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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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宫-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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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波纹,篆书的水字,确是烟雨楼水君之印无疑。”
文廷玉又问:“那水君又是何人?”
戚从戎噗通一声,跪下了。
文廷玉表示震惊:“戚爱卿,这是做什么?”
戚从戎死气沉沉地道:“臣办事不利,臣知罪,臣追查数日,中间线索端了又寻,却总绕进死胡同内。”
然后在心中幸灾乐祸:其实那人就在你自己家里,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就算你心中隐隐察觉,苦无证据,动弹不得。
文廷玉放下了茶,起身,走至戚从戎面前,亲自扶了他起来,难得语气温柔一回:“爱卿言重了。”又叫外间季苓:“奉茶,赐座。”
这时才叫坐会不会太晚了点?戚从戎心中虽如此想,倒也不推辞,就在季苓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件事倒也恰好,昨儿夜里,季苓擒了两个烟雨楼里的人,正好交给你去查。”
听闻此话,戚从戎不由得心头一震,面上扮从容,只看向季苓;此时季苓正端了茶奉于他面前,二人目光撞在一处,戚从戎只觉他目光幽冷深邃,无波无澜,好似一滩止水。
见戚从戎留神在看,季苓一笑,目光微微撇向一旁,待他接了茶,便又退下了。
好生奇怪,季苓是何时起,变作这样了?戚从戎心中隐隐觉得奇怪,又不便在此时深究,只得暂搁下。
“臣领命,若皇上无事,请让臣告退。”
说完了废话,该去瞧谢轻容了。
文廷玉看他眉梢隐有喜色,料定他之所想,便偏不让他如意,只道:“何必急着走?朕近日也懒散了,成日坐在屋内,不如去往外头,朕很久未曾见识戚家刀法了。”
戚将军名刀,纵马天下,少有人敌!
从前一起学武,文廷玉独爱长刀,只因刀乃天下兵器中的王者,其势恢弘,霸气非凡。
文廷玉使的是刀,戚从戎家传的刀法也不差,倒是个好对手。
戚从戎背后一冷:“臣不曾带刀入宫,只怕负了皇上雅兴……”
“刀嘛,朕这多得是,爱卿就莫要推辞了。”
但见文廷玉端坐,笑如狐狸,那周身气氛,全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戚从戎只能应承下来。
宫内设有武场,四面开阔,箭靶围立,昨夜雨后今日天刚放晴,正是天朗气清好时刻。
文廷玉与戚从戎步入武场内,对季苓道:“派人请皇后来瞧。”说完,又对戚从戎道:“皇后的性子,是最爱热闹,若不叫她,只怕到时候嚷嚷起来说欺负了她;只为图个乐子,爱卿不介意吧?”
戚从戎道:“既是图乐,自然无妨。”
27、羽箭(微改,可无视) 。。。
话虽如此,犹感慨文廷玉之阴险,今日是要尽全功还是要藏招?若是在谢轻容面前败了文廷玉,自然他是有面子了,文廷玉的面子又往哪里搁?若是文廷玉武功之高大有进益远胜自己,那就是他没了面子,横竖左右都是不划算。
侍从知晓二人比武,便奉上武器待文廷玉与戚从戎挑拣;独独季苓奉上文廷玉用惯常所用的太古名刀,其名奉钰。
戚从戎冷眼瞧着,虽其他的刀也是好刀,却不及文廷玉那柄。
文廷玉亦是心明如镜,堂堂一国之君,自恃谦谦君子风度,他倒也不贪这点便宜,道:“戚将军未带自己随身之刀,朕也随客便,季苓收刀。”
说完,自己随意挑拣了一柄刀,戚从戎也随意拣了一柄,都是好刀,只在合不合手,不多苛求。
此时忽然得报皇后与苏郡主来了。
文廷玉笑对戚从戎道:“一有这样的事,她倒跟一阵风似的,说来就来了。”
戚从戎半含着酸,点头道:“皇上说得很是。”
说话间,谢轻容拉着苏竹取的手来了,二人给文廷玉请了安,谢轻容道:“这样的好事不多见,戚将军改日得空,也教教我刀法。”
戚从戎未答,文廷玉便抢先问道:“为何要戚将军教你?朕教你不好么?”
