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仟拿起铁锤敲打起来,“老哥,我是铁锤,我来取坛子里的红薯!”仁仟说话的声音很轻,朱三铁匠微微一征,放下烟杆站起来。
“大兄弟,你是?”朱三铁匠眼睛发亮手在发抖,他没想到风风火火的仁仟现在也干上了地下工作,这种煎熬只有干过的人才能体会个中滋味。
“老哥,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敌人正在追击赤卫队同志正好被我遇上,为了掩护他们我开枪引开敌人,刚才过去的敌人就是在追我。本来我任务在身不便插手,如果眼看十几个赤卫队员有被捕的危险而见死不救,那我死也不能原谅自己!这次的侦察任务很重要!为了确保情报能送到党组织手里,我绘个情报图交给你,等今晚风头一过明天你将情保送出去。我们分头行动,确保有一人能完全任务!”
“好!你先绘着,我下半夜就出发!”朱三铁匠顿时来了精神,他掩上门出去在附近的店铺买来几张大饼和一碗稀饭,“走这么远的路一定没吃东西,快吃吧!”
“还是我老哥好啊!我还真有两顿没吃饭,早就饿了!”仁仟几大口喝完稀饭又狼吞虎咽干掉大饼,再把一路看到的情报绘成一张图交给朱三铁匠,朱三仔细看了看绘图,点头评说就是这么个情况。
仁仟正要离去,忽听远处又传来枪声,仔细一听还是刚才那边方向。“不好!老哥,他们没能撤出去!情报就交给你来送!我去看看!”不等朱三铁匠说话,仁仟闪身出了铁匠铺。
仁仟绕到前面寻找赤卫队员,黑暗中见国民党部队和反动武装已布满大街小巷的路口,他分析赤卫队一定还在镇上,不然敌人也不至于大动干戈。正想着,几条黑影悄悄的摸过来,仁仟把身子紧贴在地上举枪瞄准黑影,“糟了!前面也被封锁出不去!”尽管声音小的象蚊子,还是被仁仟听得一清二楚,是赤卫队员,他放下枪。
“你们几个还没出去?怎么回事?”仁仟在暗中说话着实把他们吓了一大跳,看清是仁仟,赤卫队员凑过来。
“大哥,你把敌人引开后我们已跑到炮楼附近,眼看就要到最后一个关卡却被敌人发现了,我们也被打散,队长和其它同志已经撤离。我们出不去了只好在镇上隐藏看下半夜再找机会摸出去。”
被动等待不是办法,时间越长他们越危险,仁仟想了想,“这样吧!我来掩护你们,我往北面跑,你们从东头撤出去,不要开枪惊动敌人!”
“那怎么行?”
“就这么定了!严格讲我是你们的领导!服从命令!”仁仟不容分说站起身,赤卫队员只得跟着站起身向东边跑去,临走时队员塞给他一颗手榴弹。仁仟见黑影远去这才向北面奔跑,他瞄准路口一个国民党兵砰的就是一枪,敌兵倒下,很快就有一群敌人向他这边追来,眼看就跑到路口处。
事不凑巧,迎面遇上国民党一个排正在挨家挨户搜查,见仁仟身后有追兵,料定他是共产党,迎面的敌人向他开枪射击,仁仟左臂负伤被敌人包围。他咬开手榴弹引线将手榴弹投向敌群,猝不及防的敌兵被炸得晕头转向,当火光冲天时仁仟凭借熟悉的地形从十字路口七拐八弯跑出镇中心。
天已黑尽,红枪会和国民党追兵举着火把在后面咬住不放,大路被封锁冲不出去,仁仟向黄安方向跑去,他的家乡与黄安近在咫尺,他的二姑家就在那边,翻过山头既是黄安的地盘。
追兵的火把越来越近,仁仟翻山跑到黄安觅尔寺的村庄,不料进村后被地主看见,地主听见村里传来汪汪的狗叫声便跑出来看动静,没想到却看见了仁仟。虽说黄陂与黄安是两县,因为隔得太近也就是隔一座山头的事。仁仟这个武装委员不仅在塔区斗争恶霸地主,也带人去过黄安他二姑的村里斗争地主,他不知打开过多少家地主的粮仓,分过多少地主的土地和财产,地主老财对他恨入骨髓。
在这块国共交错反复争夺的土地上,仁仟被地主告密,不幸被捕。
第三节 英勇就义
仁仟被五花大绑押回塔区,惊动了镇上的土豪劣绅,他们围在敌营长身边七嘴八舌向他诉苦,“长官,把这个红党交给我们吧,他带领穷人到处夺粮分田还开大会斗争我们,和我们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哪!他理应我们来处置!”他们想把仁千弄到手里亲手报仇雪恨。
“不行!我们在执行上锋的命令,要亲自审问共党!”敌营长口气很大,他认为地主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与军队无关,国民党部队为了消灭共产党,要逼供被捕的共产党员说出组织的秘密,敌营长和土豪劣绅站在各自的立场没想到一块去。土豪劣绅也不知他在执行上面的啥命令,只好眼看着仁仟被国民党部队关押。
