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时代的快车道。”
1993年正是全国开发区热潮正浓的时候,省地县各级政府纷纷成立开发区,有的县一下子就成立了两三个开发区,最低的级别也是副处级的。不过乡里办开发区的先例还没有过,这个开发区的行政级别算什么?薛富贵说了也不算,还得要请示县里。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开发区如果真的建立起来,这一个辉煌的政绩是抹不掉的,这个功劳自然要记在乡党委书记薛富贵的头上。
“啊?”听到薛富贵的话,郝立春吃惊的张大了嘴。那啥,俺只是想把集市迁过去,再把正准备选址重建的乡五金厂迁过去,让中学附近的经济相对繁荣一些,怎么这个话头到了薛书记的嘴里就成了成立一个开发区了,还要建立一套领导班子。还有,把乡里村里的企业都迁到你这个‘开发区’里,咱乡里的经济就可以赶上时代的快车道了?你这不是瞎折腾么?
看到郝立春吃惊的样子,薛富贵哈哈笑着拍了拍郝立春的肩膀:“老郝,你这个大局观还是不够啊,胆子小了一点。现在的形势是要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开放,走出去引进来,把优势资源整合到一起集中发展,只要这样我们才可以快速的把经济发展起来。”
郝建平不屑地撇了撇嘴,薛富贵这是断章取义的解读了改革开放的政策,倒也为自己的好大喜功找到了理论依据。
此时自然没有人注意到郝建平这个小屁孩的表情,薛富贵已经沉浸在未来大洼乡一片经济繁荣的美好构想之中。
“老郝,我这手头正好还有一个项目,我正想过来跟你碰一下,如今乡里有了这个开发区的构想,正好这个项目可以成为咱们招商引资的第一个成果,开门红呀。”薛富贵满面红光的笑着说道,言语之间已经把这个构想说成了乡里的构想,这哥想法就已经不再是郝立春一个人的想法了。
林莫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还真行,本来就是建几个商铺的小事儿,现在整出一个开发区来了。
郝建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手中的笔,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前世薛富贵就是用这个项目把老爸害得丢官免职,今生薛富贵又把这个项目搬了出来,不过今生的情形已经完全不同了,最少,薛富贵在说出这个项目的时候,还有林莫言这么一个重量级的旁听者在场,假如事态还如前生一般的发展,林莫言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说句话。更重要的是,现在屋子里还多了郝建平这个已经完全清楚事态发展的重生者,他怎么还会让这个悲剧发生在老爸的身上?
现在摆在郝建平面前的选择有很多。他既可以想方设法搅黄了薛富贵的这个项目,也可以让这个项目按照前世的轨道运行下去,不过事发之后首当其冲承担责任的人必定不会再是自己的老爸。
看得出来,薛富贵的出发点主要也是为了自己的政绩考虑的,引进一个项目,项目做好了,这个功劳自然会记在他这个乡党委书记的头上。
“哦?什么项目?”听到薛富贵说有项目,郝立春来了兴趣。他本是主管工商业的副乡长,引进项目正是他份内的工作。
郝建平的耳朵也立了起来,心存着一丝幻想。前世大洼乡这个开发区的构想是没有的,也许薛富贵也放弃了前生那个贻害一方的项目呢。
“呵呵,是一个农药厂的项目。投资方是坎城的一个大老板,这个项目他准备投资五十万呢。咱们乡是一个农业乡,如果引进这个项目,满足咱们自己的需要是绰绰有余的,根据那位老板说,如果运转走上正轨的话,他的这个农药厂每年就可以为咱们提供十来万的税收,这可是一个大项目呀。”薛富贵得意洋洋的说道。
五十万的投资,对于1993年的一个乡来说,确实是一个大项目。
郝建平露出了一丝讥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五十万投资一个农药厂,规模如何可想而知了,那些环保设备根本就连想都不要想,这种规模的农药厂不出事故才是怪事儿呢。
在前世,这个农药厂就建立在大洼乡废弃的小学原址之内,那里是大洼乡唯一的人口密集区,长期的农药污染祸害了居住在小学附近的上百名村民,直到一名孕妇毒发身亡之后这件事才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县里追查下来,郝立春首当其冲承担了主要责任,直接被开除了公职。
“农药厂?五十万?”郝立春心中一动,五十万的投资确实让人心动,可是农药厂这个名字也引发了他的警惕。
“呵呵,老郝,放心,这个厂的手续都是健全的,啥也不缺,缺的就是一个合适的办厂地点。”薛富贵哈哈笑道。
那时节的人们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手续健全,那就代表着是合法的。郝立春也不例外。
郝立春也笑了起来:“既然手续健全那就好办了,乡里的小学不是刚搬了新校址么,原先的学校也够宽敞,把农药厂放在那儿不就得了么。”
薛富贵哈哈的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郝立春的大腿:“老郝,咱们两个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呀,我也是这个意思,老学校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办这个厂。不过这一回咱们既然打算成立这个开发区,那么回头咱们跟那个大老板接触一下,把这个农药厂也建到咱们的开发区里去,呵呵…,大好事儿呀。”
郝建平的嘴巴张了几张,终于还是微微一笑闭上了嘴,大人谈事儿,哪儿轮得到他一个小屁孩插嘴?
