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将自己的动作放缓拖延时间,孙钧又因为担心着其腹中的胎儿而动作极轻,她还就不信了,秦含霜的腹痛才刚刚有些缓解,会在这个时候让她停下来?
这按摩推拿有时本就需要用些力道,她话里话外和手上的动作都是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秦含霜若是还无法忍受,只会让孙钧和老夫人说其矫气,绝不会说她故意使坏。秦含霜会扮柔弱,难道她便不会么?
“你还是忍着些吧,好歹肚子没那么疼了。”赵氏纵然喜欢秦含霜处处讨好她的性格,更看重的却仍是她腹中的孩子,生怕她肚子一直疼下去对孩子有损,见她肚疼有所缓解,而在旁看着又觉得王卉凝确实用心得很,哪里还会让她停下来。
“嗯,你……还是继续吧,我能忍得住。”秦含霜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得不答应着。好在王卉凝并不是时时都压得让她觉出一种说不出的痛的滋味来,有时她也会怀疑自己是否当真冤枉人家了,或许换了旁的医者也是这样的。
不过,鉴于她心里一直存在的对王卉凝的排挤与打压,便是当真冤枉,她亦会毫不客气继续抹黑。
“好,那妾身便继续了。”王卉凝将秦含霜小腿上的足里穴都按揉完之后,便转战到她脚内侧的公孙穴上,抓过她的三寸金莲,就着袜子将拇指按在了她左脚的公孙穴上。一开始亦是轻轻地揉捏,让秦含霜觉得舒服异常,尔后便是突然的一下挤压,痛得她有苦不能言,只能求助似地望一眼孙钧,却发现他亦没觉得王卉凝的举动有何不妥,便心里很是气恼,又因着腹痛确实在慢慢地缓解,着实不能让王卉凝停下来。
王卉凝只是淡淡地扫视着她,完全无视她眸中迸出的恼恨。秦含霜都毫无忌惮地当面诬蔑她了,她也无需藏着掖着,秦含霜意识到了,便正好可以让她好好掂量一下,也省得什么手段都用在自己身上。
缓下一阵接着又是一下重重的挤压,王卉凝的动作举止看在围观人的眼里,却只觉得轻柔无比。如此反复多次之后,她方淡淡地道:“可以了,夫人可觉得身子有些发热,腹痛缓了许多?”
当然,便是她不问,秦含霜的表情却已向众人说明了一切,先前痛得打滚作呕的情形早已消失,此时只是脸色微有些苍白,嘴唇时时地紧抿着。此时瞧在赵氏眼里,却有些矫情讨要怜爱的意思。
“嗯,我瞧着好多了。”赵氏不等秦含霜开口,心里满意便转目淡淡地扫了王卉凝一眼。在她看来,王卉凝身上,怕也就只有会医术这一点让她觉得可取。其他的,实在都只是令她觉得厌恶。
“夫人体内郁结的寒气已驱走大半,腹部的疼痛再过一会儿就会全然消失,妾身的清白也算是得到洗净,”王卉凝微垂眼睑,像是没有看到赵氏的那一眼和孙钧投来的带了些异样的眸光,语气一如既往平淡无喜,“还请老夫人容妾身回去,再待在此处怕扰了夫人休息。”
她眼角余光瞧到飘雪正静静地立在一旁,心中暗喜,对于秦含霜的诊治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如今事情办到,纵然昨日被诬赖推倒秦含霜一事未得到洗清,却总算是证明了她的腹痛不是因她而起。再在此待下去,看着孙钧和她一对夫妻楷模的模样,只会让她觉得双眼刺痛,早已恨不得早些离开了。
倒是没有看到熙儿让她觉得微微有些遗憾,不过如今同在府中,能见着的机会自然会多起来,倒是见着了却不能相认,反倒让她更为痛苦。
“嗯。”赵氏冷硬地应了一声,心里并没有因为王卉凝方才的忙活而对她改观,见她转身欲离去,又将她叫住,“你方才说你家夫人受了惊吓,长此下去腹中的胎儿仍然有危险,你可有什么法子?或者,开几剂安神汤?”
转而她又看了秦含霜一眼,泛着皱纹的眉眼间透着不解与疑惑:“昨儿还好好的,一个晚上怎么就受了惊吓了?好好地在清月阁待着,这里也没有猛兽鬼魔,却是什么能把你吓成这样?”
听这口气,却分明已是信了王卉凝的话,而没有相信秦含霜说担心腹中胎儿的说法。
孙钧这时方才注意到秦含霜双眼周围的黑眼圈,和她微有些飘忽的眼神,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面对赵氏的逼问和孙钧的咄咄逼视,秦含霜有些心虚地垂了垂眼睑,一瞬之后再抬起眼时,却是双眼通红,泫然欲泣:“妾身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是昨晚大风将屋内的灯尽数熄灭了,后来闪电打来时妾身好似看到有个人影从窗外飘过,当时心里还想着会不会是姐姐来了,也没有觉得有多害怕,只是后来就不听使唤地忍也忍不住地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总是担心腹中的孩儿有个什么闪失。此刻听王姨娘提起,莫不是中了什么邪气?”
