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望向食物区,发现个头仅比食物桌子略高些的外甥女娟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各式各样的甜点,我走到她身边蹲下,望着她稚气的脸庞问:“想吃什么啊?”
“什么都不能,妈妈不让。”娟娟丧气地说。
举目四下张望,表嫂正热络地与别人聊天。我淡淡一笑,将娟娟抱起来让她从高处观赏那些做工精巧无比的蛋糕,悄悄在她耳边说,“想吃什么就和阿姨说,我给你拿。”
“真的?”娟娟惊喜地问。
“真的,你妈妈要发现了,说是阿姨我想吃的就行了。”我微笑着说,“巧克力慕丝和芝士蛋糕喜欢吗?”娟娟连连点头并补充,“还有芒果布丁。”话音刚落,身后有人说了声“你好”,我俩惊了跳立即转头,发现是小雯,不禁松口气。
“你怎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小雯不解地问。
“乱说,我哪有。”我窘迫地说,避开她的眼神,急忙岔开话题,“这些蛋糕看起来很不错,你应该尝尝。”小雯狐疑地看着我,但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就转头和娟娟打招呼,“小朋友你好,叫什么名字呀?”
“姐姐您好,我叫娟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的,娟娟的这句话是看着空气说的,小脸蛋也红得不行。我怎么忘了呢?娟娟之前不是把橙汁倒小雯身上了么?
“娟娟,这位‘姐姐’的年纪和阿姨我差不多,已经很老了,应该叫阿姨才对,不然叫大姐也行。”我特坏特皮地调侃,小雯听后恼了,一时忘了旁边还有许多人正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举手就想拍我的脑袋,我敏捷地移动胳膊把娟娟摆在身前,让小雯想打也下不了手,我脸上挂着无赖使坏的笑容,她拿我没辙也气极反笑,戳戳我的手臂说,“混蛋。”
当时在远处目睹我俩打闹的小姨后来说,我和小雯抱着个孩子玩乐的样子,真的很合衬,像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家庭。
若那画面让爱我的人也那么觉得,那后来招来怀有戒心敌意的人也就一点都不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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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避风港,毫不牢固 。。。
我们三人找了个铺上白色餐桌布的方形桌子坐下,我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小雯聊天,一会儿就和娟娟一起吃完奶酪蛋糕,在开始吃巧克力慕丝前,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好笑的念头。
“娟娟呀,如果你愿意让阿姨用巧克力帮你画可爱的花猫脸,这个芒果布丁就是你一个人的,成不?”我的声音甜腻得不行,感觉就像诱拐女童的怪叔叔。
小雯翻翻白眼,摸着小女孩的头说,“娟娟咱别理她。”
“娟娟好嘛好嘛!不然待会儿我俩一起打个越洋视频电话给Ryan?”我既撒娇又利诱,倒要看她怎么拒绝我了?
娟娟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然后苦着小脸想了会儿,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我非常得意地笑了,小雯在我对面一脸无奈无语,我用手指蘸了些巧克力即开始画着可爱的猫脸,边画边安慰她说她真的很可爱,画好后连小雯也忍不住笑了,赞许地说,“娟娟真的好可爱!”
“是吧?早跟你说了。”我端视我的杰作,起身将娟娟抱到坐在我的腿上,递过手机给小雯说,“帮我们拍张照留作纪念吧!”照片拍好后,我就开始帮她擦去脸上的粘腻,而小雯看着我的动作似乎很有意见,“你这么用力,她的脸皮要不要了还?”
“我很温柔了啊!”我无比委屈地抗议,“瞧你这就叫温柔!娟娟乖,过来姐姐这,我帮你擦擦。”小雯和娟娟说话时就温柔得什么似的,跟我说话就像个母夜叉。当我还在委屈的想着时,突然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我回头从下而上仰望来人,发现来者是李太太,小雯的妈妈,她优雅地朝我微笑说,“陈小姐你好。”
我站起身还礼说,“阿姨您好。”
“我能坐下吗?”李太太继续微笑着说。
“当然,无任欢迎。”我心里无比忐忑但仍强装镇定,走过去绅士般替她拉开椅子,她轻轻说了声“谢谢”。
“雯雯,这位是谁家的千金呀?长得好可爱!”李太太向她的女儿提问,我立即装隐形,让她自己去应付她的亲妈。
我边留心听着母女俩的对话,边假装特上心的喂娟娟吃芒果布丁,后来又起了作弄娟娟的心思,举着还剩下小半个的布丁低声说,“娟娟啊!阿姨也好想吃一口哦!我就吃一口行吗?”
