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夏侯敦不愧为魏国名将,眼见自己意图已经暴露,四面八方有无数股何军逼上来。黎阳这粮仓显然是烧不成了,眼看就要在何军织成天罗地网之际,轻骑忽然连夜突进数百里,竟然一举跳出包围圈,并且逼近濮阳,搞的何军有些狼狈,起码数万部队被牵着鼻子到处乱蹿。也好在郝昭三万人马收到消息后,火速赶来,才避免被夏侯渊偷袭得手。
夏侯渊虽然没烧成粮草,但也达到一定的战略目地,黄河防线被搞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不过夏侯兄弟也同样被撵的鸡飞狗跳,盖因河北盛产战马,骑兵实在太多,来来回回的骑斥不停扫荡,加上又有当地老百姓当眼线,一不小心,便能引来大部队围剿,搞的个个灰头土面,而且补给口食成了一大老大难问题。
日值七月,酷热难挡,就连风吹过来,也热的让人发蒙,毒辣太阳一经暴晒,几乎就能把人烤成人干。这么个高温天气,就连黄河水位也下降不少,两方士兵都出现中暑情况,非战斗战力减员开始增多。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曹操、还是何晨,都没有发起决战的意思。只是谁也不敢大意,都深深顾忌对方用兵手段。
何晨咬牙在坚持,曹操同样眉头不展。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两军官渡对峙已不知不觉进入九月。
曹操粮草日益减少,后续开始难已为继。反观何晨由于坐大北方后,先天优势开始显现。并州连年休养,冀州地大物博,在加一系列开荒屯田,粮车可是浩浩荡荡,每隔上十天半月,便从上党出釜口径,源源不断经朝歌运到黎阳;而冀州刺史张辽同样没有空闲着,一方面让鞠义继续在幽州加固工事,以防异族,扫荡打击公孙残部势力;另一方面让大将马玉调起人力物力,箭矢、武器、铠甲包括粮草,一批又一批南下黎阳。
这一切让得知消息的曹操羡慕嫉妒恨,却又无可耐奈。
至于夏侯氏兄弟,早就被撵回陈留,能保的命回来,已经算他们福星高照了。至于出征时的八千骑兵,最后还是被呼厨泉匈奴骑兵给咬上,匈奴马,虽然不敢说是整个汉代最佳战马,但怎么着也比中原产出的马匹强上不少。经过数次激烈追逐战后,夏侯氏兄弟以损失二千精骑后果,这才堪堪摆脱呼厨子追击。而随后准备南渡时,又被甘宁“鳞甲水兵”给偷袭个正着,又损失大半战力。留下不到三千骑兵在回归途中,因为伤病、中暑、粮食等各方面原因,又抛尸数百具,待回到官渡时,出征的八千骑兵,已经不足千人,可谓损失惨重无比。
随着时间深入,战事越来越不利曹操。
为了打破这种被动局面,曹操正面坚守同时,私下又开始主动寻找战机。
首先他让李通领兵一万人马支援于禁,力图击破徐晃驻地,然后从侧翼出兵朝歌,截断何军重要的粮道之一。只是徐晃明白自己责任重大,早已严阵以待,于禁数攻不下,反而损失惨重。眼见修武还是打不开局面,曹操只能硬着头皮,力求与何晨主力交战。
这一日,曹操正在营寨里。
本想看一会古代战例,找找灵感,但怎么都感觉心不在焉,显的心浮气燥,愣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曹操不由丢开书籍,站了起来,双手别在腰后,微微低头,来来回回的跺步。看他紧皱着眉头,脚步沉重,显然心情极度压抑。
曹操最近压力很大,已经到了食不知味,睡不能寐的地步。何晨虽然只有二十万大军与自己对峙官渡,但并、幽、冀能出动的人马何此这些,一旦战事不利,一纸调令下,短时间内起码还能集起三四十万人马,万一真要横下心来,带甲百万,绝对不是神话。每当想到这时,曹操都有头皮发麻感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有好几次,他都想退回许地算了。
“主公……”就在这时候,门外有声音响起。
“原来是军师啊,进来吧。”曹操停下脚步,声音显的有些低沉嘶哑道。
营帘拉起,长相普普通通的戏志才,轻轻踏步而进。
“军师是否想到破何良策?”曹操略带着期望的表情望着戏志才。
戏志才脸色平静,虽然知道曹操最近很焦虑,但做为谋士,自己千万不能乱了方寸,在这危险四伏的战局中,一招不慎,便是全局皆墨的局面。他摇了摇头道:“何晨没有那么高明大局观,但旗下郭嘉却极为厉害,把黄河防线、官渡大寨守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可言。所以主公千万不能操之过急,还是要耐心等待战机。”
“哦。”曹操应了一声,小小瞳孔里不可抑制着流露出失望眼神。
“不过属下今天倒是收到一个消息。”戏志才把曹操神色尽收到眼里,轻轻道。
曹操略振做一下精神问道:“什么消息?”
