识侧脸躲过子杉的嘴唇,只让她亲了下自己的脸颊,子杉怏怏放下她满脸疑惑。
老婆见到我似乎并不高兴?
这时小雯走到她俩身边打招呼,“六月,好久不见。”六月微笑点点头,那笑容有点僵硬,“嗯,最近过得好吗?”小雯也笑着点头,“还不错。”
根据子杉对这两女人的了解,她俩友善的笑容与客气的问候都有假装的嫌疑。但长途飞行让她的脑子变得不好使,忘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下的道理,竟然开口问道,“没人来接你的话,我们顺路送你一程吧?你一个人深夜打的不安全。”
爱护女性同胞的笨蛋子杉就这样将两堵危墙带在了身边,主动当起可怜的夹心饼干。
66
66、Running around in circles 。。。
六月只是默默开车,小雯似乎也很累。子杉坐在副驾驶位上努力让大家聊天,只是车上的气氛始终闷闷的,不久子杉也静了下来,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通后暗喊不妙的她只敢偶尔替老婆指路。
只是她不知道这指路的动作也惹恼了身边的女王,分手了的人还记得别人住在哪里!还记得门牌号!天啊!我真嫁给这混球了吗?六月的手愈发抓紧方向盘,指节都白了。
在小雯下车时子杉也下车替她从后车厢拿过行李,透过敞开着的车门,六月听见小雯在临走前对子杉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子杉竟然笑了笑说,“嗯,没忘。”说罢,小雯趋前吻了下子杉的脸颊,看着轻拥在一起的两人,六月几乎抑制不住直踩油门立马开车离开的冲动。
好你个陈子杉,你竟敢对你的旧情人作出承诺?!还让她亲你抱你?!还是在我面前?!
待子杉一上车但还未坐稳,六月用力一踩油门却又立即刹车,还来不及绑上安全带的子杉就这样与车子大镜来了个响亮的亲密接触,“Ouch!”
Is my wife trying to kill me?
原本还想抱怨甚至撒娇博取同情的她在见到六月的满脸乌云密布后,立即噤声。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六月停好车后就不发一语径自下了车,子杉站在车旁有些感慨,还以为交待过我和她的历史后老婆心里不会再出现疙瘩,看来是我太乐观了。
冷战又要开始了吗?多希望老婆偶尔会开口骂骂人,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而不是让我诚惶诚恐的在旁不停猜测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可能老婆又认为我所犯的错太过明显所以也懒得解释吧?敲敲这装满草的脑袋,可我就是不知道啊!叹口气,子杉颓败地缓缓拖着行李走入房子里。
挚友成了挚爱后,两人虽多了情人的无间亲密,但却开始难像以往般无所不谈的沟通,总会有这个雷点那个避忌,看来有得必有失这句话所言不假。
走到主人房转了转门把,门不出所料从里面反锁,子杉将额头抵在门上叹气,良久才幽幽地说,“想你了,老婆晚安。”
六月在房里听见了子杉的话,那幽怨的语气让心蓦地疼了一下,但一想到她和旧情人在狭小的机舱内相处了一整天沾了一身的香水味,还有那承诺,那该死的道别吻,那可能还未了的旧情,那无可取代的一生最爱…
子杉总是说我缺乏安全感爱胡思乱想,说她爱的是我,但真的是这样吗?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小雯的父母极力阻挠,那她俩还会在一起的吧?那我始终只会是一名看客,而不会是她的身边人。
但小雯离开她了,所以我顶上了那位置?
