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
“好了,你没有要事,就退下吧。记住不要随便抛头露面,免得认识的人多了,于人于己不利。”曹羽狠狠的瞪了来人一眼,摒退道。
来人大骇,忙必恭必敬的回到:“世子训示的是,属下明白。”
“替我把这个捎给落雁。”曹羽随手甩出块玉佩,转身而去。
三天后,曹羽在海南苑为慕容照饯行。席间,曹羽把酒言祝慕容照马到成功、旗开得胜,给西海诸路军马开一个好兆头。
慕容照答曰:“不破楼兰誓不还。六弟,你就看好了,哥哥不会给你丢人的。”
“有此雄心壮志,固然可贵。但我要哥哥处处时时多加小心留意,稳扎稳打,不要予敌有机可趁,更要保护好自己,我们不缺时间与精力。”
“兄弟,哥哥明白。”
慕容垂此刻也来到了慕容照的身旁,拍了拍慕容照的肩膀,说道:“照儿,此去不比往常。你系一方镇帅,要考虑到各部世家的忧虑,更要考虑到将来的大计,一切如世子所说,要谨而又慎。临战时,且莫贪一时的快活,更不能图那蝇头小利,要牢记爹的平日教诲。”
“孩儿明白。”
“烽火狼烟西北望,将军百战裂金甲。往事如梦浮云间,惟我慕容镇西海。”慕容垂看着当年神帝钦赐金牌上的诗句,无数的辛酸一齐涌上心头,思绪渐渐远去。稍后,随着慕容照大队的远去,慕容光探袖角,抹了抹眼泪,冲曹羽道:“贤侄,你说吐谷浑的都涅海会如你所愿吗?”
“伯父,此间不是说话之所,我们不如换个地方细细道来,如何?”
慕容垂诧异了半天,回到:“好,换个地方说话也好。我们爷俩也可以无拘无束,开诚布公的敞开心胸说话。”
慕容垂的佛堂内,曹羽与慕容垂瞅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塑像,好半天没有言语一句。淡淡幽香,在绕绕的青烟伴衬下,显得是那样的宜人。
“残火映古佛,涎香明孤志。”
慕容垂随手取来两束香,择一递与曹羽,言:“千锤塑群英,百炼坚众心。”
“伯父,您可否帮小侄化解一个难题?”曹羽打怀中掏出一抄印手书,递与慕容垂。
“哦?是什么难题。”慕容垂点燃手中的香束,必恭必敬的插好后,才接过展开一观。稍后,慕容垂淡淡的问到:“此事你可告与我王兄知晓?”
“尚未告知。”
“甚好。”
曹羽伸手欲点香,但终又缩回了手,言:“伯父,您还未给小侄一个化解之法。”
“你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我就不再多事了。”慕容垂虔诚的冲观世音菩萨三鞠躬道。
“伯父,您难道就不想问我是如何得到此信的抄印件吗?”曹羽再次伸手欲点香,道。
“即使你不说,我也明白,想必这些都是鹰卫的杰作。不过,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的,鹰卫之人,多以凉州、西海人氏充任,怎么能探入吐谷浑而不被发现?又是如何取得都涅海信任,而不被疑心有诈的?老夫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也曾有过如此的举动,但事过一旬,我都不得不放弃了。”
曹羽嘿然一笑,言:“伯父,不瞒你说,这些都是我家姑母早年经营的底子,小侄不过是此刻发动运作而已。”
慕容垂愣了,心说道:“好一个任城县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难怪我那王兄畏之如虎,先皇荣宠是有加无减。”想到这里,慕容垂苦笑连连,回:“贤侄,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曹羽不答,冲佛像嵇首道:“心中无愧,神明有鉴。”
“心中无愧。”慕容垂心中一震,笑颜道:“贤侄有此心怀,老夫还有什么说的。不过,贤侄你要善用手中的权势,要学会审时度势,把握全局,其他的我就不再罗嗦了。”
“谢谢伯父的提点,小侄会牢记在心的。”
“说正事吧。对于吐谷浑的都涅海,你有多少把握?”
曹羽微微一笑,回:“都涅海是一个人才,而且是一个胸怀远大的人。但是,他有一个致命伤——他太醉心于推广黄教,稍有机会便跃跃欲试,以至于无法正确的判明天下局势的走势,高估自己的实力。”
“恩。在这个认识上,我非常的赞同你的见解。不过,难道他就不会临危而改其道,择机而换其行,避乱而量其力?”
“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的大军已经离开了他的根据所在,再加上黄教内部的纷争,量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考虑将来了。”曹羽说到这里,短停片刻,言:“再加上他知晓自己时日无多,来日非长,若是再不抓住眼前的机会,他又怎么对的起自己?”
“都涅海不行了?”
“据内线回报,都涅海要赴都梁的后尘了。”曹羽轻掸衣袖,若无其事的回到。
“看来上吐谷浑是天亡也。”
曹羽点头示意赞同。
咣铛,佛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曹羽与慕容垂回首正欲发作,却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平凉郡主夏侯莺。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躲在这里密谋啊?”
