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少女低垂着眼帘思索着什么,过了半晌才抬起眼道:“他知道我的身世秘密,我必须找到他才能知道我到底为何人之后。”
几个人这么一听竟是大吃一惊,要说这少女不就是这战败国天籁中姑获族的族民吗?怎么她倒说出这话来?再者,一个外族人竟知她的身世,这未免让人疑惑。
欧飞此时再细看这少女的面容,再细思量,这少女与这天籁国中其他女子并不同,她长有些接近人类的样子,从肤色和行为举止看,虽有一身灵气却不难看出她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姑获女。于是便觉其中自有蹊跷于是便细问。
只见那少女娓娓道来却让人大吃一惊,她说:“我叫荆鸾,已在这山中住了近五百年了。”
“五百年?”布诺不禁脱口而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那你不就成了山妖了?这里哪里是什么花国,这是山妖国吧?”
话还没说完便见三娘向他使眼色让他住嘴,此时他才知自已失言,于是立时捂住自已的口,那少女荆鸾听了竟并不在意还仍旧笑着道:“五百年来被囚禁在这样的荒山之中,要果真成妖了倒还行,可怜我等姑获一族全都被吸去了灵体,妖却不成只成了一只只被监禁起来的鸟群。”
说着荆鸾便开始述说姑获一族入禁卡巴山的缘由,此事要从远古说起,据说当年天籁国的先祖是一只姑获鸟,因愿与其它姑获鸟一同去掠夺人间婴孩而独自去了荒山中隐居修行,竟就脱去羽毛修成一美貌妙龄少女,哪知就在此时被居于山间一族群首领偶见,为其美貌倾倒,执意要夺了去做压寨夫人,那少女走投无路之际便食入一种毒草以寻死,毒草入肚便让这少女顿时七孔流血,那首领一看便知她已死,于是便死了心思。哪知几日之后这女子竟偶然醒来,此时她便发现自已竟全身闪着蓝光,自已身上早已脱去的羽翼竟能隐显自如,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就无故有了身孕,她无法只得找了一处无人烟之地繁衍生息,成为这天籁花国的先祖,日复一日,她惊觉自已容颜不衰,身心不老,竟能活过几百个年头。
说到这里,荆鸾动听的声音突然停下,只见欧飞抬头一看,只见她淡淡一笑道:“先祖婆婆自立天籁国,将山林中群鸟召集起来,在国中分出不同族别,用花草建起花殿王国,自已当上这天籁花国之王来,这花国之中全都是妙龄少女,个个容颜不衰,智慧过人。于是我花国国民便都在那与世隔绝之地生活着了几千年,可是……”
荆鸾说及此处便像从光明大道转入黑暗小路一般,顿时间阴霾满布。没想到就在先祖婆婆死后,天籁国中便有一少女贪图人间繁华下了山去玩耍,恶梦便从那里开始。那少女下山竟引来了轩然大波,各部落首领为了得到她开始了部落间的争斗,少女最终落入了统领部落的王族之手,女王知道此事之后勃然大怒,立召那少女回山。
“可万万没想到,那王族之人得知这少女来自与世隔绝的天籁国,他们知道我国中女子个个智慧过人,便有了得一天籁国女必得天下一说,于是王族之人便令人去侵夺,女王令群鸟守巢,没想却被那王族以巫术攻之夺去族人灵体,或杀或夺已然灭去了一半,只余下我姑获一支封入这卡巴山中。”那荆鸾说着便停住了。
“你说的这些与你身世何干?”伺狄半眯着眼睛看着她道。
荆鸾缓了缓便道:“那被召回的少女回到山中之时已然有孕在身,于是便在山中诞下一女,这女子是这天籁国中唯一一个身上流着不同血液之人。”说到这里,几个人都已惊觉,却见她淡然点点头道:“这个女子就是我母。”
“你是说,你有一半的血统是来自王室?”翁蓝听了这荆鸾之话便是一惊,又想了想问道,“那么这与那授你人语之人又有何关系?”