谢轻容瞥他一眼,鼻尖一皱:“皇上忙得很,大前年的也曾说过要教,只是都忘了。”
文廷玉有些尴尬,道:“皇后赖床赖账的功夫是一样好,朕也就不多说了,去那边坐着瞧,刀剑无眼,此处又有风,吹坏了你怎么办?”
谢轻容听了,知他那叫恼羞成怒, 便笑着告退,真拉着苏竹取落座。
“你道谁会赢?”
苏竹取摇着扇,道:“这可难说。”要说谁赢都有可能,只怕二人心中各有顾虑,各自藏招。
她们两人说笑间,场上二人,已经各退数步,横刀而立,凝目对望,满场杀气沸腾。
端是男儿热血,二人心中皆不禁想,干脆就在此把这人做掉——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请皇上指教。”
戚从戎一言方出,战端即开,只见他足下乾坤步转,运劲在手,提刀而上,利刀直向文廷玉而去。
文廷玉见势,竟也不避,只道:“爱卿,藏招可是不妙。”说罢,也是横刀向前,硬接此招不说,左掌一翻,袭向戚从戎面门。
靠你个缺德皇帝,打人不打脸呐!戚从戎翻身退步,身形翩转,舞刀如风,且退且战,不曾松懈。
文廷玉亦不想让,竟是趋步向前,二人之刀,四溅火光,谢轻容看得高兴,道:“小取,何妨赌一场?”
苏竹取道:“娘娘雅兴,自当奉陪,三百两,戚从戎胜。”
谢轻容道:“什么?你赌他赢?那我岂不是只能买文廷玉胜?”
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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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虽不大声,在场比武的二人却非凡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戚从戎不禁感慨,才区区三百两……
文廷玉更是不乐,什么叫只能买……买朕赢很吃亏吗?
当下更是刀下生风。
“皇上稳赢,这三百两当是奴家皇后陪取乐罢了。”
戚从戎本意不在赢,听见苏竹取这话,忍不住瞄了一眼,只见苏竹取也在看他,还似乎是微笑着挥扇致意。
这个该死的女人……
戚从戎极为不悦,见文廷玉开始用劲,自己不使出看家本领,扮作勉力支撑未免太过难看!当下手势一换,刀上附着真气,劲力不似方才,一刀劈下,竟是如狂风过境。
好招——
文廷玉心中感慨,倒是不惊异,这次他不再硬接,而是脚踏玄步,以极快之速避开不提,更是逼至戚从戎面前。
戚从戎始料未及,横刀欲挡,两兵相接,只听铿然一声,二人之步,都停了下来。
“三百两哟……”
苏竹取惋惜的口吻,却也听不出有多伤心。
“臣输了。”
刀还未断,却现裂痕,是他输了。
谢轻容赢了三百两,兴高采烈,觉得文廷玉功劳不小,乐得亲自上前,掏出丝帕为文廷玉擦汗。
文廷玉道:“三百两你便这么高兴,怎么不赌大些?”
谢轻容笑道:“谁又知道你会赢?胜负唯有天知道。”
文廷玉听了她的话,道:“有朕在,赢的便一定是朕。”
谢轻容笑而不语。
此时戚从戎与苏竹取在一旁,也是感慨万千。
“戚将军,尽力一搏,觉得如何?”
于人前,苏竹取之言虽似玩笑话语,实则是想知文廷玉究竟能为如何;方才比试时间实在太短,她还无从看出文廷玉之实力。
“皇上藏招,区区惨败呐!”
