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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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宫-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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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没有杀先皇?”
“我不杀先皇你怎么能登基?我大哥不谋反你怎能登基?”
文廷玉站起来。
“够了!”
谢轻容并不理会他。
“不要装出自己做的什么都是好事一般!”文廷玉怒斥道。
“哈!”
“你笑什么?”
谢轻容不笑了,她冷下脸来看着文廷玉。
“得了便宜还卖乖,便是说你这样的人,文廷玉,”她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我负了他,只有你不能,我不曾欠你,谢家人也不曾欠你!”
文廷玉无话可说,只得对她怒目而视。
谢轻容抹掉面上仍存的泪水。
“文廷玉,我看不起你这样,”谢轻容道:“一个人若在乎另一个人,该是要对他好,皇家人却不一样,全天下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你们不懂。”
真奇怪,仿佛整个天下,划出了三六九等的人来,这天家之人,是最不顾情面,最不讲情义的一群。
真可笑。
文廷玉发出一声怪笑来。
“你好像懂一般。”
谢轻容冷声反问:“那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么?”
文廷玉气得连血都要呕出来,她那是对他好?
她与她兄长勾结,算计宫中人,是好。
她利用太子伤他,为出宫筹谋,算好。
她那时在城楼上,毅然跳下去,叫好。
如此之好,果然是好得不能再好。
贵为天子,这样一颗心,全然系在她一人身上,护她活下来。
他是存有私心,但是何尝不是要为她不要再被从前的阴霾困住?
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竟是为怎样是好。
他以为自己对她好。
她竟也好是说,她是对他好。
这里头到底是有什么错了?到如今,活活把彼此伤成这样。
他按住额头,觉得头痛得紧,不由得闭上双眼。
此时忽然听得谢轻容的一句话。
“要我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文廷玉猛然睁开眼。
只见谢轻容在笑。
“条件是什么?”
文廷玉问她。
“废了太子。”
文廷玉愕然。
“因为我若留下,我之所出,必当为储君。”
文廷玉怔怔地看她。
“做不到?”谢轻容嘲笑他:“看来,你也未必有多爱我,只嘴巴上,说得好听,心中当我是祸水。”
“你之所出?”
谢轻容抬起下巴。
“我之血统,远胜你高贵;我之美貌,天下皆知;我之聪慧,何人能及?”她叹道:“文廷玉,你自己摸住心口想想,我这样的人,是我配不起你?还是你不及我?”
文廷玉冷笑。
比心计,论演戏,他自愧不如。
这女人真叫人可气又可恨,但饶是如此,竟还是带着可爱的神色,令人着迷
她若不是祸水,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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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祸水正对着他笑。
“皇上,你现在,是要留宿呢?还是走呢?我觉得冷,又浑身是伤,你若不介意,我是想睡了。”
文廷玉心中升起熊熊的怒火,但是面无表情。
得不到回答,谢轻容也不介意,慢吞吞地缩进被子里,裹了个严实,因为拉扯伤口,她一直皱眉,动作也失去了平日的优美妩媚,看起来倒像只蜷缩的虾米。
文廷玉哼了一声,摔袖欲走,忽然又听她叫唤。
“你且等等。”
文廷玉停住脚,听她要说什么。
“明儿叫个好太医来,我全身都疼。”
说完,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当真困觉去了。
文廷玉大怒,大步流星,摔门而去。
“绿袖,打伞来。”
谢轻容陷在柔软的床褥之中,想,哎呀,原来她在外头,这可不是都让人听了去么!
严冬时节,受了冷水,即使是大人也要生病,何况是年纪不大的太子。
文翰良昨日跪在泥水里接旨,回来之后换了衣裳,去见了他父皇。
几年未见,直觉父皇更添了威严,故此更不敢掉以轻心,他父皇说话,只好都应声。
他自以为得计,却不料父皇说他还是太稚嫩,轻易受骗。
他顿时觉得更加难堪起来,回来又不乘轿,抢了侍从的油纸伞,连太后寝宫也未去请安,径直回了东宫,姜汤也一股脑推在了地上。
然而次日起来,便头重脚轻,但是他忍了头痛,问侍从道:“昨夜要你去探绿袖的话,现在如何了?”
侍从不肯答言,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个句子来。
文翰良大怒,骄纵的脾气上来,一脚把人踹倒在地:“到底说了些什么?”
“回太子的话,原是要去探绿袖姑娘的口风,恰是她不在,又或者是有心避开了……”看见太子的怒容,侍从不由得赶忙道:“倒是我们在太极殿的人,似乎隐约听见了些话。”
“说了什么?”
侍从嘴唇翕张,半晌才道:“这话听着不好……”
文翰良怒目以对,道:“什么好不好的?照直了说!”