她一直都将自己标榜为肯为姐姐及姐姐的骨肉牺牲一切的好妹妹形象,此时是绝不能让人知道她受惊的真相的。便是她身旁的几个丫环,除了翠竹看出了一点门道,其他人也是定然不知道她是因着那张纸才心虚惊恐的。
“竟有此事?”赵氏一听,后背陡然一冷,“莫不是临近清明,她出来向你这个做妹妹的讨要纸钱了?”
第一百二十章 意外收获
孙钧听得眸光一闪,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与痛楚,转头盯了王卉凝一眼。
秦含霜却是混身一冷,心中闪过阵阵惊恐,令得她的身子都几乎要颤抖起来。却又因为害怕被赵氏和孙钧看出端倪来,只得生生地忍着,只两只手冰冷冰冷的。
王卉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紫衣看了一眼她的侧脸,泪水禁不住往下流。
翠竹却是心里发毛,转动着两只眼睛惊恐地瞧着屋中,生怕死去的秦含雪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指斥是她伙同秦含霜害死了她。更是期盼着自昨晚一事后,小姐能够另择居所,离开这个时时令她担惊受怕的鬼地方。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在亲手将自己的姐姐推入湖中害死后,还能心安理得地居住在这里,难道她就没想过有一日大小姐会来找她吗?还有碧纹,她似乎也不怎么害怕,晚上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也没听她说过害怕
“她便是在那儿缺钱花,托个梦给你也就罢了,或是心有不甘也不该找你。”赵氏纵然害怕,面上倒还能保持她一惯端庄的神情,别有深意地看了王卉凝一眼,她又道,“如今竟把自己的亲妹妹弄成这样,可见她死后还是像生前一样,不通什么人情。”
“母亲!”孙钧声音冷得厉害,脸上的寒色更甚。他知道母亲一向不喜雪儿,可如今人都已经被害死了,母亲还这样说她,实在令他心里更痛。
看着孙钧的这副模样,秦含霜心里有着无尽的挫败与嫉妒,越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无悔。她果然没有料错。姐姐只有死了,她才有机会走入他的心中。
王卉凝却看得心中一酸,接着却是扯动嘴唇哑然失笑。孙钧啊孙钧,若在以前,你这样的表情会令我心中澎湃感动不已,会越发地觉得自己愧对于你。此时做出这样的表情,却只会让我觉得嘲讽不已。
你当初非我不娶,宁愿违逆自己的母亲亦要娶我为妻,
我死后才不过两月,你便与自己的小姨子暗流陈仓**风流。此时再做出这样痛苦思念的表情,不觉得讽刺吗?
“你也休要恼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赵氏亦脸色一沉,端庄的脸上透着愠怒之色。她之所以一直对秦含雪不满,除了秦含霜性子冷淡不会迁就哄着她外,还因为当初她心中其实已有了合适的人选,更认为秦含霜的父亲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员外郎,这样家世的女子实在配不上钧儿。钧儿却固执地违逆了她的意思。说是宁死也要娶秦含雪,令她十分不悦。后来虽无奈妥协,却始终心里不痛快,直到秦含霜生下熙儿,态度才有了一丝的改变。
微闭了闭双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孙钧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再睁开眼时,眸中是一片漠然,他对着赵氏道:“康王爷尚在府中。霜儿的事还请母亲多操心,儿子先去陪陪康王爷。”
转而他又望着秦含霜。“你若是觉得害怕,还是搬去别的地方住吧。”说完。看也没看王卉凝一眼,冷着脸急步走了出去。
王卉凝望了一眼他的方向,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个始终含着一丝浅笑,露出两个浅酒窝的混身透着儒雅之气的康王爷。没想到他竟来到了府中,却不知是不是曾与孙钧交好。
“罢了,”赵氏叹息一声,掩下目中的气恼之色,对着秦含霜道,“一会儿我让老忠派人去请了云来寺的和尚来颂经替她超渡,想来很快便能驱了邪气。青柳待会儿让人去将与秀朱阁相临的清风轩收拾出来,尔后你还是搬去那边住吧,我要看看熙儿也方便些。”
翠竹目带期待地望向秦含霜,秦含霜却并未立刻回答。她当初之所以壮着胆子住在这里,全是因为想讨好孙钧,知道孙钧心里思念姐姐,必然会经常到清月阁来,这样与他接触的机会才会更多。而这些想法也确实得到了验证,即便孙钧大多时候只是在院外静静地站一会儿,好歹她还能偶尔与他在一块儿坐,总比住在别处连见都见不到他好得多。
可是,昨晚一事虽然是虚惊一场,她心中原本坚信的没有鬼神的想法却变得有些动摇了,昨晚上一睁开眼便觉得到处都是秦含雪的影子,这样惊恐的日子她是再不想过下去了。
想到如今已是孙钧明正言顺的妻子,腹中又有了他的胎儿,再加上她编造的那些莫须有的秦含雪的遗言,秦含霜觉得便是换了一个地方,只要把熙儿带在身边,孙钧也是一定会去她那儿的。
