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凰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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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凰弄-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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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晕死过去。

“公主!”

夏镶不知北延翯对永安说了什么,竟让她如此惊愕,忙要奔过去看看。北延翯一拉她的手。

“夏镶你就别管了,让侍女们侍候吧。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北延翯转身出了大帐。

夏镶知北延翯要问罪于她,或者说对这件事至少会要求个解释,那都不是好交接的。她此时也自然顾不上永安了,只得出帐吩咐侍女们好生侍候公主。

******

夏镶遵照北延翯的旨意到大亚威城外等着他,不过半个时辰,北延翯带着随身侍从出现了。几十个彪悍的昭戎大汉骑着高头大马,另外还有两匹浑身如烈焰的火红骏马。她略略奇怪,看着北延翯。

北延翯笑道:“北延翚说你骑术很高,本王还未领略。不如我们先比赛一场,如何?”

夏镶略一沉思,应承道:“大汗美意,外臣奉陪!”

辽阔空旷的大草原,一望无垠的浅黄碧绿的如茵般平滑坦荡。朔风扑面,寒意浸骨。远处点点的毡帐,成群的洁白的牛羊在草地上慢慢移动,像一粒粒缓缓滚动的珍珠点缀在草地上。

夏镶催马疾驰,和北延翯遥遥领先于他的那群飞龙苑禁卫军。

北延翯自然紧紧相随,开始他倒有容让之意。想夏镶应该骑马机会应该不会太多,身子又文弱,怎比他这样在马背上长大的人?可一路互相追逐下来,夏镶不仅毫不落人后,反而能避开他一再的挑战障碍,直驱前行。他又猜想或许是她绝高的武艺使得她如履平地,风驰电掣,心里敬意颇盛。

夏镶冲下一处高坡后,勒住坐骑。伸手轻轻摩挲着红马颈部长长的鬃毛,顺滑柔软,在夕阳下更是闪着火焰般的红色。这令她不自禁地想起一直骑到这昭戎草原的,天政给她从东宫牧场亲自选来送她的那个白无常丁三养大的白马。那匹马虽不及此马神骏,却也一直随身相伴,自然亲密深厚。此时虽不是面对它,却也睹物思人了吗?

北延翯策马到她身边,高声赞道:

“夏镶,你的骑术真高!即使在这昭戎草原上,也找不到第二个!看来你也是草原上的一片飞云,真如闪电一般!”北延翯高声赞美。飞云是昭戎族人对骑术最高明的人的称呼。

“大汗过奖!”夏镶看他笑得欢畅,实在不明白此人在此时居然还能如此镇定,王顾左右!难道他城府竟如此之深,毫无芥蒂让人看出?她终究不能小看他。

北延翯也还是很佩服夏镶的坦然自若,这固然是她有一颗无欲之心,但目前这样的窘境,她又有什么应对之策?或许,她会承认自己的身份?若是那样,也许她对他该是有意了?

“夏镶,在如此广阔的天地里驰骋,你感觉如何?”

“天地开阔,当风而行,自由快意!”夏镶感叹。

“那夏镶你是很喜欢这里了?”

“自然喜欢。”

北延翯随着夏镶的目光看向这片广袤的大地,颇为自得。

蓝天白云,天高云淡,起伏逶迤的草原纯净,开阔,辽远,粗犷。

北面,银白色的山峰,似乎积雪还未融化,给整座山的轮廓镶上一道银边。南边是他们来处的大亚威城,金色的城市辉煌灿烂。一条蜿蜒的大河绕城而行,岸边野花烂漫。

近处,草原上牧马人悠闲地挥着鞭儿,赶着成群的牛羊回去。那嘹亮清扬的歌声和着草原上的小鸟儿的歌唱,浑然一体,和谐美好。

“有没有那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觉?”

夏镶早已被这样的景象触动心魄,对北延翯的中原文化修养的体现只点头不语。这些天,一直在奔波途中,后来又直接进入大亚威城,也甚少能这么深入地感受到草原的魅力。

一名飞龙侍卫驱马飞奔而来,向北延翯报告左贤王在西北战事状况。北延翯听罢,向夏镶道:“看来依着你的意思,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我们也失去了先机,如今力量还不很够,倒有些麻烦。不知夏镶你还有什么妙策?”

“夏镶怀疑,左贤王军中会有内奸吧?不过,左贤王如今兵强马壮,出兵突袭,打个他措手不及,应该能速战速决,让那内奸无用武之地!”兵法书她也只随便涉猎一些,北延翚的用兵之道,也通过北延翯有所了解,而况下午从永安大帐出来,伍公公的眼色也表明她的猜想是对的。只不过,她自然不能将自己所知和想法和盘托出,对自己族内的事,北延翯应该自有主张。

北延翯虽感觉夏镶可能会隐瞒了什么,但她的话还是很有启发的。这次用兵,他可能还是过于迂腐,以为要在皇朝使臣面前表现自己的仁义之心,孰料夏镶如此诚恳的一说,他自然不再顾忌。他手下的谋士近年来摸透了他的想法,也都有些优柔寡断,当断不断。而夏镶的意思却新鲜而有魄力。他挥手让侍卫回去,拿出一张牛皮纸,用小刀在上面刻画了一番,招来牧鸽,系上那小张纸片,向西北放飞而去。

接着,两人顺着原路,慢慢放马回去。一时,两人都沉默不语。夏镶知道,该是这位大汗向她问罪的时候了!

