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如云来,立即明白了聂思思的意图,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明明是一身男儿装扮,却哭哭啼啼地像个小媳妇,她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咳嗽两声清清喉咙,云来从袖中掏出来钱袋子放在了柜台上。
“你既答应了甚好,银子都在这里了,正好你兄长也在这里,也算是给你家里下了聘了。”云来有模有样地道。
聂大哥从聂思思身上没有搜出玉佩来,已经是怒火中烧,一听聂思思和云来这么说,眼中只有那钱袋子的他,哪还顾得了去细究真假,揣着一兜沉甸甸的银两就要往外走,一句话都没对聂思思讲。
聂思思看着大哥头也不回地离开,摇了摇头,哀莫大于心死,她对自己这哥哥早就心死了,而且还不堪其扰,若不是世上只剩这么一个亲人,她真的是想狠下心来再也不管他。
回头撞上云来了然的眸光,聂思思自嘲地扯扯唇角,有些无奈,“现在你知道我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云来叹息一声,总算是明白为何聂思思要如此小心地提防着她那个哥哥了,当初苏青宁和苏靖的情形又何其类似,若不是后来苏靖做出绑架云来这么狼心狗肺的事情,苏青宁仍是下不了决心拜托苏靖这个麻烦的。
自己的缘只能自己了,无论是孽是良,毕竟也是聂思思的家事,云来也不好插手,她上前给思思理好衣衫,笑颜温暖:“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提便是,我可是出了几十两银子把你买下来了的。”
聂思思脸一红,又是感激又是羞赧,“不过是当时的权宜之计罢了,那银子我会还给你的。”
“行啊,到时还两倍给我。”云来笑咪咪地道。
“不要!就五十两!”一提起银子这件事,聂思思和云来一样,都是将守财奴的立场保持得高度地一致。
“那我不要你还了,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云来不急也不恼,反正银子也已经掏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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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嘴赢了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尤其对象还是聂思思这样平素伶俐利落的人,心情大好的云来离开了店铺之后,一路慢慢地溜达着,寻思着太后的寿宴,她到底送个什么贺礼才算拿得出手。
像太后这样已经地位尊贵到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的人,应该也不会需要什么一般俗气的金银珠宝吧,那奇珍古玩在她眼里也不过是沙砾一般常见了。
云来在街上漫不经心地走着,敲了敲脑袋,决定还是使出自己的老本事来,亲手给太后做一份寿礼。
打定主意之后,她瞧见街边的香料店,便兴高采烈地走进去选了自己要买的配料,等要付账时,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的银子已经都掏出来给了聂大哥。
那掌柜惯于以貌取人,他见云来相貌平凡,又衣着朴素,断定他是拿不出银子来,便口气恶劣地催促云来出去,不要妨碍他们做生意。
云来一股子高兴劲一下子被兜头浇灭,正失望地转身要走,门口忽然又一位紫衫罗裙的姑娘,那姑娘长发披肩,明眸皓齿,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云来瞧了她一眼,只猜着是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紫衫姑娘看见云来,本也是匆匆一瞥,却忽然又回转了眸光,仔细地盯了片刻,忽然走到云来面前来,微微笑了,“这位不是端王妃么?怎么穿的这么不伦不类的?”
那狗眼看人低的掌柜看见紫衫姑娘,忙点头哈腰地迎了过来,笑着道:“凌小姐来了,您金枝玉叶的身份,甭搭理这小厮,他来买东西,却掏不出一钱银子来。”
“放肆!”凌惜之斥了一声,转身从丫鬟手里拿过银两递给掌柜,“端王妃要买的东西,我替她付了银子。”
“端……端王妃?”掌柜惊呆了,本来就是弯着的腰子不自觉地又往下驼。
云来看着掌柜的脸色,心中觉着好笑,方才他说起凌小姐,她才想起来这紫衫姑娘,正是上次在皇宫的宴席上见过的凌惜之。
只不过,这两次见面,凌惜之的差别有些大。
回想起上次她那咄咄逼人和对她不屑一顾的模样,云来眉头弯成了一串问号,不解凌惜之此刻的善良温柔是装给谁看的,她在太后皇上面前都敢蔑视云来了,怎么出了宫,反而又和颜悦色起来了呢。
饶是心里这样思忖着,云来接过掌柜颤颤巍巍地递过来的纸包,还是笑咪咪地跟凌惜之道谢:“多谢凌姑娘相助,回头我会让王爷把这银子还到府上的。”
“一点小钱,不足挂齿,端王妃不必客气。”凌惜之的笑容和表现都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云来看着,觉得她比起顾府的那几个姐姐们,还是要有气质的多,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妹妹丞相大人的女儿。
云来无意与她客套下去,面对这个女人,总觉得心里咯得慌,温言寒暄了几句,她礼貌地告辞而出。
她的身后,凌惜之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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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太后寿宴
走到门口,迎面又撞上了一位年轻的妇人,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云来顾不得俯身去捡东西,直起腰想跟这妇人道歉,抬眸一看,心里暗叹着真是见鬼了,怎么今儿老碰见冤家。
那妇人凝着眉看了云来一眼,似是眼熟,想了半天又没想起来,待瞥到云来眸中闪过的无奈之色,她冷笑一声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端王妃啊,怎么,今儿打扮成这个样子,可还是要去明月楼逍遥?”
