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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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冠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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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孝直似乎没有表现出惊讶,神情之中仿佛早已知道了此事,他只问:“不知睿王带了多少人马前来?”
“看那情形并不多,估摸着有两万多,只是不知别处是否还有伏兵。”
“哼,李将军,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两万人就想来攻雍城,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他凑近了李非,又问,“李将军是从何得知这一消息的?”
李非愣了一愣,秦孝直的那种神情分明就是在怀疑他。
“昨夜睿王有一队人马闯进了城外守营,他们……他们将我擒了去……,秦将军,睿王军队就在十几里外,不知道何时攻来,我们应当速速备战!”
“李非!”秦孝直大声道,“我倒要问你,既然睿王将你擒去,为何你现在又好好的站在这儿?我说你根本就是他派进城的奸细,想要里应外合,谋夺雍城!”他言之凿凿,语声铿锵,似乎已将李非定罪。
“你莫血口喷人!”李非额上青筋顿现,脸色涨得通红,他一身赤胆忠心,怎容人这般污蔑?
“来人,将他拿下!”秦孝直手一挥,左右屏风后涌出两队卫兵,手执刀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李非擒了下来。
“秦孝直,你待怎样?”他虽四肢被死死按住,但仍在不断挣扎,大敌当前,秦孝直居然不信他,还趁此机会用这莫须有的罪名想要置他死地。
“李非,你是不是勾结睿王我自会禀报侯爷,由他定夺。众将士,先将他押下大牢!”
“谁敢辱我?”李非一声震吼,左右胆寒,心中都是一颤。他用尽全身力气,如同一头发怒的豹子,“啊”的一声挣开了束缚。
那凛冽的豪气,令人围在四周,却不敢上前。
“拿住他!”秦孝直在一旁喝道。
李非常常自居自己是平江侯世家老将,军功卓著,就拿这些资本来压着秦孝直,令他胸口压着一股闷气。
今日,正是翦除他势力的大好机会,秦孝直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听到号令,军士何敢不从?虽心内畏惧李非的气势,却也仍要上前。
纠缠之间,只听“撕拉”一声,李非身上的那件青灰长袍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夹里中一张暗黄
的羊皮纸飘落了下来。
“雍城驻防图……”秦孝直将那张掉落在他脚边的纸拾了起来,冷冷地盯着李非,将纸呈到他的面前。
“你还有何话好说?你将图缝在衣内,难道不是想私带出去交给睿王?”
李非也傻了眼,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件睿王亲手给他披上的衣服内竟藏着如此玄机。
其实这张图不过是司马晋根据自己的所知和一些猜测判断所画,虽然粗看与真图大致相同,但若是细看,其中还是有不少纰漏。
只不过此时的情况,李非固然无法细看,而秦孝直更是一口咬定这便是他通敌的罪证。
李非叹了一口气,突然仰天笑了起来,这笑声悲绝凄厉,他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睿王演的一出戏。
半夜突袭,施恩招降,原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可惜这个秦孝直只顾着眼前的私人恩怨,却没料到已经中了睿王的圈套,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阙将军,阙将军,大事不好了……”一个兵士骑着快马,从远处一边奔一边喊着。
自李非离营,阙行之便心中觉得七上八下,只觉要出事。
“别急,慢慢说。”阙行之一把扶住那个面呈土色,气喘吁吁的小兵。
“将军说,若是两个时辰他还不出来,就让我们回来报信,请您带兵前去。我们在城门口等了很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后来出来了一队秦将军的人,什么也没说便要将我们全都拿下,我们人少势弱,敌不过他们,除了我侥幸逃脱回来报信,其他人已经全被俘了,阙将军,快快带兵去救将军吧!”
阙行之一听李非遭难,顿时又急又怒,忙召集了营中三千兵士直奔雍城而去。
睿王营中,婉月嘤嘤醒转了过来,迷迷糊糊只见眼前站立着一个身着白袍的背影。
“宁远……”她低低唤着,慢慢睁开了眼睛,那人转过身来走到她的榻前。眼前这一对冷峻中透着淡淡温情的双眸如此深邃辽远,仿若漆黑的洞穴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婉月微微一怔,虚着声音道:“原来是王爷……”
睿王将她欲要坐起的身子轻轻按了下去,掖了掖背角,柔声道:“夫人如今怀了身孕,这般长途奔波想是劳累了,还是躺下好生休息。”
“宁远呢?他在何处?”婉月问道。
“司马先生正在外面部署今晚的作战,等一会儿就会来看你。我也命华大夫给你开些静心宁神的药,他一会儿会给你送来。”
婉月点了点头,心里感激:“多谢王爷关心。”
除了这些,他也再说不得别的,一时间营内寂静无声,睿王不便再留,只得站了起来,兀自出去了。
营外军士们整装待发,而另外的八万大军则也兵分几路慢慢在向雍城靠近。司马晋意气风发,正和齐楚天说着晚上的行动。
睿王远远站着,目视着他的士兵、他的将军、他的天下第一谋士。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这个天下,不是吗?
