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斑?”三娘听到欧飞这么一说脸色有些不对,“你是说他手上有白斑?”
“没错!怎么?”欧飞没想到三娘反应如此大,难道这白斑里头有文章。
“不妙!”三娘拍桌而起,“难不成真的来了?”
☆、第十九章 新娘诡异的眼神
“你别总跟着我好不好?”正说着突听门外传来争执声,三娘起身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儿妮和尔东二人,儿妮一脸的不耐烦,用力甩开尔东紧抓着的手,走到三娘旁边。
“怎么了?都这么大了还闹!”三娘有些恼火地说道。
“没闹!他总跟着我!”儿妮手里捏着小辫子,委屈地说道。
“她……她说话不算数……”尔东说着,声音变小了,有些不好意思,“她说过如果我帮她,她就会跟她阿爸提我们的亲事,现在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回应,找去的媒婆被拒之门外。”
“亲事?”三娘转头看一眼儿妮,只见她吓得低下了头,眼珠一转又抬起头,用手指指着尔东说,“我没说话不算数,我说过了,我阿爸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你我今年都不适合成婚。”刚说完转头看一眼欧飞吐吐舌头。
欧飞叹了口气,当初他就是知道她这法子行不通,这样个骗法也不是长久之计,三娘一听大概知道个情况,于是有些懊悔让儿妮想办法的事情,她叹了一口气,对儿妮说道:“布妮子,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跟他?”
儿妮一听瞪大了双眼,有些迟疑,别看她模样长得极好,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但对于男女间的感情却似懂非懂,并没有个具体概念,压根就没想过跟谁好,更不会想跟谁成亲的事,但她知道尔东一直喜欢自已,见有些事儿要利用他,也就没表明白,如今三娘这么一说,她倒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快说出来,不然你想耽误人家一辈子呀?”三娘一声令下,不容迟疑,吓得儿妮直摇头。
“我没喜欢过他!”儿妮终于说出实话。
尔东一听,脸色突变,阴沉下来,于是灰溜溜地独自向林子里走去,欧飞有些不忍,看了一眼儿妮,摇摇头说:“我去看看吧!”
“跟他好好说说,长痛不如短痛。”三娘想想又说了句,“告诉他,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逼儿妮去办事儿,她也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来!”
欧飞跟着尔东来到海边,只见他一扫方才的失落,脸上竟有些冷漠的表情,欧飞一味地安慰他,也说了不少好话,却见他纹丝不动的样子,于是欧飞停了下来,和他一同静坐在海边。
“蓝少爷,”尔东一向老实的脸上突然有一丝奇怪的笑,许久才开了口,“其实,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被这里的父母养大,寨子里头的人很多都看不起我,儿妮也是!”他淡淡地说着,仅仅一句话,欧飞此时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呵呵!”尔东又苦笑一下,“我还以为她喜欢我,原来都是假的,只是在利用我。”
欧飞听了,用手拍拍尔东单薄的肩膀,这个男孩不知心里还藏着多少秘密,平日里听话老实,但欧飞竟觉得他心里藏着另一面:“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侯就已经去世,后来我的未婚妻在快要结婚之际也去世了,如今父亲又失踪,我现在也是一个失去一半记忆的人。”欧飞说到这里不仅也苦笑了一下。
“我也不是一个幸运的人,但命运是这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得不到你爱的人的爱,我失去了我爱的人,难道这样就是我们颓废的理由?”欧飞感觉这片海的宽阔足以让他放开心胸,“你和我都还年轻,为什么不完成一项伟大的使命来改变自已的命运?”
“伟大的使命?”尔东没听过这种说话,好奇地问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这些男女的情感上,应当练好功,也好好地帮部族效力,帮忙找找神杖的下落什么的。儿女之事也要讲究缘分,水到渠成才行。”欧飞说这话,也只是想引开尔东对儿妮感情的注意力,但他发现尔东脸上竟然出现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表情。
“对了,蓝少爷,神杖的事找得怎么样了?”尔东竟有些听进去的感觉,点了点头,将话题一下子转到神杖上了。
“哎!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了,我和三娘都在头痛中,我们怀疑那钟千五郎有问题。”欧飞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看了看满脸稚气的尔东,叮嘱道,“可别说出去,别打草惊蛇。”
尔东笑笑点点头,于是二人聊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第二日一早,儿妮突然急急地敲开三娘的门,一进门就喘气说道:“三娘姐,蓝万云要成亲了。”
“谁?”三娘为听错了,自已的叔父年轻至今玩过多少女人,却从来没说过要跟谁成亲,也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如今说要成亲?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蓝万云呀!”儿妮这个小蹄子,心里头不喜欢蓝万云,嘴里也不尊不敬没大没小地直呼其名起来。
“什么时侯的事?”三娘想着,父亲不在,这叔父到底是唱哪出呀?