侍从声入蚊蚋:“说的什么……也听不清……只是隐约听见什么……条件……废太子……”
说完最后那三个字,他见到太子面上惊愕,失神,慌张的表情,立时跪了下去,开始自打耳光。
“太子莫气,约莫是我们的人听得差了,原本就不能离得太近……”
文翰良伸出一只手,止住他的话头。
他之表情,有点怪异。
文翰良坐了下来,道:“令人端茶来。”
“茶?”
“吃的茶……”
“啊?哦……是是……奴才马上去。”
茶很快便端了上来。
文翰良喝了一口茶,苍白的脸颊上恢复了些红润的神色。
“那时候,我父皇同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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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先时,是付大人进去了。”
文翰良又喝一口茶。
他的母后,宠爱他数年,如今却是如何?
是为报复他么?
还是另有所图?
暂且还不能下定论。
母后与父皇,都是极聪明的人物,指不定心中盘算什么。
但坐以待毙,又实在太被动了些。
“我母后现如今在宫中何处?”
“这……”侍从苦着脸:“只怕难差遣人去打听,东宫之中……”
太子羽翼未丰,难以调动宫中的人马,当初赵妃与国舅在世,尚且被皇上有心提防;如今他们二人皆已故去,太子年幼,且无外戚加持,原本就是十分的势力单薄。
文翰良瞥他。
“为何要东宫的人去?难道太后那里,就一个人都没有吗?”
“可……”
文翰良转动茶杯,这茶,才说两三句话,就渐渐转凉。
天气当真是冷得很。
他道:“这宫中的是是非非,却也太多,世间浊,人却该清明;若叫我知道这件事里,牵涉到我这东宫中任何一人……”
侍从吞了吞唾沫,不敢答言。
“就算是父皇要扒了我的皮,我也能先将那人的皮扒下来,你可懂么?”
文翰良的双眼,闪烁着诡魅的光芒。
这是从前,做侍从的人,从来不曾看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日,这么傲娇的妹子妞还是第一次写啊……特么EMS还是不到,我内心苦逼……
话说回来,亲友们全部都沉迷古剑……我内心苦逼,决定去重装电脑玩古剑了V话说回来,师兄弟神马的果然最萌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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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晨 。。。
受了昨夜的折腾,谢轻容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更痛了;尤其是那浑身伤处,无一不在叫嚣彰示自己的存在。
她其实可算得是痛醒过来的,外面天都才只是朦朦亮而已,一定还早。
现在居住的地方,似乎不算是冷宫,可是也是一样的冷清寂寞;但是想想看,当初即便是住在皇后的寝宫里,也是同样。
谢轻容坐起身来,咳了一声。
嗓子眼有些不舒服,大概昨夜还兼受了凉。
这么一来二去,伤什么时候是个好呢?饶是她,都不禁苦笑了起来。
也许是她这声轻轻的咳嗽,外间立刻有了动静,有人来叩门,问:“皇后娘娘?”
谢轻容懒洋洋地道:“谁?”
大家都愿叫她皇后,那也算了,她现在睡醒了起来,又不用在车上颠簸着赶路,心情略好了些。
“奴婢伺候皇后娘娘梳洗。”
谢轻容道:“那进来吧。”
进来的宫女,谢轻容仔细一看,是昨天夜里见过的,确信是文廷玉所遣,这才放下心来。
那宫女预备伺候她下床,谢轻容动了一下,立刻道:“我还是就这样歪着吧。”
还是痛,伤口痛得心都痛,谢轻容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动弹得好。
那宫女似乎也预料到了,便点点头,扶谢轻容在床上坐好,然后拧了帕子来。
那帕子冒着温温的热气,擦在脸上很舒服,然后用青盐与温茶漱口,再来才是喝的茶。
面颊上涂抹了一点香脂,懒得梳妆,发也只是略梳了一番,不用什么繁杂的装饰,也不必挽起来。
对镜一看,虽然是不刻意装扮,脸色也还苍白,却透露出病中之美。
谢轻容这回可是真懒计较到底好看不好看了,人虽是醒了过来,但却一直打着呵欠。
那宫人收拾停当,又来问:“皇后娘娘要吃些什么。”
虽然是一夜不曾进食,谢轻容却还不觉得饿,于是摇摇头,只道:“现在不必了,倒茶来。”
那宫女也言听计从,当真不去准备早膳,只倒了茶来,谢轻容吃了,只听那宫女道:“皇后今儿要做什么呢?”