事情运行的轨道既然已经改变了,那么就让它按照新的轨道向前走吧,也许一直走下去,也未必不能成为一件好事儿。
第六章母系社会
十四岁的小屁孩正处于萌动期,不是说那种青春上的萌动,按照郝建平的心理年龄来说,早就已经过了心理萌动的年龄。
十四岁,家里已经给了孩子一定的自由,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当然,孩子之间的那种小圈子在大人的眼中也就是一些玩伴而已。在大人的眼中,十四岁的孩子正处于从孩子向成年人过度的时期,行动上也相对是自由的。
郝建平的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一个点子拿出来,完全是为人民服务,他才不会做那种傻事儿。
“妈,我要去看看爷爷。”郝建平拿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郝建平的爷爷奶奶还健在,依旧生活在老家郝家窝村。郝立春兄弟两个,郝立春行小,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在家里务农,郝建平的爷爷奶奶就是跟郝立春的大哥生活。
今天是星期六,一般情况下郝馨都会带着郝建平回老家去住一天的。
可是今天郝馨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对着姚翠兰说道:“妈,今天小娟过生日,我说好了要过去她家玩的。”
说着话,郝馨转向了郝建平:“建平,要不下个礼拜再回爷爷那儿吧,下个礼拜,姐带你回去。”
姚翠兰还没有说话,郝建平已经大度的一挥手:“没事儿,姐你去忙好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就十几里路么。”
十几里路在郝建平的眼中还真不是什么多远的路程,却把姚翠兰和郝馨吓了一跳。
“啥?你自己回去?”
在她们的眼中,郝建平还只是一个孩子,回老家也只是为了和大伯家的哥哥到河里去摸鱼而已。
“我都十四岁了呀。”郝建平郁闷的说道,老妈和姐姐眼中那种吃惊的眼神他是看得出来的。
姚翠兰咯咯的笑了起来:“是呀,我们建平已经长大了呀,不过,这个礼拜还是不要回去了,妈给你做红烧肉吃,等到下个礼拜跟姐姐一起回去好不好?”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姚翠兰拿出了吃红烧肉的杀手锏。她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一个肉食动物,听说有肉吃,就算外面天塌了他也不会挪动一步。
郝馨也咯咯的笑了起来,捉狭的冲着郝建平挤了挤眼。
怎么样?是在家吃肉还是回老家去摸鱼,你自己看着办吧。
油油腻腻的红烧肉对刚刚穿越回来的郝建平已经没有了吸引力,人回来了,他的味觉器官可是还停留在十五年后,那个年代吃肉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岂会为一顿肉折腰。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如何可就不知道了。
“你们自己吃吧,我回去了,有事儿。”郝建平小大人般的摆了摆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啊?!”娘俩吃了一惊,红烧肉都吸引不住他了,还有事儿,小屁孩有啥事儿了?
