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莽军内部的那些部落首领都坐不住了,对黎烈汗的能力提出质疑。二来士兵士气降低,此时撤退,莽军将会一蹶不振。三来,黎烈汗深信,大雨将会帮他保住右翼,只要他将北王军击退,后面的局面将极其乐观。
于是,阎达、东晨迦蓝、黎烈汗,三人都将宝押在了这一战上。后来夏维了解此战情况后,只能叹息说:“若是这三个人中,有一个废物就好了!最可气的是,连颜英吉这个废物,也忽然聪明起来了!”
正是颜英吉,将这一战引向了不可控制的局面。当晚,北王军和东王军联手攻打莽军的时候,颜英吉正在皇都的深宫内院中失眠,自从进了皇都,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次一闭眼,就看到颜华和尤金言站在他面前,全身鲜血,面露狞笑。这几日更甚,又多了一个安雪香加入噩梦,颜英吉就更睡不着了。也不知幸或不幸,颜英吉没有睡觉,因此及时接到战报,并且作出了反应。
与颜英吉一起反叛华朝的大臣军将都被召进宫,这些人其实也没睡好,来得便也不慢,得知战报之后,有喜有忧,等着颜英吉做出布置。
颜英吉道:“众位爱卿都知道,数月以来敌人一直对皇都虎视眈眈,围得皇都透不过气来。现如今,我等有了一条生路,只是不知众位爱卿愿不愿与我一同杀出去?!”不等众人表态,颜英吉便续道:“往东!杀向东王家,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几个谨慎的军将并没有立刻表态,先细问战况,得知东王军与莽军右翼陷入苦战,大雨将东王军拖住,在包围皇都的战线上出现了破绽,便再不犹豫,齐声应是。于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颜英吉率领四万大军离开了皇都,向东进发,突破了东王军的阵线,包抄向坐镇中路的东晨迦蓝。颜英吉就此开始了作为开国皇帝的第一次御驾亲征,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所有人都是瞧着皇都而来,皇都却变成了空城,战斗在周围激烈的进行着,没人能抽出兵力去拿下皇都。
颜英吉的突然出击打乱了东晨迦蓝的阵脚。若不是莽军营地失火,若不是他认为有机可乘,若不是一场大雨,颜英吉绝对不可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麻烦。无奈他已经把兵力都压向莽军右翼,背后虽有防线,却已被颜英吉突破。
颜英吉若是带兵往东去,扫荡东王家的领地,说不定就能从此崛起,但他却只是灵光一现,出了皇都就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冲向东晨迦蓝的背后。
东晨迦蓝毕竟老奸巨滑,来了个神龙摆尾,悄悄将后部向西南移出五里,又留下疑兵引诱颜英吉,一直将其引到了莽军右翼之前,最后又杀了个回马枪,亲率五千骑兵绕到了颜英吉背后。
此时的莽军右翼已经极其混乱,大雨方歇,地面泥泞不堪,正有三万多东王军在与莽军作战,颜英吉又被东晨迦蓝逼了过来。这支莫名其妙杀来的生力军,一时不知应把东王军当敌人,还是把莽军当敌人。只见前方正杀得惨烈,背后又有东晨迦蓝追击,颜英吉只得望天长叹:“此地便是我的绝地了。”
颜英吉抽出宝剑,向前一指,高声道:“杀!”
杀谁?东王军还是莽军?大家也不管了,反正作壁上观是不行了,停下来只有坐以待毙。于是疯狂向前冲去,不分敌友,形成了三方混战的局面。
虽然东王军和颜英吉的部队应是敌人,但战士们冲上去之后,却也能认得谁是同胞谁是外族,于是颜英吉的四万人马冲杀了一阵,陷入混战之后,便自然而然与东王军形成联合,一同攻击莽军。莽军右翼节节向中路收缩,挤压着整个莽军阵形。
如果是东晨迦蓝一个人得到这种局面,那么完全可以说莽军末日到了。但偏偏多出个颜英吉,在看到莽军败象的同时,颜英吉又一次看到了生的希望,于是继续率部施压。而东晨迦蓝却有另一番考虑,他开始将压上去的东王军撤下来,让颜英吉去和莽军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胜负一分,他就能过去主持局面,进而还能对北王军实施打击。
可惜颜英吉也瞧出不太对劲了,看着参杂在自己部队中的东王军战士正在悄悄后撤,他立刻猜出了东晨迦蓝的诡计。若是东王军撤下去,颜英吉就算是玩完了。大难当头,颜英吉再次福至心灵,灵光又现。既然你不让我活,我就拉你一起死!颜英吉立刻组织亲卫队垫后,硬生生截断了东王军的退路。尚未退下去的东王军不得不再次掉头,与颜英吉的部队一起冲击莽军。而颜英吉自己则率领五千人反过头来去追击东晨迦蓝。莽军右翼的战斗彻底乱套。
