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长懊恼的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怎么不知不觉的又忘了这小子的年龄,自己倒成了教唆犯,教唆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吸烟。
现在除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郝建平之外,只能说一句于事无补的下不为例了,当然,还要语重心长的说一番吸烟对人体的危害,却在教书育人的时候忘却了自己本身就一个超级大烟囱,这个话说出来说服力本身就有了一些欠缺,也就怪不得郝建平望着侃侃而谈的林莫言嘿嘿直笑了。
郝建平狠巴巴的过了一通烟瘾,此时却犯开了愁。老爸郝立春的家法是非常严格的,这让自幼就惨遭老爸蹂躏的郝建平记忆犹新,如今天已经黑透了,此时回家这一顿胖揍是万万也躲不过去的了。
虽然郝建平的心理年龄已经有二十九岁了,但是毕竟他还只是拥有一个十四岁的身体,在老爸的眼中还只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对于遵循不打不成器原则的老爸来说,孩子就是打出来的。
在心理上郝建平已经不再惧怕老爸的责罚了,可是以他二十九岁的心理年龄如果被老爸扒光裤子给上一通巴掌,那他这个重生者也活得太憋屈了。
老爸,我可是重生回来的,我回来后还没见过您呢,您不会一见面就赏我一通巴掌吧?
看到郝建平稚气未脱的小脸上为难的表情,林莫言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原来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屁孩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林莫言骑着自行车载着郝建平,在郝建平的指点下向乡政府的方向骑去。
这也幸亏郝建平经过这一个下午的记忆整理,慢慢的回忆起了很多关于自己在这个年代的事情。
郝建平的老家是大洼乡郝家窝村的,自从老爸担任大洼乡的副乡长以后,全家就从郝家窝搬到了大洼乡政府提供的家属宿舍居住,这样郝立春上下班方便了很多,郝建平上学也省了很长的路程,最重要的是郝建平的姐姐,在县城读高中的郝馨从县城回家的时候要方便得多。
从大洼乡到县城浮东镇有六十几里的路,是浮东县距离县城最远的几个乡镇之一,班车也只有早晚两班,而且早的太早晚的太晚,晚班的班车到大洼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一个女孩子再走十几里的夜路回到郝家窝村也不安全。
在一九九三年的时候社会治安状况已经很严峻了,单身女孩子行走夜路还是很危险的。
林莫言一直把郝建平载到了乡政府家属宿舍门口这才停下了车。郝建平眼巴巴的看着林莫言,林校长,你不会是想转身就走吧?我可是被你拖累才晚回家的,这个事儿你可得当面跟我老爸说清楚了。
看着郝建平的糗样,林莫言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郝建平的脑袋,此时的郝建平才真的像是一个孩子。
“走吧,我正好也想拜访一下郝乡长,带我去见一见你爸爸。”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交谈,林莫言已经知道郝建平是大洼乡副乡长郝立春的儿子了,不过郝立春在乡里主管工商业,跟他这个中学校长的工作根本就不搭界,平时也没有什么交往,最多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不过通过今天与郝建平的一番长谈,林莫言感觉自己与郝立春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今天郝建平跟自己谈的这些东西,不会是出于郝乡长的授意吧?他假借儿子的口传递给自己,只是不想给人留下一个手太长的印象,也把这份功劳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可是一份人情,要还的。
听到林莫言要跟着一起回家,郝建平嘿嘿笑了起来。有林校长跟着,今天这一顿打算是妥过去了。
沿着早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的红砖路走进乡政府家属宿舍院,那一排排红砖瓦房把郝建平少年时的记忆一点一点的都勾了回来。
在这个院子里,郝建平曾经生活了两年。如果生活的轨道不发生偏差的话,到了今年年底老爸就应该被开除了公职,一家人又搬回了郝家窝居住,而就在明年的夏天,自己中考落榜之后就跟着两个同样落榜的同学到省城里去打工,刚开始是去做建筑小工,后来又到饭店里打杂,再后来才进了一家新建的超市做理货员,而且一做就是六七年,等到好不容易熬到了主管的位置时…自己又坑爹的重生回来再多受一遍苦。
想到这里,郝建平的嘴里又冒出了苦水。
狗日的老天爷,你也忒能折腾咱这苦逼娃了吧?