在国民党设立的审讯室里,前面几天被捕的同志均遭到国民党打手的轮番毒打,仁仟也被严刑拷打,敌人并不知道他是地下党员。“快说!你来塔区干什么?你们的人在哪里?不说就扒了你的皮!”敌人在审讯室里声嘶力竭的嚎叫。
仁仟蔑视敌人的兽行,“我为革命生!为革命死!看你们又能奈我何?”敌人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仁仟遍体淋伤昏死过去。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始终严守党的机密绝不吐露一个字,敌人不能从他口里得到任何情报,怕夜长梦多,准备在第二天将他和一批在押的共产党员集体杀害。
一九三○年六月十九日下午,落日西沉,残阳如血。
落日的余辉映洒在仁仟身上,他的眼睛依然是那么明亮。如血的残阳映红了半边天,仿佛要留下血色的眷恋。
国民党士兵将仁仟一行人五花大绑,他的脸上血淤浮肿,褂子早已被撕成碎片,敞胸露怀伤痕累累,国民党兵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在每个人手臂上都穿着铁丝。在仁仟身后还有一串被铁丝穿进手臂的共产党员,他们被押解到塔耳岗陈家大屋也就是在朱家嘴与詹家寨之间一里地的大河滩。
敌人将刑场选在这里是为了图省事,杀完人往河里一扔了事。
为了杀一儆百,敌兵把乡亲们赶到河边围观,当看清走在最前面的人竟是仁仟,乡亲们睁大眼睛差点叫出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被敌人抓住?乡亲们把一连串的疑问都写在脸上。
仁仟面带微笑一步步艰难的走向河滩,望着家乡的父老乡亲和山山水水,他眼里充满无限地眷恋和热爱。
“再见了!父老乡亲们!永别了!共产党人是杀不完的!”他镇定自如喊口号,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呜呜。。。。。。”乡亲们不知向他说什么好,哭成一片。见仁仟和十几名共产党员落在了敌人手上,乡亲们痛恨地瞪着刽子手,恨不得冲上去解救仁仟和十几名共产党员,可是面对敌人的屠刀和一杆杆长枪,手无寸铁的乡亲们只能忍气吞声目睹这一切罪行。
敌连长在河滩指着被推到前面的仁仟高喊道:“把这个共党分子给我斩啰!”赤膊上阵的侩子手举起屠刀上前就要砍。
仁仟挺直胸膛,昂首高呼:“打倒土豪列绅!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 !” 怀着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仰,他在就义前夕面不改色高呼口号,他庆幸自己临走前还能为党工作,为解放家乡尽一份力。
一群土豪劣绅咬牙切齿涌上前来,不等侩子手动手,他们用手中早已备好的石头将仁仟活活砸死。
刽子手举起大刀砍下仁仟的头颅,刽子手双手沾满鲜血,仁仟面带微笑从容的走了,他走得无怨无悔。他在家乡的热土上英勇就义,临死也没有暴露地下党员的身份。
和他一起就义的还有十几位同志,侩子手将他们的头颅逐一砍下示众,鲜血太热,刽子手的屠刀砍了几个人有些钝了,后面被杀的人要连砍几下才能砍掉脑袋,一旁监督的士兵也把头扭向一边不敢再看下去。
尸首分离,河滩上到处是鲜血,惨不忍睹。乡亲们随着人头落地时僵住了,真是可怕的屠杀,太惨忍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人们吓得四下乱跑,河滩上到处是受到惊吓逃跑的乡亲。
“妈的,人还没杀完呢,不准离开!再跑就开枪啦!”敌军官举枪威胁,国民党士兵将枪栓拉得咔咔直响,在场的妇儒老幼吓得魂飞魄散没命的夺路而逃,呼哮的子弹在空中响起。
敌人还不罢休,又将仁仟等同志的尸骨扔进河里,敌连长派兵把守河旁,不准乡亲们收尸。当晚突降暴雨引起山洪暴发,洪水涌入河中。次日,他们的尸骨被大水冲走,再也没有找到。
十几位烈士的亲属第二天冒着大雨沿河追寻,竟连一块骨头也没能捡到。
水火无情,人生短暂,革命者的钢强意志永存!
这天承先和儿童团的小伙伴从山中溜回村里,他们悄悄在地里帮助红军家属蒿秧草,隔壁家的远房二婶娘吓得脸色惨白,她神情慌张地跑来报信,“承先快跑!地主杀了你爹!还说要斩草除根!”
承先听了远房二婶娘的话顿时脸色大变,他不顾一切向前冲去,他要去报仇!
儿童团员和远房二婶娘死死将他拉住,“你要去送死吗?还不快走!你要是死了怎么对得起你爹?谁来给他报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逃命吧!”