娟娟大方的点点头,但很快的她的表情即僵住,然后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因为她那可怕的阿姨一口就将余下的布丁给吞进肚子里。她哭丧着脸说,“阿姨你。。你骗我!说好只吃一口的!现全没了!”
身旁的两个女人投来不解的目光,小雯瞄了眼已经空了的布丁盒子,随即了然,在桌下狠狠踹了我一脚,威力十足的眼神示意我立即把急得快哭了的娟娟哄好,否则要我好看。
李太太还在旁,我即使很疼也不敢去揉痛处,转头看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娟娟,也觉得自己真过分了,摸摸她的小脸哄道,“娟娟不哭啊!是阿姨不好,阿姨再赔个给你哈!咱不哭,不哭了。”将她抱过搂在怀里,示意小雯递给我她盘里还未吃的芒果布丁,开始喂她吃起来。
小孩就是比较容易满足而且很好哄的,不一会儿她就破涕为笑了,我低头看着她那仍略带泪痕的圆圆脸,捏了捏小巧的鼻头说,“你看阿姨不是为了你好么?吃了半个,赔你一个,总共吃了一个半耶!你千万别生病才好哦!不然我俩都要被你妈妈教训了。”
小雯听见我的强词夺理,没好气狠瞪了我一眼,朝娟娟说,“娟娟,你要是生病了,就说是阿姨说没关系让你吃的,你妈妈就不会怪你,自会找阿姨算账去。”
娟娟听后快乐地点头说,“知道了!”
我扁扁嘴说,“这不是教小孩说谎了么?”
“她没说谎啊!确实是你让她吃的。”小雯笑说。我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她一脸得意且挑衅地耸耸眉毛。
“雯雯,你和陈小姐很熟吗?”李太太突然问了句,让我俩愣了好一会儿。
瞧,得意忘形了吧?
“还挺投缘的。”小雯避重就轻地说。
“陈小姐,听说你去年才回国的是吗?”李太太微笑着问我,不过那微笑却怎么看怎么可怕,我暗暗心惊。“阿姨,叫我子杉好了。对,我是去年才回国的。”我往自己的脸上挂上最公式化的微笑。
“好像是回来接管你爸爸的公司是吧?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你爸爸真有福气。”李太太赞许的说。“阿姨您过奖了。”我机械化的回说,再低头吃着甜点。
“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小雯的妈妈继续问,我和小雯同时抬头,目光撞上又避开,我转头看向仍在微笑的李太太,假装不解地问,“女朋友?”
“你们家也没掩饰,所以大家基本都知道了。”李太太忙解释说,“我以为这是可以公开谈论的,实在抱歉。”
“没关系,阿姨。”我尴尬笑说,“我现在有女朋友。”我尝试继续微笑,但脸有点僵硬。“那她今天没来?”阿姨您的问题真的好多哦!我快招架不住了,总不能说那个被我骗到手的好女人就坐在这儿,阿姨您的亲生女儿就是她了吧?
眼看快撑不住她的拷问了,瞥见小雯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我看还是走为上策。抱着娟娟站起身说,“阿姨,抱歉我得失陪了。我和娟娟还得打个国际电话到美国,以后再和您聊,希望您今天玩得愉快。”说完也不待她回答,撒开丫子就落荒而逃了。
其后我和娟娟就躲在房里与Sarah和被Sarah恩准晚睡Ryan通过视频聊了一个下午,其间收到小雯传来的一则短讯,上面写着,“Baby抱歉,我妈问太多了。”
我回复她说,“没关系,其实这样的自然问起也不错,总好过背后胡乱猜测,我的性向毕竟是公开的。”
但你的性向还是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而我,还是你那无法光明正大带出来介绍的爱人。
未免她伤神伤心,我惟有将后两句话深埋心底,但现实的无奈不禁让我黯然神伤。
当晚我陪着外公下棋时终于收到回复,就是简短的三个字,“知道了。”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呢?我正自狐疑,外公就催我赶快走棋。稍晚点再回拨她的电话时,已经无法接通了。
很快的,隔天晚上我就知道她到底理解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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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柳暗花明 。。。
风暴始终要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
阔别五年而刚重新复合的一对恋人,不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腻歪,而是其中常受家庭压力落跑的一方进入了一天一夜的失联状态,我看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放弃了?又后悔了?
