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误差- 第32部分

　　　　巴克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虽然不重细节，却是一个很有远见的男人。陆征的格斗技能，立体机动装置的使用技巧，全部来自巴克的教导。已经失去儿子的巴克是希望这个和他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在出现避无可避的意外时，至少能够拥有逃跑的能力。只是凡是还是有意外，在陆征来到这个世界半年之后，玛利亚之壁被打破，巨人入侵，惶恐的玛利亚之壁内的居民开始转移道罗塞之壁内，陆征也被安排进入罗塞之壁。

　　　　然后……那件事就发生了。

　　　　在离开玛利亚之壁前，陆征想起住得比较偏僻的萨克叔叔一家，他们在他生活在这个城里的半年，对他极为照顾，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到撤离的消息，不放心之下折回去看了。却在打开萨克一家的门后，看到了四处流淌的鲜血，属于人类的残肢散落了一地，中央的位置堆满了许许多多的，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的尸体……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被他叫做“萨克叔叔”的人，他在那个尸体堆里，啃食着人类的身体。

　　　　那个时候陆征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萨克对他发起攻击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杀掉了，他像巴克教他的杀掉巨人的方式那样，削掉了变成巨人的萨克的后颈。

　　　　从那屋子找到的记事本和里面的痕迹，陆征知道了那个屋子是一个研究巨人的实验室，陆征不知道这个实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萨克究竟为什么会参与到里面，最后又为什么成了巨人……但是他知道了——巨人是由人类创造的人形兵器。既然巨人源自人类，那么原本没有智商的巨人是不是可能变成跟人类一样具有智慧的生物。拥有智慧的巨人……那是一个可怕的存在！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一片混乱的陆征当时想到的必须尽快告诉巴克，不管他的猜测是否正确，他都必须让巴克尽快从战场上退下来，原本玛利亚之壁被打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情形，那就太危险了！

　　　　然而，他却拖了巴克的后腿。

　　　　为了救他，巴克死了。

　　　　陆征疯了一般地削掉了那头吞掉巴克的巨人，捣碎它的身体，破开他的肚子，满地碎成块的人类尸体，他只找到了属于巴克的脑袋。他抱着巴克的脑袋坐在蒸发的巨人残骸中，然后看到了铠之巨人，那个巨人没有发现他，在他的眼前就那么变成了普通的人类——那个人就是莱纳。陆征知道那人看到他了，只是比起自己，他显然要惊讶得多，于是他在莱纳震惊的瞬间抱着巴克的脑袋跑了。

　　　　逃离莱纳追踪的陆征没有跟着玛利亚之壁内的居民撤离去罗塞之壁，他把巴克的脑袋烧成了灰，装在小荷包里，挂在脖子上，留在了玛利亚之壁内。之后的一年，他生活在玛利亚之壁内的地下通道中，用从战场上尸体上扒下来的立体机动装置，开始了日复一日地清理落单的巨人。

　　　　陆征知道只有自己进了罗塞之壁，也许还是能够做一个普通人，只是他做不到。重要的人为了他死去了，他却那样什么都不做地活下去。若是他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么他也许就能在消极一段时间之后，把这个世界当做一个噩梦忘记。但是他还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他需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支柱。砍杀巨人，于其说是为了复仇，还不如说是陆征为自己找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理由。

　　　　一年之后，陆征遇到了壁外调查回来的埃尔文，才被带回了罗塞之壁，成为了利威尔的拍档。

　　　　过去的一切串成一条完整的线，清晰在展现在陆征的脑海中，让他浑身冰凉。

　　　　抓着他的巨人脖颈见陡然迸溅出鲜血，滚烫的血溅了陆征一身，让他猛地打了个颤抖。回过神来，抓着他的巨人已经开始蒸发，然后他看到了利威尔俯冲到他面前，飞快地肢解了那巨人的手臂，粗暴地扛着他落在了地面上。

　　　　脑袋朝下的姿势，让陆征眼前黑了一会。被利威尔放下后，好一会眼前的漆黑才消失，他越过利威尔的肩头，看向利威尔身后，那边巨人的数量明显增多了，艾伦和三笠已经不再跟巨人正面战斗，而开始尽量地引开巨人。

　　　　“快逃……离开这里……”陆征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那也要等解决掉附近这些该死的大块头再说，不然就算逃跑也很快就会被它们追上。”利威尔看了陆征一眼，并没有指责他的失误，而是准备再次进入战场。

　　　　“不用……我知道怎么摆脱它们。”说完，陆征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绕过前面的他们休息的小广场，朝着镇子深处而去。