那,终究只是个替补而已。
六月心如刀割的呆坐在床边,脑海里又浮现了心底的最大不安,小说电视电影里的剧本都是那样写的,两名主角真心相爱却无法在一起,心底守着最爱的那个人却与另一个人过日子,到老的时候才唏嘘当年不该放那个人走,让世人感叹那令人惆怅的真爱…
只是大家没想过那与主角过日子的人这一生多凄凉,守着一个不是最爱自己的人过了一辈子,倒不如放手去寻找另一个可能更爱更珍惜自己的人。
子杉,不然我放了你吧,为你好,也为我好。
用力闭上眼,成串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颗颗晶莹滴淌在手背上,在黑暗中那枚钻戒依旧闪闪发光,或许我得适应一个新的身分了,divorcee…可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
六月将被子全卷在身上依旧抵御不了那彻骨的寒意,今年的夏天特别凉呢。
※※※※※※※※※※※※※※※※※※※※※※※※※※※※※※※※※※※※※
刚从浴室里洗澡出来的子杉正打开电脑准备办工,时差让她睡不着,原还期待与老婆小别胜新婚一晚的,因与小雯的不期而遇现下全泡汤了。
她不是不知道老婆很介意她的上一段情,自己也解释了很多遍,小雯真的只是过去式,但老婆似乎不曾打从心底相信过。要怎么才能向老婆证明这点呢?子杉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好方法好时机彻底说服六月,总不能用狗血的生离死别吧?要我真的死了怎么办?老婆会伤心的…
想到老婆的泪水子杉莫名地开始心疼,但她不知道就在同一屋檐下,她老婆真的在流泪,还渐渐打定与她离婚的主意…
在平淡幸福的日子中,我们总爱将很小的事放大来看,有人说这叫细致入微的观察,或许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呢?有些人说身边人到底最爱是否是你其实俩人心知肚明的,只是逃避着不想承认罢了。还有人说,很多夫妻其实只是将就着凑合过日子 ,身边有个伴儿就能排遣寂寞。
但别人的故事不一定是我俩的脚本,因为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
我的性格倔强脾性执拗,死心眼的同时也很决然。认定的人,我誓死相随,而放弃的人。我也不再留恋。
老婆,你应该是最知道我的人,但你好像真不清楚呢…
一大早到公司开会交待了该交代的事后,深受时差之苦的子杉无比疲惫地在午休时请了半天假回家休息。
不知道老婆是否还在家?一早上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还在睡吗?
回到家后的空无一人让子杉落寞好久,这次的冷战似乎不容易和好呢!因过度劳累开始出现头疼症状,子杉走入主人房里抱着满是老婆体香的被子很快睡着了,最近工作太忙了,空中飞人的生活让生理时钟无比紊乱,连子杉这体力好的都有点扛不住。
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晚上八点才醒过来,此时美国东岸是早上八点,breakfast time。
一醒过来子杉就拿起手机打了老婆的电话,但还是不接。发了短讯给强哥,洗了澡后出来见强哥回复说你老婆正在店里骂人,为什么你惹的事要我们受罪?最后还提醒说要删除这短讯。
子杉无奈苦笑,哄人行动正式拉开序幕,而只当是哄哄老婆的某人明显低估了此次冷战的强度。
第一波武器:黑衬衫与红玫瑰,六月根本就当子杉是吃玻璃长大的透明物体,第一战完败。
第二波武器:厚脸皮死缠烂打,平常老婆在此时必会有些松动,但今天,唉不说了,那灰头土脸被扔出去的样子连她的阶级敌人李菲经理都开始同情她对头了,大家从没想过老板要震怒起来原来是如此可怕的,可怜她老公来了次亲身示范。
第三波武器:苦肉计,自被老婆从酒吧赶出来后,子杉只能回到家里在客厅苦苦守候老婆的出现,那人却彻夜未归,手机还是不接。隔天,子杉一副病恹恹了无生气的样子去上班,秘书很体贴的替她泡了杯特浓特醒神的普洱茶提神,让她熬过早上的会议。下午子杉勉强打着精神看文件做计划书,不能再被时差打倒。
但原本还要去酒吧找老婆的子杉还是倒了,晚上八点回到家,洗澡时差点在浴室里睡过去可见她有多累,只好睡觉养足精神才能继续抗争。
只是她没死缠烂打地在酒吧里出现还是伤了女王的心,子杉让六月太失望太心寒了,悲伤地想老公哄了一天吃了苦头就退缩了吗?难道她不知道女人嘴上说不要其实就是要你再哄哄吗?多点甜言蜜语多点解释就行了,我还记得你说过我很好哄的呀!
