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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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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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一样的事物。

他眨了眨眼,“除了哭声什么都没听到。”又问:“你还说了什么吗?”

纪萤近前一步恐吓道:“你要是敢说出去,绝对活不了两天!”

那一张红红白白的花脸做的凶恶,逼过来他还是没忍住噗嗤又笑了出来。

纪萤怒极,抬手甩了过去。

他以为只是一巴掌,抬了手中的大灯笼去挡,却瞧见她袖下一道寒光挥了过来,哧啦的一声轻响,灯笼被连带着骨架划断,他一惊,看她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柄匕首,“看不出你娇娇怯怯的摸样,下手这般的狠。”

一刀刺空,纪萤反手又补一刀刺过去,却被他扣了住,还不待挣扎,不远处灯影晃晃,有脚步声过来。

他忽然就蹙了眉,猛地窜到她眼前,低声道:“别说你看见过我!”闪身便要躲进一侧的假山之中。

灯影映在积雪之上,一晕晕的透过来,有宫娥在不远处挑灯喊道:“有人在那儿吗?”

“这……”纪萤刚张口要答话,口鼻忽然被人一把捂住,不待她反应,至背后便被人连拖带扯的拉到了假山之内。

少年捂着她的嘴,几乎贴在她面上,卷长的眉睫敛下一圈暗色的阴影在眼睛之下,扑扇扑扇的像一把小扇子,吞吐袅白,全在她眼睛里,像隔了薄薄的雾气,他竖了手指,小声道:“嘘。”

脚步声愈发的近,假山之外有灯影晃了晃,少年慌忙抱着她往里缩了缩身子,之外有宫娥喃喃自语,“奇怪,明明听到这边有声音的……”

灯影一暗,脚步声渐渐的远了,待到彻底消失在夜里,少年才松出一口袅白的哈气,敛下眉睫,瞧着纪萤睁的溜圆的眼睛,忍不住笑了,手掌撑在狭小的石壁之上,笑的一颤一颤,“真是坏心眼……”

之外细雪织罗密布,贴的太近,纪萤几乎听到他胸腔之内突突跳动的心跳声,随着他的笑声,轻微又仔细的在耳侧,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他瞧着纪萤,眨了眨眼,笑的狡诈,“你猜。”

“幼稚。”纪萤打开他的手,退出了假山。

雪似乎小了些。

他在身后,捡起了被纪萤划破的灯笼,颇为惋惜的道:“彻底坏了。”

他满身都是古怪,纪萤禁不住好奇的探头过去,“这是什么?”

“祈福灯。”他在漫天细雪之下回过头来,瞧她满脸的错愕,诧道:“你没见过?”

比灯笼大了些,薄薄的一层朱红烟罗纱罩,其上似乎写了什么。

“祈福……灯?”

他起身四下看了看,突然指了幽暗的夜幕,道:“喏,就是那个。”

纪萤抬眼,这大雪的夜空里,黑魅魅的连落下的细雪都没有颜色,她却在落雪的夜空中瞧见了光,一零星的朱红微光,像星星,却飘飘荡荡的游浮,一点点的萤光,是她从没见过的光。

怎么可能?纪萤一点都不相信灯笼可以飞上天,“鬼扯。”

“你不信?”瞧她一脸的不信,他索性扯了她的手腕,往外走,“跟我来。”

纪萤淬不及防被拖个踉跄,挣道:“放开……”

“嘘!”他竖了手指,低声道:“若是将人招来,我就告诉她们你刚刚在做什么。”

她果然闭了嘴,让他满是惊奇,一壁走一壁问道:“你在怕什么?别人知道你在哭?”

她缄口以默,他也讨得无趣,索性闭嘴。一路鬼祟的溜进一处院落,遍是积雪压倒的荒草,停在一间屋子前,让她在门外等着。

他独自进了屋子,片刻后灯影晃动,他提着一只朱红的祈福灯兴匆匆的出来,却没了人影。

走了。

他提灯立在原地,瞧着手中的祈福灯忽然觉得有些失望。





纪萤穿过白玉桥,细雪中回头,忽然瞧见半空中荧荧的一点朱红微光,游浮的升了起来。

“小摇?”回廊下有人挑灯望过来。

纪萤慌忙回头,瞧见舒曼殊挑灯过来,“去了哪里?让我好找。”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不禁微诧,“祈福灯?宫中也有人放祈福灯?”

纪萤蹙眉,“你见过?”

“当然。”舒曼殊敛下目光,瞧见她的脸噗的笑了,一手环了她的腰,笑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狸猫?”

被笑的莫名,纪萤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摸了一手红口脂。

舒曼殊扯了袖口,低头为她擦脸,一壁笑道:“你这副样子,端木微之瞧了怎么会喜欢呢?”

纪萤冷笑,“你不是早就和他勾搭好了吗?只要摇光帝姬入宫,她是什么样子重要吗?”

“如今不同了。”舒曼殊俯下身,勾起她的下颚,“如今多了个闻人夜灵,太后似乎很喜欢她……”

“所以呢?”

