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红死神”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国王面前,脚步稳重,一步一步充满了坚定。他在蓝色房间里绕了一圈,又缓慢而踏实地走了出去,接着以相同的步调走到紫红色房间,又从紫红色房间走到绿色、橙色房间,然后又走到白色的房间,跟着走到紫罗兰色的房间。眼看这个人就要走进黑色房间,国王这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拿起随身佩剑,冲过六间房间,追向“红死神”。
就在距离“红死神”大概两米的时候,国王突然停下脚步,因为“红死神”在瞬间转过身,跟他面对面。国王一声惨叫,扔掉了手中的佩剑,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时,舞会上的人才都回过神来,一起冲进第七个房间,打算逮住这名刺客。“红死神”就站在黑檀木钟的旁边,像雕像一般。疯狂又恐惧的人们扑上去在他身上撕扯,扯掉了面具和寿衣,可里面哪有人,只有一些碎布而已。人们吓呆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连起码的逃跑都忘记了。
这个人是真正的红死神,不是一个装扮者,不知他怎么溜进了修道院,什么时候混进了舞会。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倒在地上,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汩汩流血,地上除了鲜血没有其他痕迹。一瞬间,整个舞会血流成河,遍地尸体,恐惧和绝望凝结在了每张脸上。黑檀木钟不再响了,炉火也都熄灭了。整个大殿只有黑暗和红色瘟疫。
泄密的心
〔美国〕爱伦·坡
是的,我很敏感,非常、十分敏感,敏感到让人觉得我是个疯子。其实我一直是这么敏感,并没有疯,只是我的感觉比别人灵敏,特别是听觉,可以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一切声音都逃不过我的耳朵。这怎么能算是疯呢?只是更有特色而已。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也许你会说是疯子才会做的,但我要说,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十分冷静。
我是怎么想做这件事的,我也说不清楚。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什么仇恨。说真的,我还挺喜欢那个老头,他跟我无冤无仇,也没有嘲笑过我的神经质。我也不是看上他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想占有它。我只是想杀了他,大概是因为他那只眼睛。对!就是那只眼睛!他有一只眼睛是蓝色的,就像蒙上了什么东西。我只要看到他那只蓝眼睛,心里就很别扭,浑身不自在。我要让那只眼睛永远消失,没什么比杀了他更有效的方法。你一定会说我就是个疯子。你错了,疯子没有我知识渊博,更没有我聪明。你是没看到我怎么干的这件事,干得如何漂亮、干净、细心。
老头儿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都要跟他碰面,这让我更想快点除掉他。在动手杀他的前几天,我对他异常热情。而每天晚上,等他睡着之后,我都会偷偷溜进他的卧室。他的卧室每晚都会锁,我怎么进去?如果你看到,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我悄悄拧开门锁,慢慢推开门,锁链到头的时候,我刚刚可以把脑袋伸进去。一般来说,脑袋进去,身子也就可以进去。我先试探着把头往里伸了伸,恰好可以看到老头的床。接着我又花了近一小时的时间探进半个身子。我只能慢慢来,否则会惊醒老头。从门缝里透出的光线正好照在老头的那只蓝色眼睛上,可惜他是闭着的,我没法下手。就这样一连七天,我每晚都会在他入睡后潜入他的卧室。只是他始终闭着眼睛,让我狠不起来。到了白天,我就若无其事地走到他的卧室,跟他聊天,关心地问他晚上休息得如何。
到了第八天的午夜,我照常打开了老头卧室的门。我真是佩服自己的身手,这么多天来,都没有引起老头的疑心。同时我也很欣赏自己的头脑,如果不是足够冷静,怎么会想到这么个方法来实施杀人计划?我想老头做梦都不会想到,在他熟睡的时候,我会如此来去自如。我想到这儿,不禁笑出声来。他大概是听到了,猛然一翻身。如果你认为我此时要打退堂鼓,那就错了。他是个很小心的人,害怕晚上有强盗进来,所以把窗户关得死死的,门也要搭锁链。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整个房间都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更别说门缝了,我可是提前把手里的灯弄灭了。我大着胆子慢慢从门缝里进去,打算一步步靠近他的床。可刚挪了一步,老头就突然坐了起来,大喝一声:“谁?”我立刻停住脚步,站在那里。几十分钟,我没挪过一步,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老头生性警觉,听到响动后一直坐着,侧着耳朵静静听着,那动作像极了我晚上听报死虫叫。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声低沉的吐气声,就像我害怕时发出的声音。没错,这就是害怕才会有的声音,我早就很熟悉了。每当午夜,世界无比寂静,我就会感到害怕,嘴里会不由自主地发出这样的吐气声,不是叹气,不是呻吟,而是恐惧。越害怕,这种声音就越清晰。所以我说,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很能理解老头现在的心情,他一定害怕得无法入睡,一闭眼就会被各种各样的恐惧包围着。他一定在告诉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不过是风声,或者是老鼠穿过烟囱的声音,又或者是蛐蛐声,总之是虚惊一场。可我也知道,这样的自我安慰多半是不会起效的,只会越来越害怕。
