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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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春水-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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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枣应声。

“天!”男人伸手把小枣拉近了,“难怪说女大十八变,你现在的样子和你初到荆州时可大不一样了!”男人的手又不老实了,隔着衣服抚摸着女人身体的曲线,“以前瘦瘦小小不起眼的模样,现在实实在在是个女人了。”

“竹香马上就要来了,”小枣提醒男人。

男人收回手,弹了弹自己的衣襟,“那我们去喝酒吧。”

所谓的喝酒,这一回其实是应无意一个人在喝。小枣坐赔,连菜都没吃几口。应无意把都督府内那些护卫,明的暗的都在什么地方交待给了小枣。说这些时,他也并不避着一旁侍立的竹香。这让小枣知道,她这个所谓的护卫总管其实也是假的。这不过是个纯粹糊弄外人的身份而已,这个男人是早有准备 。他早就为小枣回来做好了安排。

所以小枣一吃完饭,就立刻识相的告退,借口是要回去安排一下。

看应无意点了头,她立刻开溜。

这下有好戏瞧了!小枣想,看这男人怎么应付他父亲的监视。

可惜小枣失算了,她才在屋中点起火盆,应无意就大模大样的走了进来。

看着小枣瞧自己时惊讶的眼神,男人得意一笑,在小枣身边坐了下来。乘势把小枣揽到身边。

“竹香被我委以重任,去了会稽,没个七、八天,她回不来。”

小枣明白了,难怪自己前几天一直没看到竹香,原来竹香已经不是普通的婢女,是“委以重任”的膀臂了。估计没事时,应无意常把竹香支使得团团转,一边忙得挨不到应无意的身边。一边还为自己受着重用而感激涕零。小枣没机会见到他与幕僚们相信处的模样,但以他对女人的态度,他是很会运用冷与热的两面的欺骗她们的。

“还记得以前在荆州城防司那一夜吗?”应无意问,“也是这样,你点起碳火,我们守着碳盆过了一夜,那时我刚杀了庾季,除掉了南郑最大的一家军阀。”男人感慨,“便是那时,我发现我对你竟是十分的不舍。总想着,他人所做的一切最终还是为了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我得把那个我喜欢的女人留给自己。”

小枣愣了一下,他说得不对,应家才是最大的军阀,但如今应家握着天下,他便以为是理所当然的正统了。可这男人又说得很对,男人做的事总是通过他繁衍的家族体现出来的。

小枣想了一下,转了身,扑在男人怀里扬起脸来,男人的脸上有一丝笑意,正俯视着她。

“你真好看!”男人说,“用大眼睛安安静看我的样子,专注的聆听我的样子都好看。这和你长成什么样的脸一点关系也没有。”男人的指尖沿着小枣的衣领探下去,轻轻的挑开了一点小枣的衣襟,最后指尖停在了小枣的心窝处。“你懂!你看得懂、听得懂我。那时候我便常在想,我们应该在一起,从那时候起,我便有些舍不得你。在这个乱世里,英雄和枭雄并存,没人敢称自己是最出色的那一个,我所求不多,只要有人能懂!”

小枣歪头想了一下,大胆直视男人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里此时又闪现出淫邪的目光,缓缓的扒开小枣的衣领,把小枣剥成了他喜欢的模样,“你想说什么?”他问。

“这天下最出色的人不是你!”小枣直言。

男人笑了,抱着小枣慢慢的躺倒有碳盆边的地毯上,让小枣不得不扑在他的身上。

“我知道!”他说,“这世是最出色的人是一个女人,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都看得深远,看得通透。”

“那……”

小枣被男人微微举起来一点,男人微笑着,从下面端详小枣的身子。白莹莹的身子在碳火下微微闪着红光,闪着诱人的光芒。

“女人毕竟是女人,有许多不便之处会让女人觉得掣肘。这世界说到底,还是男人的对决。”

“你说得对!”小枣叹了一口气,真正感到了心灰意冷。

男人把小枣放下了,仍是让她扑在自己身上,然后抱住,“我是男人,想得更多的也许是权谋地位。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对你的心,也是靠平常的日子一点点积累而成,以前做过的种种,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本能。但,后来我即已对你说过不放手,便从此决不离弃。”

小枣看着身下的男人,她现在也许是看习惯了,渐渐觉得这男人的确长得不丑,脸上的每一条线条都清晰而流畅。幽幽深目中的点点星光总诱惑着去探寻,薄唇隆准有着男人该有的硬朗。就连深色的皮肤也比那些白脸的男子更有健康雄浑的气度。

这一回男人有些不同,他居然就这么搂着小枣,不做任何进一步的动作,渐渐的,他半闭了眼,似乎是要睡着了,任由小枣细细端详自己的脸。可他睫毛抖动着,却又分明有所期待。

小枣看着这个男人,,在如此尴尬暧昧的姿态之下,安安静静的头一回仔细端详这个男人。他很聪明,很快支走了竹香来到小枣的身边,他知道在他自己承认了这么多事后,小枣的心中不可能没有芥蒂,所以他谨慎地说些情话,不再去触及彼此的欲望。

“你若真的能放了阿抚,还是让她去屠大娘那里比较妥当。不要让她回来了。”小枣突然说。

男人的嘴角抖了一下,“好!”

