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不会受王妃影响吧?”殷戒惴惴地问,若是善良温柔的蓉儿在端王妃的耳濡目染下也习得她几分性子,那殷戒以后可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云无极抚掌大笑。
两人一番谈话下来,竟有些惺惺相惜,殷戒放下了对玉蝶妆的执念,得了云无极眼前的这恩惠,又想起从前云无极的提拔之恩,一时之间感慨无限。
云无极又叮嘱了殷戒几句,比如上王府提亲时的穿着,比如言谈举止间的风范,虽然碍于面子,别扭地没有言谢,殷戒却将云无极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云来听了云无极的反问,想想也对,于是点了点头,片刻间思绪缓过来,还是余怒难消,“你说了王府的库房都归我管,现在没经我允准便私自将钱财借给他人,该当何罪!”
云无极诧异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兴师问罪,他饶有兴致地挑眉望她,“王妃说要怎么罚我?”
云来眼珠一转,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倒还真的没想到要罚他什么,只好悻悻地叹了口气,“先把这笔账记着,等我想起来再说。”
初几日都是亲戚走动,来端王府攀亲的人甚多,云来也懒得搭理,来人一律交给全管家去招待,自己坐在房里盘算着如何准备碧桑和蓉儿的亲事。
蓉儿跨步进来,说是顾静萱生了儿子,云来大喜,立即让人备轿去王家。
顾静萱生产过后,虚弱地在床榻上休息,床幔捂得严实,云来入了她的房里,一屋子丫鬟婆子正在伺候着,王富抱着孩子在外屋里笑的合不拢嘴。
“恭喜姐夫喜得贵子。”云来道了声贺。
王富将孩子交给下人,给云来行了个礼,肥胖的脸上有喜不自胜的笑意。
“王妃的消息好快,孩子生下来不过半日,王妃就来了,你姐姐太累了,刚刚才睡过去,王妃可否去听听坐坐,喝点茶,等静萱醒了我再请王妃过来。”王富的言语间尽是对顾静萱的体贴。
云来心里还想着上次在明月楼里见到王富与秦逸舟的事情,一听王富说话的口气,心里倒是放心不少,便出了房间,问起上次的事情。
王富道:“王妃不要误会,上次我跟秦爷在明月楼纯粹是谈生意,我有了静萱这么好的夫人,珍惜都来不及,怎还会出去招花粘草。”
“谈生意?”云来蹙眉,“秦逸舟不是做的高利贷生意么?姐夫有跟他联手?”
王富摆手道:“秦爷的生意范围可不止高利贷,京城的赌坊、绸缎坊、香料铺、酒楼等,如今都有秦爷的一部分。”
云来吃了一惊,她知道秦逸舟是块做生意的奇才,只是不知道他的手腕如此高超,他才入京多久,竟已涉猎这么多领域,这人是要成为本朝的首富吗?
她隐隐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当机立断跟秦逸舟合作,不然现在肯定能大赚一笔。
话正说着,丫鬟出来禀报道:“夫人醒了,听说端王妃来了,说是请王妃进去。”
云来进去一看,果然间依稀见到顾静萱半躺在榻上,床幔仍是放下来的,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不能受寒,连一点风都吹不得。
“恭喜姐姐得了个大胖小子。”云来方才在奶娘怀里匆匆一瞥过孩子的长相,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
顾静萱声音有些虚弱:“难为你特意跑来看我,本来算算日子,该还要半个月才生,想不到孩子提前出世了。”
远处孩子的响亮的哭声传来,顾静萱笑容满足,“还好孩子平安出世了,今日天气好,下人把一些香料配料拿出来晾晒,我不小心闻到了麝香气味,动了胎气,差点以为保不住孩子了。”
云来隔着床幔笑望着姐姐:“姐姐福气好,母子均安,这孩子以后必有大福。”
“托王妃吉言了。”
顾静萱说了两句话,又累得很,在丫鬟的搀扶下又躺下去睡了,云来告辞回来,吩咐下人包了个大红包给孩子,孩子刚刚还在哭,听了云来说红包,居然又咧嘴笑了。
云来扑哧一声,对着襁褓中的孩子打趣道:“你呀,长大了千万不要像你九姨母我一样,是个财迷。”
小公子躺在乳母的怀里,嘴咧得更大了,看的云来心生欢喜,伸手想抱,却生怕碰着伤着了这么小的人儿,只得眼馋地看了许久才离开了王家。
今天确实天气好,云来弃了轿辇,跟蓉儿一路走路回到王府,刚跨进府门,就觉得腹中开始咕咕叫,现在还不到晚膳时间,她索性自己往厨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能暂时充饥。
厨房里有一股药香,想来是熬给玉蝶妆的药,云来寻了点糕点要走,鼻子皱了皱,忽然嗅到不对劲的东西,转身走近药罐,细细闻了下。
是麝香的气味……
她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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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顺利成亲
玉蝶妆的药里怎么会有麝香呢?
