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继续,继续,不必在意我等。”慕容光稍作随和的宣示道。
“不知大人到小老儿的陋间打坐,小老儿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小老儿粗茶大碗招待不周。”
看着眼前微微颤颤的老店家,慕容光微微点头示意道:“老人家不要害怕,我等本是行伍之人,没有那许多的规矩,您就经管上吧。”
“是、是、是。”老店家应完慕容光后,转身来到柜台前,对儿子儿媳道:“你们给外间那些军爷每人一碗凉茶,我去招呼这五位大人。”
“二弟,记得等下把帐结清,不要漏了一人的茶钱。”慕容光冲下手的慕容照示意道。
慕容照点头示意明白,轻掸两下长条凳,便稳稳的坐在了下手,一双虎目直瞅着外间的一举一动。
此时,老店家也开始给慕容光曹羽等五人上茶水小碟。曹羽趁机向老店家打听起西凉的风土人情,并不时的将话题转移到这华家岭的近期变化,试图从中套取有利的情报。然而,老店家谨小慎微的回答,让曹羽一时间也为难了,他竟无法在老店家的口中得到任何的情报。
“公子,不要费心了。在西凉要得到口风,不如中原等地那么方便,这里的都已保甲制深入人心。”慕容光微微笑解道。
“喔,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曹羽拍着自己的脑门子,笑回道。
“知道就好。不然,你这就是害了这老店家三口之家了,坏了人家的身家清白。”慕容光转颜略带不满的回道。
曹羽无语,低头闷了一口凉茶,顿感口中苦涩。但又出于对老店家热情招待的缘故,以及慕容光等人对自己的态度,而未敢吐出。转言道:“慕容兄,那如果今日华家岭发生了异变,你我身份未定,要知道华家岭的近况,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个好办。”慕容光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金牌,放于桌上,静待老店家的再次到来。
话过三言,茶过两盏,老店家果真来给慕容光曹羽等五人加水。老店家加水时,手都在不住的打抖,一双老眼直愣愣的盯着慕容光的金牌。
“店家,水够了。”慕容照提醒到。
“哦。”
“老人家,近日你这地方可安全?有无什么盗匪马贼出没乡里,危害一方百姓?华家岭的守备,是否有不当之处?但讲无妨。”慕容照亲切的问到。
“那到没有。只不过,近日关上经常封关,阻塞了不少商客去凉城的道。守备孟大人,也很久没有来我这店喝茶体察民情了,据说是关上拿获了一批走私的。”老店家平和的回到。
“拿获了走私的?”曹羽不解的插了一句。
“关上是这样传出话了的。不过,关上的军爷到是换了一批新面孔,没有人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能说清楚。”老店家说着这些的时候,转身就要去给另一桌的茶客结帐。
“等一下。老人家,您说近期换军士了,这华家岭。”慕容光警觉的问到。
“是啊。就是四天前,守备孟大人拿获走私的第二天,关上的军士在一夜间全换了。”
“喔,是这样啊。老人家,您去忙吧,我们这里没有事了。”
待老店家走后,慕容光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暗示道:“华家岭情势不明,八成是出事了。”
稍后,慕容光等人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茶棚,奔华家岭而去。不过,这次慕容光没有引大家直奔华家岭,而是在半路改道去了华家岭近旁的守岩村。来到村前一破旧的土地庙前,慕容光下马径直朝破庙侧后榕树下的一乞丐走去,边走边打招呼,似乎两人先前熟识一般。不多久,慕容光在结束与乞丐的简短谈话之后,心急如焚的跑了回来。冲大家喊道:“准备战斗。据内应昨日回报,华家岭在四天前,业已被贼人占据,现正伺机攻击我等与凉王千岁。”
“慕容兄,贼人既然可以夺取华家岭,西凉的要冲关塞,想必实力一定比较强盛。且其必有所准备,以防消息走漏后,凉州军马的大举攻击。在此前提下,依我等现在的兵力,是否能强取华家岭。”曹羽提醒到。
“那我等难道要在此困守王驾千岁的援军不成?”拓拔元昊不满的顶到。
“元昊,不必如此。依我看,曹公子是要智取,而非退却待援。曹…”
还没等慕容光把话说完,拓拔元昊傻笑着冲曹羽说道:“你怎么不早说,还要拐弯抹角的穷酸一顿,真象个婆娘。”
“元昊,不得无理。”慕容光狠狠的瞪了拓拔元昊一眼,提醒到。
拓拔元昊在慕容光的提醒下,低头不语,退在了一旁。
“曹公子,有什么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己兄弟。”慕容光转首冲曹羽说道。
