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羽微微一笑,答曰:“伯父,您见外了。您与我祖父相识感同,又与我家泰山有八拜之交,更何况我又与君实诸人兄弟相称,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请不请的。”
慕容垂宛然一笑,说:“贤侄啊。我想百年之后能配享仙密皇陵,替先皇光武大帝尽节。”
曹羽听罢,停住脚步,静观慕容垂。然后回道:“伯父,此事小侄还不能做主。但若小侄我有做主的那一天,定当满足伯父的平生夙愿,决不食言。”
配享仙密皇陵,曹羽不禁为慕容垂的心计所折服。若是他一旦配享光武皇陵,日后慕容家就可正大光明的登入圣龙的正统世家豪门之列,圣龙的政治格局将迎来一个划时代的变革。这不但与自己多年来的谋划有益,而且也将使得圣龙边陲少数民族重燃希望,行达教化四夷宾服,但却又孕育着巨大的弊端——慕容氏将可左右西海军政,甚至威胁自己日后的地位。这是一个利益的交换,慕容垂是在考验自己的意志,权谋手腕,以及胆量。
“既然如此,老夫谨代表慕容部众先人与全体部众,谢谢贤侄了。”慕容垂郑重的深鞠一躬,谢道。
曹羽忙扶起慕容垂,言:“慕容世家本为我圣龙一脉。至光武大帝起,替我宗室卫护皇陵,军镇西海各部,累世延年数百载,劳苦功高谁人比。今日,我应伯父所请,本是份内之事,勿须言谢。不然就是折杀小侄,不把小侄与我家泰山当外人了。”
“贤侄教训的是,老夫糊涂,糊涂。”
哈哈哈…
“伯父,我欲下月十五海南苑校场演军比武,精选校尉,统辖我的亲率卫队。不知伯父有何高见,能否赐教一二?”
“好事啊。届时老夫将率西海督护府文武到场助兴,贤侄可不要怪老夫抢了风头,占了头彩啊。”慕容垂笑言道。
“好。那伯父届时就不许借故推脱了,到时一定要来为小侄压场,充个门面。”
“对了。贤侄,你想选几个校尉啊?”慕容垂忽然问到。
曹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七个。”
“恩,海南苑八校尉。不错,不错,这个名号够气派。”慕容垂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言:“那这些参与之人,是要有所举荐,还是自告奋勇?”
“勿须举荐,犯西海督护府治下壮勇胆略之人,皆可报名参与。”话已出口,曹羽想收也收不回来,只能苦笑以应慕容垂的后招。
“我就不举荐了。也省去其他人说老夫依仗着两代与凉王府的情谊,到处安插自己的心腹,把持西海督护府的军政要务。”慕容垂摇头摆手道。
“不举荐?难保你不在投效行伍的人中安插自己人,此说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与其让你暗地里派人打入我的亲率近卫,不如让你直接保举人选,省去我的不少烦忧。”曹羽想到这里,故作不满而言:“伯父,想西海之地,慕容部三大世家人才鼎盛,豪俊累计,您若不推荐人选就说不过去了。再说了,此次比武是有德者,居之。爱嚼舌之人,在此前提下,背后误指,只能是坏自家的名声。”
“既然这样,老夫就破例推举一人。”说到这里,慕容垂回首冲慕容照言:“照儿,去传子复来。”
“子复何人?”
慕容垂眯笑着回道:“子复本孤儿,是老夫打关中收养的义子,单名一个归,字子复,现居我府上一枪棒别教。与其让他埋没在枪棒别教这个不起眼的位置上,还不如让他出来闯闯,也算不枉我对他的一番厚望。”
“那是当然。伯父的义子,也就是我大哥的兄弟,当然也就是我的兄弟,我焉有不提携的道理。”曹羽殷情百倍的回到。
“那我就先替归儿写过贤侄了。”
“自己人,自己人,不必如此。”
“贤侄,你将如何处置龙女部的那一百勇士?”慕容垂见曹羽满口应承下了自己的又一请求,好心的提醒到。
曹羽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诧异的反问道:“有问题吗?”
“你不知道?”慕容垂张大了口反问道。“既然是这样,我先你提个醒吧。龙女部只有女战士屡立军功,才能享受勇士的称号。这些女人不但勇武过人,而且个个生的妖艳,都会龙女部的媚惑心法,有采阳补阴的喜好。贤侄,你和你的部属能长久把持的住吗?”
