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奇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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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奇女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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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矛仗剑而立。金甲神展开御旨读云:
无极至尊昊天上帝诏曰:金鳌、金鲤,不遵御旨,妄施而数,柳家店一村,男女尽殁,淹死良民五百五十三人。念尔先世有功于社稷,不忍加诛,命值日司刑正神,鞭金鳌三百,鞭金鲤二百,减一等,降受伯爵。候有功之日,再行升赏,毋负联望!
诏书宣罢,金氏弟兄望天谢恩,解衣伏地。左右武士动起手来,打得皮开血溅,呻吟之声令人鼻酸。龙母在一旁痛哭。室中六个女娘、十数个家丁,见主人要受杖,皆掩面流涕,吓得李靖战栗不已。须臾,左右收了刑,众仆扶主人入内室去了。金甲神谓龙姥曰:“若非汝有功于社稷,二子难免剑下之诛矣。以后行云布雨,切不可怠玩,吾去也。”李靖站在一旁,形如木偶。
龙母送了天使,慰李靖曰:“先生休惊,若非先生效劳,则误期之罪,更甚于误雨。只是老身不该使二子俱出,以罗此咎。”李靖亦无言可答。二女娘请靖入书房用饭,李靖好不过意,龙母指二女谓靖曰:“此二女自幼侍予,颇适予意。今欲遣二女使奉先生箕帚,惟先生所择。”靖曰:“靖乃庸夫下士,如何敢上干仙体?此事断然不敢从命!”母曰:“先生虽居尘俗,品若上界真仙,使二女得此佳婿,亦愿足矣!先生幸勿辞焉。”靖曰:“靖贫无赖,采薪度日。茅檐之下,无立锥之土,瓮室之中,无隔宿之粮。即仙姬不弃,靖将何以自立?”二女闻之,皆目视李靖,微微而笑。姥曰:“天之困厄,每甚于豪杰之士。岂不闻人生于世,所患者在寡德,不患寡财?今观二女之意,均非无意于君者。予别无所赠,出夜光珠三颗,开唐宝剑一匣。”谓二女曰:“此珠价值连城,汝二人收为妆资,与先生下山永成百年之好。”二女向龙母下拜,李靖不好推辞,只得也拜谢龙母。母曰:“他二人年长者名春兰,年少者名秋菊,先生宜善教之。”又谓二女曰:“以顺为政者,妾妇之道也。汝二人宜善事先生。吾二子受杖过伤,不能送客,先生海涵。”于是春兰背着行李,秋菊佩了宝剑,随李靖下山。龙母送出大门之外,挥泪而别。
李靖谓二女曰:“柳家店一村男女,皆没于水,吾为之灾也。予欲售一珠,觅尸封葬,以释予愆。”二女曰:“惟君所命。”不上半日,到了柳家店,果然被水淹成大坑。李靖触目伤心,欷殻г偎模倬咏思遥木佣ネ逖籼角住D乔壮ぜ罹敢路荞冢床皇掷砘帷@罹杆饺サ逼讨械敝橐豢牛靡游迩Я剑曰亓业辍J章虬撞家磺в嗥ィ致蚬啄疚灏傥迨叮宦墼督鸵凰朗凑撸灰辶健2簧纤奈迦眨屏菜朗灿形灏傥迨贰C咏吮槭尤菏ゲ患信幽浮@罹赋鎏拖缛耍心苊倩衽幽甘撸灰话倭健S止巳眨抻跋臁@罹肝蘅赡魏危坏檬菸耍鲜椤芭幽刚婊辍彼淖郑牍装苍幔粤诵脑浮S钟诟魇庠嶂罩椒俨现碌臁