“依我看,我们不如徉装不知,骗开关门,先擒杀贼首。然后趁众贼慌乱之机,挥军掩杀,定可一举拿下华家岭。
不过,此计风险太大,也不易得手,不知各位是否有胆量一试身手。”曹羽话说到这里,环顾其他,开始征求起大家的意见。
“等一下。曹公子,贼人点名要取你的性命,我等怕到时兵荒马乱的,你若有闪失,不好向凉王千岁交代。”慕容光有些为难的提醒到。
“正好。我正好缺一个诱饵来完善我的这个计划,不想这些贼人都是冲我曹某而来的,那我曹某就做一回诱饵也好。”曹羽略显兴奋的坦言到。
慕容光狡邪的冲其他人一示意,似乎在说:“可以了。”
慕容照、符坚、拓拔元昊微微点头同意,并开始与慕容光、曹羽一道商议如何与贼人答话,才能把戏做到位,不至于贼人起疑心。
午时,在农户家简单用过饭后,慕容光与曹羽前队引路,带大队径直奔往华家岭。不多时,曹羽等人便来到了华家岭关前,顺利的骗取了守城贼兵的信任,静待贼首闻讯赶来。
约莫过了一刻时间,一个黑面汉子,在一队贼兵的簇拥下,打洞开的城门来到慕容光、曹羽一行人的面前。此人,见了慕容光也不多少,张口便要慕容光等人的关文通牒,毫无凉军那森严的等级观念。慕容光等人一见此人,再一听一看,便明白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圣龙四大寇之一的小秦岭周固。
周固,帝国河套朔方城人氏。其先祖周泰是与夏侯明同时期的圣龙名将,曾经率百人夜袭西突厥国汗帐焚毁粮草辎重无数,而无一人身死,被圣龙神帝御批赐号铁胆将军河侯。但他是一个标准的武夫,不明政治的残酷,直言无忌。在神帝西归后,因得罪上司,被贬五原狄青帐下。不久便在第二次五原会战中,与子周显战死在棘原。周泰父子死后,周固一族被剥夺爵没产下贬为庶民,从此沦落社会的底层,过着艰辛的生活。后至延州大疫时,周固与其族弟因不满西京吴氏某些人的作为,反上小秦岭落草为寇。在不知不觉中兼并了小秦岭的大小山寨无数,由此逐渐作大,以至于名动圣龙朝野,成为当今圣龙的四大寇。曾多次遭到官军的讨伐,其不但能每每化险为夷,而且还在反进剿中不断的壮大自身力量。现在,已经成为关中吴琦的心头刺,眼中钉,无时不忘剪除之。但是,周固对于西凉,却没有骚扰过,西凉与他也是相安多年。与西凉的一些豪门官吏,也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就是凉王府也和周固有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周固无故兴师劫取华家岭,不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他被人控制了,身不由己而为之?还是他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与贿赂,财迷了心窍?”对周固有些了解的慕容光,想到这里,突然问到:“这位将军,孟祁孟守备怎么不来亲迎本世子?”
忙与检查关文通牒的周固,一时没有防备,失言道:“他在后府养着。”
“哦。”众人一阵心语。
“那请将军带路,我们要去探望孟守备?”慕容光不慌不忙的问到。
周固没有那许多的官场架子,也不知道那许多的官场礼节,憨着头便摆手示意:“请。”
慕容光等人嘿嘿一笑,随周固便入城。而他们的部从,则在入城的时候,假意与守军套近乎,将周固带出的人,三三五五的分割开,随时准备听号动手。
受命西凉
风雨过后,天空湛蓝。一日的激战,让原本平静的华家岭人心惶惶,路上大抵没有了闲杂之人。大队的凉军巡逻部队,在街道上排查着一切可疑的人与事物,华家岭被戒严了。
守备府正堂上,曹羽与慕容光端坐高位,两旁分坐慕容照、符坚、拓拔元昊。而孟祁这个狼狈的守备,则被人扶坐在太师椅上,正有气无力的汇报着一切。
慕容光听着孟祁的汇报,气就不打一处来,越听他越是恼的慌,终于忍不住断喝道:“够了。想我西凉三十年的威名,就这样叫你孟祁孟大人给丢的一干二净,你今天还有脸在此诡辩了。我劝你还是为了家小,早早的寻个法子,自己了结自己吧。到哪个时候,我也好在我家义父面前,给你的家小讨给情面。”慕容光说到这里,冷冷的哼呲了两声,续而愤言道:“五千精锐,五千战无不往的精锐,就这样给你给断送了前程。按我凉军之军法,他们此生此世皆无晋升之可能,终老士卒一役。”
“慕容兄,不必如此。孟守备也是一时失察,才着了贼人的道。况且,如此组织严密的贼人,内有眼线,外有强援,只要计划周到,即使你我也会失手的。”曹羽为孟祁辩解的同时,示意慕容光看他手上的雕翎。
“少作将府·荆·将作健。”慕容光失声叫道。