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云来站在厨房里边吃着糕点便思忖着,有丫鬟进来,看见云来,竟有些慌张,药的火候已到,小丫鬟将药倒进药碗里要端走,却被云来唤住。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清岚,是王爷新派在玉姑娘身边伺候的。”小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药都是你亲手熬得吗?”
“是。”
云来走到她面前,打量她半晌,面容严肃,声音沉下来,“你可知,这药中含有麝香?玉姑娘怀有身孕,这麝香可是会要人命的!”
听着云来略带责备的问话,清岚吓得跪在了地上,端着药碗,身子扑簌簌地发颤,“王妃恕罪,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按主子的吩咐办事的。”
“主子?你的主子是谁?”
清岚犹豫着回答:“是……是王爷……”
云来大惊,长久以来的迷惑一下子解开了,云无极一直说对玉蝶妆另有打算,原来这就是他的打算,他是存了心,要置玉蝶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于死地。
她早该明白,这个男人,岂是好糊弄的,玉蝶妆欺他瞒他背叛他,甚至恬不知耻地将别人的孩子嫁祸到他身上,他一直以来态度都模糊不清,扮演着圣人的角色,原来……原来暗中有这么狠毒的招数。
云来扬手甩了清岚一个耳光,将那碗药打翻在地,冷冷地道:“休得胡言,王爷岂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今天这事我只当没看见,以后玉姑娘的药,断然要干干净净,不得参杂丝毫其他的东西,你听明白了吗?”
清岚跪在地上,面颊被云来打的发红,连连点头。
云来转身出了厨房,大口呼吸了好久,才平稳住心神,麝香……孩子……
她缓缓地闭了闭眼眸,纵使玉蝶妆是她的仇人,甚至数番威胁到自己,但是想到今天看尽静萱姐姐的孩子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一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小生命就这样夭折。
难怪玉蝶妆最近频繁肚子痛,请了各路名医进出王府,始终查不出到底是什么病,有云无极暗中打点,玉蝶妆岂会知道自己自己肚子痛的真正原因。
这个女人还在贪婪地等着云无极回心转意,想要利用孩子重新回到他身边,却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对她存了怎样的恨意和歹毒心思。
云来怔怔地发呆良久,到底……她该怎么做?
清岚挨了云来一巴掌后,回头重新熬夜,乘着药还在炉上的功夫,寻隙去了云无极的书房。
“王爷,王妃发现了奴婢给玉姑娘的药中含有麝香?”她跪在云无极面前,低声谢罪。
云无极眉头蹙起,问及云来的反应,清岚一一告知。
“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奴婢不敢隐瞒。”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他摸了摸下巴,“就按王妃说的做,以后不必再下药了。”
清岚福身而退。
云无极缓了一口气,望向窗外,对云来既怜爱又感动,玉蝶妆跟她之间的纠葛,他是一清二楚的,而在这个关头,云来却端然阻止清岚对玉蝶妆下药。
只是……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隐隐闪现邪魅的光芒。
他曾经给过玉蝶妆机会,只要她安安分分地顺着他的安排嫁给别人,过往的事情他也可以既往不咎,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她给自己戴了绿帽,还把孩子栽在他的头上。
她是太小看了他云无极,以为三年前骗过了他,三年后还可以故技重施,黑眸淡淡地敛下,窗外,春光已渐渐地铺展开来。
云来也没有对云无极提起这件事情,两人一如往常般相处,只是云来偶尔会亲自去厨房察看送到蝶落轩的食物。
随着皇上的诏书宣告天下,新后册立,朝堂上的事情渐渐增多,云无极出府的时间也渐长,云来开始一心一意地准备起顾碧桑和蓉儿的亲事来。
玉珊公主是要在宫中出嫁的,且不论端王府,顾佩兰连顾锦琛让碧桑在顾府出嫁的请求都拒绝了,皇上既然册封了她为公主,她就必须要以公主的身份出嫁,而只能是从王府出阁。
云来本还打算着让顾碧桑和蓉儿一道从王府出阁,一听佩兰姐姐驳回了顾锦琛的请求,立即打消了注意,开始在皇宫和王府两边跑。
好在宫中有顾佩兰打点着,毕竟顾碧桑也是顾家的十小姐,顾家是十个女儿中唯一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姐,顾佩兰对碧桑虽然不及对云来亲密,但也算尽了做姐姐的一份心,时时为她谋划着。
日子一忙起来,云来也没再见过秦逸舟,反正皇上赐婚的诏书已下,且当日秦逸舟在皇宫的除夕晚宴上也同意了亲事,想来不会出太大的波折,比不得云思思嫁给上官谦时,遇到刺客不说,新娘子又是失踪又是流产的。
