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二二也不搭理,将双手放在椅子两端的扶手上,向后一仰,下颚上扬四十五度,眼睛里流光闪过,似坚定似任性,好像透过屋顶在审视天空,或那冥冥之中不可捉摸的命运,朱红艳丽的嘴唇上挑,偶尔的笑声悉悉索索的泄露一二,喉咙因笑声颤抖着,随着嘴巴慢慢张开的动作,笑声越来越张狂,说不出的肆无忌惮,说不出的嚣张得意,直到王小小担忧的询问:“就算我挺傻的,也不用这样吧?”方开口说:“真的假的又如何,老天爷从来没给过我们选择。”他停止笑,一手握拳撑在脸颊上,歪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美好的记忆,好半响,才心平气和道:“自小到大,爷一直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什么好的皇阿玛总是紧着我,可是没有人问过这是不是我想要的。只有成为皇帝的太子,没有作王爷的前太子。”
王小小有些同情的看着散发王八之气的二二,这位也不容易。
“有空瞎想这些,还不如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想要什么 ,就动脑子谋划一二。”话锋一转,二二斜睨的看向王小小,有些轻佻戏谑:“本来脑子就不好用,还东想瞎想,你也不怕折寿。”
于是,王小小瞬间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杂事
44、杂事 。。。
拈花寺
准备以最快速度前往西京的林君珞本不想来这里上香,只是途径此地时,心头微动,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他,还未来得及想清楚,已经身处此地。
靡靡梵音似近实远,悠扬惑人,空灵中沾染世俗的喧嚣,却是直指人心。
林君珞正在纳罕,就听一声音由远及近缓缓传来,仔细一听,却是:“本有今无,本无今有。三世有法,无有是处。”他四下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小厮早不知哪里去了,周围行人似乎一无所觉,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当下也不走动,只在原地等待。果然,不一会一个癞头和尚敲着木鱼,一步一步徐徐走来,停在他面前几步远之处。
君珞微微一笑,觉得自己身处佛门之地,还是该尊重一下得道高僧,上前行了个佛礼,问道:“不知大师有何指点?”
那癞头和尚没有答话,转着林君珞看了几圈,啧啧的自语奇道:“这、这可出大事了?”
君珞的笑意加深,这个和尚也挺有趣,只默不作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质地上好,玉色清白,为扁平体凤鸟形,镂空透雕,精致而温润,正是他前年生辰时二二所赠,君珞喜欢非常,便随身佩戴,编在一个精巧的络子上,有趣的是那络子上还缀着两颗一大一小的珠子。
癞头和尚正要拉关系,见到他手中的玉佩身体一僵,在仔细打量,视线落在那颗较小的珠子上,掐指一算,立刻恨不得自己没走这一趟。
也不打算装神秘,语气很和蔼简练:“施主来历不凡,正是贫僧好友的血亲。”一顿,见君珞没有反应,和尚一咬牙,“是卫侯爷。”
君珞听得一头雾水,卫侯爷,那是谁?思绪转瞬即逝,想起王小小提起的“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认识荣宁二公”,觉的诡异的很,卫侯爷,那似乎是他儿子的封号?“大师,这是何意?莫非在戏弄在下?”
和尚有些无奈,你明明知道还装,太欺负神仙了!
话却不能说的太明白,只随意含糊道“真真假假俱在心,一切随缘即可。”便逃之夭夭,这林如海是怎么回事,不仅把自己的祖宗生了出来,还把三个龙子弄了出来,这红楼还是红楼吗?
那厢和尚也顾不得狼狈,盘算着立刻找好友跛足道人商量一下,该如何是好,被留下的林君珞却扶着下巴,眨眨眼,这就完了?没有禅机,没有神奇古怪的镜子和药方,怎么都觉得很假~
摇摇头,把对癞头和尚的鄙视怀疑抛开,林君珞对追上来的自家小厮摆手,转身回去,准备继续赶路。
于是,此次和传奇人物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只在君珞的心里如同在沙滩上划过一刀很快的在风中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唯一的诡异印象是,配角的出场时间果然很短……
完全被遗忘的配角王小小同志此刻正兴奋的听别人为她读林如海写的家信。君珞就要来了,搬家还会远嘛?
心虚的瞄着露出真心笑容的几小,尤其是二二,林家老太太彻底放心,今天的天气正好,能见度很高,自己可以放心的串门!