话说阙行之得知李非被下狱之后,点齐了兵马,安排部署之后,便决定夜晚前去解救将军。
这夜没有月亮,星星都依稀少见,天空如罩黑纱,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阙将军,没有秦将军的命令小人不敢放您进去。”守兵在城头上说着,城门紧闭。
“你让秦孝直来,我要当面和他说。”阙行之在下面喊道。
“这……”守兵只是踟蹰不行,“将军还是不要为难小人……”
阙行之怒道:“好,秦孝直这厮,看来是想要置李将军于死地啊!手下将士听令,给我攻进城去,解救李将军!”
身后是一阵摇旗呐喊,阙行之的军队与城楼守兵展开了一阵混战。阙行之所带人马有限,因此秦孝直也只派了八千兵士前去拦截,一时间城内城外战火硝烟,一片弥漫。
睿王的十万兵士,已全至雍城外,远观着城楼处的这一场鹬蚌之争。平江侯的这班将领平庸无能不说,更无容人雅量,别说是想外扩张,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基业都是难事。
睿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待阙行之替他将城门打开,他的十万兵士便能一起涌进城去,雍城驻兵虽多,但此时此际,一来毫无防备,二来士气低迷,人心惶惶,三来离间一计,李非已除。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胜仗。
前方的冲突似乎已有成效,司马晋道:“王爷,可以攻城了。”
时机已到,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睿王的十万兵马排成了鱼鳞阵,如同天降奇兵向雍城涌了过去。
破城,擒将。
仅两个时辰,雍城便易了主。
直至被擒,看着眼前微露成功得意之色的睿王,秦孝直才恍然,后悔当初没有相信李非,才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偏听偏信,气量狭小,秦孝直,你这样的人还留着作甚?”
睿王摇了摇头,挥手示意左右将他推下去。
李非从狱中被拖出,手脚上仍带着镣铐,自他发现中计开始,便料到睿王会有攻破雍城的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
睿王将李非扶起,命人打开镣铐,“将军,子洛曾和你说过,希望将军能够助我,虽然如今雍城已破,但我心中仍是这般希望。”
他纵横着两道热泪,语声哽咽,“雍城破,是我的过错,怨不得旁人。王爷雄才伟略,得天所助,李非无话可说。如今我身为俘虏,又有何面目苟活在世上?只有一死以谢平江侯了!”
话音未必,他一头撞向屋内梁柱,只听“砰”的一声,已是头破血流,气闭而亡了。
睿王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将李将军好好安葬。”
雍城既破,平江西线剩下的无座城池再没有了依托,想要攻克,那是轻而易举。
睿王派齐楚天、文基等几员大将先在雍城休养数日,再一鼓作气,攻下西线。
至于睿王,在沧平,还有一场重要的婚礼正等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郎有情,妾无意,睿王啊~~你得天下易,得到人心却难啊!
8
8、乍逢 。。。
“小姐,小姐……”云枝急急奔着从外面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来了,来了……”
萱玉欣喜地跳起来,抓住云枝的肩摇晃着问:“他们到哪了?”
“已经快到城门口了,鹤先生和水先生都去迎接王爷了。”
“真的?!”萱玉两颊的红晕泛了上来,一对灵目中是这些时日来殷切的期盼。
她忙向外跑去,朝着城门方向直奔而去。
云枝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又只得跟在萱玉的身后,一边跑着,一边无奈地喊道:“小姐,你
慢一些,等等我啊!”
城门口,睿王骑在白马上,英姿飒飒,意气风发。
三军齐呼:“恭祝王爷凯旋!”
鹤敬、水霁站在城门两侧,向睿王行礼。
“王爷,此次雍城大捷真乃奇谋妙计,鹤敬光是在沧平听着就已觉得甚是佩服啊!”
“鹤先生,沧平一切还好?”
“黄胜手下纪玄的邕池兵趁着王爷出征曾前来偷袭过两次,不过无碍,都被守将打退了。”
“哼,纪玄……”睿王的脸上是轻蔑的笑意,这个纪玄真是不自量力,以为有机可乘,但沧平又
岂是那么容易就让他进来的?