次日,收拾行李,欲辞乡人而回。乡人老老少少皆来款留,李靖惟心领而已。将欲起程,客来报曰:“庞母至矣!”靖曰:“庞母安在?”果然庞母策枝而来。李靖曰:“为不见老母,险些寻杀小人。”庞母曰:“适闻乡人语先生过用其情,老妇在世尚且感激不尽,况死于地下者!”说罢,向李靖下拜。李靖连忙扶起,曰:“妈妈出此大难,真乃吉人天相,不知妈妈何以预知而逃?”庞母曰:“自先生去后,老妇即发寒疾,只得往舅家暂住。刚病了半月,舅母亦寡贫而衰。昨日闻知先生如此用情,故特地赶来,以酬先生之意。”众人曰:“庞母至此,先生可少留数日,使我等各尽其情。”李靖即取出三百〔两〕银子与庞母,另造房屋。又将百两银子,以作庞母养生之资。盘桓三日,拜别庞母,辞了众人,望西而行。乡人尽皆洒泪,依依不舍,李靖也切切而去。正是:
点水须当涌泉报,千金一掷不知贫。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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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回 授天书蛟精返窟 谒越王女侠盗令

却说李靖别了柳家店,携二位龙女行了七八日,早到西城。旋回故里,今二女权立门外,先进家中见了母亲,将误入龙宫行雨收尸之事,一一说明,又出夜光珠、宝剑为证。李母曰:“尔平生谨慎,今出此荒诞之言,似觉难信。观尔精神发越,往时寒酸之气尽消,亦似有奇遇者。也罢,命二龙女进来,待吾审视。”李靖出来,招二女入内,二女跪地不起。李母曰:“吾儿有何德何能,而龙母错爱,既授之以珠,又赐之以女?”二女叩首曰:“龙母以几辈自幼居于异类,不谙人事,闻老母亲贤慧无比,能于教子,必能教媳,故使儿辈奉先生箕帚,兼学老母亲德操。”李母曰:“吾母子居贫守俭,吾年七十,犹亲纺绩。吾儿年二十余,采薪之外,别无所能,龙母误聆虚声耳!”二女又叩首曰:“圣人云:‘不仁者,不可以长处约。’龙母所慕老母与先生者,正惟此耳。”李母曰:“善!汝二人真吾儿媳也。”遂以手扶起二女,即日命李靖与二女成礼。合卺之后,相得甚欢。二女助李母纺绩,日夜不休。一日,二女相语,歌曰:
贫子衣中珠,光自圆明好。
虽然善为藏,终是龙家宝。
李靖怪而问之,二女曰:“郎君市珠,可以致富,何自苦如此?”李靖曰:“予感龙母之德,不忍遽售,非宝此珠,正宝龙母之惠也。”二女曰:“此珠终非人间之物,他日龙神行雨,见此珠光,一吸而去,不若售之,得金为妙。”李靖曰:“我得之,使彼失之,仁者未必为此。”二女默然不答。一日,雷雨骤至,李靖启柜视之,珠果不见,靖乃责二女曰:“吾若听汝二人之言,遗害于他人矣。”二女再拜谢过。
又过数月,二女曰:“吾不忍老母操作于内,汝不懈于外,吾二人有赤金项圈各一,紫玉镯各二,往售之。”李靖然其言,果如其数。二女曰:“郎得此,可免采薪之苦矣。宜晓夜攻书,以求上进。”靖曰:“孔孟六经,吾既诵之类,老、庄、苟、列之言,却将何书为先?”二女曰:“孔孟六经,醉而无疵,乃入世之法,所以训天下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者。诸子之言,放荡不羁,乃出世之法,所以训天下之妄生、妄死者。”靖曰:“出世、入世,二者吾将何先?”二女曰:“入世之法,造其极,可以出世;出世之法,会其源,亦可以入世。孔子曰:‘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彼抱咫尺之义者,其孰能知之?”靖曰:“三圣不传之秘,其书何名?”二女曰:“其书名《遁甲天书》。”