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英语发音是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口音的,基本上跟英式标准英语没有太大的区别。”林莫言急忙开口说道,惶急的把自己的胳膊从宝贝女儿的掌握中抽了出来。
“原来就是您原先生活的那个普林斯顿呀。”林雪燕咯咯的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瞟着郝建平。小屁孩,看到了吧,我老爸可是从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回来的,我说的才是正宗美式英语呢。
林雪燕童心泛滥,连谁说的英语最正宗都要跟郝建平争一争。
林莫言是旅美华人的后裔,自幼生长在美国的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可是当他怀着一颗报国之心返回国内之后,好日子没有过上两年,就在那个年代因为海外关系被当成了敌反特控制了起来,后来某位大领导发话保下了他,可是也只能保他免去牢狱之灾,人被下放到了原籍劳动改造,直到后来平反之后林莫言才拒绝了省教育厅恢复原职的安排,甘心在大洼乡做一个中学校长,这一做就是十几年。
林雪燕的插诨打科帮郝建平以一个自学混过去了自己英语口音发音的问题,这个他可不敢说是从电视上学来的。不用去查也知道,电视上绝不会有带有明显口音的英语教学节目。
林莫言笑了笑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他更关心郝建平的英语会话水平,至于这个口音问题倒是其次。自学不得体,也会误打误撞的带上口音的,这种先例也不是没有过。
林莫言用英语问了郝建平几个比较深奥的问题,郝建平想了想用自己的方式做了回答,他知道林莫言关心的并不是那些问题的本质,而是自己的英语会话水平,不过他还是慎而重之的按照自己的思路,把自己对那几个问题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郝建平的回答,林莫言呵呵笑着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小小年纪能够有这个思路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过你的英语发音还有一些不太准确的地方,等回头有时间了到我家里去,我给你纠正一下。”
这句话林莫言可是用中文说的,正听得一头雾水的郝家亲人们可都听明白了。
能够得到学校校长的亲自指点,这可是莫大的造化。郝万山老于世故,他也知道一些林莫言的事情,他急忙在一旁代替郝建平向林莫言道谢。
郝建平生活两世,对于人脉的体会更胜于现在的人,他急忙从病床上爬起来,在家人中挤了一个缝,对着林莫言规规矩矩的鞠了一个躬:“老师。”
校长倒是也可以被称为老师,可是却没有一个学生对着一位校长称呼老师。现在谁都知道郝建平这一声老师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是顺坡上驴要行拜师礼呀。
其实,按照中国古老的习俗,拜师礼是要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进行叩拜的,可是郝建平知道林莫言是旅美华人,应该不太在乎那些古礼,而自己现在规规矩矩的鞠躬则已经足以代表自己拜师的诚意了。
林莫言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好,起来吧。”
林莫言膝下无子只有一女,现在眼前这个郝建平又讨他喜欢,人聪明,而且通过救人这件事儿也看出郝建平的心性善良颇为正义,林莫言早就已经从自己的心底透出了对郝建平的喜爱,如今郝建平行了拜师礼倒是正好对了他的心思。
林莫言的一声“好”无疑是已经接受了郝建平的拜师,郝建平心中一喜,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向林莫言鞠了三个躬。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有这么一个爹呢。病房里有一些知道林莫言根底的人也想把自己的孩子推到林莫言跟前来,可是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伯伯最后还是怯怯的止住了脚步。岂不知林莫言现在心情正好,如果他们提出来,也许老头一高兴就会多收两个弟子。
争取了,就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他们放弃了,也许就改变了孩子一生的运行轨迹,这都是天数,谁也改变不了。
这一桩喜事把病房里沉闷的气氛冲淡了一些。
郝立国看着一脸恭谨的郝建平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才郝建平给邓国光介绍郝立春的用意,他在得知郝立春跟着邓国光去开会了才想通了一些眉目,现在人家林校长刚说了一句回头给纠正一下英语发音,他这马上就拜起了师父。这孩子啥时候变成人精了?再看看自家的郝建军,他要是能赶上这孩子一半的机灵,那也就用不着自己操这么大的心了。