“今日斥侯传来消息,说何晨嫌粮草堆在黎阳不利运输前线,遂把粮仓移到乌巢。然后派淳于琼领三万士兵把守。延津的张郃、白马的毋丘毅左右两翼保护,郭淮、郝昭在后方随时准备支援。”戏志才语气平静,就像在述说一个事实,不带一些感情道。
“哦,有这等事情?”曹操脸色一凝,开口试探问道:“军师以为……”
“这是我们唯一击败何晨的机会,但同样这极可能会是一个饵。”戏志才淡淡道。
“此地距官渡不到百里,轻骑两个时辰便到,哪怕何晨如何贪图方便,也不可能冒险到把粮仓移到这个地方。哪怕四面八方全是何军保护。”
第三卷龙腾于海八五关键人物
“何晨这是要引诱我们去劫粮啊。”曹操也赞同戏志才的意见道。
“若沉稳起见,我军该按兵不动,但接下来的问题军师也知道的,军中粮草恐怕支持不到秋收了。再这样拖下去,我军很快便不战而溃。”曹操极为苦恼接着道。
“所以说,这又是一个机会,只是其中的凶险……哎,这个何晨是深深捉住我军的破绽啊。一开始属下没有想到这点,只是有点纳闷为什么何晨在各个方面都占据一定优势情况下,却从不主动正面攻击,如今看来,他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与我们耗粮草啊。”戏志才也是深深感叹一声,对何晨用计之深,深感不可思异。
“那依军师之见,这个乌巢我们去还是不去?”曹操有些烦燥道。
“在看看情况吧。”戏志才也深感此事棘手,轻易不敢下定论道。
“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侍卫求见道:“报主公,外面有个自称是主公故交的人求见。”
“哦?他叫什么名字?”曹操也显的有些惊讶,难道是何晨派人来招降不成?
“他叫耿纪,自称是耿弇之后,还说少时与主公同窗求学来的。只是属下见此人鬼鬼崇崇,一脸惊慌失措样子,十有**是奸细来的。”
“耿纪?他不是被何晨下到天牢里吗?怎么这会忽然在这里?”曹操满脸不解道。
“主公召来问问便知。”
……
曹操看着眼前这位衣服破破烂烂,满脸灰土垢面,形如乞丐样子。哪里有记性中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俏书生模样?不由有些怀疑道:“你真是耿纪?”
耿纪的表情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出声道:“将军难道忘了当年新娘之事否?”
曹操一脚没踩稳。直接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两小眼瞪大的出奇,表情甚至有些尴尬。
戏志才也是暗暗纳闷,他从来没有见过曹操眼睛张的如此吓人。
这事情说来有个典故。有一次。一家人家结婚。曹操和袁绍、耿纪三人去看热闹,居然动念要偷人家新娘。他俩先是躲在人家园子里,等到天黑透了,突然放声大叫:有贼!参加婚礼的人纷纷从屋里跑出来,曹操则趁乱钻进洞房抢走了新娘。匆忙间路没走好。袁绍掉进带刺的灌木丛,动弹不得。曹操急中生智,又大喊一声:贼在这里!袁绍一急,一下子就蹦了出来。而职纪则是拉着袁绍跑路。
“真是季行?”曹操又一次来来回回打量耿纪,相貌轮廓慢慢与记忆开始重合。
“正是某。”耿纪连忙点头,表情也长出一口气道。
曹操脸色有些阴沉不定,那闪着莫名光芒的眼神,让耿纪惴惴不安。
半响,曹操才缓缓开口道:“季行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又是这身打扮?”