云来将洒落一地的东西收捡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静萱姐姐说笑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店掌柜过来涎着笑脸,关切地道:“王妃,这东西可有摔坏?小的再给你换新的吧。”
“不用了,东西还好,多谢掌柜了。”云来温和地对掌柜地笑笑,礼貌地谢绝了,心里明白掌柜的现在是想来讨好自己了,可是她买的东西,尽是茴香、肉桂、胡椒之类,岂是能摔得坏的。
凌惜之也走了过来,一看见顾静萱,她立即变了脸色,皱着眉道:“是你?”
“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啊,怎么,今儿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出府来?”顾静萱阴阳怪气的口吻一直没变过。
“是啊,今儿天气好,出来随意逛逛,哪知道这么巧净见着让人上火的东西。”
凌惜之和顾静萱的矛盾由来已久,同是京城里有门有户的千金小姐,论家世,凌惜之要胜过顾静萱一筹,论相貌,凌惜之却要稍逊美艳的顾静萱几分,说起来,顾家的十位小姐里,最让京城的公子哥们眼馋的,就是顾静萱了,若不是顾静萱后来嫁的只是位相貌平凡的商贾,样样不甘人后的凌惜之又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凌小姐是心中有火吧?看你面色绯红,想必今日思嫁得厉害,只是可惜了,这端王妃的位置早被人捷足先登了。”顾静萱一张利嘴,几句话噎得凌惜之火冒三丈。
“你一说,我还倒替你可惜,你们姐妹,姐姐生的一副狐媚相,偏偏嫁的是五短身材的粗人,妹妹其貌不扬,反而飞上枝头变凤凰……”凌惜之看样子是被逼的口不择言了。
“你!”自己的亲事一向是顾静萱心中的暗伤,嫁了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粗鲁小气不说,还生性风流,若不是看在相公对自己还算惟命是从的份上,依她的性子,早就忍受不了了。
云来无辜中枪,看着两个人女人以眼神厮杀,战火一触即发,她心里虽不明白她们是如何结怨的,但是此刻不溜更待何时,她才没兴趣留下来做炮灰,遂小心地从门缝里闪身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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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宴这一天,天气晴晓,同样是成亲第二日入宫的情景,宫里早早地派了人来端王府,太监和宫女都候在轿前等着王爷和王妃出来。
王府门口,全管家却盯着那顶阔大的轿子发愁,王爷素来不喜与人同乘一顶轿子,先王妃在的时候,若遇出行,都是王爷策马而行,玉王妃乘轿辇。
他正犹疑着是要再去添顶轿子,还是派人去牵匹马过来,一袭深蓝色锦服的云无极已经跨出了门槛儿,身后正跟着拢着手的云来,今日她倒是规矩的很,没抹什么奇怪的浓妆,身上也没有怪异的气味,毕竟是太后的寿宴,想必皇族中人都会露面,她也不好再像以前那样玩得过火。
再者,有着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思,竟然不想要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给云无极丢脸,让人知道原来端王妃竟是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人。
“快去让人再抬顶轿子过来。”全管家忙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厮。
“不必了,本王与王妃同乘一轿即可。”云无极耳尖,听了管家的话,立即淡声阻止了。
云来在他的身后一个劲地打呵欠,这两日忙着制香,反反复复地折腾,又困又乏,哪还分得出心神去注意全管家在听了云无极的吩咐后,脸上乍然浮现的讶异神色。
一路上她昏昏欲睡,头不住地四下里晃动,朦朦胧胧中也不知道是碰着了什么东西,有点硬,但是靠着还算舒适,她兀自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香甜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好像听得一道奸细的嗓子在说话,“请王爷王妃下轿。”
而后是一道低沉的男音,“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云来蹭蹭了头下的枕垫物,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舞着,想将那些烦人的声音都赶走,意识再度飘远,正要再睡,呼吸忽然一窒,似乎是有双手正捏着她的鼻子。
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生出浅浅地怒火,一边跟周公钓鱼,一边想着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捏她的鼻子。
呼吸渐渐地浅了,云来终于涨红了脸猛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所及,只有云无极端然地坐在身边,她揉揉眼睛,看了眼他的手,似乎是正在整理着衣袖。
她狐疑地皱眉,鼻子上的温热感犹在,难道刚刚都是她的错觉?