中午过后,郝立春还没有回来,医院里已经给这些留院观察的溺水孩子下了通知,可以出院回家了。
根据邓国光的指示,医院没有向这些溺水孩子收取任何费用,这些钱肯定要交,但是着落在哪个部门的头上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溺水救醒了基本上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相对来说,郝建平的脱力和大腿韧带拉伤反倒是最重的伤了。
可是在看到那些孩子们一个个的收拾好东西跟着家长离开病房之后,郝建平也忍不住提出来要出院了。
躺在这儿就跟躺在动物园笼子里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还不如躺回家里自己的木板床上去呢。
在征询了医生的意见之后,郝建平抱着一大包药坐在爷爷的自行车后座上,跟着一大帮家人和林莫言、林雪燕父女晃晃悠悠的回家去了,一路上还不时地用英语撩拨林雪燕,倒也是撒下了一路笑声。
第十七章石破天惊
天都已经黑透了,郝立春这才姗姗来迟的从门外跨进了家门。
他在开完会之后连医院都没有回,就和赶到县里开会的薛富贵一起返回了乡里,跟着县里下来的水利局、民政局和公安局的领导们一起到郝家窝去现场办公了。
失踪的两个孩子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了上来,他们现在的首要工作,就是安抚在这次事故中死亡的三个孩子的家属,至于后续的赔偿问题和事故调查也需要先拿出一个方案来。
这件事儿对乡里的影响不大,可是事故毕竟发生在大洼乡的地头上,死的孩子也都是大洼乡的人,他们需要协助县水利局民政局工作。
郝万山和郝立国没有回郝家窝,他们打发郝建军陪着奶奶和大婶先回去了。他们走了,这里还剩下两个女人和一个受伤的孩子,也不会放心,更何况还有林莫言父女也跟了过来,他们理应留下来相陪。
林莫言留下来,主要是关心事态的发展,他想等郝立春回来之后询问一下县里对这次事故的处理态度,毕竟,溺水的孩子多数都是他的学生,而溺亡的那三个孩子无一例外全是大洼中学的学生,他比常人更有理由关心事态的发展。
郝万山、郝立国两个人陪着林莫言坐在堂屋里说话,小病人郝建平则躺在自己舒适的小床上享受着美女的服侍。
“你在省城哪个大学读书呀?学的什么专业?”郝建平眼花花的望着林雪燕问道。心理作祟这个姐姐不能喊出口,干脆连称呼都免了,不过关心一下美女的学业还是有必要的。
“中山大学,对外贸易专业,怎么啦,你也想上大学呀?”林雪燕笑着说道。
“那还不简单,你等着我呀,等我回头到学校去找你。”郝建平自信满满的说道。
林雪燕咯咯地笑了:“中山大学可是全国重点大学,你行不行呀。”
“小kiss,你等我就好了。”没有一个男人在听到美女问他行不行的时候不拍胸脯的,郝建平也不例外。
“我等你?”林雪燕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你现在才上初三,我都上大一了,我大四毕业那年你才刚考大学,这还是在你不留级的情况下,看来咱们两个人是没有缘分成为同学了。”
林雪燕已经看到满墙贴着的奖状,她只在角落里找到一张属于郝建平的,而且还是参加学校运动会得的一个八百米长跑冠军,至于学习成绩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郝建平眨了眨眼睛,脑子飞快的运转着,但是绝对不是在纠结两个人不能成为同学的遗憾。
“那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呀?”郝建平更关心的是林雪燕的年龄。
“怎么样,小屁孩,这回知道我是你姐姐了吧?”林雪燕得意洋洋的说道。
郝建平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按下去三个,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过那句讨打的话还是没敢说出口。
古人有云,女大三抱金砖,这可是一个好兆头呀。
不过那个古人应该是古代的媒婆吧?嘿嘿。
对于中山大学郝建平是非常熟悉的,前世时他工作的那家超市就距离中山大学不远,他自学英语的时候可没少到中山大学的大课上去蹭课听,对中山大学的一草一木虽不说是非常熟悉,可是也绝不陌生。
“吾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奋,再接再厉。铭志堂你应该非常熟悉吧?”郝建平绕过了林雪燕纠结姐姐的问题,吐出了中山大学铭志堂前镂刻的孙中山先生题写的对联。
“呀?你怎么知道铭志堂的?”林雪燕惊异的脱口问道。
一旁的郝馨也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今天一天,郝建平已经带给了她太多的意外:“是呀,你怎么知道中山大学的?”