“是啊!承先,二婶娘说得对,以后还要为你爹报仇!”一群儿童团员生拉活扯把大声哭喊的承先拽走。
一九三○年六月十九日,朱仁仟在家乡的土地上英勇就义,时年三十八岁。
根椐荆楚明珠__木兰湖网报导的黄陂县塔耳岗地区革命斗争简史,塔耳岗乡史志记载:
塔耳岗乡是个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老区,早期有董必武、李先念、徐向前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曾在这里发动群众,指导革命实践。陈金台、焦恒田、陈宾侯、方连伢等 一大批革命先烈为这里创建红色政权,扩大根据地浴血奋战,献出了生命。
这里的人民群众勇于为革命前赴后继作出贡献,承担牺牲。据统计,仅在二战时期参加党政工作和参加游击队、特务队、赤卫军、红军的共达一万多人,其中参加红军的有四千多人。
为革命牺牲的烈士有一千三百八十多人,他们当中多数是党政干部、赤卫军、游击队、特务队和红军的同志。此外有九至十岁的童子团员,有的正是青春时期的妇女同志,有的是为掩护革命或因子女参加革命受到株连的老人。
还有的是在当时“左”的路线干扰下被错杀的好同志,全家为革命牺牲已经绝户的有二百九十三户;先后被敌人烧毁的房屋共达数百间,抓去变卖的家属妇女一百多人,抢去的耕牛百余头,抢去的牲猪头数无法统计。我军政人员转移后留下隐蔽的伤员和革命同志的后代,不少群众在白色恐怖时期冒着危险把他们当作亲人掩护起来。。。。。。
第一节 保存革命火种
仁仟走了,他永远离开了承先和家人。
全家人悲痛欲绝,承先母亲的心底有一朵小白花在默默的开放,从此再也没有凋谢。仁仟的音容笑貌永远珍藏在妻子的心底,化做一只蝴蝶围绕在小白花身边飞舞,寄托心中无限的哀思,陪她走过春夏秋冬,穿越孤独,战胜恐惧。
父亲牺牲了,承先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他同儿童团员采摘野菜时与躲进山中的母亲、奶奶和弟弟不期而遇,承先忍不住对母亲说道:“妈妈,我要参加红军!为爸爸报仇!”
母亲当然能理解儿子的心情,她打量着小承先稍微长高但仍然瘦小的个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虽然不舍却还是点头同意了。奶奶杵着一根树枝当拐棍,她把树枝用力的往地上敲打着,“好孙子,有志气!奶奶同意你去!为你爹报仇是大事!家里有我们顶着,你放心走就是。”奶奶和母亲表现的坚强让承先感动,他也舍不得离开她们,但为了报仇又不得不离开她们。
共青团组织已转入地下活动,小承先站在共青团副书记面前激动地喊道:“副书记,我要参加红军!给我爸报仇!这个儿童团长我不干了!你另找人干吧!”要不是肩上还有这副担子,他早就一声不吭自己跑去找红军了。
在革命老区,共青团长期以来一直鼓励根椐地青年和共青团员、儿童团员踊跃参军壮大革命队伍,对所有要求参军的共青团员、儿童团员他们都会欢迎,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团副书记低头沉思了一阵对他说道:“承先,我知道你人小志气大,你先别急,等我们研究一下再说吧。”
过了两天,急不可耐的承先前去打听组织的决定。
团副书记让他坐下说话,承先疑惑的看着副书记,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还用坐下吗?副书记准备和他长谈吗?副书记坐在一颗断树桩上把遮住眉毛的刘海往脑门儿上撩了一下,她递过一碗水先让承先喝下这才不慌不忙的说,“据我所知,你现在还没满十三岁吧?”
“快了,还有五个月就满了,那又怎样?”承先不解的反问她。
“嗯,是这样的,共青团组织经过再三研究,决定让你留下来继续担任儿童团长,还有。。。。。。”
不等她说下去承先从一颗断木桩上跳起来,他情绪激动大喊大叫,“为什么不让我参加红军?老区根椐地比我岁数还小就参加红军的儿童团员有得是!早知道是这样我才不给你们说呢!我自己找红军去!”他气休休叫嚷一阵,眼泪差点掉下来。
女同志心软,见他伤心难过,团副书记的眼圈也红了。她一把将承先按回断木桩上坐好,“老区人民为革命做出巨大贡献,有无数的先烈为革命流血牺牲,其中也有你的父亲,人民会永远记住他们!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拿起枪来和敌人作斗争!”听到这里承先竖起耳朵,这不是和他的意思一样吗?那为什么不同意他去?
“但是,前方将士打仗需要后方人民支援,你说对吗?”副书记一副闪亮的眼睛望着承先,承先低下头心里十分矛盾。
“我要报仇!为什么非要留下我去支援?我也能去前方打仗让别人来支援啊!”他越想越不服气,一个劲跟副书记磨嘴皮。
“现在是革命最困难时期,我们儿童团是一股不可小视的有生力量,是为革命事业培养接班人,这是我们的首要任务!”承先奇怪怎么一轮到他参军就提到要培养接班人,别人参军不是说走就走了吗。
“在这个特殊时期,老区各层组织都需要留用一批骨干作为老区的中坚力量,这批骨干要起模范带头作用!承先,你是共青团员也是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