我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他躺下。我等不下去了,如果他一直不躺下,难道要等到天亮,让他看到我站在他的房间吗?于是我打开手里的灯,灯头被我用棉布包着,只能露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我一点点掀开棉布,好让光线再亮一些,起码能让我看到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拿着灯又靠近了一点,光线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天哪,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那只蓝色的眼睛像鬼魅一样,让我浑身不舒服。我只能看到眼睛,他的身体埋在深深的黑暗中。
之前我说过,我非常敏感,特别是听觉。我走近一些才发现,刚刚那低沉的吐气声不是从老头嘴里发出的,而是老头心跳的声音。那种声音我太熟悉了,因为我恐惧时心脏也会发出那样的声音。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我越来越恼火,那声音就像战鼓一样激励着我的“斗志”。
这个时候,我依然不动声色,像个雕塑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拿好灯,让灯光牢牢铺在那只蓝色的眼睛上。老头吓坏了,他心跳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我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震撼,速度也越来越快。老头一定吓得难以动弹了。我早说过了,我很敏感,这让我与众不同,导致大家认为我是个疯子。我不是疯子,这点我也说过了。疯子哪有我这么冷静?在这样万籁俱寂的环境里,听着可怕的心跳声,我还能保持镇定,一动不动,脑子里盘算着我的计划。
不过心跳声越来越响,就像要炸了一样。这样响下去,街坊邻居都会听到。不行,我要速战速决。于是我大叫一声,打开卧室的灯,锁上门,冲到他的床前。他显然被吓坏了,尖叫了一声。我把他拖到地板上,推翻沉重的大床,狠狠压在他身上。我心里顿时舒服了,好像一切烦恼都在一刹那被根除。但那讨厌的响声继续了好久才停,实在是美中不足。直到我确定老头死了才搬开床。他躺在地上没了呼吸,我把手放在他胸口上,确定心不再跳。他死了,那只眼睛再也不会盯着我了。
如果此时你还觉得我在发疯,那么请让我讲讲我是如何藏尸的,听完后你一定会为我的聪明才智倾倒。没有比今夜更安静的时候了,我砍掉尸体的脑袋和四肢,将其肢解。然后撬开三块地板,将碎肉放在地板下的夹层里,再见了,该死的眼睛。整个过程十分利索,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有留下血迹,没有留下斑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瞧我多仔细,把所有痕迹都留在澡盆里了。
当我干完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天色还像刚才那么黑。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我装做被吵醒的样子,慵懒地下楼,像平常一样打开大门。门外站着三个人,是警察。他们说刚刚有人报警,说听到这里有一声尖叫,担心有命案发生,他们特地来看看。
我露出礼节性的笑容,将三位警察迎进屋来。有什么好怕的,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带着三位警察楼上楼下搜了一遍,还一边说,刚刚的尖叫声可能是我做噩梦发出的,真是不好意思。我还告诉他们,老头回老家了,要住上一阵子。当然,我一定要带他们到老头的卧室去看看,不然会显得我心里有鬼。
不仅如此,我还请他们在老头的卧室里坐了下来,让他们歇一歇。我也拿了把椅子,就坐在藏尸的地板上。我一点恐惧感都没有,因为没人会发现这么精妙的计划。
三位警察显然被我再正常不过的举止蒙骗了,开始放松地跟我交谈起来。我们聊着家常,他们问什么,我都会耐心回答。可没过多久,我就开始感到不安,脸色越来越苍白,希望他们快点离开。我的头开始痛,还伴有耳鸣一样的嗡嗡声。警察们没有发现我不舒服,还坐在那里聊着天。嗡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想着赶快摆脱这样的不快。那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集中。渐渐地,我明白过来,不是我的脑子或耳朵出了问题。
不用问,我的脸色肯定特别难看,但依然在侃侃而谈,甚至还调高了声调。但声响越来越大,我该怎么办?这声音就像是低沉的吐气声。我开始大口喘气,越来越难受,但警察没有发现。我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的响声越来越大。我忍不住站起来,烦躁地走来走去,表面上要装出是因为跟警察争辩而恼怒。我不停地走来走去,内心越来越焦躁,他们怎么还不走?此时声音更大了,为了掩饰我的不安,我开始高声咒骂,表现出一副他们的观点把我惹毛的样子,一边使劲拖椅子,想用椅子跟地板的摩擦声来压住响声。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根本没有用,响声还在持续变大。三位警察还在有说有笑,他们难道聋了吗?这么大的声音都听不到吗?