　　　　利威尔目光露出一丝复杂，却没有质疑陆征的决定，招呼了艾伦和三笠跟上之后，便使用立体机动装置跟了上去。

　　　　陆征带着利威尔等人，在被尾随着他们的巨人追上前，进了一间倒塌了一半的屋子，然后掀开被杂物遮掩着的木板，推开下面的石板，一个像地窖一样的入口便出现在了四人眼前。

　　　　“进去！”陆征急促了催促了一声。

　　　　利威尔推了一把迟疑的艾伦和三笠，等他们进去后，自己也跳了进去。陆征跳进去后单手扒着洞口的边缘，移上石板，才落在了洞地。

　　　　洞内一片黑暗，只有利威尔点着的那支火硝子散发着微弱的光。陆征借了利威尔手中的火硝子，在地窖的角落翻找出一只罩子已经碎掉的油灯，灯芯底部还有一点油，勉强能用。

　　　　“我们就躲在这地窖里吗？”艾伦问道，“虽然这个地窖看起来挺深，但万一那些巨人像阿尼那样踩塌上面的地面怎么办？”

　　　　三笠：“确实，在这里万一被巨人撞塌了，我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油灯被点亮，比起火硝子的照明范围稍稍大了点。艾伦和三笠都受点伤，艾伦身上的伤口已经在他强大的自愈能力下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看上去有些狼狈，三笠身上只是一些擦伤，并不影响行动。陆征看了一眼他们，道：“首先，那些巨人没有阿尼的智商，就算有万一……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地窖角落的门被拉开，出现的是一条黑漆漆的地道，陆征提着油灯走了进去。

　　　　“这里怎么会有地道？”利威尔跟在陆征身后，问道。

　　　　“这里原本是驻扎兵团的放哨岗，所以才有通往兵团总部的地道。”陆征道。

　　　　利威尔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的，这一带建筑物被毁得太多了，他才没有认出这是什么地方的。

　　　　“不过这些地道的价值并不完全是为我们提供躲避，我们可以从地道走到希干希纳……利威尔，你怎么看？”陆征听到地面上属于巨人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通往希干希纳区？我可没听过兵团的地道能够通往外区的。”利威尔探究地看着陆征。

　　　　“当然，原本是不能……”陆征浅浅地笑了笑，“但是在三年前就能了。我在三年前加入调查兵团之前，曾在希干希纳区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兵营里有炸药，我把民用地道跟兵营地道炸通了。”

　　　　利威尔瞳孔陡然缩紧……他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愚蠢的作者在上班了……【悲哀脸

　　　　上班的第一天小雪了……【怨念脸

　　　　赶不上更新什么的……【颓废脸

　　　　不过，大家不要急，这文马上就要完结了，剩下的没多少了，真的！

　第48章　浮光散尽04

　　　　他想起来了……

　　　　利威尔其实在救下陆征的时候，看到他当时的表情，就隐隐猜到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就算此刻从陆征的话语中得到了证实，他也没有很惊讶，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暴躁。

　　　　陆征想起来了，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对他来说——却好像一件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突然挣脱了他拥有权的束缚，开始慢慢离他远去。

　　　　利威尔站在油灯形成的光晕外面，面色晦暗不明地看着陆征，没有接话。陆征似乎也不介意他的沉默，继续道：“我们失去了部分的补给，还有马匹，人员伤亡为零……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回去。我们只需在地道里等到跟接应队约定的时间，到时利用立体机动装置走出这个镇子，去跟接应队汇合，这样我们可以安全返回墙内。第二，我们继续前进，利用地道直达希干希纳区去探个究竟，只是这个选择有很大的风险，无法保证不与巨人发生战斗，也无法保证没有伤亡，当然，之后归程时，立体机动装置的瓦斯用量是否够用也是没办法确保的。你们选择哪个？”

　　　　“当然是选继续前进！”最先做出选择的是艾伦，“我们的目的地是希干希纳区我家地下室的秘密，我们不能连希干希纳区都没有踏入，什么都没有做就回去！”

　　　　“我赞同艾伦的意见。”三笠看了一眼身边的艾伦，说道。

　　　　陆征把目光转到利威尔身上，他站在阴影处，只能模糊地看到他身形的轮廓，脸上的表情就看不分明了。陆征等了一会，见利威尔依旧没有开口，便出声道：“利威尔，你选哪一个？”

　　　　“哼！你是想我一个人回去？”利威尔冷哼一声道，“你的选择肯定是前进，不是吗？”

　　　　陆征点头承认，他的选择确实是前进。最后的答案已经离着他那么近了，不管这一趟能不能得到答案，他都没有理由在这里止步。

　　　　四人的选择一致，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在原地稍稍休息了一会之后，陆征打头，开始前往希干希纳区。