谢轻容道:“我要太医。”
那宫女一脸迷茫。
“我现在浑身都疼,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都不顶用,也许太医能管些用。”
她昨夜还特意告诉文廷玉她全身都疼呢,但是现在也不见太医过来,可见文廷玉昨夜说的都是真话,现在要全然不将她放在心上了呢。
不过别人不放自己在身上,自己还是要懂事的,身体才最重要,脸皮厚些,该讨的还是要讨。
听见谢轻容的话,那宫女才“啊”一声,道:“那请皇后娘娘稍等,奴婢这便去请。”
说完,真的就去了。
谢轻容想,这姑娘倒有趣,戳一下,动一下,虽然不伶俐,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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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文廷玉哪里找来的。
那宫女一走,屋中又只剩谢轻容一个人,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床上的帐子,上头绣的繁花似锦,一时看得眼花,她便重新躺了下去,眼皮子往下沉。
但是伤口隐痛也不能真的睡着,过了一会,谢轻容便听到了外面重新响起了声音。
这脚步声倒不是一个人的,但也不像两个人。
谢轻容坐起身。
外面的门,吱呀一响开了,然后有人走了进来。
此时天已经大亮,屋内的烛火并不增添光明,反而添出几分昏黄。
那人走了进来,并不是宫女,不是太医。
也不是文廷玉。
来人含笑看着谢轻容,但她未觉温暖,只觉得心底忽然生出一丝冷意。
那是太后。
谢轻容乍然一见太后,心中知道该笑,但是却一时笑不出来,好半天了,才道:“太后亲临,轻容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太后孤身一人,连侍从大约都留在了外头,这可少见,也大约只有她谢轻容才有本事令太后如此。
太后也不怒,更不恼,只是捡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两只眼睛盯住谢轻容不放。
“这么说,皇后终究是回来了。”
她这一声感叹,引起了谢轻容的共鸣。
“这一切皆是托了皇上与太子的洪福。”
说出这句,她留神看太后,太后还是和气地看她。
“哈,这我也是知道的,皇上呢,随先皇,太子呢,又随皇上,都是一个性子,倔也就罢了;人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皇上与太子却是一错再错。”
“自古以来,皇者痴情,不是什么好事。”
谢轻容说得事不关己。
“哀家也是这么说呢,可惜皇后都能明白的道理,皇上却是不明白。”
谢轻容笑了。
“太后,今日有什么见教呢?”
太后以手托腮,也笑了。
“皇后小的时候,人模样也是标致,说话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却是要可爱许多;人一大了,多少事儿,就从此变了味。”
谢轻容道:“这也是拜太后与先皇所赐。”
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
谢轻容又道:“难道不是?”
太后这才恢复了笑容。
“是皇上告诉你的不是?他原也是个聪明人,只小的时候,对着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谢轻容不语。
“其实何止是他呢?太子,你两位兄长,还有赵妃的兄长,别家的王侯公子们,打小儿,都喜欢对你好。”
谢轻容道:“我知。”
她因这美貌受过益处,并不必否认。
但因这美貌惹出祸端,更不会忘怀。
“大家都喜欢你,哀家也觉得你是好姑娘,人聪明,就是性子不大温顺,并不是入宫为后的好人选;可是先皇……那时候还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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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呢,倔强得出奇,一遇到你的事,便不肯善罢甘休。”
谢轻容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厌恶。
太后继续道:“我那时候,原打算将赵妃指给先皇,将你指给廷玉,也许若是如此,便不必手足相残……”
谢轻容嗤笑。
“太后,恕轻容直言,先皇的性情,莫非太后当真以为,只是将我指给现今的皇上便可解决事端?书上尚且有载,昔年杨妃,先从帝子而后从其父;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上至天家,下至百姓,常见于天下。”
没有她谢轻容,太子照样容不得才俊,他一直被捧得太高,性情如此,那能怪谁?
太后不置可否。
“我原不是为说这些来的,”她道:“我只不过想知道,为何你又要回来?”
“我并不想回来。”
太后露出了然神色,又转变了话题。
“忽然听说你回来,看来皇上也并不打算告知哀家,所以才将你安置在这么偏僻的寝殿之中,原来这皇城的一角,都快要荒废了去;平日也没有人来,谁知道皇上令人悄悄都预备好了。”
说完,又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道:“看来,时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多劳皇上费心了。”
有着这样的闲心,还不如多操劳国事呢,谢轻容在心中腹诽。
太后的话题却又变了。
“听闻是太子带你回来……太子这几年不见,长高了这么多,模样也长开了,可惜哀家这些年都不曾见过他如何变化;骨肉分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谢轻容并不示弱,道:“我与我大哥二哥,也分别多年。”
“赵妃泉下有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谢轻容道:“她若有知,自然是该笑的。”
“哦?”
“我要杀太子,易如反掌,但是我没有,也不屑如此。”
太后突然道:“这里还是太冷清了,连杯茶也没有。”
她很少跟一个人说这么久的话,也很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这么心平气和。
“是轻容怠慢了。”
太后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哀家今儿起身,知道皇后你回来,心中觉得诧异,但是又觉得不能不信;然后又有太子的人来,说太子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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