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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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宫-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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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一觉到了天明。
谢轻容睡得很安稳,醒得也早,睁眼有人端水来请她洗面,她揉了揉眼睛看身旁文廷玉也方起身,不由得惊讶。
“不上朝么?”她问。
几名宫婢正在为文廷玉束发,他执了一本书在看,听得此言,一笑道:“今儿有些不适。”
其实是昨晚怒气太盛,台风尾巴把太极殿扫了一半,正紧闭了门要人速速修整。
难得有这样的时机,恰好偷闲。
昨夜里的人是谁虽没见到,却也知道这宫中的确有烟雨楼中的人存在,而且不止一两个。
最令人忧心的是,是那笛声。
文廷玉也不知自己是从何时起,开始深恨谢轻汶。
分明当年同在一处,谢轻汶最有哥哥的模样,带着他们一群人,彼此和睦,当真是个好兄长。
他并不恃才傲物,深得太祖欢喜,常常温柔含笑,不怒自威,比起太子对自己严苛,反而更像是大哥的模样。
“太子来请安了。”
伸出手拉了拉文廷玉的衣袖,谢轻容如此道。
文廷玉这才回过神来,点首不语,转眼便见太子进来,见到文廷玉也在此处,便不敢像平时一样对谢轻容撒娇耍赖,规规矩矩地请了安便要走。
文廷玉见他背影,若有所思。
谢轻容道:“怎么?”
“你与太子关系也很好。”
无论是谁,总是很容易喜欢上谢轻容的,她人很美,脾性古怪却可爱,自己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样,太子虽是赵妃所出,却总是要叫她一声母后,时常相见厮混,更显得比跟赵妃的关系还要亲和。
这倒是件好事。
“若是有一天朕先你而去,太子也会对你照应。”他轻声对谢轻容如此道。
这话太不动听,谢轻容眉一皱,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文廷玉含笑不语。
“你是条狐狸,长了九条尾巴,哪里有那么容易死?”
文廷玉被自己口水呛得咳嗽,半晌才道:“多谢抬爱。”
见他面色不善,谢轻容道:“那要不然你若去了,我也陪你死去,这总行了吧?”
文廷玉面上不乐:“什么死啊活的,整日里说些什么,我不过一句玩笑。”
谢轻容皱巴着鼻子,吐了吐舌头:“我也是说笑,要死你一个人去吧,我是不要死的。”
文廷玉哭笑不得,忽又想到别处。
这美人如花胜玉,与众人都是三分缘分,若不看牢,转眼她便要爱了别人。
19、言 。。。
若是死的人是谢轻汶,谢轻容又会如何?
他发觉自己面上似要渐渐露出不耐烦与痛恨的神色,忙笑着掩盖,对谢轻容道:“朕去御书房了,”见谢轻容奇怪,他又补充道:“虽不上朝,奏折还是要看的。”
谢轻容点点头,松开手,让他走了。
文廷玉走了几步,闻得鹦鹉翅膀扑闪窸窣之声,忍不住又回头看谢轻容:“这群畜生今日倒安静。”
自昨夜里便没听见叫唤声,何时起禽兽也能解得人心?
谢轻容笑着点了点头,文廷玉转身出了掖庭宫。
文廷玉一走,皇后便得了空,正无聊间,听得苏郡主前来,她便令快请进来。
苏竹取仍旧是青衣羽扇,头戴纱巾的打扮,身形婀娜,步带香风,见到谢轻容,她先一衽:“请皇后安。”
谢轻容拉这她坐下,语态亲昵道:“不是叫你常来么?”说完又令绿袖快去倒茶。
苏竹取叹道:“并非是我不常来,只是事忙。”
日间常陪伴太后吃斋念佛,苏竹取也颇觉头疼,昨夜造访太极殿,与文廷玉对上,虽然外伤不见,但内力震荡,一夜都没得安生,早上起来,眼圈青黑。
叹她一绝代佳人,明知是局,还要硬闯,上头不怜恤,下属不体贴,真叫人寒心。
还有昨夜之人……
趁着谢轻容说笑的时候,苏竹取微微一笑,拉住了谢轻容的手,内力探入,至手臂上方气脉便已经阻滞,应是气脉郁结损伤所致。
这样的身体若是强行提气,只怕性命都不保。
谢轻容被拉了手,问:“怎么了?”