“北延翯真想不到我昭戎如此诚心,皇帝陛下竟送来这样一个公主,实在没有半点诚意!我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为之!送亲使大人,你怎么看?”

“大汗!之前不过是一件小事,更不关我皇的事,何谈故意为之?只是和亲公主个人一时糊涂,错会了我的……”

“一时糊涂?”北延翯蓝眸转深,逼视着她。

“或者最多是私人恩怨……”此时她还不能把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她母妃最近受青州王连累,被我皇赐死。她可能为母不平,有些怨念……其实,即使想挑拨两国关系,于本朝却也是不利,本朝自然也当她是叛贼,又怎么会让她来担当大任?大汗明鉴,怎么能因此小小误会而怀疑和亲公主?”

“夏镶!明人不说暗话,你何必还替她遮掩?她对你有意,早在你做驸马之前,就听闻其母向皇帝陛下请赐婚约,难道你不知道?”

夏镶倒没想到这个北延翯还知道连自己也不知道的隐秘之事,实在有些愕然。

“更何况,她来和亲,一路之上也不止一次对你,甚至对其他人都有勾引之意,哪里还有什么和亲公主的身份?哼!简直就是不守妇道!”

“大汗原来还派人监视我们吗?”

“非也!左贤王虽是粗陋,但其人身边还有一些明眼人。就如到此大都之后,每次我们同时出现,那公主对你和其他男子如何,难道我连这个也瞧不出?”

夏镶实在不知该如何为永安辩护,或许她不过小小虚荣。但如果她真是昭戎族女子那般大方爽快,也还可以解释;可她分明是矫情做作,难以遮掩,何况面对的是一心对中原温婉柔顺的贤淑女子存有崇高希望的北延翯?

“大汗想多了。公主她其实不过……就是一个腼腆无心之人,根本没有什么用心,大汗还是不要误会了!”

“有没有别的心思,我一个年近而立之年的男人难道还看不出?”他很遗憾地感到,夏镶看人倒实在是一片澄澈,毫无用心。在她眼里似乎没有比国事更为重要的,难道就从来没有人进到她心里,还是……

“即便如此,只怪我皇太过于重视贵国,看错了自己的亲生女……大汗素来信诚之心,不该猜疑我皇的诚意!”

“送亲使大人,我是不想猜疑皇帝陛下,但我有证据……”北延翯看着夏镶疑惑的样子,又咽下了想说的话——这证据恰好是自己喜欢的,所以,还是不以此为怪吧。他换了口吻,“而且我昭戎一片诚心,我北延翯本也愿为两国和平牺牲自己的情爱,现在竟受如此伤害,难道就不该讨回一个公道?”

“大汗!大汗求亲本意是为两国和平,如果兴兵问罪,两国交恶,岂不是坏了我皇和大汗以和为贵之初衷?我皇本非常重视此次联姻,诚心才让亲生公主千里迢迢前来,以结两国秦晋之好。其实,宗族里也有适婚之女……”

北延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她居然一点也不知皇帝陛下的用意?不过,既然任何人都不说,那么,“纵然皇帝有此美意,却为何这么不幸连自己亲生女都识错了,在这样的大事上所托非人?哼,这样恶毒下贱的女人,本王一点也不想要,也绝不会要!”

夏镶默然。永安那样的疯狂,甚至她那样的用意,实在有伤两国关系!那么,自然不该还坚持由她来和亲,她也的确不适合再做什么和亲公主。可如今,又该怎么办?难道说,她应该从速上书皇帝,重选宗族女为和亲公主?这也未免有些难度……

“一切都是夏镶的错……”夏镶见他如此明白表达自己意见,也只有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大汗如果宽宏大量,且容夏镶上书皇上,请皇上再选宗族女为公主……”

“不用了,夏镶!皇帝陛下大概不想那么麻烦,本王也不想那么麻烦,我心里早有一个人选。”

夏镶躬身,“大汗请说。”





、第五一章

“不用了,夏镶!皇帝陛下大概不想那么麻烦,本王也不想那么麻烦,我心里早有一个人选。”

夏镶躬身,“大汗请说。”

“你!”

“大汗?”夏镶一愣,抬头看着北延翯。

“你最合适!就由你来做我的王后好了!”

夏镶迅速收敛面上的一丝诧异,“大汗!夏镶乃是个男子,请大汗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北延翯脸一沉,“夏镶,你认为我在开玩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女子?”