在莽军左翼,北王军也遇到了麻烦。此时天色已亮,莽军开始上马作战,骑兵的灵活战术再次发挥出来,三五成群的莽军骑兵看似毫无章法,却凭借天生的敏锐,一次又一次成功地冲击着北王军的弱点。而且黎烈汗已经彻底放弃了右翼,将能够调集的兵力全部压到了北王军面前。这一下却也误打误撞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结果,本来右翼的后撤压迫整个阵型,此时中路支援左翼,将阵型再次调整过来,使得北王军几次想从正面寻找空当都没能成功。
阎达也感到了头疼,这一战来得太快,所有人的先前布置恐怕都没用上。北王军问题更大,现在一半兵力在与莽军作战,另一半还停在烬火河北岸。阎达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剩下的兵力也派过河,与莽军硬碰硬,要么就只能*河对岸的部队撑下去。后者是绝对行不通的,阎达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开始调遣剩下的一半兵力渡河,全线压上。
这一场会战已经打了四天,所有人都已感到了疲惫。本来东晨迦蓝是想拖得越久越好,背后就是自己的领地,无论粮草还是兵员,都可得到及时补充,因此打消耗战,让战局拖下去对他最有利。但仅仅是一个小的战机,让他赌了一把。赌博便是如此,以为自己押一小把,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一陷进去,才发现再也拔不出来了。不是不想拔,而是拔出来的只能是再也无法复兴的残兵。
阎达和黎烈汗大概是想速战速决,阎达需要回大星关支援,防范蛮族军队,黎烈汗则怕莽军耗下去就会在这块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彻底灭亡,他需要尽快胜一场,奠定自己在华朝内部的根基。
但无论出于什么考虑,最终的结果是战况越来越乱。阎达、黎烈汗、东晨迦蓝,以及颜英吉,在战局中都已身不由己,只能见步行步,而主动权则在老天的手里攥着。
(二十二)偶遇
皇都大会战如火如荼地打了十几日,战局越发胶着。
南方也不太平,人们仿佛看到战火正在蔓延过来。炎武军在江南省大肆征兵,搞得繁华的江南十室九空,百姓怨声载道,暴民四起。但炎武军的主力就在江南省,颜瑞用强硬的铁腕将各处暴动镇压下来,控制了局势。
其实颜瑞征兵并非打算开战,而是将新兵全都送往沧星江畔,加固江堤,以保障大江能顺利渡过汛期。而在南方其他三省,颜瑞的控制尚未稳固,因此施行的策略也大不相同。他一面拉拢尚且保持中立的官吏,一面悄悄铲除异己,同时对百姓相当优厚。夏收之期快到了,颜瑞宣布取消今年要上缴的各项赋税。此举倒是安定了民心,反正现在华朝无主,收税也不知该交给谁,而颜瑞所需的军务开支,都从富庶的江南省压榨出来,倒也绝对能够满足需要。榨一省而轻三省,也是颜瑞的无奈之举了。
夏维和弥水清此时尚未进入江南省,但也听说了江南省的情形。大量流民正在涌向江南省省界,但都被炎武军挡住,不得出省,要么各自回家,要么只能在原地等死。
这一日夏维和弥水清正在路上,前方不远便是江南,正有小股流民在路边休息,显然是历经艰险在逃了过来。
夏维不禁连连摇头,说道:“颜瑞这样搞法,南方其他三省倒是太平了,但江南省却乱得可以。江南天堂之地变为炼狱,其他三省照样会受影响。”
弥水清对民生之事更为了解,站在颜瑞的立场思量一番,大致猜出了颜瑞的苦衷,便向夏维解释道:“颜瑞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如今北方战乱,整个华朝的商贸都被打乱。颜瑞占据南方,必须稳定百姓生计。其免除三省赋税,并且还命各地官吏打击山贼土匪,便是为了保护商家运输贸易,使南方尽量能够自给自足,稳步发展。但他的军力也需维持,必须在江南攫取资源。江南生乱,虽然会影响到其他三省,但颜瑞已经尽力控制,让军队封锁省界,至少能保证流民不涌出去祸乱其他三省。总的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夏维点点头,便也不说话了。
弥水清望过来,说道:“三哥,要不然,我们别去江南了。”
夏维愣了一下,道:“为何不去?”
弥水清道:“三哥来这里,不是怕颜瑞会控制不住情绪北上参战么?现在看来,颜瑞倒是很沉得住气,三哥你也就没必要去见他了。而且北方形势危急,北王军尚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们应该回去了。”
夏维摇头道:“回去有什么用?就算回去,我们也影响不了局势了。北方现在如此混乱,倒也不错,谁咬紧牙挺过去,就能占据主动,说不定莽军就此被消灭了。”说到这里,夏维苦笑了一下,虽然现在情况仍不明朗,莽军确实有可能会在此战中失利,但被消灭似乎还不太可能。夏维不想多说这些,便续道:“虽然看起来颜瑞是打算继续在南方发展,但我必须去见他一次,有些事情,还是现在说清楚为好。”
“要说清何事?”