“今日就过门呢!”儿妮说完,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奇了怪了,专挑寨主不在的时侯。”
三娘回头一想,难不成这个新娘就是昨日里那两个女人口中的那个藏在屋内不曾露面的女人?她这会子不管这事儿不行了,想着,拉上儿妮朝叔父的茅宅奔去。
只见众人已围在那宅前,里头一阵嘻笑声,三娘此时入慢脚步及前,先忍着口气,看看那新娘到底是何人再作打算。到了宅前,只见欧飞已然站在那里,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宅子里头,见三娘来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三娘往里头一看,一个全身花红的女人正坐在天井中间的凳子上。
这女人身穿右开襟衣服,衣领、袖口、胸襟都镶有彩色花边,系一条红色的围裙,腰间还束一条的红色带子。衣服和围裙上绣有各种花卉、鸟兽及几何图案,五彩缤纷,艳丽无比,头上带着带穗的凤冠,穗子下垂遮住了脸。
这是猞人喜日里新人的打扮,但这身本庄重喜庆的打扮不知怎么地,放在这女人身上,竟显出了几分妖媚。三娘再看看旁边的叔父,一身红装,腆着个大肚子,嘴上笑嘻嘻地露出一口黄牙,实在不堪入目。
“这样看来,倒有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儿妮见蓝万云的打扮笑得前俯后仰的,捂着嘴说道。
“你这布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三娘虽说此时的感受确实如儿妮所说,但却也得顾及叔父的面子,于是竟有些怒起来。
“上新妇茶三盏茶!”只见旁边是一身泼妇气质蓝王婆子大声说道。这个王婆子专门主持喜事、牵红绳,平日里竟也暗中帮那些死鬼男人牵暗线,这暗地里不知道帮蓝万云牵过多少暗线,做起偷鸡摸狗的生意来。
猞人新婚先要奉上三盏新妇茶,这新妇茶中由冰糖、蜜枣(红枣)、瓜糖、花生仁和少许茶叶冲泡而成,每杯放一把银匙以备搅拌,不但冲制讲究色香味,而且双手捧敬。
只见王婆子捧茶上前,新娘双手接过,用大拇指和中间轻捏杯沿,露出一双赛雪小手,只见她轻捊穗子露出一张朱红丹唇,娇滴滴地轻抿茶。
只见王婆子道:“一盏新妇茶,白头偕老,黄泉牵手;二盏新妇茶,早生贵子,开枝散叶;三盏新妇茶,生为蓝家人,死为蓝家鬼。”
欧飞一听这新妇茶礼怎么听起来这么渗得慌,新人新事就说黄泉啊,死啊,鬼啊的,也不忌讳。
想这个时只见那王婆子说道:“新人揭穗!”
蓝万云一听,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眼睛里露出色眯眯的眼神,弯下肥大的腰,揭开穗子,一看隐在里头的那张脸,蓝万云似乎眼神有些迷离,整个人呆呆地笑着,伸过手去拉住新娘的手,捏在手里不停揉捏,在众人面前就这么着起来。
三娘和欧飞定睛一看,这个女人柳眉凤眼,大约十**岁的光景,但那眼神竟有些闪烁,她一露脸,围观的男人们几乎有全身酥软的感觉,个个眼睛都贼亮起来,连欧飞都觉得她眼睛里头似乎有块磁铁,吸引着旁边的男人。
“呵呵!快点说入洞房!”蓝万云也不顾众人的面,大声对旁边的王婆子喝道。
“这……还有一礼未行呢!”王婆子显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什么礼?都免了!我只要我的小娘子!”那胖货说这话时,嘴角的口水几乎就流了出来,三娘见这场,心里暗喃,难怪叔父天天不见人,只管藏在屋内,有这等妖媚女子诱惑,还能不这么着?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入洞房!”王婆子无奈大叫。
只见蓝万云急急地牵起那女人水嫩的小手,走了进去,那女人摆动水蛇般的细腰,扭着屁股,依在蓝万云身边,突然她一个转头,看了一眼欧飞,眼睛里头射出一种恐怖挑衅的光,欧飞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第二十章 戎狄野史
这晚,天空漆黑;夜色如墨,整个蓝宗寨似乎笼罩在一片孤寂和料峭中,各家各户昏暗的火烛光影隐隐约约地晃动,周边一片幽静,远处传来一些奇怪的叫声,而在祖祠内那藏文阁里听到有一些吱吱呀呀的声音。
近些,再近些……呼!
一个人头从黑暗的丛书中伸了出来,原来是儿妮!