慕容垂与曹羽茫然一视,假意泣言道:“大侄女,我是应你未来夫君之请,来此拜祭你魁叔叔与秋弟的,今日是他们的忌日。”
夏侯莺不语,来到慕容垂的近前,执晚辈礼深深一鞠,言:“伯父,今日是三叔与秋弟的忌日,我刚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记在心里。多少年了,我也没有来拜祭过他们,真是问心有愧。”
慕容垂不语,两行老泪刷得淌了出来。曹羽在一旁,忙扶过慕容垂,劝慰到:“伯父不要伤心,如今我等只有覆灭了都涅海一系,才能对得起三叔与秋弟的在天之灵,亦能告慰那许多的死难将士。”
敬完香的夏侯莺,也劝慰到:“伯父,我此次回去就与我爹说说,待平服吐谷浑后,在西海为历年战死的西海将士筑一陵园,以供后人瞻仰。”
“不。不能只是在西海建此陵园,我神州各地都应修此等陵园,要让后世万代都牢记为国捐躯者。”曹羽灵机一动,建议道。
“整个圣龙?”慕容垂迟疑了。
“对,整个圣龙。”曹羽与夏侯莺异口同声到。
“大皇帝能答应你们的请求吗?即使是我王兄贵为大皇帝的叔父,亦不敢夸下如此的海口,你们不要哄我开心了。”慕容垂摇头摆手道。
夏侯莺诡异的笑道:“伯父,真的可以。”
曹羽瞪了一眼夏侯莺,解释道:“我和莺妹是说以后。等日后我飞黄腾达了,我就上书朝廷,在利用我义父和老师的清议,达成所愿。”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堂兄的密使已经到了凉州,现正在安抚姨妈和你的家人,不日就将到西海来拜谒你谯国公。据我所知,堂兄此次给了你实现三个愿望的权利,要你选择自己的将来。到哪个时候,你只要上下一碰,不就可以达成所愿了。”
“不可。”慕容垂慌忙站起身止言道。
“为什么不可以?”夏侯莺不解的反问到。
“郡主,您可想过后果?”
小试牛刀
小试牛刀
慧哀帝三十一年,羽闭门辞客,不受谯国公爵邑,拒从三愿,罢议镇西大将军、权知西海都护府参事之请。上使恐,惟请西海诸公说之。旬日,外起烽烟,内窜群匪,方从众议,暂领征西大将军、权知西海都护府参事职,以报国恩。又二月,羽破吐谷浑精锐于三山河川。上大悦,赐金银、缎匹、甲仗、牛羊马匹无数,再拜镇西大将军,假节。羽三辞不从。平凉郡主莺说之,方纳上赐,受假节。上闻大喜,赐婚平凉郡主莺,以兹荣宠。
三山河川,镇西大将军牙帐内,曹羽挑灯伏案,正用朱笔勾勒着战局的变化态势图。当他看到车师部与羌唐接连的阿里贡噶山口时,心中顿时有了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贡噶山口,贡噶山口,还是贡噶山口,曹羽一连三问自己,问题到底出在那里呢?
思来想去无头绪,曹羽令道:“去,给我把月内所有有关羌唐的密报取来。”
时间不大,司徒鸣、刘芒将所有的密件都取来了。
“公闻、善道,你们给我把所有有关羌唐前锋运动的密报找出来,一个也别漏。”
司徒鸣与刘芒迅速的在故纸堆里整理出了相关地的密件,并一一摊在曹羽的近前一侧。
曹羽轻弹了两下额头,问到:“没有遗漏吧。”
“没有。”
夜半三更,牙帐内曹羽还在与司徒鸣、刘芒演化着,并评估起每一种可能的后果。越是到了精彩处,曹羽三人越是心悸,也就愈加急切的想知道慕容照到底会如何处置其所面对的局面。
三千敌人,也就是这三千敌人,在不该消失的时候,平白无故的消失在阿里地区。他们没有走可可西里的湖海岔子,直接去援助都涅海,那他们可以选择就只有两条道——贡噶山口与南可可西里道。若是走南可可西里道,曹羽到不会去费心演化将来可能的情况,因为他早有预伏——优伶部的三千精锐在两河匣子扎了口袋。现在,他们若是走的贡噶山口,就极有可能现身慕容照的侧后,在车师部与龙女部联军的背后捅上一刀。而昨日曹羽派出的信使,却无法在敌人出现前抵达慕容照的营地,这该如何是好?
“捷报,捷报,捷报,贡噶山口大捷。”
“大捷了?贡噶山口…”
曹羽与司徒鸣、刘芒迟疑了一下,忙跑出牙帐问到:“那里大捷?”