郝建平嘿嘿一笑,又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给了无辜的电视:“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呀。自从看到那部介绍中山大学的片子之后,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考入中山大学,圆了我的大学梦。”
郝建平这句话还真是半真半假,前世没有上大学,甚至连高中都没有上,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遗憾,现在老天爷既然又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他一定要把自己的这个遗憾弥补上。不过郝建平也知道考大学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办到的,就算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不下一番苦功也是与大学无缘的,更别说是重点大学中山大学。不是说重生回来的人就可以变成了超人,拿过那些自己根本就没学过的试卷唰唰唰就可以写个满分,除非,他重生回来的时候带回了那一届高考的满分试卷。
三个小儿女在屋里叽叽嘎嘎的聊得热闹,不过对于中山大学的话题郝馨又插不上什么嘴了。郝馨今年已经上高二了,考大学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情,所以她对大学的话题还是非常有兴趣的,更何况眼前坐着的一个是自己的弟弟,一个是看到就想亲近的学姐,三个人聊起来倒也是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语言,只是她们都没有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郝建平已经渐渐的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
二十九年的生活阅历,超出这个时代十五年的先见先知,哄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跟屋里比起来,堂屋的气氛就显得沉闷多了。
郝立春一进屋,没有等人们询问就已经把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出来。
事故已经发生了,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县常委会上已经就公共安全问题达成了共识,督促各乡镇局委办认真自纠自查,特别是对容易造成群死群伤的水电等部门提出了严重警告。建国几十年,制度已经基本完善了,可是我们现在欠缺的就是执行,有一些行之有效的条令、守则只是摆在了纸上,到下面真正执行的时候就完全变了样,这才是中国现政中最让人痛心疾首的问题。
听到老爸已经回来了,郝建平在两位大美女的搀扶下也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他不是自己不能行走,韧带拉伤并没有那么严重,走一走跳一跳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在美女的身上多赖一会儿,他绝不会放弃,如果不是关心老爸在县委常委会上的表现,他此时是绝对不会从温柔乡中走出来的。
虽然关心,但是也不能太着相。郝建平在两大美女的搀扶下静静的坐在了一侧的一张椅子上,二美随侍两侧,颇有一些古代帝王的威势,只是人们都在关心溺水事件的进展,没有人留意到罢了。
“…事件是由于上游水库提前放水造成的,前面的扬水站也没有按照规章制度按时提闸,提前就把闸门打开了,郝家窝的水闸也是同样,提前就已经开闸了,所以人们都没有预料到水库会提前放水,不过在这一段河道上只有郝家窝出了事故,其他的河段倒是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故,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呀。”郝立春感慨道,言语中已经隐隐有了为这次事故开脱的嫌疑。
郝建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老爸这个态度可是不对头呀。
“既然责任已经分明了,县里打算怎么处理这次事故?”林莫言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次事故已经造成了三个人的死亡,不能一句下次注意就敷衍了事。
郝立春轻轻的摇了摇头:“还不清楚,听方局长的话,好像是要把水库管理员和几个水闸管理员开除公职。”
“我问的是对死者如何交代。”林莫言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郝立春的话。他虽然同样关心如何追究责任人责任的问题,但是他更关心对死者家属有何交代。至于说开除几个管理员的处理决定他也不敢苟同,并不是他认准了方局长咬住不放,他认为这次事故绝对是一次玩忽职守的大事故,水利局的方局长应该要承担首要领导责任。不过与死者比起来,这都是后话,可以暂且放下。
“事情还没有报上去,县里还没有意见。不过……”郝立春沉吟了一下闭上了嘴,他知道凭着臆测揣摩常委会上领导的意图是不妥的。
郝立春没有说出口,林莫言却已经下了定论。
“老方这一次必须要拿下,去年团河放水就已经出过这样一次事故了,那一次死了两个人,水利局的领导班子竟然还不引以为戒,今年又犯下了同样的错误,这个错误是不可原谅的。这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呀,必须严办。”说着话,林莫言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代价是五条人命,谁给你的权利可以这样草菅人命?你这是在谋杀,是不可原谅的谋杀。
“我认为邓书记和您是同样的意见,不过这里面牵扯到的问题还很多,难办呀。”郝立春终于吐露出了常委会上的一些情况,不过还是以自己的揣测为主导。
“有什么难办的?是因为老方是地委书记陈继才的小舅子吧?”林莫言不屑的说道。
郝立春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话说明了反倒不好再向下讲了。这个老头倔脾气又上来了,你处在一个超然的位置上,自然什么话都敢说出口,而别人,就算是心有同感也不能宣之于口呀。
“老爸、老师,我觉得乡里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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