“怎么样?找到没?”只见三娘和欧飞也在旁边蹲着,不停地四处观望,看着四下里没人,于是催起儿妮来了。
“大小姐,你说的那本册子太难找了,这边都没有。”儿妮嘟着嘴,一脸不愿意的神情,但还是钻回书堆里找了起来。
“肯定有的,我小时侯就是在这里头看到过,那时侯阿公还是寨主,他见我看那本书,于是千叮万嘱不能声张里头的事情。”三娘说这话时不禁又回想起自已当年在藏文阁找书看的景象。
这藏文阁就在祖祠正堂的右上方,一个小小的阁楼里头,这里头放的书,全是关于猞族的一切史书,旧册,族规等等,陈年残旧,有些竟连字都模糊不清了,不知年代有多久远了。
“到底是什么书值得这么三更半夜地来找?”欧飞是被三娘叫来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三娘又不让问,此时的他憋不住了,毕竟这藏书阁多年无人打理,布满尘土,到处有发霉的味道,这没事他跑来这里闻个什么劲儿呀?见三娘还是不说,欧飞起身就要走。
“找到了!”儿妮突然大叫起来,手里扬着一本布满尘土的薄薄的小书。
“嘘!你能小声点儿吗?”三娘立刻捂住她的嘴,“如果刚好看祠的旺伯听到了,我们就别想活了。”
欧飞接过儿妮手中的书,只见上面蓝色封面已斑驳发旧,上头字迹也有些模糊了,可这纸的材质却很好,是竹丝绵所制的,封面上几个大字:“戎狄野史”。
戎狄,春秋时期对北边蛮夷戎狄的统称,这本书的材质来看应为东汉之后的一本不知年代,也无从考究作者的书,书的第一页就已交待此书为手工抄录书,即抄者与作者是两个人,抄者述当时原书为竹简书难以深藏,于是才用这纸质本抄录。这么说来,这本书的原作者则是用竹简写书的更远古的时代,深藏?为何要深藏?难道见不得人?想到这里欧飞不禁对书的内容颇感兴趣起来。
“就是这里头,说到白斑!”三娘突冒出这句话,欧飞才回想起前两天三娘听到黑衣人手臂上有白斑那奇怪的反应。
三娘拿过欧飞手中的书,翻了一通,突然眼前一亮,递给他说道:“果然是这样,你看看!”
欧飞接过来一看,只见上头写着:“戎狄狼族,体内阴毒所逼,通体白斑,称白狼斑……”
“你是说,那晚那个黑衣人是狼族的人?”欧飞总算明白三娘为何急急要找这本书,此时不禁又回忆起当晚交手之后,那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什么黑衣人?什么狼族?”儿妮闪着一双大眼睛,压根不知两人在说什么。
“布妮子,你到外头守着,有人来就告诉我们,这里没你事儿了,等事情水落石出,我会告诉你的。”三娘帮儿妮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
“哦!”儿妮虽然一脸不情愿,但一向以来她都是十分听三娘的话,于是央央地下了阁楼,守在祖祠门口。
欧飞快速地翻了这本书,只见书中,说道:戎和狄本来无界限,二者为一脉祖宗,而上古战乱之后分为犬绒与蛮狄二脉,犬绒被白狼一族夺位,又将蛮狄并入犬绒之内,于是犬戎则被白狼一族统治多年。到了高辛时代,盘主砍下犬戎王的头,于是犬戎国则从此消失。
欧飞一看,这野史定出自知情之人之手,里头写的东西是正史无载入的,也从未听闻。于是再想想三娘所说的,这部族山国之内上千年来无一只狼的踪迹,大概知了原由,但对于此书为何要深藏却无从得知。
“如若那黑衣人是狼族之人,恐怕大祸要临头了。”月光射进来照在三娘面具上散发神秘的光,她眼睛里竟有些恐惧。
“你的猜测是有可能的,还记得祖祠神灵之言吗?”欧飞想起那日在祭祖之时,神灵所说的国有难,难不成跟狼族有关,欧飞正想说下去突听外头有动静。
“旺伯!你老人家这么晚还来巡祠呀?”只听儿妮在外头大声地说道,很明显是在通知他俩有人来了。
“不好,巡祠的旺伯来了,我们快躲起来,他会上藏书阁来看一下的。”三娘一惊赶紧将书藏在褂服内,四处找地方躲。
“你这个布妮子,怎么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跑来这门口坐着?快回去!小心被山里的老虎吃了。”只听那旺伯口气里有些恼怒。
“等……等会儿回!”儿妮向后看了一眼,也不知三娘和欧飞是否已藏好了,有些无计可施,“等等!”见旺伯要打开祖祠门,她突然大喝道,吓得旺伯把手赶紧给缩了回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旺伯看看儿妮瞪大的双眼,他四下看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你别动!”只见儿妮用手指着旺伯,自已倒僵在原地,眼睛一转,灵机一动,“你身上有只虫子!别动,我帮你拿掉!”
说着,装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蹑手蹑脚地慢慢地走过去,用手指在旺伯肩上一捏,也不知道捏着个什么东西,装模作样地甩在地上。
“哎!你这布妮子,大惊小怪的,这虫有什么好怕的,咬不死我!”旺伯摇着头,下巴几根白胡须晃了晃,推开祖祠的门。
“天啊!三娘姐,我尽力了,别怪我!”儿妮闭着眼小声低喃着。
只见旺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