只见那荆鸾抬起一双灵动的眼睛说道:“二十年前,天籁来了一男子,他误入了这花林之中,差些被女王的巡兵发现,是我在女王面前求了情才放了他,他便教了我人语,但他跟我说出,我身上流着那一半血的王族至今仍存在这卡巴山外,问我可否愿意与他一同寻去,我当时并不知母亲身世,并不信他所言,但后听女王所言方知我身上果真留着族外人之血,可那时回头去找,他已然离去了。
荒谬!”说到此处夜紫不觉发笑,“我紫雫寨的人怎知你这天籁国之事。你说出这等荒谬的故事不知心存何意。”说说着那双冷艳锐利的眼睛就向那荆鸾斜去。
那荆鸾触及夜紫那犀利的眼神不由一惊,眼中露出委屈的光道:“我并未曾想编造故事来欺骗你们,我只想帮我母寻其血脉根源,并非他意。至于那外族人如何得知此事,我却实在不知。”
欧飞听及此处细思量着,此时伺狄见几人都无声便看向欧飞道:“带上她是无防,只是先前她也说过,这天籁国的国规便是严禁族人出走,她如若跟我们走,那我们岂不是得罪那女王,这对我们也无益。”说完便看着欧飞待他作决定。
只见翁蓝上前在他身边暗道:“她对这卡巴山熟悉,若让她同行可助我们一臂之力,况且这女子看来也不像是使诈陷害我们之人。”
欧飞想着便点点头,便对荆鸾说道:“你可先回明了女王,如若她令你去,我们便可带你去。”
却听那荆鸾低着头似乎有些为难道:“我母因出山而引来祸事,女王本已对我更严些。她如知道此事断然不能放我去的。”见欧飞不语,她便又说道,“要出去倒不难,只要到了夜里,四处守卫已偷歇之时,你们可坐于我羽翼之上出这花林去。”
“与你同行也不知你打得什么鬼主意,要是你是那卡巴同党,那我们便都丧身此地了。”夜紫仍旧阻碍道。
“如若发现我有半点谎言,你们便杀了我,我们姑获一族都身旅途之上我绝不连累你们,做使唤丫头也舍得。”那荆鸾说到这情分上去就连一旁的三娘也看不过去便上前劝欧飞道:“带上她也无碍,她为寻血统之心也可怜,我们也缺个指路人,不如就带了她去吧!”
这里几个人除了夜紫一脸冷笑,那伺狄不置可否之外,其余这些人竟然都为那荆鸾求情起来,欧飞让那荆鸾一定要留下话让女王放心这才答应了。
☆、第五十二章东夷遗部
这天夜里,那荆鸾便带着欧飞等人来至林中一处,她放下一片树叶,只见树叶向南吹去,自知是吹南北风向,看那风向便知差不多可走,荆鸾鸟立在一棵大树之上,昂头看着天,微闭双目,那无暇玉脸上有种异俗之情,那雪发随风飘动,只见她蹁跹起舞就在那背后处凭空伸出了两张雪白羽翼,只见银光一闪,竟能旋空而上,如同飞鹰展翅一般在半空中盘旋而下,只见那荆鸾玉掌撑地伏在地上,抬头示意欧飞等人坐在那羽翼之上,这里头总共有六个人,欧飞、翁蓝与布诺三人先坐上那羽翼之上,只听到那荆鸾叫道:“抓紧我背部。”说着便起身而飞,没想这荆鸾身纤体瘦却竟有如此力量,只见她昂头高飞,竟就飞林而去,又再一趟便将六人带至那花林之外。
此时只见那荆鸾收翼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转头看着黑夜中那片花林,眼中却有点滴泪光,转回头时只见欧飞看着她,欧飞十分体谅她此时的离乡寻亲的伤感之情,他眼中充满了关怀安慰,那荆鸾只是舒怀一笑,强吸一口气便与六人同行而去。
夜紫是极不情愿这荆鸾跟随的,她时常转头去看那荆鸾的动静,却见她举动温存,性格柔顺,又加之长相身段超凡脱俗,她周边似有耀眼光环一般,就连布诺都时常上前嘘寒问暖,夜紫本性情冷漠,现在却一心都在欧飞身上,难免觉得这走在欧飞旁边的女子极其刺眼,心里便十分不舒服,翁蓝与三娘这情敌还未除,又来了个媚态小妖精,她心里不由一沉,更是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这里的族群共有八个,他们和我们天籁国一样都是战败的部落。”那荆鸾一边走着一边跟欧飞说道,她半眯着美目向远处看去。
欧飞站在她身边竟觉有一阵淡淡花香,看来这花香是荆鸾身上自然发散出来的香气,这样的香气竟让欧飞有些醉意,他一定神,甩甩头又回到荆鸾方才所说的话中,他想了想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何事?为何有这么多战俘?”
“听母亲说,这里是鹰王统治之地,当年玄鸟鹰王带领部落占领各国灭族群,平九国,这座山就是当年玄鸟鹰王部落山国。”荆鸾说道,“这里封入的就是那年所平的九个族部。”荆鸾说到这里像是有些伤感,却又苦笑,“吞并异族,占地为王,以强凌弱。”
欧飞听着荆鸾的这些话不由回想这一路来所经历的犬狼二族之争,不由地有些感慨,这荆鸾是因为部落之争而家破人亡,如今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些包含了多少苦难与无奈,想到这里欧飞便道:“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成王败寇周而复始,这也是自然规律。如今天籁仍能留下姑获一族又能生活在那世外花林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荆鸾见欧飞安慰自已不由也微微一笑道:“我如今只想找回我血统所在的部落,不知还能否找到我父的遗物。”
欧飞听到这里不由有些疑惑便问道:“我有些不懂,为何相隔如此久远你仍旧要找到你血统所在?”
说到这里荆鸾便一声不吭了,她低垂着眼帘,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欧飞见她如此也不好细问,只好不再细谈。
翁蓝此时走了过来对欧飞说道:“前面似乎有条泉流从山石间穿过,你看看这图中是何处?”