二二因得知君珞的具体消息和已经在进京的路上的消息,心情不错,也不在意被自己门禁的王小小在打什么奇怪的心思,只把玩着手里的龙形玉佩默默沉思,不知道君珞现在如何。
八八正待说些什么,就听见丫鬟通禀,往门口看去,果见宝玉来了。
宝玉挂着笑,先行了礼和王小小问安,得到王小小不待见又觉得不好意思的扭曲笑容一枚,只吓得他暗自嘀咕,嫁了人的女人果然是死鱼眼~
看着粉嫩的正太一枚,王小小很纠结,为啥这个是宝玉,这皮相多好啊,真可惜~纠结了一会,为了自己的心脏好,这厮就借口不适,小憩去了。
和几位表哥走在游廊里,宝玉左看看右看看,只觉的这两日的霉气一扫而光,小意的走上前,笑道:“三位表哥,今日可有什么喜事?”
二二挑眉,爽快的开口:“是了,君珞哥哥要进京了。”
闻言,宝玉立刻来了精神,三位表哥俱是好的,不知那位林妹妹口中很好很好的大表哥是怎样的人物,打探道:“大表哥何时来?”
八八接过话头,答道:“君珞哥哥早就从扬州出发,估摸这行程,也就这十几日了。”
宝玉一听,眼睛一亮,三五日,这么快,开心道:“这真是喜事。”
一边的数字三兄弟点头,这宝玉虽是孩子气,还算会说话,就听宝玉苦恼道:“想来大表哥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梨香院虽大,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莫要委屈了大表哥。”
八八扑哧一笑,难道我们林家就要一辈子住在贾家吗?君珞哥哥进京就说明外面的风小了,事情已经有了定论。
二二却直接变了脸色,莫说梨香院了,便是整个荣宁二府也没有爷瞧得上的院子,怎么,委屈爷一个人不算,还想委屈君珞?
“这几日听说表弟身边的人伺候的不尽心,害的表弟病了,现在可是好了?”四四难得没有落井下石,竟是为惹到自家二哥的宝玉解围,让八八啧啧称奇,真是怪事年年有,老四才暗算了宝玉一把,这次怎么如此好心,总不会是良心发现,觉得欺负孩子不该吧?
宝玉面上一红,也顾不得考虑君珞的事情,有些黯然有些开心,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见此,八八心里摇头,自己贪玩缠着人家小丫鬟,被贾政抓个正着,自己却不敢担当,害了人家一个清白姑娘。此时却为老四的一点关心喜悦,这是多情还是无情?
心里正不痛快的二二直接奇怪道:“是呢,你也莫要伤心,有些奴才便是欺软怕硬之人,你对他们好,反而蹬鼻子上眼,嚣张跋扈,忘了本分。”似乎没看出来宝玉的尴尬,二二继续笑着宽慰:“已经打杀了,只怕他们也会警醒,以后会更加尽心当差。”
听得宝玉浑身一股凉气袭来,顾不得遮掩,紧张的询问:“什么打杀?暖香不是回家去了吗?”
见老四和二哥那个惊讶的样子,八八很不厚道的一笑,故作惊叹:“这些事我们也不清楚,只听几个小人胡言乱语罢了,二哥一直忙于学业,想来是听差了。不过,暖香是谁?”
宝玉一时语塞,支吾半天汤搪塞不过,便随意糊弄几句,正巧下人来找,他便走了,只一心一意的想要去找母亲王氏问清楚,半点没注意身后三人或戏谑、或有趣或冰冷的目光。
二二见宝玉的背影消失在角门,一个转身,率先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让跟在他身后的八八和四四接连撞车。
“二哥,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突然停下?”捂着鼻子的八八控诉着,他差点成为夹心馅饼。
二二也不答话,只低头看向比他矮了少许的两个弟弟,见四四依旧平静,眼睛里却有火苗燃烧,很显然也想要质问。再观活泼过头的八八,嘴里嘀嘀咕咕,似乎在孩子气的抱怨。
二二的丹凤眼一瞪,那夺目的光彩和不怀好意的高傲笑容瞬间摄住四四和八八的魂儿,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八八只觉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四四却咬住嘴唇,这样的二哥,在很久远的记忆里是那样清晰和刻骨铭心。
八八依旧想不起来,就听见二二的声音如同萨满的咒语,震着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一阵乱跳:“老八,你做坏事的时候总是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端的是一个儒雅温润的伪君子。老四,你的字还是老样子,还有,板着脸的时候不要抱着粉团那种可爱的狗狗不撒手。”丢下一个天雷,二二脚步轻快的前进,只留下八八和四四相顾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王夫人手中拿着一封信读了又读,只觉烦闷,一边的王熙凤小心翼翼的坐着,赔笑,眼中却是疑惑,刚才正商量着家事,姑妈却突然住嘴,拿出封信读了起来,把自己凉在一边,自己哪里招惹这位了?
