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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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冠子-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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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的嗅觉极其敏锐,很快它们便找到了二人的藏身之所,亮着獠牙,呼呼叫着便朝这边扑了过来。
睿王一把拉起婉月,“快走!”
那些狼看着这两人的举动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头狼发出了一声低嚎,带着身后的三匹狼腾身向他们扑来。
他们一个腿上有伤,一个身子孱弱,哪里跑得动,头狼后腿一缩,身子一跃,已经睿王掀倒在了地上,婉月一声惊呼,人却被狼的巨大力道甩了出去。
野兽的口中呼出一股巨大的潮湿气息,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睿王一手抵着它的身子,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用尽了全身力气向它的身躯狠狠捅去。
狼儿吃痛,向天嘶鸣了一声,眼中的凶光更甚,张口便要向睿王的脖颈处咬去。
“王爷!”婉月大声惊呼,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几支羽箭嗖嗖射来,直插野狼的脑门,它闷哼一声,便倒了下去。其余的几匹狼见头狼遭难,不敢再逗留,结成群,甩尾朝西面山林里奔去。
狼口余生,却仍是心有余悸。婉月挣扎着拖起虚弱的身子,走到睿王身边,他喘着粗气,颈上是一排浅浅的牙印,若再晚的一刻,只怕便会丧生在这畜生口中。
“婉月,你可曾受伤?”
她摇摇头,整个人却扑进了睿王怀中,刚才的担心、紧张,此刻全化为了柔柔滴落的泪珠,如鲛人的珍珠。
从前,她总是露出最坚强刚硬的一面,执掌军务,能谋善断。可此时被睿王拥在怀中的婉月,却再也不是那个一方纶巾,指点江山的军师了,在这里,她不过是个守在自己心爱男人身边的普通女子罢了。
“你们是何人?为何冰天雪地地留在此处?”刚才射箭之人,走了过来,仔细打量着这对拥在雪地上的男女,满腹狐疑。
睿王向他望去,只见这猎户身材魁梧,手臂甚是粗壮,可见膂力过人,他刚才救了自己性命,睿王支撑着站起身来谢道:“这位壮士,我们夫妻二人是过路的商客,刚到沧平,却不料遇到了战乱,因此辗转到了此地。刚才多亏壮士相救,不然我们恐怕便要丧身狼腹了。”
婉月听他说到“夫妻二人”的时候,不由耳根一热,埋下了羞红的脸。
这壮士见睿王气度不凡,身旁的女子又皎若明月,两人虽举止亲密,但情态间却又不似平常夫妻,想是有什么隐情不便言说。
这壮士为人慷慨热情,又有一股侠义心肠,他见睿王身上几处伤痕,便邀他前去不远处自己的家中休息养伤。
一个山林猎户的家,却没有想象中的粗陋,屋中虽有弓羽刀剑,却也有书籍古琴,简单之中透露着雅致,显得屋子主人的身份更加非同一般。
“还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那猎户呵呵一笑,答着睿王:“不必老是壮士壮士地叫,我姓黄,排行老三,两位就叫我黄三好了。”他从身后的架上找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出来,交到婉月手上,“这是治外伤的药,就请夫人给你家相公敷上吧,两三天应该就会无碍了。”
婉月红着脸道了声谢,有话想问,却又欲言又止。
直到黄三出了屋子,睿王才道:“婉月,这个黄三不是个普通人啊。”
她拔开手中瓷瓶的塞子,放到鼻下轻轻一嗅,“我也看出了,不过他应该没有加害我们之心,王爷放心吧。”
睿王握住婉月的手,浅浅一笑:“这里不是沧平,你怎么还是王爷王爷的叫着,要是被别人听到岂不是暴露了身份?”
“那……该怎么称呼?”
若是叫名字,只怕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睿王一把揽过婉月,柔柔笑说:“那就用最普通的称呼吧,我叫你娘子,你叫我相公,这样定不会惹人怀疑了。”
他这算是在调戏吗?
婉月不去理他,轻轻从他怀中挣出,嗔道:“受了伤还这般欺负人,”便把药瓶朝他怀中一塞,“这药我可不替你敷了。”说着便也掀起了门帘走了出去,去帮黄三一起弄些吃的东西。
晚饭吃的是晨间打下的狼肉,用火一烹,散放出阵阵诱人的香味。虽然他们从前并未吃过狼肉,但奔波了一日一夜,又受了伤,此时更是饥肠蠕蠕,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睿王夹了一块肉先尝一口,随即又给婉月的碗中也夹了一块,“饿坏了吧,多吃一些。”
黄三见睿王虽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股非凡贵气,可对夫人却是格外地体贴温柔,不禁赞许地笑了起来。
这几日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能够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定。某一瞬间,睿王甚至在想,管他什么天下江山,如果能携着婉月在山间找一处没人打扰的小屋,就这样过上一世,又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可是他的美好构想,在下一刻就被外面传来的吵扰声打破了。
三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听着外面的马蹄、喊叫,交换了一个惊惧的眼神。黄三立刻道:“别慌,跟我来,外面的人我来应付……”
说着便将他们俩带进了里屋。
作者有话要说:妖儿说,花花草草不要大意地砸来吧!!!