欧飞打开一看,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在这卡巴山中央偏南方向,从那图中看那泉流位置上有标记,只听荆鸾道:“这里的泉流应与前方的河流之地相接,那里生活着一个族群部落叫做赤夷。他们是战败族部中最强的部落,我们小心为好。”
说着便领着欧飞等人沿着那泉流走去,此时太阳升了上来,那泉水的往下流的地方渐渐映入眼帘,只见是一条细长小河,河流中偶现岩石,那河边一片林木却是空无一人,几个人忙捧些水来喝。
“这里荒无人烟,未见有部落巢居,是不是走错路了?”伺狄看着下方的林木问道。
“这赤夷人就是生活在河流川江之地,这卡巴山中就是这里有河流,定就在这附近了。”那荆鸾说着便向下走。
几个人走至河流之处,荆鸾突然蹲了下去用手触碰地上沙石,只见上头有个极大的脚印。
“这像是熊或野兽类的脚印。”欧飞说道。
只见荆鸾听了摇头道:“不,这是东夷人的。”几个人一听不由地半信半疑起来,这脚印大概有普通人的三四倍,如若这就是东夷人的脚印,那么这些人该有多大个子。
“这个东夷是不是上古时期九黎中的一支?”翁蓝听荆鸾这么一说便想了起来,九黎一族是一个联盟部落,常傍水而居,这个族群的人极其凶狠却极为善战,如若说的是这个族落那么他们现在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这一支是九黎唯留的一支,听说远古时代九黎的势力极大竟无人能抵,没想玄鸟鹰王竟能一举歼灭,这个部落**兵器。”荆鸾听了翁蓝的话便点点头道。
此时只见夜紫突然眼神警惕地向河中看去,只见此时河流湍急,几处礁石被没入河水中,只露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夜紫锐目一瞥立时道:“小心,水中有人。”
此时一说,只见那河水处突然一抖,那水中的礁石竟然动了一动,几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到“唰”的一声,几个水柱冲天而起,欧飞忙张开双臂护住身边的荆鸾往后退,水柱退下之后突现几个大汉开稳立在河内,布诺先是吓得往后退,后来定睛一看不由大叫一声,只见眼前这几个赤身大汉脸上竟戴着咧嘴凸眼的图腾面具,手中拿着铜制尖矛,下身裹在那树叶裙内,那面具内露出极其惊悚的巨眼,他们体壮身高到令人惊恐的程度,水淹住了下半身,可身体稳立湍急的水流中竟丝毫不受影响。
他们口中念叨着古怪的语言,声音洪大让人心惊肉跳,只见他们从水中跳出,向欧飞等人围了上来,下身露出水面,只见他们腿部粗壮得如同猩猩一般,极大的脚丫“啪”一声踩在那土地之上,震得那河中礁石有些动弹,布诺大叫:“快跑!”也不顾其他人便自顾自地往泉流上攀去,可攀了半日却发现仍旧在原地打转,转身一眼,原来腰早被其中一个怪人握在手中,只见那怪人丝毫不动地站着,手腕轻轻一个回挽,布诺一个面朝天重摔在了沙地之上。
只见那怪人捶胸大吼就时拽起布诺像拎小鸡一般就要再往地上摔去,三娘见状立时翻身从地上抓起一把细沙就向那怪人洒去,怪人顿时眼睛一蒙用力将布诺往那河中一丢转过头避开了沙石,再回头之时已见三娘侧腿踢来,三娘在这怪人面前不足为患,只见他怒吼一声一把抓住三娘的腿便往外一转,只见她悬空一翻被翻倒在沙地上,嘴角立时出了血,腿部已然疼痛难忍,脸色刹时青白起来。
欧飞上前立时抱起三娘,只见三娘额头冷汗如雨竟昏厥了过去,此时几个怪人立时围了过来,手中尖矛向几个人捅过来,伺狄利眼一看,从一旁刹时飞出几道寒毒针,那针头直刺向而去,本想直穿怪人露出的双眼,哪知那怪人竟挥手一甩,那寒毒针竟直刺向怪人手握的尖矛,只听到“铛”一声那平时可穿石壁的寒毒针竟碎落在地,伺狄惊见此景竟是无计可施。
那怪人转身就向欧飞走来,突然间一个蓝影一闪,花香飘过,只见那荆鸾登时站在了欧飞面前,一双精灵美目直瞪着那几个怪人,说来也奇,这几个怪人本已伸过手去准备将眼前这娇俏女子拎起,如捏蚂蚁一般将她揉碎,但此时荆鸾那双幽蓝眼睛却如同深含魔咒一般竟盯得几个怪人站住了脚,眼睛都一动不动地看着荆鸾的眼睛,如同着魔一般,顿时间场面静止,欧飞等人对眼前景象有些不解,这荆鸾竟有这般魔力,想及当日在花林之中遇到的那血婴幻境,又再想及那林中幽蓝的眼睛,欧飞不由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那姑获人的一种特异能力?
想到这里却见荆鸾似乎突然醒悟一般立时摇摇头,闭上双眼,此时再看那几个怪人,他们虽都戴着面具,可从眼神可看出一种无比惊悚的神情,他们一个回神竟扑通一声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