啊,曹羽倒吸两口凉气,再次收住脚步,问到:“伯父,那我该如何处置这些龙女部的勇士。”
“贤侄不如修书请郡主到西海来一趟,假借郡主之手,将这些龙女部的勇士好生养起来。”慕容垂讪笑道。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若是她们去了王府,还不得把王府闹腾的鸡犬不宁,天下大乱。”曹羽打着拨浪鼓回到。
“老夫可没说要郡主带她们回王府。你只要请来郡主,再把实情与郡主言明,郡主自会有办法的。”慕容垂再次讪笑道。
“莫非…”曹羽生生的将到了嘴边地话,又给咽了回去。
哈哈哈…
受命西凉
恩师亲启:
学生因公务繁忙,竟数月迟迟未与恩师书信具禀此间的所见所闻,望恩师恕罪。
学生谨奉恩师之命,至入凉王千岁内府至今,所见所闻非学生所愿,亦非恩师所愿。当此,学生一一具禀恩师,望恩师训明。
去岁年关之际,师兄业已完成刺血验身,为西凉一班倚重之人所接受,并获曹氏密典。期间,学生只能由老魏头的通报中,探察其中奥秘一二,具体之事鲜有明白。然事后学生打郡主贴身近侍云萝处,侦的其中的一些重要细节。据云萝称,师兄并未完全允诺凉王千岁,并有条件的与千岁做下一定的交换。譬如在与郡主的婚事上,师兄没有明确答复凉王千岁,而是推搪要两情相悦时,才可谈婚论嫁,纠其原由,竟是世子早有心仪之人,并已有约在前。又如在韩狄世家的具体安置上,师兄不但没有答应凉王千岁的处置办法,反而要求凉王千岁辟地封城,截取西海西凉之要道。再如在应对凉楚危机上,师兄要求具收所获之人,留待他日或以此要挟楚王,或以此败坏楚王之清誉。而非凉州元老要求的妥善处置,以维护凉楚大局之议。
今岁正月初五,师兄因贪图司徒鸣的小勇之名,冒大不为,竟与内府陆司马起争斗。后因凉王调解,再加上陆司马的宽宏大量,才未将此事闹大。后凉王纳御史大夫伍德大人的建议,将计就计,一手安排了如今令天下尽知的曹陆之争。
今岁一月初十,师兄初上仙密剑宗,拜于剑宗封清阳座下,与剑宗达成协议。学生参与其中,据学生判定,师兄与凉王此举意在收罗西北武林各派为己用。并以剑宗之盛誉,号令西北游侠豪壮,密组血卫亲率部队,以固凉州本内,剪灭异己。
近日,西凉局势不稳,桑林河勾连楼兰造事,欲行犯边。师兄为消弭西凉侧后之隐患,借龙女部与吐谷浑纠葛之故,已于昨日发下签令,不日攻伐上吐谷浑都涅海一部。
圣龙历六五三年一月三十日学生明德敬拜曹羽看着被鹰卫截获的密信,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处置为妙,于是在书房中打着旋。
“世子,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西海鹰卫首领见曹羽长时间没有一个示下,斗胆问到。
“什么事?”
西海鹰卫首领闻曹羽如此回答,便躬身请退道:“世子若无其他示下,卑职就不打扰世子安歇了。”
“哦。”曹羽舒缓了下筋骨,令道:“此事就此了结,今后我不想再听到有关此事的风论,你知道该怎么办吧。至于原信,还是不要让人家等急了。”
“属下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曹羽猛的反问到。
鹰卫首领老道的回到:“世子您说什么?属下无知,请世子再训示。”
曹羽挥手示意鹰卫首领退下,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上一会儿。
次日,雪过天晴,海南苑人声鼎沸。曹羽在裴元、司徒鸣的陪同下,径直赶往议事大帐,准备接收各部世家与寺院长老进献的勇士。
一千七百西海各部各寺院的勇士,而且都是过了慕容光兄弟的眼,百里挑一的勇士。对于急需组建私人卫队的曹羽来说,是一笔天大的喜事,但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说喜事,是因为曹羽不花任何代价,也没有任何人反对,就凭白的得到了一支潜在战力上乘的部队。通过对这支部队的改造,以及日后的一些后续手段,曹羽还可以向西海各部的民众宣扬自己的理念,换取更大的政治效应。但是,他现在要首先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将此部队整合,化解各部勇士彼此之间的隔阂与成见。如果自己处理的不好,不但不能保证部队的战力,就是自己试图通过收编改造部队,宣扬个人理念的想法,也无法实现。若真是如此,自己的名声受损是小,怕就怕动摇前方军心,坏了西凉的大局。想到这里,曹羽不由的加快脚步。
“世子,郡主回信了。”
“回了?怎么来的如此的快。”
看着茫然的曹羽,刘芒犹豫了下,回到:“世子,是卑职擅自发下了八百里加急行文签子。”
“哦,是这样。善道,这不是你的错,不用如此。”说到这里,曹羽伸手取过书信,去封皮,独阅。
“好,好,好。”曹羽抖动着信纸说道:“诸位,请看。”
裴元、司徒鸣、刘芒伸头观瞧,不由也喜上眉梢。
原来,夏侯莺在信中不但答应了曹羽的请求,还告诉了曹羽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桑林河临近西凉的广大牧场,爆发了大瘟疫,桑林河人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力量难下犯边。而桑林河人的临时盟友楼兰人,由于畏惧西凉趁桑林河人大疫扣境伐国,于今日和西凉达成了协议,以平双方之间的争执。现在,西海没有时间上的紧迫感,可以放手实施剿灭上吐谷浑的计划。
“此乃上天眷佑,天助我也。”曹羽拍拍脑门子狂喜道。
众人立刻附和道:“世子洪福齐天,当有此福。”
“六弟,六弟,你怎么还在这里说笑啊?各部各寺院的押官,还等着你去回条子呢。”慕容照心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喊道。
“不妨事,不妨事。三哥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慕容照接过曹羽递来的书信,展开细细观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慕容照结结巴巴的指着信,说道:“六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真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郡主拿什么穷开心我这个酸秀才,也不会拿这个耍笑我的。恐怕此刻内府与凉州的公文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可到你我的案前。届时,只怕你窜的比谁都高?”曹羽拍着慕容照的肩膀,回到。
慕容照反反复复的嚼着夏侯莺来信中的每一个字,问到:“六弟,你认为桑林河大疫有多少可信度?你又怎么知道,这不会是桑林河人的诈伪狡术?若真的是这样,那王爷的内府手谕与凉州的行文,也该早于此信抵达西海,即使此信是八百里加急。但是,如今又怎么说呢?”