苏竹取暗自揣摩戚从戎之意,应是说二人都有藏招,然文廷玉所藏,却是比戚从戎藏得还多,其武学造诣果真不容小窥。
谢轻容听见他们说话,笑着让文廷玉看;文廷玉望过去,却是笑而不语,心中自有计较。
他自沉吟不语,谢轻容视线被其他的东西所吸引,她见那长弓新奇,便拿起一支羽箭来试。
“皇后……”
文廷玉瞧见了,正要阻止,谢轻容却道:“我就试试。”
如此一来,文廷玉倒也不好阻止,由得她去。
皇后从前是不练武的,这一段时日练了苏竹取赠给她的剑法,增长了些力气,虽然看上去有些费力之力,倒也似模似样地拉开了。
瞄准箭靶,文廷玉只见谢轻容屏气凝神,风吹拂她的鬓发,惊现出别致英气之美。
这样的谢轻容,似是从来未曾见过,文廷玉不由得有些痴了。
手一松,箭飞出,嗖的一声,却惊现两声尖叫。
一声来自皇后,她射出一支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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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防手竟被割伤。
还有一声,是那箭飞出去,半途不知怎么竟歪了去,直朝武场入口飞去,门外有人欲要入内,正是赵妃扶着太后来了。
那羽箭,恰好自赵妃脸颊边擦过,射向旁边一棵梧桐,因皇后力气不大,羽箭遇到粗壮树干,自行弹开了去。
突如其来的事件,令众人乱作一团。
文廷玉呆了一呆,瞧谢轻容捂住手,眉头轻蹙;又看太后又惊又怒,正端着赵妃的脸颊端详,想必是被擦伤。
28
28、望(补完) 。。。
谢轻容皱着眉,并无叫痛,却觉有一道凌厉视线落在她身上,谢轻容回身,只见是文廷玉在看他。
那是怎样的眼神?
不是笑,不是悲,不是烦,不是痛,不是为难。
就那么,毫无表情地将她望住。
就那么,把谢轻容的心望得忽然刺痛。
这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场……意外罢了。
但谢轻容只是蹙眉一笑,以袖掩手,血珠子顺着那只手往下滴落。
她轻声道:“皇上,还是去瞧赵妃如何了……”
文廷玉听了这话,一摔袖,转过了身,但走了一步,又转回来,扶了她的手,只瞧谢轻容满手都是血,欲要替她擦,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混账,还不来人去取药。”
说完拉着谢轻容,往太后与赵妃那去。
“母后受惊了,朕送母后回宫——”
太后正在瞧赵妃的伤势,瞧见文廷玉与谢轻容二人,听见文廷玉这说话,心知他又是偏私要护谢轻容。
心中是在冷笑,但面上又发作不得,最后沉吟片刻,问道:“皇后手上也受了伤,可要紧不?”
谢轻容听太后说话,观其神态,知她是极度不乐,于是赔笑道:“不妨事,儿臣失手,惊扰太后,还请太后降罪。”
降罪?