苏竹取道:“这只血玉镯子好看,我瞧得都呆住了。”
谢轻容得意:“小戚送的。”
苏竹取听了,心中微微有些异样,自己都觉奇怪,当下便笑了两声,转眼便把话题移到了别处。
“总说你在吃药,是药三分毒,还是注意调养滋补调养,平常也多修心锻炼些才好。”
“我总懒得动。”
苏竹取道:“我原本身体也不好,后来家父传授了一套太极剑式,只为强身之用,我每日起早练上三五招,断断续续,如今身体也见好了。”
见谢轻容面上表情,似是感了兴趣,苏竹取便笑道:“我叫人把那剑谱送来吧。”
谢轻容便道:“不敢劳烦,我这里叫人去取便是。”
说完便叫绿袖:“你一阵便随苏郡主去,把剑谱带回来。”
苏竹取道:“也不必跟我去了,”说完叫自己的一名婢女来:“你领绿袖姑娘去。”
绿袖应了声,便跟那婢女往太后寝宫去取书,却也不忘令人好好守在宫中,预备皇后娘娘有事吩咐。
苏竹取居住在太后寝宫的侧殿内,路途不算近也不远,绿袖在屋外等候,等了半天却不见那婢女拿出书来,只得耐
19、言 。。。
心再等。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见那婢女满怀歉意着走出来,道:“绿袖姑娘且稍作慢等,我们郡主的细软却多,如今一一开箱来查找,只怕还有些时候。”
绿袖无法,只得坐下喝茶等待。
等终于找着书带回去,只见掖庭宫中只剩了谢轻容一人,苏郡主早已走了。
“皇后娘娘,奴婢将书带回来了。”
说完,便将剑谱奉上。
谢轻容翻看了两页,目光淡淡的,嘀咕了一句:“好难。”说完便放开手,令人摆点心来吃茶。
却说苏竹取自掖庭宫出来,走至半路,眼见前方是戚从戎的身影,身旁还傍着一名引路的太监,她登时眉头一皱,幸而面纱蒙面,别人都看不出来。
戚从戎也看到了她,走了上来。
二人笑着彼此行礼,只听戚从戎道:“可否请苏郡主借一步说话?”
苏竹取含笑点头,二人丢下随从,又行至那日的凉亭处,眼见着太监宫女们眉飞色舞,窃窃私语,却都不好发作,面上堆砌着笑脸。
“昨夜救人的是谁?”
戚从容开门见山,苏竹取道:“我怎会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
苏竹取道:“没道理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那我可成什么了?”
戚从戎气道:“昨夜差点就赔在那御书房了!”
早说过那是文廷玉使的小伎俩,可还不得不去,也不知道皇后的病历册子到底有什么稀奇,烟雨楼中人非要到手。
只听苏竹取道:“昨夜好在有那笛声销魂,才让我逃出;你倒好,还有人亲自来救,果然人不中用,就多得些照顾——”
酸溜溜的语调,让戚从戎也含怒,但他还有更要紧的事儿要想,不必急于一时斗气。
“那人到底是谁?”
苏竹取摇扇,问:“先暂且不论到这里,那人是男是女,武功路数如何?”
戚从戎道:“不知。”
“武功路数也算了,是男是女你都不知?”
“那人刻意掩饰,身形音色,皆是雌雄莫辩,但那双手指节粗糙,还带着些许伤疤凹痕,大约是个男人。”
“男人?”
苏竹取若有所思,戚从戎喃喃自语:“莫非真是谢轻汶?”
他拼命回想,可是人大了之后,少有如此亲密接触,只记得年幼的时候,谢轻汶的手是十分柔软干燥,瘦削有力的。
“烟雨楼中的人,从皇族贵胄,到三教九流之人物皆有,”苏竹取道:“若要掩去名姓也是容易的事,但……”
“你是要说谢轻汶已死?”
苏竹取不答言,昔年南安侯之事,满朝皆知。
戚从戎冷笑一声。
文廷玉此生挚爱,便只得谢轻容一人,饶是如此,却也不能放过谢轻汶。
“像谢轻汶那样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19、言 。。。
谁能安心?若非如此,文廷玉也不会明里放逐他去南疆,暗里赐他毒酒。”
最后说的是他病死在半路上,可是谁知真假?
谈话胶着,多说无益,戚从戎正预备要告辞,忽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已近身旁,他当下一闪身,却见是带着盈盈绿光的梅花针,悉数飞向苏竹取。
苏竹取不闪不避,惊呼一声,花容失色。
戚从戎身形一转,将她拉开,同时拍出一掌,梅花针受掌风之力,偏转方向,钉入了凉亭的红柱。
如此细小的暗器,竟是每一根都入木三分,没半分偏差。
众人远远也察觉不对,惊呼着叫侍卫来,苏竹取歪在戚从戎怀中,似是惊魂未定,指尖却扣在戚从戎的胳膊上,扎得他手臂发疼。
“你怎么不躲?”
戚从戎面怀关切,实则咬牙切齿,这暗器,倒是很像昨夜季苓所用,莫非……
苏竹取声音似是惊惶未定,暗地里却是在白眼,她道:“苏郡主又不会武。”
话虽如此,心中却知,身份之事,必已受疑,从今往后,只能更加小心。
20
20、兔子与狐狸 。。。
作者有话要说:
开门见山地说:这是又一次言而无信,不能写到最后。
对追看本文的所有读者感到抱歉,幸好没多少人掉在坑里;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有信心的话说得太早,纵使有心,人已经先行倒下。
以我切身经历,还请看文的各位就算年轻,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任性妄为,总以为自己年轻有许多资本,其实身体很小气,有许多损伤只等来年报复。
如果说这么讲还不明白的话……就是作者病了,被严令滚下去养病、养病、养到好为止!要不然就等着英年早逝!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严重而已,不解释。
望各自珍重,日来多有得罪,少陪。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文廷玉坐在御书房内,闻得苏竹取遇袭一事之后,满脑子都是这么一句话,差点将手中的汝窑杯给掷在,连季苓的说话都未曾留神在听。
好半日他才舒展开眉头,问现在人在哪里。
季苓道:“郡主受了伤,当时的地方离皇后娘娘的掖庭宫最近,于是便忙送到皇后娘娘那了。”
文廷玉点点头。
季苓见他忧心忡忡,便问:“皇上此刻可要过去?”