曹羽在慕容照的提醒下,细细的想来,也是如此。曹羽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惭愧的冲慕容照谢道:“多谢三哥的提醒,不然小弟就要闹笑话了。”但是,曹羽谢罢后,却话锋一转,说道:“依我家泰山的行事习惯,再加上陆伍二人的谨慎,也不排除确有其事的可能。不过,西海的计划不变,一切照旧进行。此事若为真,我等大可放手经略长远之计。若不为真,我等则要快刀斩乱麻,绝不能瞻前顾后,坏了我西凉的大局。”
寒光在曹羽的眼中一闪而过,众人皆不寒而栗,暗暗嘀咕道:“看来上吐谷浑的各个世家豪门,要期盼桑林河大疫了,不然亡家移族不远矣。世子行此狠毒之计,虽说是为了西凉西海无虞,却犯了人性之大忌,恐后世诟病是少不了了。但是,作为参与者的自己,又将何去何从?难啊。”
“走,诸位随我去交割。”
时夜,忙乎了一天的曹羽,静静的坐的书房中,在等人。
“你来了?”
一黑影随着曹羽的一声问话,打虚掩的南窗,吱溜,跃入书房。
曹羽直起身,随手将夏侯莺的来信掷与来人,道:“此事办的很好,代我向落雁诸人致谢。至于,银钱杂物的赏赐,你就按我所立的规矩,照单拨到落雁诸人的银号上。”
“卑职代漠北的兄弟姐妹,谢过世子。”来人在曹羽的示意下,拿起曹羽事先准备好的茶杯,喝了口水,低声道:“世子,此次行动我们还有意外的收获。”说到这里,他环顾四周,再侧耳听了听外间的动静,觉无危险后,凑到曹羽的耳根前,禀道:“世子,桑林河南院大王完颜兀术与耶律部为了萧南山强保朔方的事,行将决裂,桑林河大汗遣其大元帅郭侃正在斡旋当中。不过,依属下的眼线回报,郭侃的斡旋并不成功,反有火上浇油之虞。耶律部萧燕燕正在号令耶律各部集结,各部的男丁与健妇,已经开始领取兵器甲仗,看架势,是一定要完颜兀术与桑林河大汗低头不可。”
“噢。看来耶律部还真不简单啊。”曹羽稍加思索后,紧问道:“你可深究其中原委?”
“据眼线回报,还是为了耶律留哥的死。这些年,耶律部一直韬光养晦,致力于休养生息,并结欢朔方各州府汉籍豪门,实力已今非昔比,大有压过完颜部的势头。再加上完颜部的政策失误,早已得罪干了其他毗邻部落,且无汉籍藩民的拥护,实力大不如前。况且,近来幽燕时常与完颜部发生摩擦,桑林河主力远在征讨钦察的途中,耶律部不借故发难才怪。依…”
“停。你刚才说耶律留哥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曹羽转动的眼珠子问到。
来人迟疑了一下,回道:“回世子,据闻耶律留哥当年是在与完颜兀术争夺南院大王时,被人下毒毒杀的。按耶律部的说法,耶律留哥是被完颜兀术于酒宴上下毒,才输掉比赛,丧命秋闱的。不过,到底实情如何,由于时间的久远,再加上耶律部的人守口如瓶,属下的眼线们就无从探察了。”
曹羽伸出二指,不停的敲打着书案,思索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务必给我查明此事,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还有,没有我的命令,参与查实此事的人,绝对不可开口,更不得信口雌黄鼓噪是非。”
“属下明白。”
“好了,你没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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