“你等等,作业写完了没?”郝馨又拿出了另一根杀手锏。
“昨天晚上就全写完了。”郝建平郁闷的说道。
作业呀作业,坑爹的作业,昨天晚上我可是写到了十一点多。abcdefg、1234567,如果被人知道自己重生回来撅着屁股写作业,那些重生的人恐怕都会吐血而亡吧。
人家重生回来不是成为世界首富就是成为官场巨擘,就算是开基立业也不夸张,最次的也得是一代枭雄,笑傲江湖。醉卧万花丛,坐拥百万金。而自己,竟然撅着屁股趴在小桌子上写了大半夜的作业,流鼻血呀。
“检查。”郝馨叉着腰拦在了门前。
按照以往的惯例,她绝不会相信弟弟会在一夜之间把作业全都写完了。
郝建平郁闷得几乎要哭了,瞪着眼睛看着郝馨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作业本一字一行的检查他的作业,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成了吧,相信了吧?可不可以放我走了?”在郝馨翻完了最后一页,郝建平才可怜巴巴的开口问道。
一直生活在一个强权的母系社会之中,如果他今天不是真的有事儿,他还真想就这样留在家中重温这种久别的温馨,哪怕是被老姐拉去给小娟过生日他也愿意。
“真写完了?”姚翠兰望着郝馨问道。
郝馨无奈的点了点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郝建平。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作业不仅写完了,连她这个高材生都没有从他的作业中找出一点毛病来,一点错都没有,连字都写得工工整整,只是那笔走龙蛇的字迹让她怀疑这是不是弟弟亲笔写出来的。从那字迹中她看到了几分自信、几分张扬,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弟弟趴在小桌子上写的,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份作业是弟弟写出来的。
姚翠兰笑了,儿子真长大了。
“回去吧,骑我的自行车,明天别太晚回来。”
十几里路,她倒是不担心儿子的安全,那时节,车祸还只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现实中遇到的少之又少。而且从大洼到郝家窝的那条路又比较偏僻,走一路也不一定会遇到一辆汽车,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哎”,郝建平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从屋里蹦了出去。
郝馨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偷偷的塞到他手里一块钱:“拿着,路上口渴了买根冰棍吃。”
钱是郝馨从自己的伙食费里省出来的,那时节,在学校食堂里吃一天也就是几毛钱的事儿,馒头一毛钱一个,打份素菜的一毛,肉菜才两毛钱,郝馨为了保持身材是很少吃肉菜的,所以也就有了一些闲钱,不过这些闲钱大多数也都塞到了郝建平的嘴里了。
那年代,冰棍才两毛钱一根,奶油的也不过是五毛钱而已,一块钱可以买上一大堆猪头肉吃个够了。
“谢谢姐。”郝建平毫不客气的把一块钱塞进了自己的裤兜,推上姚翠兰的二六型自行车走出了院子。
第二次从郝建平的嘴里听到了谢谢,郝馨感动得一塌糊涂。
郝建平迫不及待的要赶回郝家窝去,决不是去为了重温对老家的眷恋,更不是为了去和大伯家的哥哥到河里去摸鱼。
昨天老爸和薛富贵、林莫言三个人的一席夜话,已经让郝建平的头脑慢慢清晰了起来。
既然回到了这个年代,那么自己就得适应这个年代。适应这个年代,肯定不会是随遇而安,而是要抓住这个年代赋予自己的机遇。他脑子里的大事千千万,香港回归、加入世贸、九一一事件、伊拉克战争、北京奥运会?那离他的生活太远太远,他根本就够不着,也不想去够。他只知道他能摸得到的商机就已经足够他享用一生的了,比现代人多了未来十五年的阅历,他就是先知。
先知是什么?先知代表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机遇,代表的就是自己已经坐拥了无尽的财富,如果他愿意的话,成为世界首富也不是不可能。
有钱才是硬道理,当一个人有钱到了一种地步,就算是米国总统见到你也会点头哈腰,远远的跟你摆手喊‘哈喽’。
郝建平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要走到财富的顶端,让绝大多数的人仰视自己,而这第一步,就是从今天开始。
十几里路,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郝家窝还是他记忆中的郝家窝,十几年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在郝建平的印象中,十几年后的郝家窝只是比现在多出了一些瓦房而已。
“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只生一个好,男女都是宝”
村口土墙上的计生宣传标语又把郝建平拉回了这个年代,村口的小卖店也时髦的放了一个大音箱在门口,音箱里正扯着脖子的吼“让我一次爱个够,给你我所有……”,小卖店的门口坐着几个年轻人正在可劲的甩着扑克,耳朵上夹满了香烟,嘴里也在跟着吼‘给你我所有’,另一旁的大树荫下聚着四五个老人,正在喷云吐雾的摆着龙门阵。
这就是我的家,我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家。
“平娃子回来啦,你爸他还好吧?”蹲在村口抽旱烟的老人堆里有人在招呼骑车的郝建平。
郝建平的父亲郝立春在村里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他也是郝家窝村里走出来的最大的一个大官,就算是郝立春被免职回到郝家窝之后,他在村里说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村里有一些解决不了的事儿都会来找他,听一下他的意见。毕竟,他是做过副乡长的人,见过大世面。
郝建平急忙跳下车,十几年的时光荏苒,再加上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外出打工不经常回来,对这些老人他已经有很多叫不上称呼来了。
“七爷好,你老人家在这儿歇着呢。”郝建平鞠躬问好,跟他打招呼的这个老人他恰恰还有印象,是同族中辈份比较高的一位长者。
七爷呵呵的笑了起来:“平娃子也识得礼数了,不愧是乡长家的娃子,有教养,快回家吧,你爷爷刚从地里回去,在家呢。”
一众老人都善意的冲着郝建平笑了起来。
郝建平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