“你要乖乖听话,不能出差错。”将狐裘裹了她严实,舒曼殊牵了她的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明天要到东厂一趟。”

纪萤眉睫一敛,抿嘴不吭声。

舒曼殊反倒问:“不问我去做什么?”

“你会告诉我吗?”

“自然。”舒曼殊将她的手袖在袖子里,轻声道:“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要你开口,我从来都拒绝不了。”

“恶心。”纪萤漫不经心的讽刺,又问:“你要去东厂做什么?”

舒曼殊低头偎在她耳侧,轻声道:“想不想知道荣阳在东厂两年,如今是什么样子?”

纪萤蹙眉,“荣阳公主在东厂?”

舒曼殊直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纪萤不答话。





清晨醒来雪倒是停了,白皑皑的满目生寒。

舒曼殊惯了早起,天透亮便去了东厂,待到回来时正午都过了,入府瞧见暮雪侯在纪萤房门外,略诧道:“暮雪?”

暮雪顿时慌张,撩袍跪地,“公子……”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摸样。

舒曼殊疑心便更重,不再理会他,推门入了房,落眼就瞧见纱幔之内衣服脱了一半的纪萤,帐幔还丢着几件黑色男装。

纪萤转头看见他,脸色顿时一白,扯了锦被要遮盖,他却抢先一步入了纱帐,夺过锦被,瞧着纪萤微耸的锁骨,光溜溜的肩膀,眯眼道:“阿萤,这是……刚起?”

纪萤抬眼偷瞄他,底气不足的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不是,不这么快回来,怎么看得到你……”舒曼殊进去,伸手极轻极轻的点过纪萤的锁骨,冰的她一阵战栗,曼声道:“衣衫半退呢?”

纪萤禁不住后退,伴在榻边,踉跄跌坐在床榻之上,舒曼殊猛地俯身压下来,环得她不能起身。

忽然低头瞧她,眉眼微眯,“去了哪里?”肩后的发丝垂荡过来,扫在纪萤脖颈,肩膀上,痒痒麻麻,“恩?”

纪萤顿时慌乱了心跳,不敢正眼看他。

他却捏过纪萤的下颚,逼她正面相对,一分分逼近,眉睫相处时,极轻声的吐气道:“你若是不说……我可就要……”手指点在她细微战栗的肩头,由锁骨一路下滑下滑……落在她的腰带之上,眉间的笑意一点点浓了,他压的声音微哑,笑道:“动手了……”

纪萤一把攥住他的手指,呼吸都不敢声张道:“我……我上街去了。”

“哦?”他伏在纪萤身上低笑,“阿萤,骗人是不对的。”

“你可以问暮雪。”纪萤撇开头,“信不信随你……”

舒曼殊瞧着她的脖颈半天,终是起身,坐在榻侧整了衣襟道:“去做什么了?”

纪萤一壁穿好衣服,不抬头道:“什么都要跟你报备吗……”

“当然。”舒曼殊认真的瞧着她,“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要知道,不是连癸水我都比你清楚吗?”

纪萤脸皮一红,抬头怒道:“闭嘴!”又慌忙岔话道:“你……你见到荣阳了?”

舒曼殊也不再追问,起身到帐外,倒了一盏热茶,道:“见到了,也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啜了一口,哒的放下,仔仔细细的看纪萤,“阿萤,我想有些事情与其让别人告诉你,倒不如我直接讲给你听。”

他表情严肃的让纪萤诧异,挑了帘幔出来,好笑道:“你和荣阳有一腿了?”

“你知道两年前陆长恭为何赶你出京吗?”他突地问了这样一句,让纪萤的笑容凝在唇边。

片刻之后,灌了一口热茶,纪萤擦了嘴道:“他有苦衷是吗?我知道。”

舒曼殊松出一口气,“你不知道,他其实是……”

“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纪萤放下杯子,抬眼看他,没有情绪的道:“至于这中间的原因我不想知道,你也不必说了。”

舒曼殊惊诧莫名,“你……不想知道?”

纪萤耸肩笑,“为什么要知道?你希望我知道后感激涕零,然后原谅他?”

他一时语塞,顿了许久才叹道:“我怕你恨我。”轻飘飘的一句话,没头没脑的让纪萤愣怔。

他却瞧着杯盏中沉沉浮浮的茶叶,苦笑,“你总会知道的,我宁愿亲口告诉你,就算你有心回到陆长恭身边也是愧疚于我的。”

“回不去了。”纪萤似乎在笑,细微的,“再也回不去了……”抬头看舒曼殊,笑道:“我讨厌极了,所谓为我好的大公无私,舒曼殊不是喜欢我吗?”

舒曼殊听她言语带笑的道:“若是有一天你也护不住我了,不用为我好让我离开,请你和我一起死吧。”

请你和我一起死吧。

她伸出手臂环住舒曼殊的脖子,一声声道:“爹爹为了我和娘亲好,自作主张的离开了。娘亲为了我好,自作主张的死在我面前了。督主也是为了我好,被抛弃被驱赶,都是为了我好……舒曼殊,你会和我一起死掉吗?”