不,他们听得到,他们是在嘲笑我,赤裸裸的嘲笑,这比任何刑罚都令人难受。我受不了了,这种嘲笑声快让我崩溃了。如果我再不喊出声来,我一定会死的。听,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好了,你们这群浑蛋,”我冲着警察狂喊着,“你们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我全都说了,全都告诉你们。就在这儿,撬开这块地板。这儿,这儿,他那颗该死的心在跳着呢!”
Part 02
惊魂下一秒
一桩谋杀案的残忍程度让法官惊呆了,但在“我”的口中,它却是“我最得意的谋杀”。半山腰上的一片废墟,绿光、怪烟、鬼魂,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地板上,一颗头颅滚到一边,脸上竟然挂着恐怖的微笑,这让人不由得想起了爵士临死前的话:“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在地狱里。”自从购买了一颗行星之后,费伦就伤透了脑筋,他发现这颗行星还有一个名字——幽灵五号,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面对这些死亡事件,你是否思考过是死亡吸引了死神,还是死神带来了死亡?
我最得意的谋杀
〔美国〕安布罗斯·比尔斯
我因谋杀我的母亲而被捕,之后在法庭上开始了长达七年的审判。今天在法庭作陈述,当我说完之后,法官惊呆了,他说这是他当开释法庭法官以来听到的最残忍的谋杀案。
我的律师立即站起来为我辩护:
“法官阁下,判定此次犯罪是否最残忍,要跟他之前犯下的案子相比。如果您听一下他杀害自己叔叔的手法,就不会觉得这次犯罪有多残忍了。当然,他杀害他叔叔已经是被定论了,不可能再有翻供的机会。但当您听完他的陈述后,您就会明白为什么我的当事人会获释。”
我宣誓完毕后,便开始我的陈述:
“我于1856年出生在密歇根州卡拉马基,父母在当地都小有名气。感谢上苍,我父亲还活着,这让我以后的日子没那么难过。1867年,我们跟着父亲搬到了加州,住在了离黑鬼头不远的地方。我父亲靠拦路打劫成了有钱人,还开起了一家小店,专门从事一些黑市交易。父亲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常给人的感觉是不怒自威。随着年龄慢慢大了,父亲的戾气也少了,冷酷的性格里多了一些温柔。
“小店经营了四年后,有个传教士来我家投宿,我们接待了他。传教士没钱付房费,就传了一些教义给我们。我们第一次有种重生的感觉,上帝的力量让我们全家有了新的生活目标。父亲派人通知了他的兄弟威廉·里德利,让他来管理我们的小店。而我们全家则搬到了幽灵岩,在那里开了一家名为“圣息瑶琴”的舞厅。每晚在开业之前,我们都会祈祷,像所有教徒一样虔诚。
“1875年秋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从此有了邪恶的念头。那次我有事到马哈拉,在幽灵岩上的车。快到黑鬼头的时候,上来三个打劫者,要抢乘客的财物。虽然他们都用麻袋蒙住了脸,可我还是能认出他们是威廉叔叔和他的两个儿子。坐车的都是一些穷人,哪有值钱的东西。他们对车上的乘客挨个搜身,在我这里搜到了40美元和一只金表。我没有跟他们相认,我认为我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者,我也不希望引火烧身。
“过了几天,我特地到黑鬼头去找威廉叔叔,向他要回我的钱和金表。谁知道他们一口否认,说根本没有打劫过那辆车,还把罪恶嫁祸到我和我父亲的头上。我很生气地跟他们理论,可他们却扬言要在幽灵岩也开一家舞厅,跟我们抢生意,让我们没钱可赚。要知道,我家的舞厅生意本来就差,如果叔叔再开一家,那一定会把我们全家逼上绝路。为了保住我们的生计,我只能答应叔叔不说出他们打劫的事情,可前提条件是他要把赃物分我一些,而且也要为此保密。可叔叔却拒绝了我,而且说得很难听,我终于动了杀机。我想如果叔叔死了,那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我开始筹划一个绝妙的谋杀计划,并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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