文廷玉道:“晚些再说。”
说完便令季苓退下。
他立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思前想后,半晌后还是坐下,望着面前一堆奏折,笑盈盈掀开看那废话,又端起了香茶,噙了一口。
烦心事自来便多,且顾眼下。
却说戚从戎觉自己武功,怎么也不会让苏竹取真的受伤,所以当苏竹取自他怀里挣脱向前摔倒的时候,他是真的疑惑了。
好在这里离掖庭宫是最近,连忙派人送她去皇后处休息着,然后速速招太医来。
谁知道进了掖庭宫,胡为庸前来为皇后请脉,撞了个恰好,皇后娘娘也不要人问诊了,一团人齐齐将苏竹取围住。
胡为庸颇觉压力很大,但是无法,面带笑容入内,为苏竹取检视了半日,才出来便听到戚从戎问:“怎样?”
谢轻容暗地里扯了扯他袖子,戚从戎才觉自己失礼了,忙咳嗽两声岔开。
这时谢轻容才问:“胡太医,郡主如何?”
胡为庸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苏郡主的伤……”
见众人屏息凝神,他不由得想倒退一步,好歹忍住,又继续道:“只是崴了脚罢了。”
大家都楞住,唯有谢轻容最先反应过来,道:“这是好事嘛。”说完又偷偷在面色不善的戚从戎胳膊上一拧,示意她回神。
戚从戎痛得反应过来,含笑点了点头,心中却疑惑这帮女人为何总掐在他胳膊上?那一处肯定是又红又紫。
谢轻容入内探视,半晌后,叫人请戚从戎入内,自己却退开在一边。
戚从戎站得离苏竹取老远,目不斜视:“作甚?”
苏竹取道:“有句要紧的话跟你说。”
戚从戎回头看谢轻容,笑着闪身出去,知道她是误会了其中情况,登时心中大为不乐,但还是依言走过去。
苏竹取招手,令他附耳过去。
戚从戎弯□,只听苏竹取柔声在他耳边,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道:“怕你良心不安,且告诉你,你刚才拉我那一下,确实帮我避开了毒针。”
“那……”
“我想摔也要摔好看点,拗了个造型,不巧脚就扭了一下。”
这是真的。
但她说得那么淡定从容,叫戚从戎气得肝胆剧裂,发作不得。
他当下便道:“那下次你要死,也记得拗个好看的造型给我瞧瞧
20、兔子与狐狸 。。。
。”
苏竹取点头道:“这是自然。”
气得再无可气,正巧谢轻容又进来,坐在苏竹取的身旁,问:“到底什么人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满面愁容,像是十分担心。
苏竹取也变了个模样,声音惊惧:“正是如此,就算是我得罪了谁人,这宫闱禁地,竟也有如此狠心歹命之徒,白日也敢行凶。”
谢轻容拉了她的手,道:“无妨,皇上自会派人去查,你且安心留着。”
戚从戎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谢轻容便又道:“若是后宫中人所为,太后与本宫,也都会为你做主。”
戚从戎便不再开腔。
苏竹取反握住谢轻容的手,道:“多谢皇后。”
谢轻容笑笑,不语。
文廷玉在御书房将奏折批阅完,几个宫婢上前去,替他捏了捏手;他坐了一会,只觉得坐不住,正要令人摆驾去掖庭宫,不料太后差人来请。
太后是不能逆违的,文廷玉便令去往太后的延禧宫。
常年吃斋念佛,太后的延禧宫也不见多少华丽装饰,却是清新素雅,文廷玉令人通报后,进去瞧见太后闭目跪在一尊白玉观音前,口中念着经文。
文廷玉便不敢叨扰,只在一旁静候。
太后念了半日,终于察觉到文廷玉在她身后,便扶了一旁宫婢的手,站了起来,笑道:“哀家是老糊涂了,怎也不出声?白在后头站了许久?”
文廷玉忙迎上去,扶了她的手,母子二人挨着坐下,屏退众人,正好说贴心体己的话。
“母后有何事,急召朕前来?”
太后道:“你可听说苏郡主的事儿了?”
文廷玉心下暗叫不妙,立刻道:“这事已交给季苓等人去查,不过,太后莫要多心,我看此事当中必有文章。”
太后听到这话,笑盈盈地拉着他手,拍了一拍。
“哀家……可是说了什么话显得多心了?”
文廷玉自悔失言,当下不敢再说。
太后心中分明是恼的,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只是一派从容优雅的笑容,看得文廷玉心中发紧。
“你可是觉得,哀家是要说皇后的不是?”
文廷玉不便摇头,更不便点头,当下只好做个闷嘴葫芦。
太后站了起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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