“子洛哥哥……”萱玉满面红光,惊喜地唤着跑到睿王身前,也不顾周围那么多人,一下扑在了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
这么多天,她总算是盼到他回来了。
睿王虽南征北战,可说什么场面都见过,但此时在那么多将臣面前,对着萱玉的情不自禁,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
“萱玉,别这样,有话我们回去再说吧。”
仰头望去,他清峻的脸上两弯剑眉微微蹙着,星眸如水,仿似琉璃一般。他的神情仿佛有些责怪,也有些疼爱。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这样撒过娇。
回府后,自然是要先拜见德沁夫人的。大婚在即,德沁夫人少不了要亲自为他置办所需的物品。
富贵八珍,红色喜被、百子千孙桶……样样都要选最最上等之物。
“母亲,这些事交给裴管家去办就行,您亲力亲为太辛苦了。”睿王虽非德沁夫人所生,但仍是恭恭敬敬。
“王爷,你是一家之主,又在外征战,哪有功夫顾这些?成亲可是件大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多操点心,为你安顿好一切,务必将这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其实这桩婚事不过就是个形式,只要杨萱玉名正言顺成了睿王的妻子便行,所谓的风光体面,是做给杨守中看,更是做给天下人看。
德沁夫人又道:“大婚之期转眼将至,淇儿说他过些日子也要回来向你道贺。”
许久未见唐淇,睿王倒是有些想念,他这个异母兄弟秉性淳厚,治军严谨,从小便喜欢缠着唐渊给他讲故事,带他去骑马射猎,兄弟二人感情甚好。
睿王大婚,他自然是要回来的。
司马晋和婉月夫妇也在睿王府的别院住了下来,别院名为“幽客居”,清雅别致,内中种着丛丛茂竹,仿若一片浓郁的青纱。
司马晋扶着婉月小心翼翼,自从他得知婉月有了身孕之后,便更加体贴关怀,细心呵护。
这间小居室整洁干净,婉月甚是喜欢。屋中的墙上挂着一字一画。
那画名为《沧海天下》,沧海茫茫,洪波涌起,真是长空澹澹孤鸟没,万古销沉向此中。
那字写的是: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十六字草书一气呵成,气势雄浑,笔意豪迈。
字画的落款都是同一人:沧平唐子洛。
“沧平唐子洛……”婉月喃喃念着,似有感触。
“司马大人,王爷派我给您送东西来了。”门外是王府裴管事,带着四五个仆人,手里捧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珍品燕窝、新鲜蔬果,保胎补药,还有一些镜奁匣盒的日常用品,大大小小十几样东西,堆在“幽客居”中。
司马晋拜谢道:“王爷关怀周到,令宁远感动,还烦裴管事替我谢过王爷。”
“司马大人客气,王爷说了,不管先生和夫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在下便是。至于夫人的身子也请先生放心,王爷已经命华大夫每日都来请一次脉,确保夫人母子平安。”
裴管事走后,司马晋心内一阵感动,睿王对他信任有加,以礼相待,又对他的生活也如此关怀。
然而婉月望着桌上堆着的这些物事,想起那日在雍城外的营帐中那双入水的眼眸,却不由觉得心中不安,可到底为什么不安,她却又说不上来。
睿王回府后,萱玉便整日要去找他,似乎在这里只有呆在她的子洛哥哥身边才有乐趣。
她今天说想去北坡放风筝,明天说要去南山赏花,可睿王都以军务繁忙为借口推托了过去。
萱玉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儿,见睿王对她的态度冷冷淡淡,爱答不理,心里也甚是苦闷。
坐在府中池塘边的凉亭里,望着天上云卷云舒,看着微微绽开的水中莲花,萱玉珍珠儿般大的眼泪却如断了线一般,啪啪地掉了下来,在衣襟上开出一朵晕眩的花儿来。
“怎么好端端的哭起来了?”睿王路过这里,却见萱玉一个人低低抽泣,不由皱起了眉头,问了起来。
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的红肿着双眼,一脸委屈。
萱玉听到是他,故意不回头,也不答话,撅着小嘴,却把头埋得更低了。
睿王呵呵笑着,走了过去,轻轻抚着她头上柔软的青丝,温和地问道:“是谁让你不痛快了?”
一听这话,萱玉原先止住的眼泪更一发不可收拾地滚落下来,她转过头,将脸埋在睿王怀中,一边哭着一边说:“还能有谁给我不痛快?我不过是想让你陪我出去走走,可你却总是推三阻四,子洛哥哥,我就要当你的妻子了,难道你分一点点的时间给我都不可以吗?”
原来这就是她的委屈。
她委屈,是因为她爱。
可是萱玉,这么深的爱,总有一天你会发现,那是种负累。
睿王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仿佛是在哄一个任性闹脾气的孩子,“好了,不哭了,我今天没什么事,陪你到外面走走吧,你来了这些时日,大概还没好好逛过沧平吧。”
“真的?”她仰起一张布满了泪痕的脸半信半疑地望着唐渊。
他的脸上是少有一见的温和,“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去把这花猫脸擦擦,我这就带你出去。”
萱玉顿时破涕为笑,其实她的要求从来都很低,只要一点点的温柔和关怀,就能让她如此满足。
沧平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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