曹操不问还好,一说起这事情。耿纪就如窦娥冤穿越找到包青天一样,苦水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道:“孟起不知啊。这事情说来话长,自从皇上被迎至太原后。何晨便开始专治朝政,结党私营,朝中严然已成为他的天下,旗下李严、田丰更狼狈为奸,视百官为无物。不但堵塞言路,而且独断专行,逼圣上设金印紫绶,加节传、黄斧钺、虎贲。而且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与董卓一般无二。更可恨的是朝中多是攀龙附凤。阿谀奉承之辈,为了自己官位苟且偷安,随波逐流。某实在看不下去,便联合有志之士淳于嘉、韦晃、金袆等人欲处此祸害,只是事情不慎败漏,被打入天牢。好在皇恩浩荡,圣上多次放下颜面求情,这才使何贼放下屠刀,网开一面,准备把我等数人发配到黄河之尾,大海之边劳役。”说到此时,耿纪连喘数口气,显的有些疲乏,因为他已有数日滴米未进了。
“接下来呢?”戏志才在耿纪说话时候,一直盯着他表情不放,显然在观查什么,等他喘了这口气,立马追问道。
耿纪苦笑一声,指了指早已裂开的唇皮,上面有丝丝血迹道:“某已经有数日滴水未进了,可否先喝口水,顺顺气。”
“请。”戏志才亲自为耿纪倒上一杯水,然后递了上去。
耿纪急忙双手接过,也不管什么风度,仰头就“咕噜”一口喝光,完了还舔了舔嘴唇,这才感觉胸中舒畅不少,便放下水杯接着道:“本以为自己这生就这样完了,却不想何晨行为已经惹的天怒人怨。在途经黎阳准备从白马渡口出航时,忽然得到数名义士相救。某才侥幸从水道得已逃脱。至于韦晃、金袆等人,不幸被贼兵飞矢击中,惨死当场。”
“哦?那义士是何人你可知道?”曹操小眼斜视耿纪一眼,漫不经心道。
“随人中,有自称乃是杨彪之后,杨修是也。”
“杨彪?可是东汉名臣,弘农华阴杨震之后,杨赐之子,前尚书令杨彪?”曹操这才收回有些涣散眼光,满脸惊讶道。
“正是此人。”
“那杨修现在何处?”曹操对杨修的才名也早有耳闻,急忙问道。
“杨修如今在何晨军中任职,若不是他从中安排,在下也不可能从重兵把守的白马偷至官渡。”
曹操看了戏志才一眼,后者轻轻点头道:“杨彪出生名门,世代忠烈,汉高祖时世祖杨喜,因诛杀项羽有功,被封为“赤泉侯”。汉昭帝的杨敞时为丞相,因功被封安平侯。其子杨宝,因刻苦攻读欧阳生所传授讲解的《今文尚书》,而成为名儒。汉安帝永宁元年杨震被升为司徒,包括杨秉,杨赐,杨彪祖孙三人,皆官至三公,可谓望门高族,声名海内,不输袁氏四世三公。杨家可算是世代皇恩了,杨修想报效朝庭,虽心在何营,而心系圣上,其忠可嘉。”
“可怜簪缨杨家,如今杨彪虽名为司徒,权利却被荀攸架空,终日闭门不出。而杨修虽然一心为汉,却只能卧薪尝胆,以求将军早日解此国难。”耿纪也一脸落漠,心有凄凄然道。
曹操虽然为人猜忌,但心中也相信了五六分,脸色缓和下来道:“既然如此,季行便留在这里,我等同心协力,争取早日破贼。”
耿纪重重点头道:“这也是耿某人期望的事情。”
这时候曹操看似不经意问道:“季行刚刚从黎阳而来,不知那里情况如何?”
说到这事,耿纪精神一振,力量也足了一些道:“以某看来,如今正有个天大良机摆在将军眼前。”
“哦?那可要好好说来听听。”曹操脸上露出一丝兴趣表情道。
“何晨半旬前重屯粮仓为乌巢,外围起码有近十万士卒把守,由郭淮、郝昭、张郃、毋丘毅等等何晨心腹悍将把守,若是如此,将军是没有一点点机会。但妙就妙在何晨竟然下了一招昏棋,他竟然委以淳于琼为大将,镇守乌巢。淳于琼乃是前西园八校尉之一,与将军有旧。而且此人极度嗜酒,日日在军营喝的鼎鼎大醉,并且无事就鞭打士兵,以此为乐,部下离心离德,防线也组织的松散不堪。将军若起精锐之兵,一人一柴,虽不敢说杀败何军,但要点燃粮草,却是极为简单事情。”
曹操冷笑一声道:“你都知淳于琼与某有旧,何晨安能不知?他既然以淳于琼为将,必然诈我军前去烧粮,然后伏兵四出,一网打尽。”
“耿某人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一件事情,却改变了这个看法。”耿纪脸上露出早知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开口解释道。
“什么事情?”曹操脸色一紧,急忙追问道。
“何晨有意纳淳于琼的女儿为妾。”耿纪说完这话,不由吐了口水,恨恨道:“这个色胚子,淳于琼最小女儿已是豆蔻年华,娉娉袅袅十三余,长的可是个美人胚子,含苞欲放。”
“竟然有此事?”曹操与戏志才脸然一喜道。
假如耿纪说的是真的,那么何晨派淳于琼去守乌巢这么个重要任务也说的过去,这是在向未来丈人讨好啊。而且淳于琼夜夜酗酒,更是有迹可寻。自己的两个亲弟弟死在何晨手里,一转眼,却又要无奈的把女儿丢出去当人家小妾。换做谁,悲愤纠结之下,也只能夜夜饮酒买醉。
“这个消息肯定吗?”曹操强压住心里的冲动,沉声道。
“早在黎阳之时,这个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你一路被拘押而来,怎么听说的?”
“杨修有说过,某也在途中听到有人议论过。”耿纪对曹操的小心谨慎表示有些不满道。
“好吧,此事情曹某人知道了,季行这些日子辛苦劳累,不如下去更衣,再好好饱餐一顿,完了之后我们在好好商量此事?”
“那在下就先下告退了。”耿纪见曹操依然有些犹豫,心里虽然有些着急,但却只能闷闷退下。
看来耿纪在卫兵带领下,消失在营帐外,曹操还没有收回眼光,便听到戏志才道:“耿纪说的是真话,但这个消息却值的商榷,关键还是杨修身上。”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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