靖曰:“遁甲之名何义?”二女曰:“甲者,十千之首,人君之象。《易》曰:‘帝出乎震,位坎向离’是也。遁者,隐也。甲尝畏庚,千之七数也。甲性好生,而庚性好杀。甲适于六仪之下,以避其凶,却又以乙妹妻庚,以制其内。甲之子曰丙、曰丁,皆能克庚而救甲,故乙、丙、丁号曰三奇。”靖曰:“六仪者何?”二女曰:“戊、己、庚、辛、壬、癸是也。”靖曰:“甲既畏庚,何又隐于庚?”二女曰:“甲与己合以养之,丙与辛合以泄之,丁与壬合以挠之,戊与癸合以威之。如此,庚不但不敢与甲为仇,而反感甲之德,畏甲之威,而为甲所用也。”
靖曰:“学此道安用?”二女曰:“知此道者,可为王者师。”靖曰:“孔子言仁义,老子言道德,宜为王者师,未闻以适甲者。”二女曰:“遁甲,数学也,与理学相为表里。甲、庚、丙、壬、戊,即仁、义、礼、智、信之五端。圣人曰:‘人同此心,心同此性,性同此理。’又曰:‘人同此身,身同此气,气同此数。’古圣人未有明心达性,而不知遁甲者。”靖曰:“古人云:甲之神有六,何也?”二女曰:“以甲游行十二支,故有甲子、甲戌、甲申、甲辰、甲午、甲寅之称,非一甲之处,更有五甲也。推而行之,远取诸物,有天上之甲,地下之甲,一国之甲,一家之甲,一年之甲,一月、一日、一时之甲,一事之甲;近取诸身,则有一动之甲,一静之甲,一身之甲,一心之甲。子善读之,可以察天时,卜地利,知人间祸福,逐日吉凶。故曰:理有一定,而数有长短。是理为主,而数为末也。数有一定,而理有权变,是数为主,而理为末也。用理而不用数,则吉凶消长之道盲然;用数而不用理,则君臣父子之伦息矣。有以理驭夫数者,明哲保身之人也;以数循夫理者,杀身成仁之士也。自古以来,未有立大功、创大业而不知遁甲者也。”靖曰:“其书安在?”春兰开筐取出一书,双手授于李靖,李靖再拜而受之。其书大半是蝌蚪字迹,文义幽深,古奥难测。二女乃尽心指点,一年有余,靖乃学成。
一日,二女又相语而歌曰:
琴兮瑟分音太和,山兮水兮志未磨。
遁甲天书人识破,空留日月掷金梭。
李靖怪而问之,二女泣曰:“龙母欲以天书畀汝,使吾二人奉先生箕帚,欲观先生之心术耳。今见先生之心术正大,予二人乃敢出书授汝。汝今揣摩既成,予二人留此何为?将复龙母之命。”李靖曰:“予今揣摩此书,自信可图人间富贵,与卿二人共之。今欲弃我而回,予愿从汝,同侍龙母可也。”二女曰:“不然。予二人蛟族也。君前去自有佳偶,勿以予为念,后会亦当有期。”二女同向李母下拜,靖方欲挽留,二女化清风而去。李母与靖怅然自失。
不上一年,李母招李靖而谓之曰:“人之在世,生灭无定,如月盈亏,如花开谢。今生前死,今死后生,今死不明,后生奚保?吾将远逝,勿用深悲。”言毕而逝。李靖服丧三年,极尽其礼。
一日,见白气横天,知南阳必有兵变,乃往见总兵伍云召,劝他去官回里。云召不悦,夤夜逃至痘母祠,题诗感叹,潜往长安,谒越王杨素。越王见客,置侍妾三十余人于左右,皆制宫服色,号曰活香锦屏。越王见李靖仪表非凡,心甚喜之。及扣其所学,靖应对如流,目不斜视。越王益奇之,因设席命坐,右红拂技冯红绢为舞。越王曰:“此女最有口才,试听之。”红绢乃执红拂为舞。李靖佯醉,辞越王回寓,越王曰:“无事时,可来相访。”靖拜谢而去。
回至寓中,又看了几卷古书,日夕而卧。将交三更,忽闻扣门声。开门看时,见一少年,系二马而进,峨冠博带而入,不揖而坐。靖问曰:“先生何来?”少年曰:“吾乃今日席昌之歌妇冯氏也。”靖视之,果然。曰:“尔来此何事?”绢曰:“长安不久将属他人,岂不闻危邦不入?不知先生来此何故?却又与死尸对饮,不亦羞乎?”靖曰:“子将何以教我?”绢曰:“安排青眼,阅人多矣。求其胸襟洒落,无如君者,吾盗有越王令,欲与先生逃。”靖曰:“将安往?”绢曰:“太原唐公,仁人也,可依之。”靖曰:“越王追及奈何?”绢曰:“此垄中枯骨也。君费一席话,妾为一曲歌,必免。”李靖送与绢窃关而逃。