夏镶看他十分笃定,虽是疑惑他如何得知,但也只默然,不再分辩。

北延翯这才微微一笑,“我早知道你是女子!我们第一次在京城见面,我就认定你是女子,从来没怀疑过。当然,这是我们昭戎族无男女之别之故。只是,后来了解了你中原国家体制,又听说你考状元,做驸马,才觉得疑惑奇怪。而在青州相见,自更肯定了我的想法。我想你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可笑的是,你们中原也有两个女子可以结为夫妇的……”

他故意停下话,看着面色极为尴尬的夏镶。他浸淫中原文化很久很深,怎么不知这些?即使两个男人之间的断袖,也不能说是夫妇,还不为世俗所容呢。

“夏镶!看来你并没有喜欢皇帝陛下的嫡亲大公主,不如,还是留在这里做我的……”

“大汗!”夏镶反应过来,打断他的话,“夏镶不管是男是女,都只是送亲使者,非皇族中人,不能担当此任!”

“可你这个送亲使者如果没有完成使命,并且为害两国和平,皇帝陛下会对你如何,你难道不知?再者,本王若向皇帝陛下求亲,他一定会同意!即使你不是公主,可你也是皇朝宰辅之嫡亲孙女,皇帝陛下封你个公主封号也无不可,我昭戎自然也不会有任何轻视……”

“不可能!”夏镶打断他的话。

“为什么?”

“这绝对不可能,大汗何必以此相挟?”

“为什么绝对不可能?我也并不是威胁……”

“我……”

北延翯紧紧地盯着她,“我这昭戎草原会给你自由驰骋的天地,让你尽情发挥所能,绝不会因为女子身份而限制。而在中原,你如果恢复身份,只能回归闺房,再也不可能议政朝堂,参与国家大事,你一身本事也就无用武之地!你甘心吗?”

“……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北延翯十分惊讶!

“是。”

她认为天政是她的知己,他们以后在一起,她也相信他不会压抑她的才华,虽然可能是不能像男人那般为官作宰,立身朝堂之上,但他们一定有他们的方式,她定也有自由挥洒才能的用武之地。而且,这个北延翯描绘的前景再好,他能给的再多,这里也不是她的家国,他也不是她喜欢的,希望相伴一生的人!

******

北延翯回到大帐中,面色沉郁,神情沮丧。那个意气风发、自以为必然心得意满的大汗形象已然不见。

他实在想不通夏镶为何拒绝他!

虽然后来夏镶直接告诉他,她已心有所属。只不过,在他看来,他实在不觉得夏镶这样的女子会轻易喜欢一个男子——即使那个人是上国的太子!太子又怎么样?到后来,还不是与现今那个皇帝一样后宫佳丽三千人,而共过患难的结发妻子却英年含恨早逝?难道夏镶竟愿意步其后尘,只做那个人后宫的一个,即使可能同样是最高地位?

他所了解的夏镶,难道不是因为不能实现抱负才男装的吗?他会给她自由驰骋的天地;她难道不是要求和男子一样有同等的权利和平等的地位吗?他会给她一对一的永远的忠诚和婚姻!

而且,他也十分轻蔑于上国皇室狭小的气度和膨胀的私心,尤其是这次,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夏镶在青州立下那么大的功勋——若不是他看在她的面子上,他怎么可能借兵给太子,平定叛乱?可他们呢,却还是放弃夏镶,让她出使到这里。

只是,夏镶难道真的一无所知,竟这样甘受太子和皇帝摆布?或者,她对太子居然有那么深的感情?还是她在害怕那中原国体制度?有一点是他最不愿意想的,那就是他不愿夏镶是一个被中原礼教束缚的普通女子!

极度的轻蔑和被拒绝的痛苦使得他当时不顾一切地嚷道:“你以为皇帝陛下会允许他的儿子娶你这样一个能力卓绝的女人做太子妃吗?他会担心你会夺取楚家的天下!”

可是夏镶却只微微一惊,还是很冷静很坚定地表达对皇朝忠贞不贰的决心。这让他以为她几乎可能是在骗他,她和太子之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哼!至少你是他的‘女婿’!最主要的,你女扮男装,搅乱朝纲,他说不定会治你的欺君之罪,会直接杀了你!你根本就不可能嫁给太子殿下!”

……

“心有所属?心有……”

他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想着自己的心思。他一直以为自己必定是要为族人牺牲情爱的!可如今所做的,毅然决定去上国求亲,不理睬皇帝陛下的亲生女,甚至在心里也从未接受过这样的安排,为什么偏偏会这么强烈地希望和夏镶在一起?难道他也是心有所属?就是因为心有所属,所以对那些都不在意?因为心有所属,所以只想到和她在一起?

他将一皮袋马奶酒倒进口中。平日里香醇浓烈的美酒全是辛辣苦涩,就如同幼时又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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