　　　　地道的分叉路口并不少，但是陆征走得相当顺畅，甚至不需要在分叉口为选择路径而花费时间，进入希干希纳区所用的时间比起预想得要快了很多。

　　　　“卡洛分队长，你确定我们不会走错路吗？”完全只负责跟着走的艾伦，有些不安地问道。他已经在地下转晕了，地道很多路段粗糙未经加工，都是光秃秃的土墙，完全没有标识性的东西，让他失去了方向感。

　　　　“嗯，没有错，我的记忆力和方向感一向很好。”更何况他在这些地道中生活了一年多的时光，陆征说着看了一眼手中即将耗尽的灯油，加快了脚步，“我们已经进了希干希纳区，艾伦，你家在希干希纳区的哪一带？”

　　　　“呃……是在南区那一带。”

　　　　陆征按照艾伦说的，对应地道路线前进。

　　　　但是，在没多久，他们不得不选择停下了脚步——前面的地道被坍塌的土层堵死了。没有经过加工的地道就是这样，容易受地面影响造成坍塌。陆征伸手摸上挡在面前的土墙，手感硬实，这里应该已经坍塌了很久了，土壤已经全部压实了，而且挡在前面的土墙还不是一般地厚，凭他们现在手上的工具，根本没办法打通。

　　　　“怎么样？”艾伦问道。

　　　　陆征摇了摇头，转身说道：“没办法前进了。”

　　　　话音刚落，油灯也因耗尽灯油熄灭了，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

　　　　“那怎么办？”艾伦追问道。

　　　　“回去。”陆征回答得毫不犹豫。

　　　　艾伦：“没有其他路能走了吗？”

　　　　陆征：“有，但是我的决定是回去。”

　　　　“但是我们已经离得那么近了……”

　　　　“理由！”一直没出声的利威尔打算不甘心地追问的艾伦，说道。

　　　　“这一带地面上几乎没有巨人的存在，至少我从声音上听出来是这样的。”陆征说道。

　　　　艾伦：“这不是好事吗？没有巨人，我们可以轻松地抵达我家的地下室……”

　　　　“不，正相反……”利威尔沉声道，“上面没有巨人才是最危险的。”

　　　　“为什么？”艾伦不解道。

　　　　“艾伦，你忘记了吗？希干希纳区除了巨人，还有莱纳那类人……”三笠沉思了一会，说道。

　　　　“没错，巨人只是他们用来警戒我们靠近，不让我们影响他们的搜索工作，而这一带没有巨人，估计是为了不让巨人到处乱晃，影响他们的搜索。”陆征说道，“而能在这种巨人包围圈下地方进行搜索工作的，多半应该就是跟莱纳他们一样，能够巨人化的一类人……而且估计他们中至少有一个能够控制巨人的成员，否则巨人不会那么乖乖地把这一带空出来。”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只有不被发现不就好了……”艾伦不甘地辩驳道。

　　　　“艾伦，你能够保证我们百分百不被发现……不！应该是你百分百不会被发现？”陆征反问道。

　　　　艾伦：“我……”

　　　　“没错，就是你！”陆征道，“只要你一个人不被发现，不被抓住，就算我们都牺牲就不是大问题！你是我们人类这边的王牌，你能够巨人化，也能够操纵巨人的行为，我想这样能力，就算那些人那么多年研究下来也没有制造出多少能够操纵巨人的人，所以莱纳他们才会想要抓走你！你站在人类这边，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我们不能在这里失去你！”

　　　　“我……对他们……是威胁？！”艾伦怔愣在原地，陆征也不再开口，地道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良久之后，艾伦妥协了，四人摸黑从地道撤离希干希纳区。

　　　　回去比来花费的时间多了一些，等到四人在希干希纳区隔壁的镇子回到地面时，天色已经黑了。四人也不敢点火，就在地道口休整了一会，便趁着天黑后巨人无法行动，朝着跟接应队约定的地方前进。

　　　　接应队是由让带领，在天刚亮起的时候抵达约定地点，跟利威尔四人汇合。四人上了接应队带来的马匹，立刻返程回罗塞之壁。

　　　　“利威尔兵长跟卡洛分队长怎么了？”让看这在最前面领队的利威尔，和跟在利威尔身边的陆征，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忍不住问艾伦。

　　　　“诶？他们有怎么吗？”艾伦扭头给了让一脸的迷茫。

　　　　让：“……”他问错人了。

　　　　让扭头看向三笠，用目光征询答案。

　　　　三笠沉吟了一会，道：“大概是……冷战吧？”

　　　　让：“原来如此……”但是为什么冷战呢？这个问题让没能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