“会。”舒曼殊抱她在胸口,闭眼道:“我的纪萤,我极尽荣宠的纪萤,怎么会放心将你交托在他人之手……若有一天我留不住你了,我会和你一起去死。”




作者又一次的废话:一直被反映男猪不确定……其实真的是……不确定……囧。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陆大叔真的不是男猪……从最开始设定的时候他就是个让女猪又爱又恨的怪蜀黍,是让女猪成长一次的大挫折大坎坷,虽然后来有一段时间我脑补萌了他,萌到自己手贱的不断不断的加戏份……囧TZ 导致现在好爱他!但是他只能是女猪永远的痛啊痛……

至于舒大人,他让我很纠结,非常,因为他还有一向重要的任务,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他对女猪最开始是出于猎物的欣赏和赞赏,后来是利用,再后来就复杂了……他恋爱了  但是作为一个邪恶的人,怎么可以让他纯情?!这是不允许的!所以不止他复杂了,作者也复杂了 

最后是小皇帝,他是更纠结的存在!(喂!混蛋够了!)他深爱着他姐,怎么爱女猪呢?哦!肿么办!怎么拆线了!让他们在患难中真情去吧!作者也没有办法控制的!(控制你妹……) 





第39章 五
外面的雪似乎停了?

舒曼殊离开后,这门窗都封死了的屋子里就又重新死了一般的寂静,静的荣阳发慌。她靠在榻上,看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划痕,忽然掩住了脸,再忍不住的尖叫出声,尖利的,歇斯底里的,像疯了一样的。

她是真的快要疯了,她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多久了?久到她都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了,她几乎要以为会死在这里。

可是舒曼殊来了,门开时的光让她惊恐起来,舒曼殊说,微之会来救她,很快的,只要她乖乖配合。

她会的,只要能出去她做什么都可以,死在这里她怎么会甘心,她还没有报仇,没有让那些害她的人生不如死,纪川……纪川……

她在那天夜里,昏昏沉沉的做了个梦,她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大雨的夜里……




也是这样静的夜里。

她听见殿外细密的雨声,撞在飞檐下的青铜铃上极细微的擦出翁颤,欲响不发,她记得窗下新栽的石榴花红,侧头看过去,暗夜里一叶窗纸上印出一团暗红的色,被细雨打的贴在窗叶上沙沙落落的响。

这么大的荣阳殿中静极了,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只有她一人。

陷在重重锦罗软被之间,她生了一身的汗,昏昏沉沉的忽然看到了母妃。

母妃素白着一张面,染满红蔻丹的指甲一把扣住她的下颚,掐入血肉,“贱人!你怎么还没死?”

那眼神剜心刨肺,她怕极了,张口要叫了一声母妃,母妃却一耳光扇的她扑倒在地。

她看见母妃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吓人,竟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她听见母妃恶狠狠道:“谁是你母妃!我的孩子早被你这个小贱人换走了!我的儿子!你将他弄到了哪里?!”

耳边轰隆隆的起了雷,震耳欲聋的浩大。

她在大雨的夜里惊悚的满身冷汗,喘息不定。母妃的面就在眼前轰然倾颓,这夜好是只有她一个人的静。

殿外飞檐之下的青铜铃空空落落的响了起来,她忽然将额头埋在手掌里小声的哭了。她前半生的荣华全部止于那个夜晚。

耳侧忽有窗扉推开的轻响,她猛地抬头,喝道:“谁!”

声音一顿,她瞧见幽暗的夜色里一个小小的身子攀在窗扉上,碰落了细雨中的石榴花,款款簌簌的落了进来,红的像一团火。

“阿姐是我。”小小的一张脸,粉雕玉砌,眉目生的剔透玲珑,尚未褪去的婴儿肥粉团似地小人。

“微之?”她瞧清是平日里常爱跟着她的小太子。

他打窗外爬进来,踩过落在窗棂下的石榴花跑过来,小小的身子一把就抱住了她,埋在她怀里肩膀一耸耸的哭了,“她们都不让我来见你,说你病了,不能陪我玩了……”

她们?荣阳知道她们指的不是别人,而是皇后。母妃死后,她就被软禁了。

他抬起小脸,卷长的眉睫上坠满了泪花,盈盈烁烁的闪着光,“阿姐……你病了吗?”

那么一零星的光,点亮她的眼,她脸色极白的道:“微之,你……你能帮我逃出去吗?”

小太子有些发愣,却很认真的点了头。

殿外的雨声愈发大了,一声声一落落的敲在琉璃瓦上,乱的想她漏跳百节的心脏。她让微之躺在榻上,低声道:“你莫出声,乖乖的。”

微之点了头,她将锦被蒙的他严实,在玉枕下摸出一把银剪刀,在幽暗的大殿中掀翻一地茶盏玉器,那样大的声响,她躲在床幔之后,细密的呼吸。

一步,两步……

她听着从殿外跑进来的脚步声,和老嬷嬷发恼的碎念:“作什么死!你以为你还是先前的荣阳公主吗?”

再一步,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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