我看是吧!我只是个她爱的女人,站在天秤另一端的却是她的亲爹亲娘亲哥哥,我的份量绝对不足以与他们媲比,再度落了个三振出局的悲惨下场,一点都不让人惊讶。
此时我坐在家里的书房,桌上堆满了明天开会前需审阅的文件资料,但脑袋却非常不听使唤地想着念着她。昨天的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短暂得我都不禁开始怀疑那些到底是不是一帘春梦,但一旦拉低衣领就能在胸口处看见一处吻痕,我想除非我是个瑜伽高手,不然我绝对没办法在那一处留下激情疯狂的痕迹。
所以结论是,她再度抛弃了我。
左手覆上酸涩刺痛的一双眼睛,苦涩地自嘲笑着,我不想哭,真的不想,但泪水始终是个我无法随心意控制的物体,就像我们的爱情。
这么多年了,我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呢?一开始是希望我能有第二次机会,向自己承诺,这一次我会做得比上次好,我将更成熟更坚强更努力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让她毫无后顾之忧且平静快乐,这些都是我答应过自己要办到的。
天可怜见,我终于得到上苍恩赐的第二次机会,但我却忘了,一段感情需要两个人来维持,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那人即再度离我而去,倒不如从来不曾失而复得,我该如何承受第二次失去?我不知道,淌血的心有多痛我已说不出来,只知道如果现下心脏骤停的话,一点都不让人惊讶。
该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像当年离开意大利般抛下一切就离开。现在的我有各种各样的责任与情债,年迈但疼我宠我的外公、失去儿子且将我视如己出的小姨、步入生命末期的病重父亲以及操纵几千人生计的商业集团,我能说一声不干了就离开吗?那样太自私了,我无法过自己良心的那道坎。
那就扛着受着吧!放任心脏历经千刀万剐,或许,就或许,我能挺过的话,我的心以后就不会再受煎熬,已经历一切并痊愈结痂的心,再不能体会到心痛欲裂的撕碎感,因再也没有一处是能被屠宰绞磨的。
大颗泪珠滑落到脸庞,滚落至颈项衣领,本来仅为低鸣呜咽的哭声渐渐变成类似偷笑声的痛哭,我用手按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猛吸了下鼻子尝试堵住发达的泪腺,但稍静下来脑海里又全是她的身影,眼泪再度滚落,我死死咬着食指的指节尝试用疼痛转移注意力,但却哭得更凶了。
如果那么想哭就哭吧!陈子杉,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把眼泪流光,过了今晚你再也不能替那女人流一滴泪,一滴也不行!那些泪流得一点都不值得,她配不上你任何一滴眼泪。
就在我独自哭得天昏地暗时,门铃响了,我也没打算开门,现在这无比脆弱的面目也确实没法见
人,但门铃却不依不饶响着。终于我愤怒的站起身,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戴上目前流行的黑框大眼睛以掩饰自己的脸,是你自己硬要送上门给老娘当出气筒的,千万别怪我不留情。
我也不用猫眼就直接的用力拉开门吼道,“到底什么事?”
始作俑者竟然找上门来了,早被怒火蒙蔽双眼的我一见是她,就要开口赶人,但即使稍稍哭肿了的眼睛也能清楚看见眼前的人已浑身湿透,我按下怒火定睛一看,小雯现下湿透的身体一直在发抖,而且这种颤抖不仅仅因为冰冷的雨水,还予人一种不安害怕的感觉。
一见到她这样子,脸上的怒容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与迟疑。
“能谈谈吗?”小雯问,但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脸上挂着水痕,我无法确定是不是眼泪,我俩站得好近,小雯可在我的镜片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真正的李小雯。
“我刚被家里赶出来。”她虚弱无力的说,眼泪同时不争气地流下。
我立马明白过来,她昨晚所谓的“知道了”就是我未出口的那句话,为此她与家里摊牌了。一把将柔弱受伤的她揽入怀里,多么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我贪婪的大口吸着,想就这么疼着护着,想要成为她所能依靠的强而有力的臂弯,不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良久我轻轻地放开她,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小雯热烈地回应着,双手抚着我的头发,紧抱着我的颈项再也不愿放手。清晰感应到小雯的讯号,我在她耳边低声喃喃的问;“真的不会再放手了吗?”小雯以更热烈的吻回应我的询问,我抱起了小雯,她的双脚缠绕在腰际,直往卧室走去。
两人进发而出的激情消退后,房里仍遗留飘散一丝爱欲潮水般的气息,小雯的头枕在我的臂弯里,两人一起静静地聆听着我的心跳,我深吸闻着她动人的体香,再度拥紧她,不想再失去。
“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轻声问。
“我在想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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