“醒了?下轿吧。”他像是没看到云来疑惑的神色,掀开帘子动作优雅地出了轿子,留她兀自揣测着。
是她多想了吧?也许方才是在做梦呢,云来暂时按下了心中的疑惑,跟在云无极后面出去,拢着手走在他后面,眸光忽然瞟到他肩上的一块深色的水渍,蓝色的衣袍上,这块水渍看上去格外显眼。
顾云来呆了呆,抬头看了看天,晴空万里,既然没下雨,为何云无极的肩上会有水渍呢?
思绪一转,忆及自己熟睡时靠着的东西,她不禁有些红了脸,小步走着至与他并肩,呐呐地问:“王爷,妾身方才可是枕着你的肩入睡的?”
他的眸光瞥了过来,似乎是因为刚刚一直在笑,连带在望向她时,都带了柔软的笑意。
看着云来越来越疑惑的神色,云无极越发地想笑,面上却还是淡漠的表情,他否认道:“不是。”
真的不是吗?
她再望了一眼他肩上的水渍,默默地收回目光来,当自己真的是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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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今年正是五十大寿,当云来知道那位慈祥漂亮的皇太后才过知天命之年时,不禁暗暗咋舌,仔细一想又觉得合理,云怀天看上去也是才三十出头,古代的女子成婚早,想来太后是十几岁的年纪就生了当今皇上。
跟着云无极在露天的宴席上坐下来时,太后跟皇上都还没到,四周不断地有人上前来跟云无极攀谈,云无极只是偶尔淡淡地应个一两声,云来感觉不时也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也不去搭理,只是低着头望着杯盘上的纹理发怔。
云无极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还时不时地往自己肩上瞟着,知道她定是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他也随她去胡思乱想,只是在外人看来,竟然看到了端王爷唇边难得挂了笑容。
不多时,便听见太监高呼:“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群臣跪身行礼,皇族男子拱手而迎,云来学着其他女眷的动作,只是福了福身,余光瞥见行在皇上身侧的佩兰姐姐身边跟着的那个丫鬟,好似就是顾雅竹。
太后在正座入座,气色看上去比云来第一次见到她时要差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太后娘娘眸中总是含着郁郁寡欢的神色。
“诸位不必多礼,皇上一片孝心,把你们叫过来给哀家祝寿,哀家也就图个热闹,哀家看着天下太平,子孙满堂,心里便不胜欢喜了。”
太后一席话,引得众人齐声高呼太后娘娘万福。
其次是众人献上贺礼,如云来所料想,太后娘娘看着那些稀奇珍贵的物件,面上虽然带着笑意,欢喜的神色却不及眼里。
云无极献上的是一对碧绿的玉如意,长达一米,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抬着玉如意呈给太后过目时,太后的眼里忽然多了几许亮光。
“儿子祝母后身体康健,青春永驻。”云无极起身,拱手道,听在云来的耳里,却觉得少了些温度。
太后看上去很是高兴,一连笑着说了几声好,云来才想着太后的开心也不是因为那对硕大无比的玉如意,而是儿子的一番心意。
众人献完礼之后,云来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藏在袖中的手僵硬着,想想还是算了,大家的贺礼不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就是极其罕见的古玩宝贝,她还是不要出来献丑了,免得别人笑话寒碜。
皇后娘娘忽然出声:“不知端王妃可有礼物要进献给太后?”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地射向了一直低着头的顾云来。
云怀天笑着道:“端王妃嫁入王府不久,定是不知道母后的寿辰,皇后不必相难。”
皇后微微变了脸色:“皇上认为本宫是在为难端王妃?太后娘娘的寿辰早在半月之前就昭告天下,端王妃身为皇家的儿媳,不可能不知道吧?”
太后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不喜皇后的咄咄逼人,她道:“哀家可不图什么贺礼,只要人来了就是一份心意,再说了,云来娶了她,这就是给哀家最好的礼物。”
既然太后都发话了,皇后饶是再跋扈,也只好噤了声,云来却感觉着旁人的目光一直不曾移开过,想来即便是太后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但她这个不把太后的寿辰放在心上的罪名是洗脱不掉的,她暗叹口气,抬起头来,圆脸上是讨巧的笑容,“妾身有给母后准备了一份小礼,但见着大家出手都是极其珍贵的物件儿,实在是赧然于拿出手来,既然皇后问起了,妾身便厚颜将自己的心意献于母后,祝母后吉祥安康。”
太后一愣,听完云来这番进退得体的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