“正是。”曹羽微微笑答道。“依某看,周固非无识之人,断不会不估计到此物遗落的后果,也断然不会有意冒用此物。此物之所以可以出现在华家岭,不外乎以下可能:一、荆楚有人参与此事,故携带此物与身旁。二、有人嫁祸荆楚,冒用荆楚之名,鼓惑周固行此大逆之举,故将此物带于身旁。三、此事根本就是荆楚发动的,周固也是受了荆楚的蛊惑,才由此大逆之举。”曹羽说罢,看了看愣于当场的众人,狎了口茶,继续道:“依某对楚王的了解,此事十有八九是他的意思。”
“不可能,不可能,绝无可能。”慕容光等人连连摇头答道。
曹羽将案头的一柄长剑交在慕容光的手上,指着剑身的花纹,微微笑道:“你们再看这个。”
慕容光是武器方面的大家里手,接过剑一看,愣了。淬火鱼鳞纹,内加绵丝状退火纹理,分明是荆楚的将作一贯手工。剑身镌刻出处的地方,被人刻意抹平,只留下一道道搓痕。反过剑身,再看令一面,搓痕处隐约得见二字:苍头。慕容光不由的火往上撞,怒吼道:“荆楚欺人太甚。”
慕容照等人,起身近前,取过慕容光手上的长剑,反复的看了半天,不解的问到:“仅此而已,任何人都有可能仿冒一二,公子为何言之灼灼?就不怕坏了好人的名声。”
“好人名声?嘿嘿,你们有所不知。那楚王与我有八载同窗之谊,我对他的了解,远甚于诸位。就是我家义父与义兄等人,也不如我对他的了解至深,至明。他若是君子贤哲,我何苦要冒天下之大不为,而诋毁与他。我料他本欲劫夺韩氏一门老小,以此要挟凉王千岁就范,成就他的皇图大业。不信,可提一贼一审便知真伪,大家看如何?”
“来人,给我带贼首周固。”
“慢。慕容兄不必急于将周固过堂,不如令下军士,专拿那些非北方口音之人过堂,这样大家就一目了然了。”曹羽打断叫停建议道。
“好,就依你的提议。”慕容光点头示意道,继而对早已在堂下恭候军令的小校发话道:“去,将那些南方口音之人,给我尽皆提上堂来,本将今天要看看他们是吃熊心,还是豹子胆。”
时间不大,四五十个贼人被押上堂来,为首的是一白面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这些人,看见满脸阴森的慕容光毫无惧色,而反倒是不敢与笑意不断的曹羽正视一二。
“跪下。”众军士一阵威喝。
“你等何德何能要我等下跪,收起你们那三脚猫的伎俩,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呵呵,不吃这一套。好,那就免了。”曹羽冲慕容光提醒到。
“是啊。”慕容光奸笑着回到。“来人,给各位英雄上坐,好生的款待好。”慕容光凶光毕露的令到手下军士。
“得令。”负责堂上掌刑的小校高声应到。
不久,几十副刑具在上百军士的捣腾下,被搬上了大堂。为首的那中年书生,被第一个按倒在地,手脚分别被夹上了夹棍。而另外几个军士,则手持签子榔头杖棍,虎视耽耽的围在左右。水桶中彻人骨髓的窖井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英雄、义士、大侠。”慕容光一连用了三个称呼,冲白面书生奸笑道。见此人没有反映,慕容光嘿嘿一笑,手一抖,令签重重的砸落在青石地板上。
噶吱、噶吱、噶吱…
随着夹棍上的力道不断的加大,白面书生的那白皙的脸,开始在涨红,在泛青,在扭曲,在渗出豆大的汗珠子,最后归于苍白毫无血色。但是,此人却没有哼哼一句,凭借自己的武功在硬抗死撑到底,直到失去知觉。
一瓢井水,被人使劲的泼在白面书生的脸上,将白面书生打黄泉路上拽了回来。白面书生惨然一笑,随后吃力的说道:“甚好,甚好,西凉的水,就是比我荆楚的要来的过…瘾…。”
掌刑小校见白面书生又一次昏厥过去,上前几步,来到慕容光近前,贴慕容光的耳朵低语道:“少将军,可以用药了。”
“恩。那你们就动手吧。”慕容光狡邪的示意道。
曹羽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品着茶,对于慕容光所说的事,他素有耳闻。今天自己也好见识见识,日后自己若是有所不测,也好早有应对,不要也遭了道。
在曹羽示意杂役上水的时候,掌刑小校从怀中掏出一精致的瓷瓶,拔开瓶塞,将瓷瓶口靠在白面书生的鼻子眼前。过后不久,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便慢慢的飘荡在整个大堂之内,白面书生也在这催人亢奋的馨香中,抬起了头。他那干涩的嘴唇,微微的启动着,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水,水,行行好给我一碗水吧。”
“水,你要水是吧。”掌刑小校奸邪的问到,手里不停的摆弄着水瓢。
“水、水、水,我要水,求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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