阿抚还是习惯侍候公主素素,不习惯她每日在刀尖上打滚的小枣。小枣把头埋在男人的肓窝里,暗自叹了一口气。也许命中,她本就不配作公主,而她作小枣的命运也该走到头了吧。她也闭上了眼睛,也好,就这样静静的,谁也别多说了。她与这个男人,是多么可笑尴尬的存在,再多的语言,在两个如此隔膜的人之间,也很难填平那遥远的距离。

“你从来都不要我!”身下的男人突然说,口气里满是失落。“每一回都是我想要你。我一直在等,等什么时候你会想要我一次,可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

小枣不做声,她能做什么?好的坏的都被这男人做去了,温情脉脉的爱宠,狂风暴雨的索求。就如同他的语言,好的坏的,全是由他说了。而小枣能做的,不过一一并承受罢了。

碳盆中火苗一跳一跳,长时间的沉默让相拥的两人都觉察到了一点点燥热。小枣扑在男人的怀里要睡着了,她不自觉的张了嘴打了个哈欠,男人注意到了,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一下,突然又扬了高音,兴兴头头地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我给你置办!”

小枣似乎没有听到,她安静的伏在男人身上,什么过年,根本就与她无关,何况这男人根本就不过年,难道他已经忘记了在荆州时的情形吗?他本就是个冷情冷性的人,每一天的日子都是算计着过,哪管什么过年不过年的!更何况,小枣从来也没收到过这男人的礼物,跟他这么久,他没有为小枣特别准备过任何东西。刻意地做这样的事,对小枣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男人也沉默了,刚才好不容易扬起的兴致突然自己熄灭,他睁了眼,呆呆盯着天花板,只用手一下下的抚摸着小枣的后背。似安慰又似表达歉意。

“小枣,看样子,我得从头开始了对不对?”他轻声问。






89

89、辞旧迎新 。。。 
 
 
过年的日子就这么到了。应无意的都督府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高铿还在江北窥伺;谁也不知道他何时会渡过江来,应无意忙于调兵遣将;呆在府里的时间也并不多。但他每一夜都会在小枣的房间里渡过,有时他回来时;小枣早已睡下,他便放轻了手脚,悄悄的钻进小枣的被窝。可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干,这男人只是搂着小枣;好长时间才叹一口气。

过年之前竹香回来了;不过这对男人每夜偷偷钻进小枣的被窝没什么影响。竹香还是重任在肩,每日点着一堆堆礼物,拟出各种礼单;准备着过年应无意要走动的官员名单。

“李侍卫!”有一天;竹香甚至高高兴兴地叫了一声巡查走过的小枣,“你看,这么些东西!全是要送人的。如今,建康城中,交游最广的就是我家公子了,自从应无畏公子不出门以后,没人敢和咱家公子争风头。”

小枣“唔”了一声走开了。

这婢子怕是和那三香一样,多多少少中了应无意的迷魂汤,连原来的主人也快不认得了。应璩那老家伙看样子也不怎么样,连个像样点的人也找不出吗?女人固然容易渗透到男人的身边,但女人也往往容易在男人面前动摇。

小枣有些惆怅的想,这的确还是个男人的世界。

你是怎么想到投靠我家公子的?”竹香如话家常般的问出来,“我几乎没见过女人练功夫的,反正练来练去也打不过男人,练它又有什么用呢?你……”

竹香开始喋喋不休,这让小枣想起这婢子原本就是问题最多的一个,小枣还是不得不防。竹香心机大约还是有的,至少最先死掉的那个菊香就是被挑得团团转。这大概也就是她能留到最后的原因了。

不过,她遇到了小枣也是毫无办法 ,因为小枣根本就没理她。冷冷地转身走了。

应无意的年,这一回得去他老爹那里过。

“我不得不过去,”应无意向小枣解释,“虽然那一大家子人,除了我爹,我谁都不熟悉。包括我那嫡母,我其实都没见过几回面,可到了这年节的当口,我爹叫了,我还是得去一下的。”

小枣无所谓的听着,随手向碳盆里添了几块碳。

“阿旺和竹香也得跟去,他们都是我爹熟悉的我的身边人,不带他们说不过去。”

小枣明白了,这样一来,就留下小枣一个人在都督府过年了,这男人大约有些过意不去吧。

“你想吃什么,可以安排府里的厨子做,想吃外面的也可以叫人出去采买。不然,你去找屠大娘或阿抚一起过年也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们两个今年在八君子一起过年。”

小枣看了应无意一眼,“你自己自管去吃你的酒,我自会去找好吃的,我吃些酒也想早些睡。你早去早回,别喝醉了。”

“嗯,我尽量早早回来,我也不习惯与许多人一起过年。到时你别先睡了,等等我吧,我们两个在一起守岁好不好?”