面对三人异口同声的问讯,传信的旗门校尉愣了,老半天才缓过神,回道:“散骑将军慕容照大人于贡噶山口大败羌唐先锋三千,斩获一千七百二十四人,得首五十三级,俘获马匹八百一十一匹,另有军资无数。我军伤三百四十七人,亡一百八十三人,尉佐殉国者十三人。”
“那我问你,你可知道慕容照将军现居何处?残敌尚有多少?又在何处?”
“回大将军,将军现引军于贡噶山口三里乌梁海子扎营,以策大军侧后安全。残敌约有两千,正在退过贡噶山口,向砻巴丹运动。”
“乌梁海子?不好。”曹羽大惊失色的喊到。
“大将军怎么了?慕容将军不是击溃了敌军吗?怎么又不好了。”司徒鸣不解的问到。
曹羽此刻急得团团乱转,嘴里不时的冒出三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而从人却无法理解他的心思,只能是一脸无奈。
“快,快给我传信与你家慕容将军,速速扎住阵脚,多修鹿角岩障,备足羽矢。就是死,也要给我守住乌梁海子,把羌唐的主力拖在贡噶山口,以待我大军与其决战。”
旗门校尉眨巴着眼睛,狐疑的问到:“大将军,您是说羌唐的主力在贡噶山口与砻巴丹地区?”
“对。”曹羽怒吼道:“你还愣什么,还不给我快滚去传令。”
“羌唐主力在贡噶山口与砻巴丹地区?”司徒鸣与刘芒大骇,直愣愣的瞅着曹羽。
“你们俩跟我进来,别在那里傻愣着。”曹羽紧裹披风,转身喊道。
牙帐内,司徒鸣壮胆问道:“大将军,您是怎么判断羌唐人的主力在贡噶与砻巴丹地区的?”
“敌人先锋只有区区三千人,而刚才的战报说得是多少?是三千七百余人,这远远高于苍鹰的最后一次报告。而且,如果是前锋的话,他们是不会在战败后弃守贡噶山口的,而会与慕容照将军对峙,以策应其主力威胁我军侧后安全。但是,事实上他们放弃了贡噶山口,他们在退往砻巴丹,又一个无人区。在想想羌唐人所谓的主力,他们不但不急于救援节节败退的吐谷浑人,却在可可西里无人区悠闲自得,这难道不是反常的表现吗?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敌主力三十里之内,敌游骑遍布,苍鹰根本无法接近其营地,只能一路尾随刺探。种种的一切,不得不让我放弃原先的预想,而想到其主力就在砻巴丹与贡噶山口附近徘徊。他们的先头探路部队败了,对于他们并不要紧,他们还可以以此做麻痹我军的诱饵,让我军疏于防备,为他们的总攻创造取胜的机会。”
“既然是这样,我们的左翼岂不是…”
“是的。”曹羽的拳头狠狠砸在案台上,回到。
司徒鸣又进一步,单膝跪倒,请令道:“大将军,公闻请您拨予一千兵马,先行驰援慕容照将军。”
“一千够吗?”
“足以。”
“足以?你的口气不小啊。不过,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前锋人选我心中已有人选。”曹羽说到这里,对刘芒令道:“善道,去传慕容归与长孙师来见我。”
司徒鸣再进一步跪求到:“大将军,公闻的命是您给的,您就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吧。”
“公闻。”曹羽阴沉着脸,回道:“公闻,你要明白自己现在的位置,不要为了报恩,而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我…”
“不必多说,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我出谋划策,协助我在大战前,制定一个百无一漏的计划,你明白吗?”
司徒鸣无语,无奈的在曹羽的掺扶下,站起身,与曹羽一道重新研究起当前的局势。
“末将慕容归、长孙师参见大将军。”
曹羽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二人,令道:“我令你二人,各领两千骑,务必明日子夜前赶到乌梁海子,伏于慕容照将军两翼。待到羌唐人来袭时,一齐杀出,以解慕容照将军之围。切记,不要截断羌唐人的归路,要任其残部遁走。你们可明白了?”
“末将明白。”
“等等。记得多备羽矢,慕容照将军的羽矢恐以不多,你们还要佘一些给他们的。”曹羽止住二人,交代到。
“是。”
待慕容归与长孙师领命走后,曹羽冲刘芒再令道:“善道,给我传令下去,明日三更造饭,四更开拔赶赴乌梁海子。大军只带四日口粮,辎重随随军长史裴元殿后。”令毕后,刚想低下头去观摩司徒鸣新作形势图的曹羽,又补充到:“善道,近日天气不佳,你去代我吩咐材官多备烈酒分发给从征将士,不要舍不得。”
“是。”
次日午时,三山河川西海都护府大寨虚设,营中只留有一千赢羸军士。而在他们的四周,却蛰伏着三千吐谷浑敢死之士。
“将军,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要不无法向大王交代了。”
“你给我闭上鸟嘴。这里是你做主,还是本将军?”
“是您。”
“这个汉蛮子到底在卖什么药?怎么就带了这么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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