我靠,这时候还没有苦逼这个词儿呢,估计连土的掉渣的‘我靠’都还没有呢。
远远的就看到现在依旧年轻的老妈姚翠兰正站在家门口张望呢。
郝建平心中一阵翻腾,前世的时候,老妈在十年后得了胃癌,家里没钱给老妈做手术,老妈只是靠止疼片强力支撑,整个人瘦得像一根干柴一般。老妈唯一的心愿是想要看到自己娶上媳妇,可惜,一直到老妈闭上眼睛的那一天,郝建平也没有把老婆娶回家。
那时候,郝建平还曾经想过请一个同事跟他一起演演戏哄哄老妈,可惜,却没有同事愿意跟他来演这么一场无聊的假戏。
郝建平小跑了起来,在老妈的呵斥声刚刚脱口之时,郝建平已经扑到了老妈的怀里,紧紧地抱着老妈丰盈的身体,眼眶已经湿润了。
郝建平的异样把姚翠兰吓了一跳,她急忙双手捧住了郝建平的小脸,一脸关切的询问道:“这孩子,你到底怎么啦?”
姚翠兰警惕的打量着紧跟在郝建平身后的林莫言,是不是这个老头欺负自家孩子了?
“妈,我没事儿,我是看到您高兴的。”郝建平紧着抹了一把已经湿润的眼眶,能够再次看到老妈他是真的高兴,就算是还只能陪伴老妈十年,他觉得自己这一回重生也算是值了。
林莫言脸上带着微笑站在了母子二人身旁,双手拘谨的互握在身前。他没有和女同志握手的习惯。
“你好,你是郝建平同学的母亲吧,我是大洼中学的校长,我姓林,今天我是特意来拜访郝乡长的。”
“林…林校长?”姚翠兰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虽然身为副乡长的夫人,可是她依旧如同寻常百姓一般有着官员恐慌症,当她听到林莫言自我介绍身份之后登时慌了手脚,局促了好半天之后才又开口问道:“林校长…这孩子不会是又在学校闯什么祸了吧?”
连校长都找上门来了,看来这一回儿子闯的祸不小,估计儿子今天晚上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
林莫言呵呵笑了两声,连说没有。他现在倒是真的想拜访一下郝乡长了,他想要看看郝乡长是如何教育出这么一个妖孽的儿子来的。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有这样的商业嗅觉,除了用家学渊源来解释以外似乎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了。貌似郝乡长在乡里就是主管工商业的,说是家学渊源倒是不离谱。
第三章举一反三
郝立春在见到儿子之前还只是生闷气,等到看到郝建平在门口露出了头,郝立春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这么晚回家,竟然还是一副泰然的样子,我看你这个臭小子还真是皮痒了。
等到郝立春看到紧跟在儿子身旁的林莫言时,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先用眼睛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儿子,脸上马上换上了笑容,站起身向林莫言迎了过去,远远的就伸出了手。
“呵呵,林校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面对林莫言郝立春可不敢装大,他是副乡长不假,在行政职务上算得上是林莫言的上级,可是在行政级别上可就不够瞧了。乡里的干部谁不知道呀,林校长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处级干部,人家是不愿意再回省教育厅去做那个官,就甘心窝在老家的这所中学里教书育人,可是人家的行政级别可在那儿摆着呢,副处级,跟副县长可是一个级别,乡里这些头头脑脑的行政级别最高的也只有正科级,谁敢不拿这尊大神当菩萨供着。
林莫言呵呵笑着跟郝立春握着手,谦逊的解释道:“真是对不起呀郝乡长,郝建平同学放学之后是我叫住了他,我们两个人探讨了一些问题,结果耽搁了时间。我这是怕你迁怒孩子,特意跟过来解释一下。”
“跟他探讨问题?”郝立春险些没有跌倒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今天是星期五,郝建平的姐姐郝馨也正好从县城回来,她见到林莫言走进来早就已经起身搬来了椅子,邀请林校长坐下。
郝馨也是在大洼中学读的初中,林莫言也算是她的授业恩师。
林莫言却不认识郝馨,他笑着冲着郝馨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到郝立春也坐下来之后才笑着说道:“郝乡长,你可是教育了一个好孩子呀。郝建平同学年纪轻轻就有这样清晰的思路,将来必非池中之物。”
郝立春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儿子,嘿嘿干笑了两声。他可没有看出来自己这个儿子有什么清晰的思路,不过调皮捣蛋倒是行家里手。
伸手接过郝立春递过来的香烟,林莫言竟然捉狭的冲着郝建平眨了眨眼睛。小子,今天在我的办公室里喷云吐雾的,在家里你倒是也抽一根试试。
郝建平冲着林莫言咧嘴一笑。老头,烟可是你给我抽的,我可没有主动伸手跟你要。
爷俩打开了哑谜,郝立春看着这挤眉弄眼的一老一小越发的看不明白了,一个校长和一个初三的学生能探讨什么问题?