次日,越王府中不见红绢,左右遣使捕捉,越王曰:“红绢入府,经五年矣,未尝以颜笑假人,吾尝谓绢有侠士气。昨日席间,以目熟视李靖,必从靖去矣!”左右往察之,果如越王之言。请于越王,欲追之,越王曰:“藩镇诸侯如予荒色嗜音,多选名门女子贡予,是其来也如云,其去也当如水。胶漆无情之物,尚然相投,况绢与靖,天下之奇才也,而有不相怜者乎?蜂蝶戏于花间,吾每拂蛛网以快其意,今日独不容靖与绢,毋乃不善用其情乎?惜乎!靖非知予者。知予必不去,吾将厚赠之。”左右曰:“恐其有效尤者将若何?”越王曰:“惟靖与绢则可,非靖与绢则不可。彼小人与女子,情欲而已矣,吾必扑杀之,汝等毋多渎。”左右不敢复言。自此天下贤士,多有依附越王者。惜乎!不学无术,好谋无成,不能回隋氏之乱。彼哉,彼哉!要知李靖去后如何,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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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回 弹宝铗红绢说奇人 画三策李靖献良马

却说李靖与红绢策马而行,来至临潼山,到了梅林镇。日暮投店,歇于楼上。次日天明,濛雨不休。李靖晨起,捡书观看,红绢亦对镜理发。对门楼上,坐着一颁白老者,发如旋螺,须若短松,以目视红绢。李靖心甚恶之。绢低声谓靖曰:“对门老叟,状貌不凡,才识必出汝之上,子试往拜之,必有所赠。”靖信其言。老叟曰:“子先怒我而复来拜我,必对镜者之所教也。”靖曰:“然。”老叟曰:“子为谁?”曰:“吾李靖也。”叟曰:“对镜者为谁?”靖曰:“室人冯氏也。”靖因问曰:“先生为谁?”曰:“吾亦姓冯,名冀,西洋人也。”靖曰:“先生何以至此?”冀曰:“吾观中原气数参差,故吾越国而来。近见太原正气时现,吾将安用?思往南安一游。”靖曰:“弟欲与先生订同胞之谊,若何?”冀曰:“不然。尊嫂姓冯,吾亦姓冯,吾当与嫂结为兄妹。”李靖返告红绢,绢大喜,于是绢拜冀为兄,冀拜绢为妹。
一日,靖谓冀曰:“人生斯世,必如何方称为奇人?”冀曰:“关所谓奇人者,举世不能建之功,而我能建之,三纲于焉而明,举世不能立之节,而我能立之,五常因之不坠。为天地所依赖,为古今所推仰。冀虽不才,心窃窃焉慕之。”靖曰:“不然。此所谓英雄也,非奇人也。所谓奇人者,言不奇于人,而言可法;行不奇于人,而行可师。规规乎见利不趋,见害不避,澡其身于德,若鱼之浴于水,呼吸吞吐,无非善也。到若功与节,视乎时,审乎外,不以得之为喜,不以失之为忧。靖虽不敏,愿从事于斯焉。”红绢曰:“此所谓贤人也,非奇人也。奇人者,尽性了命之人也。夫凤生于山,人莫不知其为凤者,以文辨也;龙居于水,人莫不知其为龙者,以鳞识也。奇人与世居,而人知其为奇者鲜矣。岂惟不知而已哉,疑之者视之为愚,谤之者称之为矫。奇人处疑谤之间,择其善者而教之,其不善者而化之。志与众人异,而心不忍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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