太后笑了一声,道:“不妨事,只是赵妃的脸……”
谢轻容道:“是我之过,请姐姐……”
赵妃脸颊上热辣辣得疼,心中思绪万千,是怒,是恼,亦是恨,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笑道:“皇后娘娘言重,其实未有什么大事,叫太医来瞧便罢了。”
说到此处,文廷玉便道:“速招太医来,朕送太后与赵妃回去罢——”
然后又道:“季苓,送皇后回宫,叫胡太医来瞧。”
说完,便放开谢轻容的手,亲自扶了太后走了。
谢轻容低眉顺目,躬身行礼:“恭送皇上,恭送太后——”
待他们渐渐上轿走远,谢轻容才直起身来,立在原地,只瞧宫人们团团簇拥着太后一行人离去,觉得好生热闹,又觉得好生奇怪。
她瞧得认真,眼神无波也无澜。
此时季苓道:“皇后娘娘……”
谢轻容扬起那只受伤的手,道:“不必了。”
说话间,血犹自往下流。
方才站在一旁的戚从戎与苏竹取,这才上前来,苏竹取拉着她的手细看,是被弓弦割开的伤口,在掌心之上,长长的一条,似是很深。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道:“若是留疤……”
谢轻容一笑,道:“无妨无妨,都是小事。”
哪里会无妨呢,这双手,天下无双,精妙绝伦,若真落下什么伤疤,未免太过可惜。
谢轻容见戚从戎亦在旁,面色阴晴不定,便道:“从戎,这日我也不留你在宫里闲坐了,我觉得头疼得很,你们二人……
28、望(补完) 。。。
”说着又是一笑:“小取替我送从戎吧。”
季苓立刻道:“奴才送皇后娘娘回宫,太医已前往掖庭宫候命。”
“那也好。”
谢轻容一点头,便扶了季苓的手去了。
武场之上,顿时寂寞,剩的都是些凡夫俗子,戚从戎全不看在眼内,只站在原地,目光灼灼,一直瞧着谢轻容上轿离开,不知不觉间,双拳已经紧握。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握了他的右手,然后把他的指节一个一个掰开。
戚从戎收回目光,看着苏竹取。
二人对望一眼,眼中情绪莫名。
“惊燕君,你是失态得很呐。”
苏竹取见他目光已经平复,便松开了他的手,以扇掩面而笑,也径自去了,站在远处的侍女瞧见,忙上前迎她。
戚从戎长叹一声,自另一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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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苓护送皇后回寝宫,人一送至,季苓告辞,谢轻容道:“留下喝茶再去。”
“谢皇后美意,只是奴才还要复命。”
谢轻容想想,确实如此,便不强留,却是特意令人相送出去。
却说她一回寝宫,顿时宫内一片忙乱,胡为庸已经在外面候着,绿袖要请他入内来,谢轻容忍不住叹了一声,:“不急,先换衣裳。”
说完,当真令人取了衣裳来换。
绿袖在旁边听见,急道:“皇后娘娘……”
谢轻容不待她说话,一瞥眼,便叫她住了嘴:“急什么?本宫是要死了么?什么事儿值得你在此处嚷嚷?”
听这说话的语气,绿袖全不敢造次,只觉如此两年多来,从来不见皇后当真动过气,如今真气起来,怒上眉山,杏目圆睁,寒气逼人,绿袖见状,只得恭顺低头,忙帮着众人为皇后更衣。
谢轻容换了干净衣裳,卧在榻上,唤胡为庸入内,自帘后递出自己的手。
屋内停止焚香,为求心静,只留绿袖一人在旁伺候,旁人都退至外间看顾。
胡为庸小心翼翼地瞧了谢轻容的伤口,道:“皇后娘娘,这伤口要先清理,只怕会痛,还请皇后娘娘忍着些。”
谢轻容淡然道:“无妨。”
既然如此,胡为庸便开始为她清理手上的伤口,谢轻容半声不出,似全不觉得疼痛,反而是绿袖在旁边看到,忍不住问:“被弓弦割到怎也会伤口如此深?”
胡为庸解释道:“绿袖姑娘,这也是常有的。”
绿袖心中还疑惑,又见谢轻容卧在榻上,面上隐隐是倦容,只得不再说话。
“嗯……”
胡为庸正在仔细包扎,听到谢轻容出声,禁不住手一顿,停了动作;绿袖忙问:“皇后娘娘?”
只见谢轻容一笑:“胡太医莫惊。”说完又道:“绿袖,去煎茶来,你亲自瞧着;本宫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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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儿,原来是一来一去,半杯茶还没喝到,口渴。”
绿袖道:“奴婢马上叫人去。”
“叫别人去做什么?就要你去,别人经手,我饮不惯。”
都到这时候了,还这么任性,绿袖只得应了“是”,吩咐其他宫人在外间好好看顾着皇后,便急忙去煎茶来。
胡为庸扭头看她去,半晌手下没有动作,谢轻容等了会,笑问:“胡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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