“好,妾身听老夫人的。”秦含霜一番思量,最终决定搬出去。
“若是无事,妾身便先回去了。”王卉凝屈了屈身,向着赵氏道。她倒没想到昨日一举还能收到如此效果,竟让秦含霜搬离了清月阁,倒也算是好事一件。起码她不用因一想到害死自己的原凶还大摇大摆地住在她曾经的住所而感到气恼与讽刺。
“嗯,你先回去吧。”赵氏因着已有了主意,也不想让王卉凝替秦含霜开什么安神汤了。没得到时候还得让人再查验方子有无异样才放心
秦含霜却是抬头望了王卉凝一眼,突然道:“其实我是不信鬼神之言的,只是怀了身孕的人难免多想,为着孩子我才搬离。但此处好歹是姐姐住过的地方,我怎么舍得看着它就此荒废掉呢。我听丫环说,凝香阁里的丫头偷懒,竟使得院前院后杂草丛生。这清月阁好歹比凝香阁大些,什么都是现成的,老夫人请和尚颂完经后,便是真有什么邪气也被驱散得一干二净了,王姨娘不如搬来此处居住吧。当然,姨娘若是因着某些原因害怕,那就算了。到时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没法同皇后娘娘交待。”
她的话一出,众人均转头看向王卉凝,只有紫衣的心里暗喜。飘雪却是冷着眸光盯了秦含霜一眼,这个女人太歹毒了,这话不是明摆着说姨娘若不答应便是因为心中有鬼不敢来么?可若是答应,谁知道这屋里会不会还残留着什么秽气。
“谢谢夫人的一片好意,”王卉凝轻启朱唇,婉如莺啼的声音当真令秦含霜妒嫉,她顿了顿,正在众人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却道,“夫人搬离后便让人通知妾身一声,妾身好让人把衣物寝具搬过来。”
除了紫衣,谁也不知道她其实是真正的秦含雪,秦含霜如此提议,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又如何会拒绝呢?
秦含霜脸上阴狠的笑容一僵,不可置信地看了王卉凝一眼。她原本以为王卉凝会拒绝,好让大家以为王卉凝心里有鬼,却不想她竟然答应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屋中当真有什么邪气也说不定,以前的王卉凝可是胆子比她的小得多,难保不会因着她受惊也跟着疑神疑鬼,到时少不得又要大病几场了。
“你当真同意了?”赵氏心中诧异,望着王卉凝问道,“到时有个什么事,可别同人说是谁逼迫你的。”
她自不是担心王卉凝,而是想撇清自己的干系,省得将来在皇后娘娘面前落下个不是。其实看着王卉凝过得不好,她的内心深处还会有某个地方闪过一丝快感,这大概就是厌屋及乌吧。同孙氏斗了大半辈子,她也没讨到一丝好处,反倒使得丈夫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如今皇后娘娘又塞个人到她儿子身边来了,实在是令她堵得慌。
“妾身愿意住在清月阁。”王卉凝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答道,内心里却是有一种重回故里的激动。她当然愿意,这里可是她住了两年的地方,里面处处是她的回忆,若非她顶着的是别人的躯体,她是早就要求着住回清月阁了。
“那好,你回去让人收拾一下,明日便正式搬过来吧。”赵氏对着王卉凝挥手示意她离去,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秦含霜可是比她厉害得多了,这才嫁入候府几天,便能将王氏玩弄于手掌之中。想当初,她对孙氏恨得牙痒,却是从未称心过一次。
“姨娘,清月阁……”出了清月阁,飘雪急急地对着王卉凝道。
“这世上若真有鬼神,那些被害致死之人,哪个不要替自己报仇,又要官府作甚。”王卉凝脚步不顿,神色冷清,“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行得端坐得正,自然不惧谁来吓我。倒是我若不答应,岂不是更加坐实了秦含霜编造的鬼话了吗?”
对于鬼神,以前她是不信的,但自从重生了一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想法了。若说没有吧,又如何解释她当时追随在秦含霜身旁不肯离去和借体重生一事,若是有,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的冤死之人,他们为何不冒出来将害死自己的凶手指出来。
这一说倒让飘雪无语了,心里想着借此机会正好让秦含霜编造的谎言不攻自破,便也有些赞同了。
两人方走到一段七字形的长廊上,却听得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那日匆忙之间也不曾进来,近十年不见,没想到这里的格局还和小时候看到的一般无二。”
“嗯,还和多年前一样。”孙钧充满磁性的声音要低沉得多,清越的声音却紧接着响起,“也是,你一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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