“私事。”
弥水清皱起眉头道:“到底什么事,难道还不能跟我讲?”
夏维笑道:“不能,不能,你一个小姑娘家,就不要多问了。”
弥水清有些生气,正要发作,却见前方便是省界关卡。她和夏维毕竟属于北王家的势力,在见到颜瑞之前,不宜暴露身份。于是弥水清不再理睬夏维,排到人群后面。
虽然江南局势混乱,但仍有不少人想要过界。其中大部分都是商人,想要趁乱去江南发财。所谓盛世兴古董,乱世藏黄金,但永远可以牟利的还是吃和穿。这些商人都是藏了一些粮盐布衣,要去原本富庶的江南换黄金的。
弥水清站在人群中,看着商人们惟恐天下不乱的嘴脸,心里略感不快,只是关卡检查十分麻烦,人群通过的速度极慢,使得弥水清越发不耐烦。
夏维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赶了半天路,他肚子已经饿得直叫,左近又无吃饭的地方,正发愁的时候,瞧见了一个商队开始分吃携带的干粮。苇叶包成的白米饭团,里面夹了腌制的腊肉和青菜,虽然简单,却绝对勾人食欲。夏维看着眼馋了,便大咧咧走过去,往那队商人中间一蹲,腆着脸挤出一个位置,伸手便拿了一个饭团,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吃着又拿起一个,递给身后的弥水清。
商人们带的食物也是有数的,按路途所需时日分好,哪里有多出来的给别人吃?但他们看夏维这家伙既不像乞丐也不像强盗,一时猜不出路数,倒也不敢说话。只是夏维越吃越香,连吃了五个饭团,正要拿起第六个,商人们终于忍不住了。
“这位小兄弟,你……”
“干吗?”夏维猛地一瞪眼,打断了商人的话,说着又敛了三个饭团,大摇大摆走开了。商人们竟也没有办法,虽然他们带了保镖护送,但眼前就是关卡,闹起来恐怕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商人们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终于轮到夏维和弥水清作过关检查,二人少年男女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可疑,夏维又有一点江南口音,谎称自己是回家,把守的官兵检查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便将他们放了过去。刚被夏维抢了饭团的商人本想跟上来,找个偏僻的地方教训教训这小子,但通过检查的时候,被查出了一柄带血的匕首。
匕首当然是夏维偷偷放在他们行李中的,上面的血,是他割破了自己手指留下的。抢别人饭吃,当然要付出一点代价,也算是回报人家嘛。只是那队商人被士兵扣下,一时间是追上夏维了。
这个小小的计谋便成了夏维后来几日的谈资,时不时拿出来炫耀一番。弥水清自然要冷嘲热讽一番,二人一边斗嘴一边赶路,便不觉旅途劳顿。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前路将不会特别顺利。
在江南省的北部,炎武军一面加紧巩固沧星江的堤防,另一面,也开始备战。因为乔年炅从皇都那边撤下来的五千人马,已经到达了大江对岸。虽然江水上涨,不宜渡过,但颜瑞也要作出防范。毕竟被颜英吉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安雪香在他手里,乔年炅对南王忠心耿耿,会不会冒险来抢人,实在不太好说。
江对岸是江北省,颜瑞率炎武军往南撤的时候,已经先期进行了扫荡。他不这样做,无论哪个势力南下,也照样不会放过江北。因此当乔年炅率部到达江北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得不到什么支持了。而且当地百姓都已恨极了军队,他们也不管来的是谁,反正谁来都是一样,抓人抢粮,让他们别想过好日子。这些百姓与其等死,不如揭竿而起,因此江北省的混乱程度远远超过的江南。乔年炅到了那里,日子也不好过。
又连赶了几天路,夏维和弥水清离玉宁只有二十几里路了。
玉宁算是江南第一大城,也是夏维的祖籍。该城*近沧星江,颜瑞正在那里督促防汛工程。这一日已到黄昏,周边的城镇因征兵等事不甚太平,夏维和弥水清便露宿野外。正烤着野味的时候,忽然从身后林子中窜出十几个大汉,一脸虬髯胡子,手中提着霍霍发亮的鬼头刀,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夏维和弥水清自从进入江南,为了不引人注意,便没携带兵器,料想两个少年身上又没钱财,强盗土匪也不会盯上他们。二人现在真遇到强人了,只能感慨运气不好,一人举起一根粗柴火把,若是真动手也算有个武器。
这时从大汉们身后走出来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身材精瘦,两个小眯缝眼烁烁放光。夏维仔细一瞧,认出此人就是被他抢了饭团的家伙。弥水清自然也认了出来,低声埋怨道:“三哥,我早说了,人不能做缺德事啊!”
夏维心中有气,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