“好!”小枣答得干脆。

男人又在小枣这里逡巡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

应无意前脚刚走,小枣就立刻起了身,她先出去在都督府内巡视了一遍,都督府内的人也都各自呼朋引类聚在一起,准备一起团年。小枣与他们不熟,没人想到邀请小枣。看看天色不早,小枣回到自己房中,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黑服,又坐了一会儿,等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她才又一次推开了门。

下雪了。江南的雪不比北方,细弱的雪花落地即化,只是在天空中乍现一回飘扬银白的身影。天气越发的潮湿而寒冷,这样的天气,建康的街上完全没了人影,商铺也都上板关门。只有间或的爆竹声劈劈啪啪的打破城中的宁静。

所有的人都在家里过年了吧,小枣想,以前她在这个城市住了那么久,从来没有想过这城市过节时的街道会是什么样子。如今她知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或大或小,一家人聚在一起,那就是过年。

天黑得很快,有更夫出来点起街头的风灯。时间差不多了,小枣想,得快些。她可不想错过好戏,小枣身影轻盈一跃,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应无畏的骠骑府,是秦淮河边最安静的一座府邸。从外面看倒也是张灯节彩。大门边,一边一盏大红的灯笼。可一旦跃过墙头,便发现里面只有一片黑暗死寂,倒似入了鬼域。许多年前,小枣倒曾经好奇的猜测过,应无畏的府里过年一定会很热闹吧,和所有贵公子一样,应无畏当年也想了不少杂戏艺人、会乐高手,而且他门客众多,下属不少。他那样的人,每日阳光般的与人应酬谈笑,谁会不喜欢与他交往呢?

可此时的骠骑府内没有人声,没有灯火,静得几乎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好像根本就没人住着似的。太静了!在黑暗的雪夜里,小枣张大了眼睛,才终于在院子一角,看到了一线袅袅的炊烟。小枣笑了,她猜得不错,应无畏没有去他爹应璩那里过年。

小枣循着炊烟的方向,很快找到了几个吓得战战兢兢的奴仆。跟着他们很容易找到了应无畏的所在。应无畏的房中只点了一盏很小的油灯,那是供奴仆们上菜用的。那些奴仆一个个如惊弓之鸟,飞快的进入屋子,飞快的放下菜色,又逃也似的退出去。

屋子中间的上一张很大的席面,上面早已堆满了菜碗菜碟,份量足够二、三十个人吃的。盘摞着摞盘,碗叠着碗,放得没有样子。

这些菜色的唯一品尝者,此时不是守在席筵边准备开吃,而是正忙着唱曲。他咿咿呀呀,专心投入。同时一步步在屋子中打着圈子,似乎在自娱自乐。小枣皱了眉,这声音实在难听,如夜枭哀嚎。小枣听了很久,才听出他唱的是庆元夕。“独庆元夕不夜天,无人赴会全死完……”好好一曲欢乐的调子,竟是被他荒腔走板唱成了狠厉的诅咒。

“滚!”这男人突然一声咆哮,手边的一只瓷瓶飞向了上菜的奴仆。

那个仆人丢下手中的碗碟,落荒而逃。其余几个也一哄而散,刹时逃得没影。屋中一下子静了下来。应无畏仰起了脸,似乎在找寻什么。

这个男人就算是在屋子里,也戴着面纱,此时他显得很不安,显然是意识到了小枣的到来。他先是试图看,无果之后,又侧了耳倾听。

小枣笑了,“怎么,看不见了?”

话音刚落,应无畏的掌风已经扫了过来。小枣早有防备,此时索性轻盈一跃,上了房梁。

“不用费事了,”小枣说,“我只是来看看你。今天是辞旧迎新之日,我不过是来看看旧人的。”

“萧素素!”应无畏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双掌齐拍,再一次拍向小枣所在的方位。屋顶上的灰尘落了下来,屋子里一下子乌烟瘴气。

小枣跃上了房梁的另一头。

此时的应无畏已经摆出了戒备的架式,生怕小枣突然出手向他攻击。他这一回学乖了,知道在小枣面前,叫来再多的护卫也毫无用处。而且他现在的确成了孤家寡人,身边也没什么得力之人,“你来干什么?”应无畏尖叫,“你想杀了我?”

“大过年的,什么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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