60
60、尧公 。。。
作者有话要说:妖儿的新文也欢迎大家去坐坐
黄三将二人带进了里屋,靠墙的地方有一束草垛,将之移开,黄三用力一推,那居然是一道石门。
睿王二人忙躲了进去,黄三将草垛移好,不慌不忙地出去了。
谁能想得到一个乡村猎户的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密室?
婉月环顾四周,这间密室中有着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
每一排上还写有各种不同的标签,细细看去,都是古往今来各种兵法谋略之书,而当婉月看到最后一排的上格之时,不由惊疑,那上面的标签赫然写着:悠然奇略(缺一)。
悠然先生当初所著的《悠然奇略》汇集了他一生的心血,所写的都是排兵布阵时的奇谋,若得此书,并能善加用之,便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这书共分上下两册,当初无涯偷去的是一本下册,而婉月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上册。
这个黄三,究竟是何人?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叮铛而响的金戈相交声,似乎是一场恶斗。
“婉月,不知这黄三先生一个人可能应付的了?”睿王双眉微蹙,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人家好心相救,若是反倒害了他的性命,心里又如何过意得去?
婉月看到了这些书籍反倒不担心了,这黄三百步之外尚能射中野狼,武力惊人,又加上遍读兵书,岂会被区区几个小兵难倒?
“王爷不必忧心,我看这黄三先生,像是个有分寸把握的人。”
他们二人在石室中呆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不一会儿,石室的门便被推开了。
黄三手持长剑进来,向他们说道:“二位放心,外面的人我已经都赶走了,可以出来了。”
婉月的目光停留在了他手中的那柄长剑上,不由会心一笑。
外面的饭菜已经凉了,几个碗盆还跌落在了地上,屋子里,躺着两三个士兵的尸体。
“原本只想打发他们走便是了,可谁想没留神被他们看到了桌上的三副碗筷,这些人也忒不讲理,不问青红皂白就拔刀相向。”黄三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去拖动那几具死尸。
睿王也一起帮忙,将他们拖到了屋后,埋了起来。
一边挖着土,黄三一边问道:“二位是过路的商客,不知怎么会得罪了官兵?其实这些官兵所贪的也不过是个财字。这个世道,给人以利,有时也是给自己方便……”
他刚才舍身相救,睿王见他是个赤诚之人,便不愿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瞒侠士,他们要追杀我们二人,并非为了钱财。”
“哦,那又是为了什么?”黄三嘴角挑起一丝恍然的笑意,望向睿王。
“是因为在下和夫人的身份。”睿王顿了一顿,回眸看向身旁婉月,只见她神色安然,便又继续说道,“在下并非过路商客,而是沧平睿王。”
“睿王……”黄三哈哈笑了起来,“睿王之名在下早有耳闻,雄才大略,少年英雄,怎如你这般落魄?”
婉月盈盈笑着走上前去,回道:“人生尚有潮起潮落,英雄自然也有落魄之时。只是不知尧公先生为何要隐姓埋名躲在此处呢?”
黄三听这女子叫出自己的真名,不由一惊,目光落在了婉月身上,愣怔片刻,呵呵笑道:“夫人真是好聪明,从我石室中的书籍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本来我并不敢确定,只是觉得这黄三不是个凡夫俗子,直到我看到那本《悠然奇略》,还有先生手中的古青宝剑,才大概想到了先生是何人。”
黄尧公拍了拍手上泥土,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将二人引进了屋内。
今年山中终日下雪,黄尧公将雪水煮茶,给二人各沏了一杯。
雪水入口,清纯甘甜,又辅之以梅香,沁人心脾。
二人饮了一口,黄尧公敛容向睿王正中一拜:“睿王殿下,在下刚才失礼了。”
他忙将尧公扶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如此拘礼。”
“我虽是山外闲人,但不论怎么说也是在王爷管辖的境内,这些年也是衣食无忧,这个礼还是当行的。”
尧公起身落座,朝婉月问道:“夫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和悠然先生之间也颇有渊源吧。”
“悠然先生正是家父。”
“哦?”尧公一脸诧异,“十几年前我去过悠然谷,曾见过你一面,可还记得?”