殷戒这边,却是时时派了人来王府打探进度,生怕新娘子跑了一样的,云来看了碍眼,直接吩咐全管家,下次殷将军府上的人再来,务必挡在府外,且丝毫的消息不能走漏给他们听。
殷戒久久见不到蓉儿一面,巧遇云无极的次数便多了起来,有意无意地都是探听亲事准备得怎么样了,云无极知他的心意,暗暗觉得好笑,但在黄金一事上违拗了云来,也不敢再得罪自己的王妃,遂遇到殷戒时,总是谈及政事,避私事而不谈。
云来忙得晕头转向,心里叫苦不迭,懊恼当初怎会想要把两家的亲事一块办,分明就是瞎折腾自己,这要到了成天当天,她即使顾碧桑的亲姐姐,又是与蓉儿情同姐妹的主子,到底先去哪边参加成亲仪式,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派了人快马加鞭去苏州请苏青宁,苏青宁得知顾碧桑的出嫁,只让云来派去的人捎来了丰厚的嫁妆,再加一封短信,信上说,碧桑能嫁给秦家的二公子,她很放心,盼着两个女儿得了闲,带夫婿回苏州探亲。
云来将嫁妆分作两份,一份连信给送去了皇宫交给顾碧桑,另一份给了蓉儿。
二十号这一天下午,两顶喜轿分别从皇宫和端王府出发,云来送了蓉儿出府,一直目送着她上了喜轿,心里才稍稍宽慰,不管怎么样,蓉儿的姨母,也就是自己的舅母,苏靖的妻儿都在殷府,她也不愁没人给蓉儿主婚。
蓉儿的喜轿走远了之后,云来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加快速度,又赶去了秦逸舟的新家。
顾碧桑的喜轿刚到秦府,云怀天和顾佩兰在皇宫里送了碧桑,因顾佩兰身怀有孕,不便出宫,便只差了贴身的宫女一路护送。
出乎云来意料的是,高堂之上只坐着顾锦琛一人,竟没有秦家老爷在现场,秦家上下手忙脚乱,云来想要跟秦逸舟问个究竟,偏偏他又要去接新娘子了。
“云来,高堂之下,你来坐吧。”秦逸舟匆匆丢下这一句话,便大踏步地往府门口走去了。
云来欲哭无泪,只想仰天咆哮,她去做秦逸舟的高堂,这叫什么事儿?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两个下人急急地推搡着她去了大厅,将她“请”在了主座上,云来不得已,只好将就着,尴尬地对着坐在身边的顾锦琛打了个招呼。
顾锦琛很是纳闷,“九儿,你这是……”
云来解释道:“爹,秦家与娘合作经商多年,秦苏两家也颇为交好,我跟妹夫秦公子也是故交了,受他的请托,代他做一回高堂……”
顾锦琛的脸微微沉下,“胡闹!”
“我……”顾锦琛第一次对她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云来默默噤声。
秦逸舟牵着新娘子进来,两人都是大红喜袍,颇为相衬,顾锦琛再想说什么,也只能作罢。
云来还是第一次见秦逸舟穿白色以外的衣服,大红色的袍子总算让他有了红尘烟火的气息,眼见拜堂已经开始了,她心里终于暂时放下了一块大石。
宾客围在两侧和门外,都是笑嘻嘻地看着,大多也都是秦逸舟的朋友,顾碧桑的江湖朋友被云来一律驳回了。
倒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顾碧桑的朋友都是三教九流的多,云来战战兢兢,生怕出什么乱子,再像当初云思思成亲时那样,潜入了一批刺客,闹出什么事儿来,她就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索性让顾碧桑在成亲之后,再设宴款待她的那些朋友。
新人入了洞房之后,云来整个人都瘫在座位上,一动都不想动。
外面嘈杂一片,都是觥筹交错相互举杯的声音,云来涎着笑,摇着顾锦琛的手臂,“爹……你生我的气么?”
撒娇的口吻,煞是让人心软。
顾锦琛向来疼爱她,听了她这一声唤,当即就心软了。
他叹口气道:“爹怎会生气,只是秦家高堂毕竟尚在,你这样越俎代庖,岂不让他的家人心生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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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暗探明月
云来默默地道:“他家里只有年迈的大哥跟大嫂,一把老骨头了,难道还要人家跋山涉水地折腾到京城来?”
顾锦琛被噎住,瞪着她良久说不出话来。
喧闹的宴席上,云来看着时机也差不多了,便同顾锦琛告辞,悄悄地出了秦家,一直走出了大门后,隐隐觉得有道目光再尾随着自己,感觉怪异得很,只得问着身边的丫鬟,身后可是有人在跟着?
丫鬟疑神疑鬼地往后面瞅了瞅,松口气说道:“王妃,这秦家附近的人都跑去喝喜酒了,哪能有人跟着我们呢。”
云来不放心,自己又转身在一片夜色中望了许久,视线再往上,是秦家的高阁,一片漆黑与空洞,没有见着人影,她这才放心下来,拢着手上了马车,催着车夫快些赶路,又去了殷戒府上。
殷府同样是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云无极坐在众人中间,似一直在等着云来,云来双腿发软地在他身边坐下,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汗水来了。
云无极柔声笑道:“今天可是辛苦你了,回头一定让殷将军和秦公子给你包个媒人红包。”
云来立即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