“妈,我和林校长还没有吃饭呢,给我们整点儿吃的吧。”郝建平冲着一直紧张兮兮站在一旁的姚翠兰说道,肚子是真的饿了,让林校长饿着肚子说话也不是待客之道。
“哎呦,林校长还没有吃饭呢,翠兰,赶紧去收拾几个菜,我陪着林校长喝几杯,那啥,炒个鸡蛋。”郝立春听闻林莫言还没有吃饭马上就热情了起来,能跟这位老夫子同席共饮,对郝大乡长来说也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一个是副科级,一个是副处级,两个人差着道道呢,谁知道哪天老夫子突然想开了,跑到县里去要一个副县长做做呢。
这个时间家里早就已经吃过晚饭了,此时林莫言登门,郝立春很自然的就没有询问对方是否吃过饭,倒是犯了个不大不小的纰漏。
郝立春虽然身为副乡长,可是家里还没有奢侈到可以买得起一台电冰箱的程度。虽然在1993年电冰箱已经走进了很多人的家庭,可是对于绝大多数的人家来说,电冰箱还绝对属于一种奢侈品,在大洼乡这样的穷乡僻壤,恐怕在一个乡里也找不出几台电冰箱来。
没有电冰箱,又是在夏季,家里自然不会准备那么多的鸡鸭鱼肉,于是炒鸡蛋就成了一般待客的一道硬菜,副乡长家也不例外。
林莫言是个学究型的人,只是谦逊了几句就不再客套了。反正也没吃饭,在哪儿吃也是那么回事儿,一顿饭而已,再者说他也是真有话要跟郝立春说。
其实郝建平从见到老爸的那一刻起心里面就没有平静过。前世的时候老爸在他的眼中一直是威严厚重的,有的时候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通人情,最少在他的眼中是这样的。在他的记忆中,老爸自从被开除公职之后,他就很少在老爸的脸上看到过笑容。他们家搬回郝家窝之后,老爸虽然依旧得到村里人的尊重,但是郝建平感觉的出来,村里人对老爸的尊重只是出于对老爸人品的尊重,而不是老爸在位时那种敬畏有加的尊重。
那时的老爸也跟村里那些叔叔大爷们一样,扛着锄头起早摸黑的到田里去劳作,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爸的皮肤就变得跟那些叔叔大爷们一般的黝黑发暗了。
那一段时间是郝建平最胆战心惊的日子,老爸虽然在村人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是回到家里的老爸脾气有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暴躁。老爸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再暴躁起来,那么受苦的对象也就只剩下了郝建平一个人,他只要犯一点小错就会招来老爸的一顿暴打,到初中毕业那年,也就是现在的明年夏季,因为他没有考上高中,结果他被老爸绑在院子里的树上一顿狠揍,连累得老妈也挨了老爸好几棍子。也就是因为那一顿爆揍,他放弃了继续补习的机会,跟着两个同样没有考上高中的同学一起到省城闯荡去了,这一走就是十五年,直到自己重生回来的那一天止。如果没有重生回来,郝建平知道自己还会停留在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城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打工,只有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到老家一家人团聚上几天。
郝建平知道,他其实是害怕看到老爸那张憔悴的脸,害怕看到老爸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就算是老妈离世之后,郝建平还是刻意的在寻找理由躲在外面打工。
前世的他确实也没有任何让老爸感到欣慰的成绩,在外混了这么多年,到了二十九岁了还是一事无成,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有解决,还有何脸面让老爸对自己露出笑脸?
姚翠兰手脚麻利的端上来几个菜,无非就是农村常见的土豆白菜之类的,倒是有一盘热气腾腾的西红柿炒鸡蛋,那诱人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面钻。
郝建平贪婪的咽了一口口水,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老妈亲手做的饭菜了,今生何幸,竟然让自己有机会再承欢膝下,重温老妈饭菜的香甜。
郝立春呵呵笑着邀请林莫言坐到了饭桌旁,拿起郝馨递过来的一瓶地瓜烧给林莫言倒上了一杯,自己也倒满了一杯相陪。
郝立春虽然身为副乡长,可是他立身甚正,除了那点死工资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收入。姚翠兰是家庭妇女,文化程度不高,只是被安排在乡办的五金厂里做临时工,工资也有限的很。两个人的工资支撑着两个孩子上学,虽然说不上是紧张,但是也并不是很富裕,连电视机也只不过是一台十四寸的彩电,这条件在乡里已经算得上是上等人家了。
林莫言看着眼前的地瓜烧,竟然又捉狭的冲着郝建平眨了眨眼,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小子,烟你都抽了,这个酒你要不要喝一点?
郝建平憋气的冲着老夫子翻了翻白眼,拿起手中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就跟同这些饭菜有仇一般,埋下头来就是一通狠吃,又惹来了郝立春的怒目相视。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没教养,长者未动筷你就低头吃了起来,我看你是真的皮痒了。
郝立春只是想不明白这一老一少的挤眉弄眼藏着什么猫腻,而且看起来还挺亲近的样子,那关系可不像是一个校长和一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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