婉月想了想,摇了摇头。
“也难怪你不记得,当时你还只是个小女娃。那日,你爹爹将你的生辰八字交给我算了一卦……”
婉月从没听父亲说过这件事,也皱起了眉头,凝神听他说下去。
“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这么奇异的八字。明明是个女孩儿,可却是封侯拜相之命,命主贵不可言。当日你爹爹听我说后,也敛容肃然,交待我万不可将这卦象传扬出去,为了答谢,还让我在他屋中任选一件宝物。”
“我曾听爹爹说过,《悠然奇略》的上部是送个给一个叫做黄尧公的朋友,当时我还很奇怪,既然要送,为何不将上下部一起送?现在才知道这个缘故。”
“《悠然奇略》的确是本奇书,读了上本实在令人心痒难耐,几年后我本想找个借口向令尊再借下本一观,但他说下部已经被人偷走了。”尧公说起此事,也是不无遗憾。
婉月莞尔:“尧公先生既是个隐居世外的高人,还要看这些兵书做什么?就算胸中满腹才华,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黄尧公听她话中虽是漫不经心,但却隐含深意,他饮了一口热茶,说道:“二位的行踪已经暴露,此地怕是不宜久留,待到明日一早,就请二位起身吧。”
虽说他说的都是实情,但逐客之意却也十分明显。
是夜,尧公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婉月和睿王,而他则在外间休息。
他们虽情深暗许,但毕竟没有名分,因此虽共卧一床,可却依旧守礼相待,没有半点逾矩之行。
“婉月,刚才你为何用话激他?尧公似乎不太高兴。”
婉月侧着身子,背对着睿王,“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有些人若不激,又怎能令他走出这片雪山,施展抱负呢?”
“你是说,要将他收为己用?”
婉月侧过脸,正对着睿王乌黑深邃的眸子,正殷殷望着她,心中微微一荡,一开口,温热的气息便扑在了睿王的鼻翼。
“尧公先生文武双全,他的能力不能小觑,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若是能将他收为己用,夺回沧平的胜算也便大了一些。”
不错,黄尧公文能攻占伐谋,担当军师,武能冲锋陷阵,成一员大将。可是他既在这山中多年,又怎会轻易出山?
婉月似乎看出了睿王的忧虑,手掌轻抚着他的脸道:“不必担忧,我们先去定北,回来以后,我自有办法说服他。”
天亮后,二人辞别了黄尧公,启程向北而行。
沧平是中原的富庶之地,可越是向北走去,却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
沧平以北,是一座叫做华陵的小城,连月的大雪,令城里的百姓苦不堪言。入到城中,竟发现到处都是饥民。
寒冷的天气里,许多人衣不蔽体,皴裂的皮肤露在刺骨的寒气中,禁受着剐心的折磨。
他们哀哀坐在地上,乞讨着食物,可是周围更多的却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怎么会这样?”睿王似乎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完全忘记了他是个逃难的王爷,而不是来体察民情的。
“民不聊生,食不果腹,一来和天气严寒有关,二来,恐怕和这里的县令脱不了干系吧。”
睿王双手握紧了拳头,他一直以为在他治下的土地里,到处一片清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可若不是看到这一切,他又怎能相信原来大家过的竟是这样的生活。
“莫要冲动,”婉月轻轻握上了睿王的手,“走了一天也饿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临行之前,黄尧公虽给婉月和睿王准备了干粮,但几天下来,早已没剩下多少了。
包袱里只剩下两个白面馒头,他们身无分文,接下来的路真不知该怎么熬下去。
婉月怕睿王担忧,脸上仍是一派安然,微微笑着递过一只馒头道:“先吃一点吧,等一会儿还要继续赶路。”
睿王接过来,咬了一口,却见婉月坐着一动不动,便问:“你怎么不吃?”
她摇头笑笑:“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我见你也是昨天晚上才吃了点东西,是不舒服吗?”睿王见她脸色不好,以为旧疾又再复发。
婉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道:你一直都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会想到自己也会有没粮食吃的窘境?
他一愣神,身边窜过一个黑影,一把夺过手中的那只白面馒头,跑了过去。
“快抓住他!”婉月突然失声喊道,与她平日里的温婉沉静全然不同。
睿王看了看那个背影,安慰婉月道:“不过是个孩子,想来也是饿了好几天了,就随他吧。”
随他?他们是在逃难,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还要做救济别人的善行?
“你怎么了?”睿王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婉月的脸色低沉得仿佛布满了漫天乌云。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将包袱推倒了睿王面前:“我们只剩下这最后一点粮食了。”
61
61、夜逃 。。。
这最后一点粮食,最多也就撑到明日。睿王这才明白,刚才为何婉月自己不吃,仅有的这一点,她也留给了自己。虽是饥寒交迫,可睿王的心中却涌动着一股暖意。
“我们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睿王问道。他们是落荒而逃,身上的钱物自然是没有的。
婉月怔忡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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