王夫人不知道王熙凤的小心思,只思索了一会,方开口道:“我那嫁到金陵薛家的妹妹你那薛姨妈来信,说起进京之事。”
王熙凤赶紧笑道:“这是好事~”
王夫人却没有展颜,只叹气:“但却有两件事让我为难。”顿了一下,见王熙凤认真的听着,方开口道:“一是,你姨妈的独苗薛蟠似乎惹上了官司,虽不关人命,却也麻烦,因此耽误了行程不说,还来信求救。”
王熙凤却宽慰道:“既然不关人命,那就不是大事,咱们这样人家,办妥这些小事还不容易。”见王夫人依旧忧愁,她继续讨好道:“就算人命大案,也没什么要紧的。”这话说得嚣张,这王家的二人却不在意。
王夫人见熙凤拍拍胸脯的精怪像,一乐,脸色缓和了许多,接着道:“这事我愿也不头痛的,却是为第二件事情犯难。我那妹妹来京,拜托我们照看一二。原本打算住在你父亲家里,有哥哥照看也是好的,只是最近有风声传来你父亲要外调出京,让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下王熙凤立刻知道王夫人担忧什么了,若是自家父亲真的外调,薛家进京就可能要住在贾家。除了梨香院,还有哪里合适呢?
☆、流言
45、流言 。。。
“可不是呢?四表少爷可高傲得很,本是客居,却对咱们宝玉爱答不理的,像什么样子!”一个穿着还体面的婆子神神秘秘的对周围的姐妹碎语,愤愤不平的很。
几个围着她的婆子正闲的无聊,此时听到这样的闲话,来了兴趣,这编排主子们是大不敬,可架不住这做奴才的人心里的那点嫉妒和阴暗,所以,说主子闲话从来是屡禁不止的。
“真的,我昨儿还瞧见,咱们宝玉给那冷着脸和煞星似的四表少爷作揖赔不是呢。”既然来了兴趣,几个人也似模似样的说起自己的见闻,好似一切都是自己亲眼所见。
“可不是,住在咱们家,吃在咱们家,还对咱们这些人甩脸色,真真是没面皮。”
一时间,闲言碎语悉悉索索,引得不知情者惊叹的捂住嘴,好似怕被人听去。
这样的一幕在贾家的角落里流传着,和风一样四处传播,在梨香院的贾柔自然有所听闻。
“呸~这样的奴才真该打出去!”听了小丫鬟打听来的消息,白梨愤慨的骂道,却见一边的贾柔拿帕子捂着嘴,要笑不笑,看不出情绪。立刻转口劝道:“小姐,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下去吧~”把报信的小丫鬟打发下去,贾柔拿起账本就看起来,似乎全不受影响,随意翻了几页,见白梨不解的撅着嘴,才解释起来:“这有什么可气的,我们本来就要搬出去,正好借此机会。至于我们林家的名声~”眼睛一暗,听老爷的意思贾家以后是要彻底远着。贾柔捏着账本的指甲在纸上戳了一个窟窿,“可以慢慢算。”话里透着股当家主母的狠厉。这倒不是贾柔不念旧情,人的心本事偏的,人的感情本就是处出来的。这四四是她的心头宝,贾家又没有她在意的人,远近亲属一目了然。虽不知道贾家打的什么注意,敢那她的宝贝二字作伐子,就是戳她的心窝子。早已不是当年的怯懦庶女,贾柔的心思硬了十分,已经有了注意。
和贾柔的“大度”不同,听了这些瞎话的王小小就急的蹦高了,她在古代也住了十几年了,最是明白“名声”二字的紧要,听说贾家下人编排自家的不是,恨不得时间哗哗的流过,看到时候贾家被抄,这贾家人还会不会如此混账。于是,闷在榻上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定不让贾家好过。
被丫鬟们好意请来劝慰老太太的二二一边风淡云轻的看王小小抱着枕头发呆,那个丝绸面的抱枕是王小小突发奇想要针线房的下人们做的,造型古怪的很,据心满意足的老太太说那叫灰太狼?
等了一会儿,发现王小小的脸色忽青忽白开始转变为傻乎乎的笑容时,二二才开口问道:“近几日老太太可有什么不舒心的事?”
正做美梦的王小小立刻清醒,见二二还在,心虚了一米米,然后眼睛一亮,把贾家的下作事和二二一说,不信这个祖宗还会在意自己的小小失态:“阿福啊,这几天祖母吃不好睡不香,晚上还总有蚊子嗡嗡嗡的乱嚷嚷,似乎有点水土不服?!”
二二眼皮一抬,不错,会用讽喻了,心情不错的笑了笑:“可是老太太想家了。”
见少年嘴角微翘,眉眼似讽还笑,王小小的小心肝一跳儿,傲娇什么的最好了!只乖乖的点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反正正戏还早得很,赖在贾家也够久的了。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