看着老板在吧台边灌酒边签文件大家都被雷到了,哪有人这样办公的?看来这次小两口似乎不是耍耍花拳绣腿那么简单了,强哥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子杉让她来接老婆回去,但一天未充电的手机响了一声后就储电耗尽断了,睡熟的子杉只是翻了个身,而强哥并没有子杉的公务手机号…
67
67、Parting of ways 。。。
最终,海量的老板醉醺醺地拒绝了大家送她回家的好意,独自走回酒吧内的私人休息室睡了过去。
老婆还是彻夜未归,子杉现在不仅担心,还有点气恼,怎么就那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呢?真以为自己是铁人啊?而这句话也是六月常念叨说她的。
在开车上班途中子杉给老婆打了无数通电话,在红绿灯前才注意到私人手机已没电了,到公司后交给秘书让她充电,若有人联系在开会后报告给她知道,她得赶到会议室进行越洋视频会议,这个新项目搞得她快焦头烂额了。
出了会议室,秘书报告说昨晚有10通未接电话,立即回拨给睡得迷迷糊糊的强哥,听他解释后子杉一下子慌了,直接开车赶到酒吧找人,却被深锁的大门拦路,打电话好说歹说才让李经理愿意来开门,终于在门开了后跑进去一看却发现老婆已经走了,子杉又急匆匆赶回家,但是家里还是没人。
气急败坏的她一手一支电话,老婆的手机未开,所有的朋友都没见到她,已将老婆划入失踪人口的子杉急得快报警了,却在这时接到老婆的短讯,只是简短几个字,“千万别和我爸见面。”
再回拨手机又关机了,发生什么事了?话说她俩结婚到现在,子杉其实从未见过她的岳父,因老婆说没必要,但不曾多加解释。那现在看起来,老婆似乎很笃定岳父一定会来找自己,而且从语气中能断定来者不善。
不过,他找她又为何事?
要来的事一定挡不住,岳父那里很快来了电话让子杉安排时间今天见面,按照老婆的指示她找了借口搪塞过去,那边的人还要继续敲时间,子杉惟有推说她晚点才能回复就挂了,但心里却有股不祥预感,那边的人不见到人是不会罢休的。
果然,下班时子杉就在停车场被一群黑衣人请去喝茶。
酒桌上居中的壮硕男人一见到子杉就微微一笑说,“终于见到我传说中的女婿了,你很难约嘛!看来女儿并没夸大其词,你果然一表人才。”子杉望着那在眉宇间与老婆有些神似的男人,年轻时应是个美男子吧?不卑不亢叫了声岳父,再敬了他一杯酒表示礼数,不过岳父只是握着那酒杯笑了笑,并不喝,用吩咐的语气说道,“今天让你来,两件事…”
六月见子杉一脸凝重走进酒吧就站起身来,示意她跟着自己到办公室里,一关上门子杉就说,“我见到你爸了。”六月无奈叹口气问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子杉摇摇头,“不过他让我办两件事。”六月了然的问,“你没答应吧?”子杉摇摇头,“第一件事我知道你一定会反对,我告诉他说,要我帮他和妈妈复合是不可能的,他和妈还有你的事我没法插手,实在帮不了他。”
“那第二件事呢?”六月问道,子杉走上前抱住老婆,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老婆身体僵了僵但没推开她,子杉柔声说,“老婆,你能放弃经营夜店我不知道多高兴。”六月摇摇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现在可能办不到了,这或许会变成我和老爸之间的谈判筹码。”
六月以为子杉定会无比沮丧,但老公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我明白,一切以你和妈为重。”轻轻挣脱子杉的怀抱,“我已通知妈妈我今晚飞英国,可能过段日子才能回来,这样也好,能给我们彼此一些空间冷静一下。”
“我们?冷静?为什么?”子杉有些茫然地问,我们只是闹闹别扭吃吃醋啊!哄哄不就行了吗?
“子杉…”六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艰难的说,“我想你需要考虑清楚你最爱的到底是不是我,我不想一生都活在疑虑你是否还爱着她人的猜忌中,更不想和你过了一辈子后,到最后才发现在你心底的是另一个女人。”
“为什么你总爱在这问题上纠结?我解释过很多次了,老婆,我爱的是你!”子杉又恼又气,拉着六月的手急得近乎跺脚。
六月抚了抚子杉清秀白皙的脸蛋,轻声说,“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不能是别人的替代,我的自尊心不许,如果我不是你的最爱,我宁可和你这辈子一刀两断。”
闻言子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